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乱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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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乱三千-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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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自己眼前,明明细碎到轻风一吹就散落无踪;可是这么多不曾在意的零零星星竟缀成了璀璨的夜空;回忆停不住,也不想停。
  短暂的停顿之后两人再次交手,光影交叠,剑迹婆娑,气势如虹,难解难分。
  最终常风胜了。
  他们分别代表两国签署了休战协议,约定此后至少五十年内;以最后交战的皇岭为边界,不起战事,通商贸易,和平往来。
  士兵们在进行着凯旋前最后的庆祝。
  常风靠在树上,拿酒当水喝,想着终于要回去了,想着他从前心心念念的人。
  他是为了那个人,守卫那个人的国家,尽管常年征战在外,他毫无怨言:至少卑微的自己可以为那人做点什么。
  每次回程是他最称心的时候,这意味着他长久的想念终于能有着落,他终于可以站在他面前,以一个众人钦羡的身份站在他面前,与他对视。
  尽管他知道,那人在意的,是前君主——现任君主的哥哥,呵,真是可笑。
  常风又闷了一口酒,在这种时候,他还是想念他,又觉得有些许愧疚。因为他竟为了旁人而将预定的归期一拖再拖,虽说战争的起始不是由他决定,但是有种方法叫不择手段。现在已经过去一年半了,他却好像仍旧、迟迟不想回去。
  塞外的风总是狂野而躁动,吹乱常风如墨的长发。他不愿去思考,也避开承认,让他眷恋的是什么。
  他的心现在很乱,是的,就像这满地舍不得碎裂的酒瓶壶罐,空荡荡,发不出声音。
  直到那个熟悉的低沉声线敲击耳膜,将他从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里拉扯出来。
  其实即使不回头,光是听到那个在军帐外数百次响起的脚步声,常风就知道是他,可还是忍不住想用眼睛确定——贺兰栯。
  强压下心里的悸动,常风讨厌现在的自己,因别人而失常的心跳。但不可否认,有贺兰栯在身边,他安心了许多,可他不想习惯这样的安心感,对于一个在外征战的人来说,这是不应该也不能要的弱点。
  贺兰栯靠过来,将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处,带着酒香的温热气息铺洒在他左耳边,惹起一阵颤栗,不留任何余地的,低沉却又显得轻浮暧昧的语调响起:“你说呢。”
  常风当然保持沉默。
  两人均默不作声,一人双眼无神望着天空,一人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仿佛在无声僵持。
  当耳侧下方出现微凉中透着热度的柔软触感时,本仰望着稀疏繁星的常风惊得身体瞬间僵硬,上身本能地立刻向右移了数寸,诧异地转过头看向贺兰栯。
  贺兰栯出乎意料地执拗地蹭了上来,右手从背后环过常风的腰,左手顺着常风转过的角度抚上他的右脸,嘴唇相贴。
  两人都睁着眼睛看着对方。一方是因为惊诧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的本能生理反应,另一方则是双目含情的脉脉凝视。
  常风因过于吃惊行动力陡降为零,忘了推开贺兰栯也没有任何别的抵抗动作,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贺兰栯的舌头轻松撬开了常风的牙关,混杂了各种酒的香气浓郁缠绕着在口中混合,常风处于放空状态地想,难道贺兰栯喝醉了?不对呀……他的酒量比我的大多了……而且喝了那么多酒的人是我……
  等常风回过神来时,已经被贺兰栯压在地上。
  是夜风习习,略带凉意。
  “贺、贺兰栯……”在被人上下其手时,好不容易得了一个间隙,常风艰难地开口。
  “嗯?”贺兰栯亲吻着常风的颈侧,就算常风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也没有停下。
  抓住贺兰栯的手臂时,盖过本想说的话,常风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你手臂上的咬痕……唔……”
  贺兰栯听见这算不上质问的语气,竟停了下来,凝视常风半晌,无声地笑起来,俊朗的五官带着战场的刚毅稳重与风沙历练的成熟,显得俊逸非凡:“你在意这个?”
  他本以为常风在意的应该是被人压在身下这种事。
  “……”常风未得回答,不作声地撇过头。
  贺兰栯俯身在常风额头落下一个吻:“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咬的罢了,乡下孩子,疯野了些,不肯乖乖听父母话,又踢又骂又挠的,欠管教。”
  常风与他对视,眼睛里流淌着莫名的情绪,好像带着怀疑和探寻,执意要看到贺兰栯的心里去。
  “常风,你……”话音在常风突然发力拉下他的衣领口之后戛然而止。
  事后,两人躺在军帐里的虎皮厚绒毯上,贺兰栯调笑般地说:“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那天才发了狠的刺我,还招招致命不留余地吧?”
  常风只是在他怀里冷哼一声,换来贺兰栯满足的低笑:“原来你比我想的还要早喜欢上我,也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陷得深。”
  常风回京之后不久引病退朝,皇帝思虑再三于次月批准告病还乡,并赐予丰厚的金银以及各种珠宝。
  三年后。
  “阿栯,我怎么觉得这笔账好像有点问题。”常风拿着一本账簿走到正在沏茶的贺兰栯身边。
  贺兰栯瞟了一眼常风手里的账簿,略带漫不经心地说:“啊,可能因为这里的货币交换存在一定差值,所以造成了账目差额。毕竟是两国边界的城镇,想当年我们还是在这里……咳,下次我会叫他们注意核算的。”
  随手把账簿扔到一边的桌上,贺兰栯搂过常风磨磨蹭蹭:“常风啊……”
  常风的目光顺着账簿的轨迹走了一圈,然后定定落在贺兰栯的笑容上,陡地阴了脸:“现在才刚过巳时……”
  “……那有什么。”贺兰栯一脸无辜,继续上下其手。
  常风狠狠一拐肘,贺兰栯吃痛捂住腰:“哇,谋杀亲夫啊。”
  窗外立着一株海棠,不知见了什么,羞涩地低下头,染粉了半边骨朵。
  微风撩动轻薄纱帐,蝉噪悸鸣夏日午后,得君相伴如此,夫复何求。
  

☆、'阎窦'秉烛夜游

作者有话要说:  无题
  李商隐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窦怀准是被冻死的。
  一天傍晚下班后,他去地下冰库找一份过期的冰冻材料,作为明天法院复查的证据。只是,等他顶着严寒、鬓角落霜,找到需要的东西返回门口时,那扇厚重而冰冷的双层铁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了。
  阴森的环境使这个地方属于无事不登的范围,一般不会有人单独来,多点人总是好照应的。但窦怀准独来独往惯了,也没想到会出事。
  由于设备尚未改进,冰库的门只能从外面打开,用的是普通的铁锁,他进来之前也没有告诉过别的人。窦怀准使出浑身解数试图通过里侧的把手将门拉开,但终归徒劳。他怔怔望着它,就像在凝视一扇地狱之门,隔绝了生的希望,阻断了所有可能的未来。
  想是有人从外面锁上了。叹了口气,随手把辛苦找到的材料放在一边,颓然地擦着墙壁缓缓屈膝坐下,将头埋在双臂间,一个大男人抱着膝瑟瑟发抖,真他妈的冷。
  地下冰库里没有信号,西装口袋里的手机他碰都没碰,窦怀准一点也不期待奇迹的发生。作为一名在业界小有名气的法医,也许就在浑然不觉的时候树下了敌手,招惹了别人还不自知。他自嘲地笑笑,嘴角的苦涩谁也看不到。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他没有固定的伴侣,要说朋友,也大都是酒肉之交不值一提。想必,就算死在这种地方,也没有人会伤心。啊,除了那个一直追在身后的小屁孩……可能,说不定,会有那么一点点难过?但是还有人会来好心收尸吗……
  意识随着体温的流失渐渐模糊,终归在窒息之前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当感觉到拂过□□在外的皮肤的风带着暖意时,窦怀准勉强支起眼皮,竟看见满眼的碧空白云,不由地一阵心潮澎湃——好久都没见过蓝得这么纯粹的天空了。憋着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用一边手肘撑起上半身,瞬间,身后撕扯般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顿时清醒了七八分。
  窦怀准皱眉往下看,才发现自己身上挂着几乎破烂的绸布衣服,上面一滩干涸的血渍。衣物刚好过大腿一点,稍稍一动,便看见大腿间凝固的白浊和刺目的暗红血迹,心里复杂得比打翻了五味瓶还纠结难受。
  通过眼前所见及切身的感受,他当然可以推断出之前发生了什么。
  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各种负面情绪,窦怀准忍痛站起,环视四周所见到的情景不禁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哪怕他是学医的,见过那么多的死人,也没有这样的场面来得让人……想把隔夜饭都呕出来。
  他站在荒郊野外,一方望得见灰蒙蒙的城墙,仿佛还能听见城墙顶上黑色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另一头杂草葳蕤荒藤交错着,蔓延至天际隐约可见的森林之处,四下是一派春日繁荣,而他的周围一片堆满了死人。
  个个都是相貌或清秀或阴柔或艳丽的美少年,他们最后的表情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有的狰狞有的愤怒有的悲痛有的绝望……不一而足。无一例外都衣衫不整,下半身明显沾着□□的猛烈痕迹。
  窦怀准站在原地平复心情,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前因后果,更不想知道自己这副身体经历了什么才落此地步。如果用常人的思维来看,他应该是穿越了,这个身体本身的主人已经消失了;这里显然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化社会,至于是哪个朝代现在的他没有心思考量。
  他从人堆里扒拉出完整的衣物忍着不适重新换上,步履蹒跚地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明明看起来那么近的距离,怎么一踏上路,就变得遥远非常。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本身过于孱弱,或者营养供应不足而导致的疲惫,窦怀准忍着晕眩的恶心感走过大半路途之后,终究撑不住一个晃神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因为身后敏感的地方因热水的刺激而产生的战栗和刺痛。短促地□□一声,窦怀准睁开眼睛,他正虚站在一个大木桶里,胸口以下被温暖的清水包裹,一只手在帮他清洗这具肮脏的身体,而另一只手则穿过他的腋窝,给他坚实的支撑。光裸的后背有棉布温热的触感,侧眼,是一个男子英挺的侧脸轮廓。
  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男子转过头朝他笑了笑,双眼有着宽容的温柔:“希望你不会介意。”
  怔神过后,窦怀准微微点头,为掩盖半红的脸颊似的垂下眼:“阁下如何称呼?”
  “彦卿。”是令人舒服的嗓音。
  “窦怀准。谢谢你救我。”
  “当时看你摔倒在路中间,我的马差点踏过你,便顺手把你带上了。”顿了顿,彦卿微微笑起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没想到……这么漂亮。”
  彼时窦怀准还不知道这具身体生前的纠葛,更不知道彦卿与他的关系,否则他一定不会在彦卿身边呆那么久,久得都快忘记第一天来到这里时第一眼得到的认知,只是专心地自我麻痹,以为能这么简单地过一辈子。
  窦怀准听漏了两个字:还是——“没想到还是这么漂亮。”
  阎辕澜莫名地觉得焦躁,好像做什么事都变得不顺心起来。最近他常常反复回想起那个人倔强不肯服输的眼神,和那只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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