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惟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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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惟双- 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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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跟你一块儿去找子鱼。”揆叙快步赶到他身边,说道,“等找到了她,我非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找到了子鱼我再跟你算账……”

    揆叙瞪着眼睛、不服气的喊道,“哥,你能不能不总这么偏心啊!大嫂在的时候,她就是你的宝贝疙瘩。还背着我,拿出大把大把的银子修了丹棱沜送给她……”

    “我说,纳兰揆叙,你……”一提及水浸天,纳兰性德喉头木得一哽,好似被铅块卡住,千头万绪袭来,心底酸涩难忍。

    “大少爷,大少爷!”乔引胜提着前襟,快步赶到了文渊阁,“二少爷也在!”

    揆叙问道,“乔佐领,您怎么来了?”

    “方才景阳宫传来消息,说大小姐正在皇贵妃处跟四阿哥一道玩呢。老爷让我赶紧来寻您,让今早把大小姐给接回去。”乔引胜拱手继续说道,“我刚走到南三所,就听侍卫说,瞧见您来了文渊阁,我这不就循着来了。”

    “既如此,那我这就去接子鱼。”说着,纳兰性德对着乔引胜一拱手,抽身便走。

    “哥,哥,你等等我。”

    乔引胜急忙拉住揆叙,恭敬的劝道,“二少爷,二少爷,您留步。老爷特地吩咐,后宫重地,外臣不得入内。您还是随奴才走吧。”

    ******

    行至景阳宫正殿廊下,纳兰性德显听到徽音高声训斥宫婢,便赶忙走了进去,“你究竟对子鱼说了什么!”

    “就是纳兰夫人的事情……”

    徽音双眉倒立,厉声喝道,“嚼舌根的贱婢,掌嘴!”

    “啪!啪!”人肉和巴掌碰撞的声音响起,听到这里,纳兰性德顾不得向徽音行礼,转身便走。

    殿内的徽音瞥见绣屏后衣诀、滚边的皂靴微动,暗想此人必是纳兰性德,就急忙追了出来,轻声喊道,“容若哥哥!”

    他木得收住脚步,回过身单膝点滴施礼道,“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皇贵妃娘娘吉祥!”

    “起吧!”徽音走到他面前,低声说道,“子鱼小腿受了伤,我已经差人追去了。”

    纳兰性德心下一紧,谦卑的拱手道,“都是奴才教女无方,劳烦娘娘挂心。”

    “容若哥哥,你快去吧。她听了些不该听的,哭得厉害……”

    “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相嬷嬷和高毋庸双双脸色煞白的跪倒在徽音面前,磕头道,“四阿哥不见了!”

    “胤禛这孩子!他一准儿是寻子鱼去了你们愣着干嘛,还不给我找去!”

    “徽音,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说完,纳兰性德一跃飞上屋脊,向御花园掠去……
102。落凤殇…第五十二章:太液险惊魂(三)
    “她就是水浸天跟纳兰性德的女儿啊,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命好才是真有福气。看看咱们娘娘,自打入宫就比旁人金贵。”

    “这倒是!水浸天长得那真是天上地下挑不出第二个,还不是皇上让她嫁给谁就嫁给谁嘛!她好歹当年也是风风光光嫁给了纳兰性德,一转眼的光景就成了云南土司的压寨夫人。”

    “要不怎么说红颜薄命呢!”

    “她出嫁那天,场面那叫一个凄惨,你看见了没?”

    “没看见,还没听见啊!我跟你们说,水浸天可不时善类,我本来还可怜她,没想到她为了出嫁连丈夫都打!”

    “真的?”

    “当然啦!”

    “可怜了那几个孩子喽!”

    御花园中,太液池中的莲花争相怒放,碧盘似的荷叶交叠铺展在水面上,随着微风轻轻荡漾,说不出的清新宜人。池中游鱼被饵料引得聚在一团,池旁传来男男女女的笑声……

    子鱼耳畔挥之不去方才宫婢们的闲言碎语,哭得声泪俱下,“我额娘是不会嫁给别人的!她们胡说!呜呜呜……阿玛,你在哪儿,她们都骗我……阿玛……”

    “纳兰子鱼,你又是要去哪儿!”胤礽跨步挡在廊子中央,展开双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子鱼哭得哽咽,言语也没了章法,抹着眼泪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让开……我要……找我阿玛……”

    “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哇——!”子鱼哇的一声放声痛哭,眼泪和鼻涕混到了一起。

    “你哭什么嘛!别哭了!哭得像个丑八怪!”

    子鱼平素就臭美的不行,抽泣着反驳道,“你才是丑八怪!”

    “你到底为什么哭啊?”

    “他们说……说……我额娘……嫁给了别人……呜呜呜……”说着,子鱼再次哭得稀里哗啦。

    “她们又没说错,你额娘是嫁给了云南炎方寨的寨主玉天波。我是亲眼见到皇阿玛赐的婚。我的奴才们也都听到了!”说完,胤礽侧过脸问道,“你们是不是听到了呀?”

    立在廊下内侧的宫人们连忙点头称是,“是是是,奴才们都听到了!”

    胤礽抱着肩膀,笑呵呵的说道,“你看,你看,我没说错吧!”

    “你们都骗我!你们胡说!”子鱼瞪着眼睛喊道,一把甩开胤礽,掉头就跑。

    胤礽对着子鱼的背影命令道,“纳兰子鱼,你给我站住!本太子命令你站住!”

    “本太子让你站住,你没听到吗?”胤礽追上前去,一把拉住子鱼的衣袖,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劲头,双手猛的一推,胤礽后腰撞在护栏上,掩面朝天的跌进了两丈多深的太液池。

    “太子爷——!来人啊!快来人啊!太子爷落水了!”

    何如共一把拽住子鱼,命令道,“小丫头,你不能走!”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阿玛!”子鱼使出吃奶的力气对准何如共又白又肥腕子就是一口。

    “你个臭丫头,你敢咬我!”说着,何如共抬手就是一巴掌,紧接着一脚把子鱼踹倒在地。

    “何如共!你在干什么!”话到人到,纳兰性德一手拎着落汤鸡一般的胤礽,另一只手反就是一掌,直打的何如共胸口发闷。

    “纳兰统领,她……”纳兰性德哪里听得他的解释,一脚将何如共踹进了太液池。

    “照顾好太子爷!”纳兰性德的把胤礽推进詹事府嬷嬷的怀里,俯身抱起子鱼就走。

    何如共在水里挣扎也不消停,边凫水边对着岸上的宫人吩咐道,“拦住他,拦住纳兰子鱼……!”

    “……”纳兰性德凶狠的侧目瞪了他一眼,何如共抻长的脖子立刻缩了回去。

    太液池边发生的一切被隐在月亮门后的胤禛看了个真切……

    ******

    “阿玛——!”子鱼箍住纳兰性德的脖子再一次放声大哭起来,哭得纳兰性德心酸不已。

    “阿玛,他们说额娘嫁给了别人……他们还说额娘不是好女人……”

    “无论你们额娘做过什么,你只要记住一点,你们额娘是天底下最好的额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当天晚上,纳兰性德哄子鱼睡熟,没顾上吃药、更没顾上吃晚餐,就进了瀛台涵元殿。

    纳兰性德跪在康熙脚下,恭敬的行礼道,“奴才纳兰性德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你这么着急觐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康熙听闻纳兰性德求见,心下欢喜不已,这还是连个月来,他首次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

    “启奏皇上,奴才是来请罪的。”纳兰性德再次顿首道,“想必皇上已经听说,今天下午小女子鱼大闹御花园的事情。”

    康熙轻轻的笑了,和颜悦色的答道,“那件事啊,我听敬事房的总管太监何如共奏报过了。不就是小孩子闹着玩儿嘛,没得什么打紧,你不用这么紧张。”

    纳兰性德公事公办的答道,“都是奴才教女无方,冲撞了太子爷,害的太子爷无端落水,受到惊吓,奴才甘愿代女受过。”

    “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不计较。你也无须自责。”

    “奴才谢皇上恩典!”说着,纳兰性德毕恭毕敬的再次叩头谢恩。

    康熙探手把他拉起来,注视着他澄澈的眸子,低声道,“你我也难免吵闹,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理睬宛若家常便饭,更何况是小孩子。再者说,我看胤礽很是喜欢子鱼的,不如咱们来个亲上加亲如何?”

    “奴才岂敢高攀?”纳兰性德后退了几步,颔首谦卑的拱手道,“子鱼自小顽劣,不懂规矩。被奴才宠的不知天高地厚,怎敢亵渎皇家?还望皇上三思!”

    “那就等他们都大一些再作计较也不迟。”康熙柔和的笑着说,拉着他坐到自己对面,“容若,咱们下盘棋吧。”

    纳兰性德慌忙站起身,打千道,“奴才领旨!”

    “容若,坐!”

    “奴才谢座!”纳兰性德目不斜视的坐在康熙对面,双眸注视着棋盘,一语不发的默默落子,随着康熙的棋路一路走下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落入败局,被康熙比如死局。

    纳兰性德投子认输,起身拱手道,“皇上棋艺高绝,奴才自叹不如。”

    “你……当真一刻也不愿多呆?就这么着急走吗?”若真较量起来,方寸间康熙绝不是纳兰性德的对手。

    纳兰性德再次后退了两步,与康熙可以保持着一臂的距离,惶恐的说道,“皇上国事繁重,奴才岂敢叨扰皇上御政。”

    康熙皱了皱眉,痛惜的问道,“容若,你真的那么恨我吗?”

    纳兰性德佯作惊慌失措的答道,“奴才不敢!”

    康熙紧接着恳切的说道,“容若,就算是我做错了。你也总该给我改过的机会,你不该……”

    纳兰性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奴才惶恐!”

    康熙抬脚走到她面前,俯首柔声问道,“容若,你忘了是皇祖母把我交给了你,你怎可……”

    纳兰性德叩头恳求道,“太子生而亡母,皇上怜悯其孤苦,将太子带在身边抚育。皇上见不得四阿哥长在阿哥所,顾及贵妃娘娘膝下无子,这实为两全其美之策。奴才两双儿女也失去了额娘,奴才惟有父兼母职,望皇上体谅!”

    康熙悲苦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你的理由素来如此冠冕堂皇,让人无从反驳。”

    纳兰性德砰的磕头道,“皇上,奴才不想自己的儿女为了‘男倡’之名与人大打出手。也不想子女因水浸天改嫁一事对皇上心生怨恨。还望皇上体谅!”

    康熙蹲下身,目光由下往上注视着他如画的容颜,苦笑着说道,“男倡?改嫁?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在乎这些个虚名?你又什么时候把人言放在过心里?”

    纳兰性德没有抬头,而是俯首说道,“奴才可以不在乎。可奴才的孩子不可能不在乎,奴才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

    康熙握住他的双肩,直视着他的眸子,乞求道,“你是在说我自私吗?我只想跟从前一样,天天能看到你,能跟你说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纳兰性德轻轻拂开康熙的双手,拱手道,“皇上,这些奴才都已经做到了。”

    康熙痛苦的摇了摇头,眼眶湿润,低声道,“可我要的不是君臣间的对话!你我是平等的,你不是我的奴才!这句话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

    纳兰性德面无表情的说道,“皇上,恕臣直言,就算两个人再亲近也不可能二位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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