《君王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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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无道-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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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意意看著他尊贵的气质,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在心里暗暗惊讶,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景非鸾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下,然後笑道:“这是想必是先生的夫人吧,孤忽然到访,只因为担心先生下午急匆匆的回府,所以便来看看有没什麽事,希望夫人不要见怪。”
  
  见他并无恶意,长得又是俊俏又带著笑容,柳意意也放下了心来。
  
  “民妇见过大王殿下,愿殿下金安。”柳意意盈盈欠身道,又对儿子说:“倪儿,快给殿下请安。”
  
  “倪儿给殿下请安了。”颜倪也起身有模有样的拱手道。
  
  景非鸾客气地喧寒了一番,便打量起颜傅的妻子来,虽然容貌只算得上清丽,但是气质却如幽兰般高雅,两人站在一起再加上看起来聪明活泼的儿子,确实是和谐温馨的一家三口。
  
  但见到颜傅眼里几许防备的表情,景非鸾虽然不悦,可脸上仍是笑意满满的与柳意意闲话家常,更不时逗逗那可爱的孩子。
  
  “夫人,别那麽客气,你是先生的夫人,也算的是孤的师母,应该是孤给夫人倒酒才是。”景非鸾说。
  
  柳意意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殿下,民妇不敢当,再说也不会喝酒,我这就下去亲手再做几道菜,让殿下和夫君好好尽兴。”
  
  把颜倪也叫上,柳意意便退了下去,跨出厅房时忍不住回头偷看了一眼,没想到景非鸾虽是君主,可却意外的和蔼可亲。
  
  灯笼高挂在,厅房外已经由侍卫把守,一般下人也不敢随便靠近。原本一家人随和的饭桌上,只剩下几副空碗筷,和一脸不自然的颜傅。
  
  景非鸾端起酒壶,那宝红色的液体徐徐淌下:“先生,还记得这酒吗?上次见先生喜欢,这次孤特意命人多带了几坛过来。”
  
  虽然他的表现找不出什麽破绽,可颜傅仍是有种放心不下的感觉,说到这酒,更是让他想起了上次景非鸾在酒里下药的事,於是脸色一僵。
  
  “殿下,你是君我是臣,这君臣之间必须要分明,请殿下再也不要屈尊降贵来到寒舍,这会让微臣心中难安。”颜傅说。
  
  因为他下午的态度,景非鸾心中原本就有怨气,如今他都亲自登门,可这个人还不知道好歹的摆著谱。越想越气,他索性坐近了点,有点不怀好意的盯著颜傅的脸直看。
  
  “先生真是羡煞孤也,不但夫人如此大方端庄,就连儿子也是聪明伶俐。”景非鸾看著他眼里更是浓烈的防备,於是笑著说:“先生跟夫人成亲多年依旧恩爱如初,若是有一天将要分离的话,那可该怎麽办好?”
  
  若是平时,颜傅要麽装作听不到,要麽忍下去就算了,可今晚心中的火气抑制不住。
  
  他重重地将酒杯放下,突地站起:“天色已晚,未免招人非议,恐怕殿下不合适继续留在寒舍。”
  
  景非鸾倒不跟他急,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莴笋,放在嘴里慢慢嚼著,吞下去後再端起酒一口喝完,然後将空杯举到了他面前。见他直直地看著自己,他又摇了摇手中的杯子。
  
  颜傅不情愿的端起酒壶帮他倒满,可景非鸾却不喝,反而站了起来将杯子举到他的唇边。
  
  见他别过头去,景非鸾才说:“先生,你要赶孤走也就罢了,怎麽连喝一杯酒的面子都不给孤,要是夫人知道了会说你无待客之道的。”
  
  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颜傅伸手握住他递过来的酒杯,没想到景非鸾却肯不放手,反而又端起他面前的杯子递过去。
  
  颜傅那过刚想一口喝尽,却被他拦了下来:“先生,你和夫人成亲时喝过交杯酒吧?据说交杯酒是天下间最美味的酒,孤也想试一次看看,先生介意配合孤麽?”
  
  “你…我介意!”颜傅第一次失去了作臣子应有的礼数。
  
  景非鸾却也不跟他计较,只是说:“先生的孩儿如此聪明活泼,不如让他跟孤入宫玩几日可好?相信他一定也会对王宫有兴趣的。”
  
  烛光下,看著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他修长如葱正握著杯的手,这个年纪比他轻上十多年的君王,如此优雅却也狠毒,逼得颜傅寸步难退。
  
  “再不快一点夫人要来了。”景非鸾提醒道。
  
  暗暗咬牙,将所有的屈辱和不甘吞回肚子里,谁让他最脆弱的七寸捏在景非鸾手里。端著杯的手极快的穿过了他的臂弯,然後颜傅仰头一口喝下,仿佛在喝下自己的自尊。
  
  景非鸾邪邪地笑,不急不徐地喝光自己手中的酒,然後轻佻地舔了舔唇。
  
  “先生,那孤先回宫了,明日记得早些来御书房,孤会盼著你呐。”景非鸾说罢便带著笑转身离去。
  
  看著那尊贵的人又带著一众侍卫,在前呼後拥中离去。
  
  颜傅捏碎了掌中的杯,任那尖利的碎瓷刺入手心,他不去管正在涌出来的鲜血,而是将自己的唇咬得泛白。饭桌上,是已经冰冷的三菜一汤,还有斑斑点点盛开的殷红,原本和谐一幕已经变成残局。
  
  他没看到,在厅房外的小门後,柳意意不稳的依靠在门帘边,捂著自己的嘴颤抖,眼中蓄满震惊而无助的泪水。
  
  这晚天气反常,刚还是星空晴朗,不一会竟然下去了大雨,忽然,雷电划破长空,夹带著淅淅沥沥的雨声让黑夜难安。
  
  郝赫回来了,还是一身薄衣长衫,见到面时荡著温暖的笑容,炎国的天气四季如夏,而他却永远如春风般。
  
  “谢谢师兄鼎力相助,不胜感激。”第一句,郝赫便是道谢。
  
  其实这个忙只是不能不帮,颜傅笑笑道:“师弟太客气了,想不到你已经转到四王爷手下做事。”
  
  郝赫点点头,看著他动了动嘴,欲言又止。
  
  颜傅命下人摆上棋盘,按以往的习惯,两人每次见面必是杀上三盘,通常都难分难解。他捻起白子走了第一步棋,心中却对郝赫的来意猜到几分,不过还是想亲耳确认。
  
  直到棋局过半,郝赫才终於开口:“师兄,现在的炎国就如这一局棋子,看似仍棋子虽多,可却已成残局,只要稍有打击便一挫不振。”
  
  “那师弟的意是?”颜傅不动声色的问。
  
  “我意……”郝赫摆下一颗黑子,化解了棋盘上的危机:“成败乃是一念之差,却都在掌棋的人手中,我们这些为人手下的,便像是盘上的棋子,若不想一起和棋局步向落败,只能换一个有能力反败为胜的人来掌棋,如此……”
  
  颜傅忽然举起手打断他的後,然後对一旁伺候的下人说:“你们先下去吧。”
  
  书房中,气氛顿时有点沈重,棋盘上两人都闭口不语,各怀心思却隐而不发。
  
  “师弟的意思是,这个有能力反败为胜的人是四王爷对吧?”颜傅开口打破沈默。
  
  郝赫放下棋子,起身走下棋盘外,然後忽然单膝而跪:“当今君主残暴不仁荒淫无道,师兄你有济世之才,文韬武略堪称双绝,却被迫在昏君淫威之下难以展翅,我斗胆,擅自向四王爷推荐了你,希望师兄能助我一臂之力。”
  
  颜傅将棋子在掌心上,双眸眼波幽深,看不出他在想著什麽。
  
  郝赫继续说下去:“四王爷才德兼备,确是难得的良主,如有师兄相助,大业必指日可待,到时莫说功成名就富贵荣华,以师兄的谋略,哪怕是千古留名也未必不可……”
  
  颜傅重重的拍了下棋盘,巨响後,只见原本他放在手心里的棋子已经镶入了木盘中。郝赫顿时一楞,看著他冷然的表情,心中不仅开始忐忑起来。
  
  “荒唐!虽然大王不才,可却是王室正统继承人,你们如此大逆不道的篡位,只会留下千古骂名!”见到他苍白的脸色,颜傅的口气又缓和了点:“师弟,念在四王爷是王室仅存的宗亲,而你又和我有深交之情,刚才那番话我可以当没听过。”
  
  郝赫原本提到了嗓子的心放了下来,他知道颜傅向来一言九鼎,必不会将四王爷密谋造反之事揭发出来。
  
  “为兄也奉劝一句,叫你家主子收手,有我在此,绝不容许有任何人窥视王位!”颜傅硬声说道。
  
  入木三分的棋子,犹如他的决心,郝赫知道再多说无用,便起身拜别。
  
  颜傅静坐在书房中,看著隐隐作痛的手掌,因为刚才的举动,原本愈合的伤口又再次裂开。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在他有点自嘲的嘴角上,深邃的眼眸有几许苦楚凝结。
  
  景非鸾,你可否知道,你已到了为人所不容的地步了。
  
  颜傅之所以还能容,不过也是因为忠义两个字,一身愿不侍二主。
  
  景非鸾啊景非鸾,你又是否会知道,有些伤会好,又些伤却难以痊愈。例如他的手心,例如炎国的民心。




第九章

  凝聚的白烟缭绕在视线中,暖暖的温泉水中,是一幅香豔无比的画面。景非鸾懒懒倚在池边,白皙的胴体妖娆的青丝,在薄薄的烟雾衬托下,原本就过分美丽的姿色更是添了些如梦似幻的感觉。
  
  用白玉砌成是池边,是两座花岗岩雕磨成的公母两只鲛人,上身是人下身是蛇的形态。石像胸口分别都抱著一个金色的瓶子,源源不断的清水正从瓶口倾出,徐徐流入温泉池中,奢华得不可一世。
  
  “大王,太傅星夜求见,说是有紧急军报。”太监轻手轻脚地走近池边说。
  
  景非鸾缓缓睁开了眼,说:“叫他进来。”
  
  太监复命去了,一小会,便又独自走了近来,弯下腰说:“回大王,太傅说他不敢失礼打扰大王沐浴,还请大王速速出去相谈。”
  
  “既然不肯进来,那让他候著吧。”景非鸾漫不经心地道。
  
  颜傅焦急的在华泉宫门外来回走著,一脸忧心仲仲,只为原本盘踞在偏远山区的土匪突然打著造反的旗号,大举冲下山四处屠杀,还占领了一个城池。
  
  见到刚才前去通告的太监出来,他连忙迎了上去。
  
  “大王口谕,大人既然不愿进去,把便在此等著吧。”太监把话传给他听。
  
  颜傅一听这话,便知道是景非鸾有心为难,他只好相问:“公公,请问殿下一般沐浴要多久?”
  
  “大王才刚进去呢,若平时在寝宫沐浴半个时辰就好了,若是在华泉宫最少得两个时辰,奴才还有其他事要办,就先告退了。”太监说完便退下了。
  
  发生这样严重的事情,景非鸾却还是半调子的模样,倒是他一接到军报立刻披星戴月的赶进宫来,想来不免觉得有点滑稽。
  
  此时,刚才的太监又再度回来了,身後还跟著两个高挑俊美的男子,见到他时纷纷行了个礼。
  
  “大人,这是新选进宫的妃子,奉大王的命来侍浴的。”那太监见他一脸困惑便解释著。
  
  颜傅有点讽刺的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那两个穿著华服的男子,然後退几步让出一条道来。他看著三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宫门里,想到那些被匪残杀中的百姓,胸口仿佛有把火在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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