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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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纪-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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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衣少年有些吃力,似乎尽力也抱不动,遂又松了手道:“是啊,你半夜吹埙坏了人家清梦,还爬楼喝酒滚到人家房间里来,让人家深夜睡不成,你还不赶快走?”说完又叫南子上来帮忙扶,道:“我实在抱不动你,你配合些吧。”
  哪知刚扶起半截身子来,朱衣人一把瘫滑在地。云潜直咧着嘴叫“哎哟——哎哟——疼!”,又捂着腿喊:“我走不了了,走不了了,要废了——!”
  问松同南子两两相望,将一口气叹得愁云惨淡,只听见云潜又叫唤起来:“走不了了,疼死了,问松我是要瘫了么!”
  少年心疼,四处一打探后皱眉道:“那就不要挪动了,免得又造成些不必要的损伤。这样吧,我去同那位兄台商量商量,今日我们就在此休息,让他睡我们房间吧。”南子点头将污水端了出去,问松又费尽心思将云潜弄到床上来,打理好一切便推门而去,说是要去找那位好心的兄台。
  待问松刚出门去,云潜就撑坐了起来,赭瞳里幽光四放。微弱的灯火被屋顶窟窿里扫来的风吹得摇晃不定,掀了被子,若有所思。又抬手将被褥触到鼻前浅浅嗅了起来,是一股空山新雨后梨花带檀香的味道,淡淡的,缱绻的,醉人的。
  玄冥,你看你,总是逃不过我的五指山,如今兜了一个大圈,还不是要乖乖地现出形来。
  玄冥,你那些不动声色的痕迹又出卖了你。他人不知,我却最为铭记,你所过之处皆蒙着一泓伽蓝寺里烟火熏香的味道,还隐隐揉着一股梨花幽。你不记得我还赖在你床上睡过一宿吗?那香味很好闻,很安神,是南子怎么也寻究不出来的。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问松回来的时候,烛火已经熄灭了,云潜安静地躺在素榻里睡去,脸上薄薄得一层粉红如桃。想可能是酒喝得太多醉过去了,又掖好被角倒了些茶凉茶备在桌上。
  添了新烛,烛火下,枕上的人噏拢卷翘的睫毛无意中眨动,嫣红的薄唇正勾着一个美丽的弧度,似笑而非笑。问松将那杂乱的青丝用手理顺在一边,径自轻轻喟叹起来:“以后喝酒不要一个人爬那么高了,再高,便冷了。我虽不能醉笑陪你三千场,也不能懂你伤,我却什么都不问。让我陪你就好。有我陪你,好吗?”
  云潜大概想不到自己可以一夜酣睡到这种境界,睁眼时地上已经投下一片光芒了。耀眼的光芒从镂空的窗子里、从楼顶被他砸出的窟窿里倾泻进来,圣洁得让人觉得通体明净。他掀开被子来,想有些事情真是风云变幻莫测呢,昨夜还是无星暗沉的天,今日居然一子变晴朗了。
  又发现问松捂着一床薄衾趴在榻边,听到有动静立马醒了过来,惺惺地用手去揉睡眼。云潜一看,那纯洁水润的眼睛一下子竟肿得像对核桃,心中满怀歉意,想起问松自从跟了自己就没少捱过这种罪,三天两头弄得眼中带血丝,白白一双漂亮的明珠眼也愣是让自己给折腾得蒙了一层尘沙般。
  问松将被子取了放床上起身道:“总算醒了,南子将早食拿去热了,我见你宿醉难醒就没喊,正好我也凑着补了个眠,你知不道你昨天晚上睡觉有多么不安分,横打竖踢的,将另外一支腿也弄折了才好是吧!”少年越说越气,说完甩袖转身又要出去。云潜觉得心里不安又愧疚,他明明很关心自己,还要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来教训自己,别扭得很,就像塞给你的好,叫人不容质疑他,也容不得你来还一样。
  云潜不能下床,只是淡静看着少年人,心中温润如春水。见他要出去,又问道:“你去干嘛?不管我了吗?”
  “哼,你这种欠教训的东西谁也懒得管!我要去找昨天晚上那位仁兄,人家的房间被你霸占了,现在也不知在哪里呢!”
  云潜惊道:“是没有找到他吗?”
  “没有,你看你这祸害平白无故牵连了多少人。”问松边说着将身上衣服整理一番,一言道尽踏槛出室浸入温暖阳光中去。
  云潜无语,独自呆了半天,任由思绪四处漂游,不知哪里竟是开端,哪里又是结束。又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就看见南子端着食盒进来了。南子费力地将桌子移到床榻边,将食盒的早餐一一端出来放在桌上,最后还端出一碗棕黑色的浓汤。云潜隔远瞧着好奇问:“今日早上怎么还有汤,你以前不做这些花哨东西的?”
  南子剜了一眼面无表情道:“是药。”
  云潜皱眉缩脖,不敢再说什么,他知道通常这种喜怒不形于色下的南子才是真正不高兴的南子。遂接过碗来捏着鼻子一口要灌下去,喝到一半实在苦得受不了,只好放下碗泪眼巴巴讨好地望着南子,那南子又是一记剜眼:“你急什么,还没放糖,活该苦死你!”说完将手里掌了半天的一勺糖朝碗里搁去,搅了几圈说可以喝了,云潜这才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端起药碗来。等碗底快现出些药渣时便放了下来,又听见南子道:“都喝了,这药熬得不容易。昨天井里的水被污染了,这还是我去别处弄来的水,你不要给我浪费。”
  云潜大脑里一闪,昨天晚上的事情尽情儿都冒了出来,想起自己将庭中篙上衣物都扔下井里的一番作为,顿时哭笑不能。
  正这时,问松也回来了,进门处就挂着一脸失落相:“云潜,我还是没找到,也不知他是不是连夜走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也没同他商量就这样。。。。。。。”
  “你说他连夜走了?”云潜将喉咙里最后一口药汁咽了下去,顿时大惊失色,如坐针毡。
  “不知道。大概是吧。”
  南子一面听着看着一面将糯米小粥调开放到云潜手里:“你们说谁?昨天晚上那个人吗?”问松点头:“是的”。
  南子无所在乎:“应该没有走,今天早上女老板说那人衣服都掉进井里了,何况昨天晚上他好像连件外裳也没披,不能去哪里的。”说完又朝床边椅背上指去:“看,都还在那里呢,肯定还要回来的。”
  云潜看了看,不做痕迹叹了一口气,将吃了几口的小粥小菜又推回去:“不想吃,收了。”南子眼色埋怨又不好强迫,咬着唇一声不吭将碗筷收入食盒内。手下动作弄得叮当直响,又擦了桌面甩袖绝尘而去。问松没从见过二人这样没缘由的冷战,也不好劝说些什么,站在那里左右不适。
  云潜转相又发话道:“问松你过来。”
  茶衣少年不知所以然,神愣上前。云潜又说:“我有件东西一直不让外人见,现在受伤,随身带着多有不便,暂时由你帮我保管一阵吧。”说着从床榻靠里铺下翻出一团布包,问松不明就里:“什么东西?”
  床上那人也不答话,只是笑笑将那布包解开。问松低头一看,只见一团黑黢黢的,仿佛地里掏出来的泥罐。云潜满眼心疼,又一脸宝贝样对问松道:“这里面东西不能碰,只是包好藏好就是。可是千万不能碰,听见没?”云潜说着果然也不去碰,左右得意看了几眼又小心翼翼包了起来,包好后朝问松一递:“我相信你,拿好。记得我说的,不能碰!”
  问松初不敢接,一是不知道为何物,二是云潜语气严峻,好似极为信任托付了某件大事。却见云潜又是一递,想起昨夜晚上自己偷偷在他床前许诺他的话,说要甘愿陪他喝酒,再也不过问他的任何事,心下生出些许欣慰坦然,接手过来抱在怀里点头就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所谓三人行必有电灯泡
这个。。。这个。。。还好啦。。。就当做对玄冥小小的刺激啦!
话说有木有发现南子啊。。。默默无闻的小少女。。。。满腔一心都是她主子啊。。。
好吧。。。伦家又拿女女作炮灰了。。。(表说我毒咩 TT)




35

35、第 35 章 。。。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南子和问松都不知怎么了没有再来。云潜嘴里淡出来鸟味,只怪早上没多吃些,想要熬到晚饭时定然十分痛苦,况且抱恙在身,实叫人气馁。又想南子和问松果然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专挑这种时候伺机打击报复。
  云潜正百无聊奈到抽风,嘴里干得冒火,只好亲自下床来跛着腿去桌上摸茶喝,刚入口一股凉气直冲肺腑,“噗”的一口将水都喷了出来,越想越觉得委屈,重重将瓷杯往桌上一撂,鼻孔里哼哼得冒出烟来。
  又跳着一只脚围着屋里蹦了一圈,感觉肚子更饿了,不敢再费力,吹胡子瞪眼地躺回床上。正感觉肚子里气不打一处来,听见“吱呀”一声推门的声音,云潜翻了个白眼将身子滚到里面没好气道:“还来干嘛!都不要管我,饿死我算了!”
  门外的脚步声随着这一声吼也没了动静,云潜赌着一口气下不去,只是气乎乎地朝着床面儿干瞪眼。就这样安静好半天,竟没有一丝声响,弄得云潜甚至有点儿怀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是风吹开了门?想着侧着半边脸过来看,门外安阳下正立着一道亮丽的白影。
  那个面若梨花白、眼如秋水翦的人低着头安置于四月阳光下,还是月牙白的绸缎里衣,在光辉里熠熠灼灼。云潜眼望着又是出了一回神,终不能张唇。
  好像沉默了足够久,门口那人抬起头,语气静好:“我来拿东西,顺便换个房间。阁下既然行动不便,还是就地养伤吧。”说完迈脚进门来,也不看床上的人顾自到柜子里收收拣拣起来。云潜就看着他一个人安之若素打着包。东西不多,片刻便收捡好。末了,又朝着云潜正下榻的床上望了几眼。以为终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了,云潜忽然变得欢喜起来,心里好似开了满树的花。
  无辜对视上,无奈又纠结半天。还是玄冥主动开口道:“我还有些东西放在床上,阁下能不能下来让我去取来。”
  云潜龙目一瞪,将两道凤眉挑得老高,不由地沉下声音:“在□负重伤动不了,还望公子谅解!”
  玄冥在意料之中被抢白了一顿。因生性不喜争执,又秉着一贯谦和态度好气道:“那阁下可不可以帮我找找看,里面最左上角铺下方有一个包裹,能递出来给我吗?”
  谁知那人口角变本加厉:“我没看见,你要便自己来找!”
  梨花白的脸顿时又是激起一层桃花霜。一个赖皮无度,一个气结无法。星火之间,都较着劲,谁也不败下阵来。
  这样子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罢了,他也不企图能改了云潜那脾气,便不和你斗了。玄冥默叹了一口气,抓起打理好的包裹转身便走,只听见床上那人一声怒吼:“你还要给我跑到哪里去!”
  一语道破天机。苦抑了好久的难受终于溢了出来,好像哪里缺了口,堵都堵不住。又感觉千疮百孔,像要溃烂了般,无声处只是丝丝缕缕的酸楚。玄冥抬目正对上高照的艳阳,瞬间被灼得再也睁不开。他怕一睁开,会痛得流下泪来。
  云潜见这人停了脚步,怒火稍消了一些,声音也放得柔和了几分:“司徒大人,你擅离职守玩乎所以已将近半年,如今看到本王连个礼节也没了吗?”
  不知要怎么面对陡然生出的这一切,他希望的猜想的一下子居然成了真的,举重若轻的就送到了眼前,他能相信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玩笑么?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谁来了,到底是不是有过期盼,到底为什么要来他的脑袋沉重到发胀发晕,他觉得他能做的,只是假装看不见,沉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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