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丝不挂(武林秘闻录)作者:长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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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丝不挂(武林秘闻录)作者:长安十年-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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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北抬手指了指冥王,慢慢道:

    “可是他,他趁我不备,动手袭击我,一个劈手,似要将我打晕。我不明就里,又怒急攻心,爬起来便咬了他一口,咬得他手臂流血,刚要开口呼救,却被他使了全力,踹下山坡。”

    阿东看他身上狼狈不堪,血肉模糊,料想是滚下山坡后,遭了野兽的袭击。

    “我拖着仅剩的半条命,尾随你们进了密道,一路走走停停,才终于来到这里。”

    阿东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休息,不要说话,转眼看向冥王,声音中没有一丝热度: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冥王当即“扑通”一声跪在阿东面前,道:

    “无话可说,但我并非真心要害阿北,只是……我知道主公见了阿北,黎素的事便要败露。”他顿了顿,仰头长叹一口气: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因为黎素,我们多年的计划要化为泡影,我绝不答应!所以一路上,我都刻意隔绝他的消息……”

    阿东手握成拳,微微发颤,一把抓了阿西的衣襟,厉声问道:

    “他现在何处?”

    阿西摇了摇头,道:

    “我已经找了许久,一直没有结果。”

    阿东将他狠狠掼在地上,手攥到指节发白,血从指间滴下来,他望了望身后绵延起伏的群山,忽然觉得心被攫住,快要爆裂开来。

    人在山外,不知何年再见了。

    “这时候想你那相好的又有何用,先把这祸害除了,天下尽在手中,还有找不到人的道理?”莲花生用手背抹了嘴角的血,慢慢走过来,又一笑道:

    “没想到你也是个痴情种子。”

    阿东神情淡漠,眉心微皱,脚步却异常沉重,他再次走到秦远岫面前,细细地审视他。

    他方才说出黎素的近况,无非是要让阿东自乱阵脚,虽然心里清楚,但一听到关于黎素的消息,他还是心甘情愿中招了,如今只想速战速决,结束这一场混战。

    他先出招,使的是平常拳脚,秦远岫只守不攻,像要刻意拖延时间,二人飞天遁地,过了三百余招,阿东突然发力,掌中带风,向他面门袭来。

    秦远岫侧身,堪堪躲过了,推出右掌,与他左掌相击,体内真气汇聚,以内力相搏。

    阿东的武功路数至阳至刚,内力醇厚异常,这样抵御片刻,惊觉秦远岫身上竟有两股真气相撞,一股极阴,一股极阳。令人费解的是,这本该势不两立的两股力量,竟相融相生,难解难分,好似早就形成了共同体,缺一不可。

    莲花生在一边瞧了半盏茶工夫,足下一点,身影几重变幻,转眼间已来到这二人当中,不再迟疑,他效仿阿东,抬掌向秦远岫推过去。

    秦远岫来不及反应,又伸出左掌,抵抗由莲花生掌心传来的至阴内力。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秦远岫以一人之力,同时与莲花生和阿东相抗衡。这二人一个内功至阳,一个至阴,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对上秦远岫,似乎有以多欺少的嫌疑。然而半盏茶工夫过去了,阿东额头尽是冷汗,莲花生唇色快要与他的发一样灰白,非但没有一点赢面,反而愈发吃力。
  众人再看向秦远岫,只见他面色如常,甚至唇角还勾起一丝笑意,毫无颓态,都在暗叹,他究竟内力何等深厚,才能做到这般地步!
  莲花生最先收回掌,一瞬间,如同遭到重击,他被一股力道狠狠撞出去,血沿着嘴角流到脖颈,草草擦了,回头去看,阿东也不好过,眉头紧皱,倚靠在树边,似乎受了内伤。
  “你我这是隔着他在自相残杀,再这样下去,只能两败俱伤。”
  阿东也发现了,秦远岫的武功路数奇特诡谲,这两人跟他过招,以内力相抵,他却好似被隔绝隐形了,毫发无伤,阿东与莲花生更像是摒弃他生死相搏。简单说来,阿东运出的内力,经秦远岫身上一转,扩大数倍砸向莲花生,莲花生亦是如此。如果继续下去,演变成两个高手的巅峰对决,秦远岫却坐收渔人之利,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乾坤对置?”
  “不错,正是。”
  阿东手握成拳,靠近嘴角,轻咳了一声,并不意外,只是静静问道:
  “你练了多久?”
  “秦风死了之后开始练的。”
  阿东了然道:
  “这么说,我们如今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你族中的秘籍,难道你竟不清楚么?”
  十几年前,阿东全族一夜之间被屠杀干净,只剩他一个人,躲在残骸堆里,饿了三天三夜,闻着死人的腐臭,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被黎素拣着了。
  后来,阿西凭着族中独有的印记和线索,寻到了阿东,见他安然无恙,暗中联系,互通有无,索性找了个机会,与黎素等人偶遇之时,装作恰被寻仇追杀,获救后,便做了他的随侍。
  阿西之所以在大屠杀中幸免于难,全因他随父亲及叔父外出采集珍贵药材,一两个月才归。一进族中,满目疮痍,村边小溪的上游,堆满了尸骨,溪水已经被染红,弥漫阵阵血腥味和恶臭。
  他们在死人堆里翻找,一具一具尸体慢慢查看,忍着一阵阵恶心反胃,在那些面目全非的冰冷肉体中,没有他们的少主人。
  所以后来他找到阿东的时候,尽管他们都只是十岁出头的孩子,他却觉得,复仇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这是一个极其富有的神秘民族,生活在塞外漠北,他们春夏季外出狩猎,秋冬季则匿在寻到的这处有山有水的小天地里,无人打扰,休憩经营。
  据说,当初迁移到此地,族长带了人,将数不清的财宝封存于地下,整整十五年工夫,才开凿挖掘好,安排妥当。
  阿西随父辈回来,地上能被席卷的,全都一扫而空,一本秘籍不留,地下的巨大财富却还在。后来,他们从塞北起家,暗中用这笔滔天珍宝招兵买马,渐渐形成了如今的势力,一直无人知晓。
  阿东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秦远岫不再理会这两个手下败将,走到修缘身边,他鲜红的衣袂随风鼓动,等到风静了一些,他才开口:
  “跟我走吧。”
  修缘如在梦中,只觉得又恍惚,又惊异。一抬头,看到师叔站在不远处,那张伴了他二十年的温厚长辈的脸,在一瞬间变得面目全非。他又移开眼,下一刻却看到莲花生,他的白发更长了一些,四散在风中,谁能想到,这曾经是与他朝夕相对的平安!
  每一个人,都不是他自己。
  包括修缘,既定的身份被彻底推翻,他从来也不是灵音寺里撞钟的和尚,他是魔教之后,如果没有当初种种阴差阳错,或许他如今已经成长为莲花生的左膀右臂。
  阿东,白望川,阿西,还有正满目柔光望着他的秦远岫,每个人都幻化成许多张脸,天旋地转,无论如何费力,都看不清各自的真实面貌。
  原来在这江湖之中,每个人都至少长了两张脸,一张向阳,一张向阴,一张是过去,一张是未来。
  或者主动选择,或者被动接受。
  即使不想承认,修缘在很久之前,亦有了第二张脸。
  他活下去,全因有它,所以根本没有立场去质疑旁人的脸面。
  他似想明白了,又似全然不解。
  秦远岫拖住他的手,便要把他带走。
  他挣脱了,秦远岫轻笑道:
  “修缘,从今以后,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你和我。”
  说罢,又更靠近他一些,握住他的手心,揉了揉,低声道:
  “跟我在一起吧,否则,我要大开杀戒了。”
  他将食指贴上和尚的唇,殷红的,轻轻摩挲,好像深秋的枫叶,又冷又艳。不想却在瞬间被修缘咬在虎口位置,牙印鲜明。
  “你一夜之间屠了灵音寺和江南四家,还不算大开杀戒?”修缘的眼睛黑白分明,眼里蓄了水雾,倒映出他一整个影子。
  秦远岫淡淡道:
  “个人恩怨,我爹娘因他们而死。当初他们联手围攻我爹,后来又施压于外公,逼我娘改嫁。你可知我在秦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说到此处,他忽然笑了,继续道:
  “你跟我同是天一教的遗孤,你在为身世痛心,却不知道我多羡慕你。”
  莲花生在一边,擦干了嘴角的血,正欲向前,却被阿东拦住了。
  阿东先他一步,走到秦远岫面前,道:
  “说说当年的事吧,若我猜的没错,入我族中,屠我族人的,是秦风?”
  秦远岫的眉头轻轻蹙起,阿东比他想象中聪明很多。
  “是,不过你漏了一个人。”
  “谁?”
  “刘恒明。”说罢,又看了莲花生一眼:
  “莲花生教主,我说的对不对?”
  莲花生沉默许久,才道:
  “不错,我爹当年与秦风结盟,一去古道寻异族。只因《惊和经》虽博大精深,但三十岁之后,练此功的人便会逐渐衰老,越往上练,衰老濒死的速度越快。据说,异族收藏了许多珍贵的经书,其中就有因《惊和经》殒身的破解之法。天一教与《惊和经》源自藏传佛教,异族原先来自藏地,颠沛流离,漂泊到塞北,所以本是同根同源。”
  说到此处,阿东忽然看向他,眼中带了寒意,道:
  “原来还有天一教……”
  莲花生摇了摇头:
  “非你所想。秦风利用我爹,一路上遇佛杀佛,遇魔杀魔,却在快要到达塞北的时候,被他使了绊子,生了怪病,滞留在原地,后来,秦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将克制《惊和经》的秘籍交予我爹。”
  “既然如此,又怎会有刘恒明重返古道,甚至被亲生儿子屠杀的传言?”
  莲花生恨道:
  “秦风给的那本破解之法,是假的。我爹每况愈下,三十五岁的年纪,头发花白,面如老者。秦风当时做了幌子,我们看他自顾不暇的模样,以为他练了其他假秘籍,走火入魔,大限将至,便决定重返古道一探究竟。我爹就是那个时候,撑不住命丧途中,我娘也随他去了。”
  莲花生眼底全是森冷和压抑,他看向修缘,道:
  “你以为目睹所有,知道一切,人就会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还有你们觉得疑惑的谜团么,快抛出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修缘对自己失望,愤恨,并且无计可施。他听了这许久的话,只关心一件事,练《惊和经》的人,三十岁后愈发衰老,直至殒身。

    那么莲花生呢?他找到破解之法了么?

    他转身去看他的满头银丝,他不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为了他一夜白头,还是练功走火入魔的结果。但这又有什么要紧,他只想知道,莲花生会不会重蹈刘恒明的覆辙。

    事到如今,他还记挂着他,根本不能全然放下,是无药可救了。

    秦远岫牵了修缘的手,要带他离开。

    像十多年前,他见到小和尚,冰天雪地里,红扑扑软绵绵的一个娃娃,睫毛上沾了雪花,又晶莹又剔透,他抬手沿着修缘睫毛横扫过去,将雪花扫落,然后牵着他的手,踏在白茫茫的雪上,脚下虚空,心上踏实。

    可是下一刻,修缘却甩开他的手,开口道:

    “从你屠杀灵音寺上下,不留活口的那天起,你就不再是秦远岫了。你如今,是宋颜了。”

    “对,我是宋颜,这个名字,我在它后头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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