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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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欢-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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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在你家院子里种了那么多梅花?”
  “南夫人。”这个称呼充满敬重却也疏离,萍踪淡然地说着,没有犹豫。
  似乎是这么回事,心头的疑云渐渐散开,林海苦涩一笑,再度贴近那个曾经被他害得半死的男人,轻轻碰上他柔韧的唇,不过只是一个点水便移开了。
  “萍踪,我们试着在一起好不好?”顾不上安慰对方那惊讶的痴态,那孩子已经扑进他怀里,泪水泉涌而下。
  不顾丢人现眼斗了这么多年,爹去世的时候也不曾流下一滴泪,娘,你太残忍了!即使赔上儿子的名誉也要让那个女人屈服,你不觉得很幼稚吗?迟钝不是你的错,可是却深深伤害了全家,如今你要我怎么在爹爹的坟前安然祭拜?你可知你错过了什么?你总是带着无辜的笑脸要求别人为你付出,迟早有一天会失去最宝贵的东西!
  娘,南桑木,你们都是傻瓜!
  




40

40、孤芳自赏 。。。 
 
 
  林海,那个“芳”字是不是指群芳争艳?
  我芳家无心和那些俗物相争,不过是孤芳自赏罢了,很奇怪吗?
  孤芳自赏啊,倒也有些意思……但是林海,你可知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忍受着那可望而不可即的无奈多少年?
  整理好行装,玉萍踪后天就要回金陵了,他这次向皇帝告假纯是因为在朝廷待得闷了。反正四境相安无事,手下的副官也都尽职,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回家歇息,顺便看看儿子们……儿子,为自己生孩子的侧室被南大夫人赶出府里不知去向,正室的沧镰鼬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深究却拗不过皇后的面子。说真的,这个家真得不算是家,哪来的半点温暖?萍踪从不自怜,这一次却真得感到了悲哀。
  “你要走了?”此刻的景象正好用“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来阐释。芳林海在认识玉萍踪之前从不在意这句诗,如今却一下子想到了。
  “身为朝廷命官必须回去,你舍不得?”萍踪有些惊讶,尽管这孩子说了一些想和自己在一起之类的话,但表情却更像一只丧母的幼兽在渴求关怀。听到他用送夫君上战场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大将军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你不明白我的心吗?”芳林海倒蹙蛾眉,病怏怏地依靠在梅树下,那副神态极像是为爱伤神,可惜深解他为人的萍踪知道,他只不过是想到了一些伤心事。
  “林海,如果我们的娘亲不是冤家对头,你会不会和我……”
  “那样的话我们此生就再也无缘相见,萍踪,你很聪明,可惜你的聪明却不适合用在情事上。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们都掉入了一个漩涡,只能这样沉进去。”
  “你说过想和我在一起,难道你后悔了?”用力地捏住对方的肩膀,玉萍踪感到了害怕,他们还没有开始,哪允许结束?
  “尽管我爹是被刀架着脖子才娶了我娘,最后却也对她用了真情。我家原本姓方正之‘方’,但是娘的家族以女性为重,因此便改成了芳草之‘芳’,意思是女性掌权。连这种荒唐事我爹都能答应,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曾问爹那‘芳’字的意思,他看看我娘,笑着说,我芳家特立独行,当然是‘孤芳自赏’的意思了。长大一点我才明白,书画行的人都以我爹的亲事为耻,却忌讳我家的地位而不敢挑衅,只能处处孤立我们;那些买主也一样,花大价钱买下画却从不愿与我家有更深一步的接触,不是因为我们的规矩,是因为这丢尽男人脸面的姓氏。所谓‘孤芳自赏’,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
  虽然被归为异血宗族的巫族族谱,但是原本为人族名门的芳家突然被原先的族人这样排斥,即使是淡泊俗世的父亲也未必能承受。林海一直希望自己是“弃子”,那样的话至少能让父亲在下一代没出生之前享受几年人族的生活。可惜事与愿违,那些风言风语终究令娇弱美丽的慈父病倒了。
  “能忍下这种耻辱,看起来你爹很爱你娘!”
  “他很爱她,但是爱得胆怯、爱得无奈、爱得卑贱!娘直到他病逝都没为他留过一滴泪,她嫁给这个漂亮柔顺的男人完全是为了向南桑木炫耀,让玉老爷后悔!我来问你,出生在这种家族的我,你真得敢接受吗?”
  “为什么不敢?那些人既然无福消受,你就成为我一个人的风景好不好?”
  心里被什么揪了一下,突地好疼。相似的话,爹也说过。
  你娘这棵梅花树载不进他玉家的院子,就由我来让她迎寒独舞吧!
  “萍踪,带我去苏园吧!”淡然一笑,那梅香闻起来好舒服。
  “好的,上马!”玉萍踪立即骑上马,伸出手要拉他上来。
  芳林海摇摇头,飞身一跃便跳到马背上。
  “你会武功?”从没听说芳家的人习武,而且那副小身体也不像是练武的料。
  “轻功而已,预防不测的。”耳边传来的热气有些痒,略低下头,林海的脸红了。
  健壮的双臂环在四周,温热的气息带来了一种安全感。这个男子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梅花,那是娘亲最爱的梅花啊……为什么心里这样酸涩?在这个怀抱里,好想哭。
  情这个字本就会带来许多纷纷扰扰,谁也想不到前一刻自认为不爱的人会变成下一刻的挚爱。林海并不知道,自家那位“不知足”的母亲现在正在院子里认真地打理那些梅花树。她美丽的脸上留下些许汗水,因为死要面子而从不在儿子面前露过悲伤的眼睛里黯淡无光。洗过手,她抱起石桌上的沙漏,缓缓倒转。
  流沙可逆,时光依然。若你还能归来,我愿付出一生去爱。我这棵骄傲的梅树如今终于肯为你一人开放,你却烟消云散。将军只是我的梦,你却是我的……
  犹记当年,那温暖雅艳的杭州,方家宗主年方十六,貌若珠玉才华横溢,乃书画行第一公子,一朝迎娶季家扇行大小姐季君朋,哭坏了不知多少待嫁少女。一年后小少爷出生,方家即更姓芳草之“芳”,权力交予夫人季氏,举国震惊。
  天子惊问为何,答曰只为“孤芳自赏”。
  十年后芳大画师病逝,同门族人伙同外姓欲夺回“方”姓掌握大权,不料季氏并没出面制止,仅仅凭着那十岁的小公子平定内乱,自此后五年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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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苏园情乱 。。。 
 
 
  我一生除你再无他求,那么你呢?那双眼睛里没有痛苦、没有失落,却如烧红的铁烙残损着一颗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无论过了多少年,芳林海都不会忘记他坚强的眼神。那可能就是我们的宿命吧!萍踪……
  小心地扶着那双纤细的手,指腹有些茧子,应该是画画时磨出来的吧?玉萍踪轻轻地把玩着佳人的柔荑,心里悸动不已。芳家在杭州,但林海为了作画一般都会四处游走,或是住在朋友家,或是住在客栈,当然也有可能露宿。不过无论条件多么艰苦,这位美人都会找机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这就是他的特性吧!
  窃喜,他下马的时候接受了他的手。
  “你可知我最讨厌哪里?”对方那只手如同烧红的猪爪,芳林海不免在心里一阵嗤笑。
  “应该是玉府吧!”玉萍踪自知失态,收回手将马系在树上。
  “不,我最讨厌苏园!”芳林海用尖尖的指头勾起一片树叶,调戏似的吹口气,“来这里不下百余次,可总是不能把它的美貌完整地画下来,你说我气是不气?”
  “苏州园林本来就千变万化,不同角度不同景色,你何苦对自己要求得这般苛刻?”
  “你真是好命,出门便是这样的美景,羡煞天下了!”
  “我可是一直担心这苏州太小,我们的私会逃不出那位南夫人的眼睛呢!”
  “说得好像我们是对亡命鸳鸯,你当真以为我怕你家夫人?”
  “在那天你设计我之前,我一直以为你胆小如鼠,风吹草动就能吓个半死!”
  “我的确很胆小,不过你记住,我的所有改变都是被人逼的。遇到你之前,我这样病怏怏的小苗子也就冷泉会畏惧,其他人有几个当回事的?”
  “你可不是病猫,我领教过了!”
  芳林海傲然一笑,负手而立,茶色长发柔柔地披散下来,更添娇美。他不喜欢这头长发,如果不是自己太争气继承了巫族的力量,自家老爹哪会活得那么憋屈?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实力,族人那么多,就让他们为了族长之位争斗去吧!水诗颂是恩师不假,可谁规定恩师就会把位子传给徒弟了?黎皇拓那家伙没安好心,季家也蠢蠢欲动,水氏本家也不可能把维系了上百年的江山交给外人,但是没办法,谁让他们这一代全是“弃子”、下一代又都是女人的?该死的异血宗族、该死的规矩,为什么偏要逼着我们成亲生子?
  “林海,你在想什么?”玉萍踪见对方迟迟不回话,赶忙上前询问。
  “如果我卷入麻烦,你会不会帮我?”芳林海分开长发,斜睨着他。
  那样子真是风情万种,萍踪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上前一把抱住他,却什么也说不来。
  林海没有反抗,一双眼睛注视着那翠色园林。重峦叠嶂的假山间配着竹子花木,看似一副画,可侧目之后再定睛观瞧却又是另一番景象。突地,身体被抱起来,他感到眼前的景象又变得陌生。明明那个人一直抱着自己,为什么寂寞的感觉越来越浓?
  苏园,自出道以来一直无法将其完整入画。他不甘心,但是那种千变万化也实在难以琢磨,这种变幻就好像自己动摇不定的心,明明渴望一份爱又满心不安。或许这个男人只是想和自己玩玩吧,他有家、有孩子、有结发,不可能只因欣赏自己的画就甘愿陪在身边。这个道理谁都懂,与其顶着风雪死盯那些怒放的寒梅,不如端杯茶欣赏旭日下的牡丹。愿意让自己受冻的人不过都是一时兴起,过不了多久便会结束。
  “林海,我想……吻你,可以吗?”平日里觉得聒噪的粗嗓音现在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来自于成年男子的魅惑打乱了头脑的思考。林海迷惑地看着他,然后点点头。
  欣喜,满眼欣喜。他饱满的唇渐渐靠近,热气也扑面而来,如果相碰触,是恶心还是……
  目光一沉,挥袖扫开那张俊颜,娇小的身子从宽大的怀抱里跳下来,神色肃穆地扫向四周,就在讨吻者不知所措之时,那双红唇动了动,冷魅的声音幽幽传出:
  “既然要赏美就大方些,出来吧!”
  “呵呵呵呵,被发现了啊!”一道黑影从格子窗里飞出来,眨眼间来到二人面前。
  “皇拓,你跟着我做什么?”林海含娇带怨地瞪着那不速之客。
  “不做什么,”望着把小海挡在身后的玉萍踪,黎皇拓笑得更加开心,“我和天池在杭州等你那么久都不见人影儿,心里着急了就来看看!”
  “你是天池的朋友?”皇拓不常入皇宫,绛天池也总是阻拦他来御花园找自己,所以萍踪对这个一脸奸贼相的男子几乎没什么印象。
  “天池也是你能叫的?”轻蔑的眼神飘来,四周的温度开始下降。
  “我娘和那女人又闹事了?”芳林海从那高大的身子后走出来,缓和了尴尬的氛围。
  “你不要以为南桑木斗不过楚家就没办法对付你,偷情也要有个限度!”黎皇拓叹口气,“你和这家伙刚来这里,那女人就去找你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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