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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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纪-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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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潜也不发声,只觉得心里有股子气要冒出来。真是有趣,开口闭口都要自己积德呢,一副窥得别人命途的样子来说教,惹到你了吗?祸害到你了吗?明明没有!玄冥玄冥,我记得你也这样说教过本王吧,本王就不信,偏要作恶多端,!有本事你别藏着,日夜跟在本王身后监督啊!
  “公子啊,您再替奴家画一副可好。这些,全当做是约金。”摇扇的美人含羞将手中白银轻置于白衣画者桌前,“公子要看仔细了画呢,奴家今日可是花了心思的。”美人掩袖娇嗔,却被身旁各女子强挤道:“也不瞧瞧你哪里配给公子作画呢,收起你东西早点走罢,我家小姐还等着。”霎时又一簇美人争相唤喊:“公子,公子,先画我吧”只见桌上银钱源源不断。
  抬头望去,又是黄昏。这些银钱大概可以捱一阵子。话说去昆仑哪有这么简单,没有盘缠寸步难行,世事莫不如此。玄冥哪里想到有一日居然要靠卖画为生。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欲达,可谓万难重重。朱雀,你做甚么要如此为难我,就不能索性帮我取回元神么,你又不是不知我神力尽封!当真连我也要考验。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伦家喜欢听埙曲啦
所以给小真武插了一笔。。。




29

29、第 29 章 。。。 
 
 
  玄冥自离了木兮而去,回伽蓝寺取了龟卜后就做好打算,无他目的,亦不敢想任何关于云潜的事,只是一味往西北前行。现世唯存的信念便只是这一个了,至于其他种种,眼不见为净。云潜,等我回来罢,给你一个圆满结局。
  半年余来,玄冥变得麻木许多,为了不让秋水犯作,尽量不想以前往事。尽管偶尔也会在深夜痛到唇角溢血,痛到胡思乱想,想要有花嫁就好了,又想那个人凭什么轻易就可以折磨自己,谁知此刻他又在怎样逍遥快活呢。
  眼一闭,还是那夜离去的样子,满目忧伤,血迹斑斑,跪撑在地上起不来。恍然又看见那人躺在荼蘼藤架上,拈着晶莹的荔枝往嘴里送,眉眼处惬意无比。云潜,云潜,我是要来替你渡劫的人,怎如今连自己也深陷劫难中了呢?天帝知道了一定要将我打得神行俱灭的。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春雨霏霏,浥色轻寒,无端话思量。玄冥一边问路一边探行,且尽往小路抄,本因身无多金,又换了身普通服饰,倒也没多出些什么是非来。望着泥泞崎岖的小路,唯有一声长吁,如此坎坷茫茫,不知哪日才能到达西海岸。
  且不说那边梅天。云潜方出行些日子,偏赶上清明小雨,将人浑身淋得病恹恹。问松这几日性情似乎也受了些影响,总是蹙着眉不说话,南子问怎么了,问松头一摇还是不语,云潜便细细讨哄,几番追问下总算吐了心思。原是他已下山半年多,思念心切,加之师傅已作古翼轸山,时逢清明节期,难免心怀感伤。
  三人从客栈窗子里探出头,南子将微带糙茧的手伸出,出神地接着窗沿落下的雨滴,听着问松的故事,也颇显成熟地叹着气。云潜问说你也有心事么,南子回头绽起甜美酒窝一笑,说我随你在一起那么久,过得很好,没有其他念想,更没有什么心事。
  云潜细细看着南子眉目,又将那伸出接雨的手拉了进来,宠溺地揉揉南子清香的头发道:“你一下子竟这么大了,真是耽误你了。”南子就着衣服擦手笑着摇头。云潜又说:“你家在什么地方,也该回去看看,不能老陪我在这里耗着。”少女眨眨眼笑得纯善:“南子已将往事都忘了,没有家了,唯一的家就是跟在主子身边。”云潜感慨点头:“那我们陪问松回翼轸山看看吧,毕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问松你觉得如何?”说完又看向蜷在椅上低头黯伤的少年。
  问松抬起头,无光的眸里闪过一阵璨亮,又转瞬即逝。云潜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问松,我们回去看看师傅,给老人家上柱香。”椅上的少年睁着大眼半天无回应,云潜以为他还有包袱还在犹豫,便劝慰道:“时逢清明,没有别的意思。”哪知问松却翻了个白眼驳道:“我师傅不是老人家,更不是你想的那种长胡子老叟。”云潜与南子皆是一惊,目瞪口呆,又听问松接口道:“我师傅仪态不凡,好似月里嫦娥呢。”两人感觉瞬间被敲了一棒。
  问松看二人面目似乎在意料之中,起身关了窗回到床边收拾起东西来:“既然如此,就按你们说的办吧。不过翼轸与此行方向正为相反,确定要陪我回去吗?”
  “呃。没问题。什么时候去?”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呃,那个,问松,外边还下着雨呢?”
  “无事。有伞么。”
  “呃。问松,天要黑了?”
  “路还有些远,早赶早到。”
  “呃,问松,先吃点——”
  “云潜!你是不是在哄我!”
  “没有。最后问一句。”
  “你讲。”
  “可不可反悔啊?”
  “哼!”书篓上肩,拎起桌上油伞,茶衣少年推门,烟雨朦胧中去。
  问松,我觉得我把你捡回来没让去害别人,那功德不止是一二件!苍天可鉴!云潜深呼吸,默默劝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且闻翼轸山徬西海彼岸而起,路途漫长,云潜和南子又都不解了,问说问松你怎么跑如此远去学艺,未免过于奇怪了吧。问松说那时小不喑事,后来听闻师傅讲是云游带回来的,家里穷,养不活。又拍着云潜的背详解道:“其实西海并非像人们断词取义想象中的那样汪洋无边,它两岸相对来说并不宽,不过是由于人们不知其溯源自何方、又止往何处,估测概与西洋大海相连,久而久之便传为西海了。云潜这才放下心来,将手里的水囊递给南子,抚胸口前去。
  问松回山思切,打听着捷径而行。南子与云潜不便兴头上打搅,只能闷头跟着,又实在觉得徒步幸苦,便提议买马代步,南子摇头道不会骑,问松摇头也不会,折中下弄了三匹骡子。三人荡骑着骡子荡荡悠悠,只觉得春光韶华好辜负,不解客家归乡情。
  骡子脚慢,一日下来走不了多远,只见日出迟暮眨眼间过,又要寻家人户落脚了。
  山野农户少见外人,性情直朴又热情。借宿的人家里有幼子三四,南子见小孩子喜欢在门前泥里玩耍觉得脏,便唤小孩子不要玩泥巴。那大人却一旁笑说无事,山里孩子不比城里金枝玉叶,讲究不起,能吃口饭就不容易了。又指着其中较长的一个悲切道:“家里实在不宽裕,偏生这孽障好读书,哪里有钱请先生。前几月家里也寄住了位客官,是个文化人,教了他些字,可怜买不起笔墨,就成天念叨着在地上比划。诶——”
  云潜走上前去看,禾场周际到处画着歪歪扭扭的痕迹,都是树枝刻划的印子。字不出百个,都是些常用的,但凑起来大概也是能做学问的。见此情景也觉得心疼,便蹲下来对小儿搭讪道:“喜欢读书?”“嗯。可我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读不起。”小孩约摸八九岁,低声委屈不抬头,手里执着树枝紧张得在地上一通乱画。
  “哦。你写的什么字,我看看。”云潜逗着要凑去看,谁知小孩竟站起来一脚踏上那字面,乱糟碾成一团稀泥:“不好看不好看,写得丑。”云潜又好笑道:“那我写给你看好吗?”小孩子满脸涨红点头。“你叫什么名字,我写你的名字。”“我叫小武,武功的武,可是我只喜欢读书。”声音越来越小。
  云潜觉得这个名字很亲切,小武小武,嗯,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小武,你看我怎么写。”说着竟也捡起树枝就着面前一滩软泥比划起来,从来没有如此作弄过的云潜顿敢生涩晦蹇,只能勉强僵硬写完。小武见字眼里果然闪亮起来,拍手叫道:“哎呀,你写得也很好看,轻灵像在跳舞一样。”云潜岔气,这是什么形容法,难道他不知道世上有一个词叫做飘逸吗?
  小孩兴奋完安静下来:“不过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先生的。”
  “可是你娘亲说的前阵子那寄宿先生?”
  “嗯。”
  “哼,你知道什么,有眼不识泰山,懂不懂,泰山就在这里!”云潜想不到有一日要和小儿发起这种较真来。
  “反正我喜欢,不信我去拿给你看。其实先生还送了些纸墨给我,哪里舍得用。说好不许让爹娘发现,会骂我拿了人家东西的。”说罢,小孩子伸出脏兮兮的手去拉云潜,转身往屋里跑去。进了土坯砌成的内室一把钻到了床下面,捣鼓半天搬出一个小小木盒,慎重打开摆在云潜面前道:“先生写的字我都藏在里头。”
  那小儿眼里泛光,仿佛将藏了许久的秘密终于分享给一个值得信任的好朋友。云潜摸着孩子垂髫髻蹲□来,伸出手一张一张拣起来细看。字是是些常见的姓氏,笔墨间温润儒雅,颇有谦谦君子风范,又隐藏修竹之高风亮节,与自己的龙飞凤舞各有风格。
  “小武,先生的字真的写得很好。”
  “嗯,先生的字看着很舒服,就像看着先生的人一样。”
  “先生哪里来的?”
  “不知,只是因前阵子下雨前方滑坡厉害实在过不去,先生只好折回来寄宿在我家,等村民将路修通才离去。”
  “先生要去哪里?”
  “不知道,听说好像要过西海呢。”
  “先生一路随行几人?”云潜将那笔墨整理好又放入木箱。
  “一个而已。”小儿又找来抹布将木盒外周擦拭了一圈再放回原处,想起那位一身亚麻布衣的先生愉快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到底是巧合还是神马的
此文后部分章节会有说明




30

30、第 30 章 。。。 
 
 
  怀里那张带着体温的馨香信笺被展开。瘦劲古朴、清峻隽秀的字体跃然入眼底,那横折撇捺早已深深刻入脑海。玄冥,你真没种,居然这么快就让我嗅到踪迹了,你那上天遁地的本事去哪里了,纵使天涯海角你又能藏到哪里,不是要随花兮走了么?哦,我忘了,琉毓正是西海之南,怎不和你的花兮一起?你看,没有本事就不要乱跑,居然傻到会相信去任职琉毓的相?笑话,花兮的心思你是不知道么!
  云潜弯着唇角将香笺整齐叠好入怀,正要出去,小武叫喊道:“你怎么了,还有先生作的画,不看了吗?”云潜回身低头看,小武眼中失落叫人垂怜,温和解释道:“我从不知道先生还会作画,当然要看。”小武兴致盎然,又跑去箱柜最底下翻刨,云潜立地不动,等小儿兴高采烈献宝一样陈列出来。
  却见小儿两手又捧出一个木盒来,开盖后内置普通白纸卷轴状。小儿边展边道:“我怕爹娘看到,藏得好幸苦。”云潜在心里替玄冥一阵感动,如置身四月安阳。
  白色的薄纸整理得很齐,虽然满布折印但也是经压平后卷好的。幼嫩的手将那薄薄一沓有些许墨迹的纸递上来:“这些都是先生画废了丢了的,我趁他不注意收起来藏着,他还不知道呢。”
  云潜从那小手里接过画来,心里一时五味陈杂,低眉处深情过目,那皱褶满生的薄纸分明是被揉成团后再铺开的。第一副是局棋,却没有下棋的人,棋子错落无格局,仅像是打发时间画作的,又揭开第二张来,也是一静物,偌大的白纸上唯一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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