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知道，正是他担忧焦急的表情彻底的把事情推向了白热化。
“太子哥哥，好疼…”看洛阳一脸心疼的样子，青塬有点得意地看向欧啸天。
可那一眼，他被吓到了，那个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那杀气腾腾的眼神仿佛是遥远的天穹之间凛冽的焰火，刻骨的怒意如纯粹的灼热淬炼着人心底最柔弱的神经。
也许那时就该退缩的，那样强烈的气势面前根本没有人可以抵抗。
可是，看着一脸关切检查着自己手上的伤势皇太子，那一瞬间，忘记了断骨的疼痛和恐惧，青塬带点撒娇的样子往洛阳怀里蹭了蹭，“太子哥哥…”
“手还好么？疼不疼？”温柔关切的声音，纯粹是出自他善良的本能。
“还好，”嗯嗯嘤嘤的应着，“我们不念书了好不好，太子哥哥送我回房去睡觉…”
“好…”洛阳抱着他，宠溺的笑了笑，真羡慕他能这样像个孩子似的，真好。。
可是，下一秒，啸天近乎强硬的扯开他的手，将青塬扯了出去。
“啸天？！”洛阳刚打算抱怨的，可是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欧啸天一脸怒容的拖着他出门，顺手砰的把书房的门锁上了。
“放开我！”被他扯着不知走了多久，洛阳终于忍无可忍甩开他的手，“你到底怎么回事，大老远跑回来成心找茬的吗？”
“我找茬？！我要找茬用得着跑回这个破地方来么？你知不知道，我刚下战场就从西荒那边往回赶…三天天夜，整整三天三夜我都没有合眼了，就是想回来看看你，就是怕错过了你的生日，你知不知道，你…”
“啸天？！”洛阳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他，尽管他狂妄，尽管他张扬，尽管他总是一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拽样子，可是自己面前他从来没有这般近乎发泄的大声说过话，对他，他一直是小心翼翼，呵护有加的，这次，是因为什么，自己做了什么让他生这么大的气…。
第92章
向来低调，独善其身的辽东频频干涉天下之势，那些原本早已忘记了的旧事，因为青塬的出现而再次被记起，晚上，洛阳常常在梦里见到那张可爱的娃娃脸，那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孩子，奶声奶气的跟在自己身后，一声又一声的喊着，“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别丢下我。。。。”
那次，欧啸天偷偷地从战场上溜回来，不眠不休的赶了几夜的路，只为赶上洛阳的生日，却不料一回来就看见了跟在洛阳身边撒着娇的那个小家伙。
莫名巧妙的恼火，原本他就不是那种会隐藏情绪的人，尤其是在看到那双手一直扯着洛阳衣服时候。。。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就那样出手，却忘了自己刚从战场上下来，下手没轻没重，那一个反剪，居然弄折了青塬的手臂。
看着洛阳为那小子担心的样子，心里更是彻底炸了毛，于是，不顾一切的拖着他离开，几日奔波的疲惫，委屈，酸楚，就那样一股脑倒了出来。
最后，洛阳那一声轻唤安抚了他的心情，两个人就那样相拥着在书房外站了好久，好久。。。
后来，一切都出乎了洛阳的意料，因为准备他的生日，御书房早已停课，一整天都没有人去，受了重伤的青塬被关在里面一整天，滴水未进，最后终于支持不住而昏倒在了那里。手臂上上因为耽误了太久而再无可医，仅仅十四岁的辽东王世子就那样废了左臂。
事情很快闹到了承光帝那里，原本欧啸天从战场上溜回来，擅离职守已是大罪，再加上朝中大臣多不喜欢他的狂妄，要不是因为他身上的累累战功和欧氏一门的名望，早就被革职查办了，如今又出了这种乱子，长孙一脉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打击他的机会。
承光帝并没有将他下狱，之前长孙敬修一事洛阳已经表明了态度，欧啸天是他的人，既然皇太子已经开始监国，这些事自然应该考虑他的意思。
青塬在白塔养伤的那段日子，洛阳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一则是心里的愧疚，希望能弥补他些什么，二者给他一点时间消消气，让他不要和啸天结下梁子才好。
可是，他想得太过天真了，纵使青塬长了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并不代表他就真是个孩子，一只手臂啊，什么可以弥补，原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青塬伤略好一些就派人给辽东王带去了消息，自己一直宝贝的连大话都不舍得说一句的独子竟受了这样的委屈，老王爷自是火冒三丈，差点就带人闹上帝都来要个说法。
长孙太师联合各方势力向皇太子施压，尤其是辽东那边极力要求严惩伤害世子的凶手，否则绝不罢休，迫于压力，洛阳还是派人将丞相府围了起来，欧家所有人都被暂时软禁，待一切查实后再行定夺。
老丞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自己的书房里出出进进，气氛压抑得惊人。
整个欧家只有肇事者欧啸天一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闲闲散散的靠在床上发呆。
自从雪妃去世之后承光帝就搬到了她以前住的长乐宫，于是早朝之后坤霖殿就空了下来，洛阳靠在宽大的龙椅上，显得他整个人格外的瘦削，长孙敬声站在他的身侧，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堂下是以长孙太师为首的一干老臣，正跪在那里请求洛阳尽快处理欧啸天的事。
“太师的意思我已经听明白了，没事的话就跪安吧——”洛阳摆了摆手，疲惫的声音里满是无奈的搪塞。
“老臣知道欧将军与殿下是发小，如果这件事您觉得不好出面，不如。。。”
“太子殿下自然会有决断——”洛阳以手扶额并没有说话，开口的是面色冷清的长孙公子，他搭手搀着皇太子起来转向内殿，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丢给自己的父亲，“太师，您逾越了！”
第93章
刚出雪域的范围，极寒的冰原通往大漠的路上一个不大的小镇，并不繁华的街市，稀稀落落的几处摊位，零零散散的行人。
“我们两个都不在队伍里，不会出什么事吧？哎…你又？”洛阳转身，才发现牵着马的欧大将军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懒懒散散的在自己身后晃着。
“怎么不继续了？！”某人睁开犀利的凤眸，一脸无辜的对上洛阳皱着眉头射过来的目光，“你别这样，我一直在听好不好！”
“那你说，我刚才问你什么？”洛阳丢给他一句，继续往前走。
“额，那个，你刚才问我什么了吗？。。哎，等等我！”一边说一边追上去，“我真的一直在听好不好，只是最后一句每台听清楚…”
无视后面啸天一脸讨好的‘谄媚’样，洛阳继续悠然的迈着步子，最后还是忍不住低头偷偷地笑了两声——多少年了，这小子还是不改这副痞痞的样子，不过，还是不得不承认，那张脸上偶尔出现这些坏坏的表情，意外的，吸引人。
这不，尽管街市上冷冷清清，但这为数不多的行人之中还是有不少少妇姑娘向着两人的方向投来羞涩景慕的眼光，只是这怀春的对象是这清雅俊秀白衫少年还是他身后那邪魅英朗的黑衣男子，这个鄙人就不得而知了。
小小的得意之余，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欧啸天向前一步，无视周围一干人等探询的目光，揽过洛阳的肩膀，装出一副有事相商的样子，“再过了前面这个镇子，就要走山路了，要不雇顶轿子吧？”
“什么？！”洛阳转头斜了他一眼，“拿开你的手！”
“额，这个。。”怏怏的把自己的手收回来，转脸冲着身后正嗯嗯哼哼喷着热气的马儿做了一个鬼脸，“这一段路很长的嘛不是，又不能骑马，雇顶轿子跟着以备…”
“你还嫌不够招摇啊！”洛阳果断地打断他即将开始的喋喋不休，“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这一路会很麻烦。”
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我不想再出乱子了…”
欧啸天站在原地没有动，任自己与洛阳拉开一旦距离，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知道，他还在为青塬的事苦恼。
从小到大，洛阳一直这样，别人对他的伤害他从不放在心上，可是自己对别人造成的伤痕却总是念念不忘。
让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背负这份愧疚，更何况，造成这一切的人，根本不是你。
八年前，那一场宿怨，因为长孙公子的介入而让青塬逃回了辽东，当时出了太多事，也变没有继续纠缠，却没有想到这么久之后青塬会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让洛阳记起那段不好的回忆。
******
“为什么要送我回去，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要离开你！”少年白纱缠起的左臂随着情绪的波动而轻颤，青塬紧紧地拉着洛阳的手，“太子哥哥，不，不要，我不要走！”
“辽东王派来接你的人已经到了，青塬，别任性！”
“为什么这么急着要送我走，太子哥哥讨厌我吗？”
“没有…”淡淡的声音，洛阳他很累，不想同他纠缠，“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回去吧，我很烦，顾不上你！”
“是因为他吗？！”依旧的那张娃娃脸，突然严肃起来的神色让人有点不习惯，“是因为伤我的那个人，因为他是不是！”
“啸天他不是故意的！”直到后来洛阳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冲动，明明当时应该好好安抚青塬的，可他满脑子都是啸天的事，为他辩解的话，下意识地就那么喊了出来。
“太子哥哥？！！”习惯了他一直温暖和煦的笑容，青塬被他这突然犀利起来的气势吓倒了。
“你原谅他好不好，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他只是刚从战场上下来手上没有轻重，他只是一遇上我的事就会莫名其妙的失控，他…”洛阳整个人有点失神，他紧紧地抓着青塬的手，语气很乱，“你原谅他好不好，不要逼我了，不要…“
“够了，你是在向我炫耀你们的感情有多好么？”青塬愣了一下之后也吼了出来，“为什么你就不能替我想想呢，我也是一样的，喜欢你啊！”
啪，清脆的一个耳光，洛阳有些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不同于长孙敬声的孤冷和欧啸天的热烈，他自小就是不温不火的性子，他从来没跟什么人红过脸，更遑论是动手。
可是当时，他打了青塬，因为他说喜欢他。
被打的青塬还愣在原地没有回过神来，下一秒猝不及防的，洛阳就那样直直的跪了下去，“求你，求求你，放过啸天，放过他…”
第94章
后来的事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青塬去找承光帝表示他和欧啸天只是切磋时一时不小心伤了手，这件事不想再追究。
那一晚，那一跪，没有人能拒绝得了。
只是青塬没有想到，他放过了欧啸天，那人却不会放过他，那个时候欧啸天还没有看清楚自己对洛阳的感情，只是对洛阳有想法的人，他一个都容不下。
堆满了尸骨的原上，似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那些奉命来接世子回封地的辽东武将们却感到了如同深秋般的萧瑟寒意，脸上、铠甲上都残留着被飞溅到绯红的血色。
阻击他们的黑衣人连脸都懒得蒙，那张嚣张狂傲的面孔，那次死里逃生的人，恐怕今生都无法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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