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书,荣晴儿扭头看了墙上的画卷,那是花耀给她画的肖像。花耀对荣晴儿有意,这点让荣晴儿也挺惊讶的。花耀是什么人,连宫里皇子公主都捧在心尖上的宝贝。她荣晴儿再自视甚高,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小丫鬟知道姐姐心思,大眼睛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对荣晴儿说道:“姐,昨儿楼里来了个公子,说他家来了个道士,算姻缘可准了。我听那公子说,那道士还能拉姻缘!”
“拉姻缘,”荣晴儿哼哼道“那是什么,我可从没听过。”
小丫鬟也是听别人说,自己当然也不知道,于是提议道:“姐也不缺闲钱,不如叫那道士试试,行了通自然好,行不通,就当花钱买戏看,如何?”
荣晴儿想了想,觉得小丫鬟说的也不错。钱他倒是不缺,缺的就是一个可以依附终身的良人。
心下一合计,荣晴儿吩咐道:“去,桌边小盒子里取了钱,请那道士。”
小丫鬟兴冲冲地取了,正要出门,才想起问道:“姐要拉谁的姻缘?”
荣晴儿朱唇轻启,笑道:“花耀。”
花耀?那可是吃人的祖宗,再说了,花耀都多大了。
小丫鬟不乐意,但是荣晴儿愿意。虽然花耀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起码嫁了花耀,哪个不怕死的敢在背后说荣晴儿的不对?
花耀倒不知道,原来自己也能成为女人托付终身的第一选择。
花耀发烧严重,来的快也去的快。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他发现自躺在自己床上,衣服也被人换好。
谁把自己弄回来的?
既然没死,那其他的就都不重要。花耀没有问任何事情,挠了挠头,伸手打了个哈欠。
知空端着药碗摸着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二两。
二两见到花耀醒了,冲上去,花耀抱着他,接着就又是一阵舔和被舔的情景。
二两和花耀正玩的乐此不疲,知空打断道:“喝药。”
花耀白了知空一眼,“我都好了,喝什么药?”
话说完,花耀又记起了知空大庭广众的打他屁股的仇,这是比杀父还不共戴天的仇!
花耀想起来就来气,他把二两推下床,命令道:“咬死他!”
二两看看面无表情的知空,又看看一脸愤怒的花耀。心里无比的郁闷,怎么了这是,昨天晚上还又搂又抱的,还喂食了呢,我都还没吃东西!想起来,二两也气愤,觉得都是知空的错,于是汪汪的朝知空吼。
现在知空看不到东西,自然看不到这主仆的脸色,听到二两叫唤,他心里烦,于是唬了二两一声,二两夹着尾巴赶紧拱花耀被窝里避一避。
花耀怒火中烧,嗓子还哑着,伸着脖子训斥道:“你怎么还吓唬我的狗,不是他,你昨天早就淹死了!”
二两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看着知空。
知空行动不便,一手端着碗,一手摸着屋里的事物进来。摸到一张椅子,知空慢慢坐下,道:“喝药。”
花耀从被子里把二两捞出来,抱在怀里顺毛,说道:“说了我病好了,不需要喝药,没听见?”
知空道:“你怎么知道我拿的什么药,你不是经常还喝着一种药么?”
“我的药,只有花四儿端,什么时候轮到你?”
知空就更好奇了,问道:“你天天喝的都是什么?”
花耀有些疑惑,怎么这人比以前对我熟络了许多?不就是救了你的小命么,有什么了不起的。爷我只是不想欠人情。
见花耀没说话,知空就说道:“这个不说,你为什么天天把碗扔井里?”
“哎,我说,”花耀坐直了看着知空,“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别以为昨天爷救你是为了拉拢你,爷我……”
“那井里有鬼。”
此话一出,花耀立刻浑身一颤。
“已经被我超度了,但是她怨气可不小,引来不少小鬼。你喝的是安神的药?跟她有关吧。”
这应该是花耀不愿提及的事情。他缩缩脖子,冷冷的道:“这两件事只见没有关系。你说鬼,是女鬼吧。”
知空点点头。
“切,一个贱婢,死有余辜。”花耀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但是他的眼神却带着些伤心的意味。
看不到花耀的表情,知空也知道这里面有故事,最起码,这人是个能叫花耀记在心上的人。
知空摸到桌子,把药放上去,说道:“既然好了就得出发了,不能耽误太多时间。可是你怕黑,咱们怎么走夜路?”
“走夜路?”花耀有点难以置信,“你不睡觉么,干什么走夜路?”
“出门在外,难免有走夜路的时候不是么。”知空起身走出门外,“我去取那吃东西的画,回来给你收拾那些个小鬼,你也心安些,莫要再怕黑。”
花耀冷笑一声,“你当我怕黑是怕那些个肮脏东西?嘁,滚吧,别他妈在老子面前碍眼。”
知空摇摇头,觉得朽木不可雕也。
花家大门外,一微胖的中年道士眯着眼在看。看门的人见了,赶紧说道:“道士?快走,快走。”
道士眼睛很小,眯起来变成一条缝,他眉毛长的也怪,是个八字,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青蛙。看门觉得他滑稽,就多看了几眼。
那道士冲他笑笑,开口道:“我乃清正山道士,今天路过此地,觉得这家有富贵之气,主人又有红鸾星动,于是来看看。”
清正山?看门人瞪大了眼,清正山谁不知道,那是真真的修仙的地方,听说出了好些个神仙呢。
不过……这长的跟青蛙一样的人真是来自清正山?
看门的人指指外墙上的几个浅坑,说道:“这些个坑看见没?看见上面没洗掉的血没?我们家少爷有个爱好,就是扛了道士和尚去撞墙,你……你还是别在这儿讨好了,当心小命要紧。”
道士笑呵呵的,两手背在身后,大声说道:“贵府少爷姓花名耀字安之,今年二十七,自幼丧母,可对?”
看门人鼻孔朝天,哼哼道:“这谁都知道。”
道士又说道:“花少爷五年前正准备娶亲,那却嫁给了别人,去年娶亲,新娘半路不见,可对?”
看门人心里一惊,可有想到,这府里的事情保不齐是哪个多嘴的说出去的,也不能作数。
看到看门人在犹豫,道士说道:“待会会有个和尚从府里出来,要去取个东西,出门便会指着我对你说,‘别叫他进来’。”
道士不再说话,只是笑盈盈的站在太阳地下。路过的人都惊奇的看着他,心想着这肯定是远道的道士,不知道这花府专克道士。
看门人皱眉看了道士半天,琢磨着他说的话,难不成,这和尚未卜先知?
过了一会儿,知空在下人的带领下出来。刚出了门,就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他虽看不见正常事物,但却在黑暗里看到了一丝莹绿色的妖气,妖形是只青蛙。
带着知空的小厮对知空说了声,到了大门了,请师傅小心台阶。看门人看到知空出来,不自觉的看了道士一眼,那道士正笑着看知空。
看门人心里打着鼓,上前扶住知空,道:“师父,小心。”
知空不知来扶着自己的人是谁,只是知道是花府的下人,于是指着妖气所在吩咐道:“别叫他进来。”
看门人的心立刻就停跳了一拍,他先是一愣,然后惊讶的大声嚷嚷起来,“嗨呀!这真是神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知空听到看门人这么说,心里纳罕,不知道这看门人发的哪门子疯。看门人送了扶着知空的手,赶紧跑到道士那里,恭谨的鞠了一躬。
道士笑呵呵的说道:“这下,可许我进去给少爷测测姻缘?”
测姻缘?知空眉头一皱,一只青蛙不蹲在池塘边吃虫,测的什么姻缘。知空在小厮的搀扶下走下台阶,也不去管这道士,径直要去客栈取画。
道士却拦住知空,道:“知空小师傅,我家师父让我给您带个好。”
知空问道:“你怎知道我的名字?”
道士两手抱拳恭敬的说道:“我师父乃清正观法净道长,我是邀仙阁莲花池内金蟾,道号也叫金蟾。在道观里,常听师父提起小朝寺,更常听他提起知空小师傅。”
“金蟾?”知空一眉上挑,嘲道:“颜色不对吧。”
金蟾一顿,面色不大好。他收回手,黑着脸道:“原本不是金蝉,后被我师父法净道长点化……”
金蟾话还没说完,知空忽然问道:“你还吃虫么?”
看门人在一旁摸不着头脑,哪有见了人问人家吃不吃虫的。金蟾面上也不好看,脸色更黑了。虽说他本是莲花池内衣普通青蛙,后来机缘巧合得到法净道长点化成精,但现在好歹也是道法所护,一身金光,哪里还需吃虫子?
知空问他吃不吃虫也是有原因的。花耀院子里的女鬼怨气太盛,致使四周游魂聚集,暂时寄生在那里的小虫体内存活。现在那些个鬼魂还很弱,但时间一长怕会有变数。也是老天爷偏爱花耀,直接把吃虫的青蛙送到门前。
不等金蟾开口辩解,知空便说道:“去吧,花家少爷院子里,小虫忒多,吃几个能饱你的肚,还能增长你的功力。”
金蟾本不愿意,可一听到能够增长功力,于是悻悻的闭了嘴。
知空是花府请来的高僧,是花老爷都敬重的人。知空说让金蟾去花耀的院子,下人也就都听着,不敢说不。
知空由小厮带着走了,金蟾则被请进花耀的院子。
花耀的院子里现在可不安宁,花川文居然带着人要来拆花耀院子里的枯井。
一帮子拿着锄头的短工由花川文领着堆在花耀的门口,病还没完全好的花耀蹲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花三儿花四儿一左一右的站着,二两呲着尖利的牙,瞪着那些个短工。
花耀穿着一身青衣,外罩一件白色纱衣,乌发未绑,绸缎一般柔顺亮洁的散下,发尾曲卷着,绕在胸前,搭在脚下。明媚的阳光温和的抚着他的脸颊,眸子灵动的一转,视线落在粗鄙的短工身上。
若不是花耀二大爷一般的抠了抠鼻孔,那些个刚刚被花川文从街边雇来的短工们都要被这活妖精给迷去三魂六魄。
纤纤手指优雅的弹走指尖的鼻屎,花耀懒懒的说道:“我的好爹爹,今天怎么想起来到我的院子里?”
听到花耀这么说,花川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下知道这小子肯定又要发难。但是这口不吉利的枯井,肯定是要拆的,四姨太肚子眼看着大了,除了防着花耀这小子以外,不能再出别的任何差错。
花川文大着胆子说道:“今儿,我就要把这枯井给填了,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出乎意料的,花耀说道:“愿意,我当然愿意。”
花川文先是一高兴,一个大步走上前,然后忽然心里警觉起来,又赶紧一个大步跳回去。花耀是什么人,做老子的怎么不清楚。
果然,花耀说道:“都说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井既然挖了就不能白填。若要填住它,得先给我弄个人填进去,要不,以前死在这里的人可该说你不公平。”
“你!”花耀这一说,花川文心下一紧。
早年,虽然花川文不大管家里的事情,但是也听说过自己府上那几个不省心的娘们儿成天的勾心斗角,也有不听话的,或是被谣传和老爷勾搭的丫鬟被投到井里。那时候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