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红尘正传+番外 by水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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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红尘正传+番外 by水月华-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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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赌服输,由不得你不认帐。来,来,来,把那坛子清霜白露给我递过来……”墨尘见赢得轻松,一坛好酒就这么轻易到手,心情真是愉悦非常。 

      “不行,再来一局,胜了才给你。”无桢故意不让他得手,一把抢过了酒坛子,放到他触手难及之处。 

      “无桢,人不可言而无信。”墨尘见手够不着,那双绝色的眸眨了眨,“好,你不给我拿来,我自己动手。”说罢,宽大的衣袖往桌上一拂一带,那坛清霜白露已凭空在桌上出现。 


      “好你个墨尘,居然用法术!” 

      “我不过施了个小小的挪移之术罢了。反正本来就是我赢得的东西嘛。”墨尘眼里满是笑意。 

      “真奇怪,也有你这般喜欢喝酒的狐狸的。”无桢无计可施,只有狠狠嘲弄他一番,“小心酒后乱性。” 

      墨尘不由失笑:“呵呵……有说狐狸就喝不得酒的么?还有,你和我一起这么久,有见我醉过么?” 

      “是是是,你厉害,去年就整整解决了我私藏的几十坛好酒。” 

      初初相识的时候,无桢还以为墨尘是个斯文内向的人,岂知道,相处久了才发现那月一般闲雅清冷的容颜下,是云一样多变的内心。有时风趣,有时深沉,有时恬静,有时恣意激越。正如他倾城绝色的双瞳,幽幽潋潋,看似无波,其间却不知投映了多少荒艳繁华,又不知埋了几许红尘旧梦。 


      他,是猜不透墨尘的心思的。但,墨尘也无法明白他的愿望。因为无桢将其藏在最深最暗的地方,一个不为人知的荒凉之处。 

      彼此看到的,只是他们想让对方知道的那一部分吧。 

      ************* 

      夜色深深,飞檐上的雪悄悄化了,明朝或许就到了春暖花开之日,但今夜还是很冷,很冷。 

      聆雪居的灯火已经灭了,无桢醉倒在这个雪化时最冷的夜晚,他犹记得自己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墨尘……留下来…… 

      朦胧中,他扯着那人的衣袖,说了很多,很多。什么梨花要开了,留下来赏花之类。到后来,连他都不知所云,只知道死命拽着墨尘的袖子,将脸埋进那冰凉柔软的布料,然后沉沉睡去。 


      墨尘好容易才挣开他的束缚,执起盛酒的玉杯,一个人倚着门自斟自饮。 

      月色清明,寂静中隐隐听见雪化成水的声音,远方枝头上的雪,白得像清冷的月华,乍一望,还以为是一夜春风,催开了山上的梨花。 

      “今年的冬天只怕要过去了。”墨尘浅尝了一口酒,方才无桢说过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不去。 

      “墨尘,沁梨山的梨花要开了,到时满山遍野一片素色,极为好看。如果你能留多几日,应该就可以看到了。” 



      “墨尘,如果可以与你一起把酒言欢,赏花对月,将是何等惬意之事。” 

      “不知为何,小时候,我时常梦见你立于梨花树下,那阳光白的耀眼,让我看不真切,你的样子总是很模糊,而每一次要见到你,梦就醒了。但……自从遇见你之后,我就不再梦见了……” 


      “我……是不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见过你?” 

      “无桢,你还是没有变啊,和那个时候一样,说着一样的话,不知你期盼的是否还是一样的东西?”墨尘径自笑了,月色下,那绝艳的眸色冷丽得直夺月华。 

      ——我愿与你一同眠于梨花树下,化为梦中纠缠不休的一双蝶。 

      “唉,如果你的愿望还是如此,我要如何去实现呢?”墨尘悠然说道。 

      无桢在屋里睡得酣甜,发出细而绵长的呼吸,不知此刻他是否正做着一个缠绵的梦境。 

      “你梦得见梨花,我却无法与梨花同梦啊。”墨尘将目光慢慢专注于他身上,“世事总会有些不尽人意,正如我渴望大醉一场,却始终清醒如斯一般。有些东西……真的……无法强求……”声音渐低,最后竟化为一声叹息。 


      墨尘缓缓向山中走去,林子深处透不过月光,仍是一片浓浓的夜色,那轻盈的脚步在雪上落下或深或浅的足印,蜿蜒而去。沉寂里,忽听他曼声而歌,低回而婉转,竟是一副绝好的嗓子。 


      “百岁光阴一梦蝶,重回首,往事堪蹉。今日春来,明朝花谢,急罚盏夜阑灯灭……” 

      歌声缥缈悠扬,渐渐与他的身影一同,融进月照不进的夜里。 

      无由的,却有杯盏落地的闷响,远远地从林子深处传来。 

      次日,无桢醒来时一切都不同了,雪化了,花开了,人也不在了。 

      最后,他只在林子深处,深深浅浅的足印尽头,寻获一个白玉杯盏,昨夜墨尘用来盛酒的那一个。 

      那一年的梨花开得早,也开得恣情肆意,洁白的花朵如同汹涌不尽的海,一浪浪将整个沁梨山淹没。 

      无桢在花海中徘徊不去,久久望着头顶白晃晃的日头,花白得和骄阳一般耀眼。无桢忽然觉得那梨花繁盛得有些疯狂,楚楚动人的姿色下,却有着最狂妄,最执着的愿望,吞没了这座山所有的春色,让其它的花都无法生存的疯狂企盼。 


      无桢觉得自己心里已被种下一颗同样疯狂的种子,但他不想去剔除它,因为,危险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只有待它生根发芽,长成疯狂的花。 

      也罢,就看来年春天,它会长成怎样的花吧。即便罪恶,即便疯狂,也是自己的愿望啊。 

      “你是君子,可我不是,为了如愿,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喃喃的,无桢对着这漫山的梨花说道。 

      ——来年,我想与你一同赏花…… 

      6 暗起波澜 

      筱雁是无桢回宫后,第一个来觐见的人。 

      步入殿内,筱雁看见他阔别多日的皇兄倚着宽大舒适的靠椅在翻阅奏章。微皱的眉头,低垂的眼,着一身月色长衫的无桢即便被繁重的政务缠身,还是隐隐透出几分超然物外的气质。 


      见他来了,无桢抬头,含笑道:“雁儿,过来,皇兄正想让人去请你呢。” 

      筱雁紧走几步,在他身前行礼。屈膝时,却闻见眼前的人罩着淡淡的梨花香气,让他忽然有些恍惚,今年沁梨山的梨花又开了吧,皇兄在花海中呆久了,才会花香染衣,久久不去。 


      无桢伸手拿过一张奏折说:“最近边境不太安宁,我想看看你有什么对策?” 

      筱雁展开一份溱的地图,一面指点着,一面向无桢献策。 

      “靖,渭,阑三国成合纵之势,在我国境蠢蠢欲动,如果在这里,和这里敦兵,堵住他们夹击之道,便暂时可以抑制他们的野心,然后我们再设法各个击破。” 
      筱雁对目前形势的分析还是比较中肯的,虽然对策有些冒险,但无桢认为确实有效:“那皇弟认为现在有无必要和其余两国结盟?” 

      “暂时溱的实力还足以牵制三国,况且,三国表面结盟,其实各怀鬼胎,渭国原本就摇摆不定,也许只要些小的流言蜚语,它就会倒戈,皇兄不必忧心。”筱雁似乎早有设想。 


      “但,还是要小心行事啊。嗯,这样吧,你代我到其它两国走走,如果有必要的话,让那些流言呈现出实现的可能也无防。呵呵,我们也不能让他们过得太安心。”无桢轻笑,凝视着筱雁说,“你觉得如何?有无把握?” 


      “但听皇兄安排。筱雁希望可以尽早出发。” 

      “好的,不过你也要好好筹备一下,随身的侍卫一定要慎重挑选。”无桢站起身,轻拍筱雁的肩膀说,“皇兄是希望你去历练一下,只是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啊。”言语间倒是不经意流露出关切之情。 


      筱雁点头,他所表现出来的沉着和冷静远远凌驾于他的年纪。 

      然而,彼此并肩而立时,无桢还是发现了变化:筱雁已经和他一般高了,似乎早已不是初见时那个孤独阴郁的孩子。 

      “才几月不见,雁儿你……似乎又长高了许多……”无桢不由感叹。 

      的确,十六岁的筱雁,在三月的春风中挺拔俊秀,少年的身躯不知不觉中一径子拔高,像风中柔韧而挺拔的白杨。那曾经神似母亲的漂亮容颜也开始变化,柔和的线条里逐渐浮现属于男人的坚毅和刚强。再过几年,也许他便会长成一个英姿飒爽的男人。 


      走出殿外时,筱雁不由长长舒了口气,皇兄还是如常对他投与信任与宽容,只要他想要的,无桢似乎都会尽力去满足他。无桢待他,要胜过当年夕烟许多。这么多年来,也不见无桢对其它的皇弟如何,就只有对他,才显得特别亲密、和善。 


      有时筱雁会猜测,那种好到底有无搀杂了私心在里面,也许无桢觉得愧对他的母亲,所以才这么做来补偿。讽刺的是,当年夕烟为了无桢令他失去了一切,今天又是无桢让他恢复了在宫里的权势和地位。 


      不过又何必去揣测无桢的用意呢,只要这种恩宠还在,只要他还可以利用无桢的这份信任去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够了。 

      筱雁紧抿的嘴角轻轻挑起些微的弧度,一丝傲然的笑便悄然浮现。 

      从无桢的寝殿出来,刚步入中庭的御苑,筱雁忽然听见身后有个苍老的声音唤了一声:“夕烟……” 

      他倏地回头,看见溱国的君王一脸惊讶地望着他。 

      “皇儿叩见父王。”筱雁没有下跪,只是分外冷淡地行了个礼。 

      “原来是雁儿啊,你这么大了,唉,长得和夕烟真有几分神似啊。”溱王已经老态龙钟了,在奴婢的拥簇下颤颤然地说道。 

      筱雁忽然有些可怜眼前这个男人,白发苍苍了,还在怀念当年那个从未爱过自己的女人。做了几十年的皇帝,政绩却远远不及摄政才五年的太子,委实可悲。 

      这几年来,溱王的身体似乎每况愈下,过度的纵情声色令他衰老得更快。想来他在位的时间也不会很长了。 

      看样子,他必须尽快让自己握有更多获胜的筹码,在溱王驾鹤归西之前。要不,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筱雁打定了主意。 

      7 九月鹰飞 

      宫女鹫儿的爱情源于溱宣王四十九年的秋天,秋风萧瑟,那一年,鹫儿已经二十出头了。二十几岁的宫女,恰似皇城外红得如火如荼的枫叶,生命虽然璀璨,却也到了凋落的季节。当她以为自己的一生都要孤寂地老死宫中时,牵动她命运的那只纸鸢落到了一个人的手里。 


      拣到她放飞的纸鸢的年轻侍卫叫龙骁阳,那一日正在十四皇子宫外候命,当时他只觉一阵强风掠过,那只断了线的纸鸢便不偏不倚飞到他脚边。紧接着,就见到慌慌张张追出来的鹫儿。 


      他把纸鸢还给她,爽爽朗朗地咧嘴一笑。 
      她却瞬时间羞红了脸,连道谢都记不住,一转身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逃了。 

      后来熟络起来,已经是大半年后的事了。龙骁阳晋升为皇子的贴身侍卫,和皇子最亲信的侍女鹫儿也多了碰面的机会。鹫儿便开始偷偷地留意他。她常从窗子里看见那高大英伟的身躯在日光下走来走去,有时看着看着,就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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