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毅并不爱好伤春悲秋，也不乐于执着。
最后这几天，就对他好一点吧……
方毅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就见到里边儿正趴着睡觉的二人组，不禁深感无奈。
无论什么时候，这家伙都不会认真地听完一堂课。哪怕是从前他教那人作业的时候，也没见他真正专心过几回。
偷偷地溜到那人身边，果然发现那人在流口水。
“真是永远都这么傻……”方毅把纸塞到那人嘴巴下面，抽出一旁的书随意翻了翻。
“啧，竟然全是白的。”方毅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仔细看了看，发现这门课还挺有意思的。他依旧喜欢书，在书里，有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于是，王学勤睡得翻过脑袋的时候，忽然就从眼睛缝里见到了一个绝对不会出现的人。
“做梦吗？”这样一想就心安理得了，只是有点奇怪，“最近好像总梦到他……”
小时候的方毅，对他笑的方毅，害他挨打时在一旁落尽下石的方毅，还有少年时候越发漂亮的方毅……
好多好多个方毅，像是流水一样从他的脑海流向他的心窝子，然后就慢慢地成了一种放不下的存在。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在王学勤的人生中，只怕永远都忘不了方毅了。
下课了，那人竟然还在睡。
方毅冲着已然睡醒的付天霖礼貌地点了点头。
“嘿，你是？”对方很热情地回应。
“我叫方毅。”
“哦，我叫付天霖，有机会再见！”
然后，人就不见了。
把身边还睡着的大块头摇醒，方毅实在是对他武无话可说了。
“醒醒！别睡了！”一想到昨晚这人是因为什么而缺觉，方毅就一肚子的说不出的不爽，几乎有种肝火猛烧的灼痛。
泄愤似的，方毅用力地对着这家伙的后脑勺扇了一下，嘴里骂着：“没出息的家伙！”
王学勤一个惊醒，就对上了被放大了美男脸，“啊！”
“啊鬼呀啊，赶快把口水擦了，难看死了。”紧皱的双眉毫不客气地诉说着他的鄙夷。
“哦，哦。”小二习惯性地就照着对方的话做。
然后才道：“你怎么来了？”
“不来就不知道你上课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了。还有，你这书竟然完全是空白的，连个名字都懒的写，是吧？”方毅十分严厉地教训着。
“啊，那个……”王学勤很自然地觉得羞愧，但还是不怕死地反驳道：“因为，很无聊。”
方毅心想，难道就五年这人就不一样了不成？以前不还是个只知道听老师和父母的话的乖宝宝吗？
“无聊难道就不学了吗？你以后可以要做老师的，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小二的脸已然整个皱成了一团，他最怕听到这个，也最怕面对这些关乎于道德情操类的东西。
“可是，我真的看不进去。”
“行了，不用对着我找借口了，我也懒得听。你带我去你们食堂里吃饭吧。”他早上因为没有胃口所以没吃，现在已经饿地两眼发花了。
“嗯，好。”被打击地情绪十分低落的王学勤完全如同一个幼童一般，只有跟着命令走的份儿。
哎，怎么能让从小就扮演家庭教师的方毅不懊恼。
“有那样将这个缺心眼教成才的功夫，只怕早就育了千千万万的桃李了。”李毅在心里毒辣地讽刺着。
吃过饭，俩人又在学校里晃悠了一圈。
一路上，无非是聊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因着这几日里俩人的关系一直处于冷冻的状态，王学勤一直努力而又艰难地想要调试好自己和李毅相处时应有的心情和态度。以至于一向热情而又话多的人，在多年好友面前却总是沉默不语，木桩子似的。
“王小二，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李毅压抑着怒火，努力告诫自己要对他好点儿，千万别发脾气。
“嗯。”小媳妇一样的应和。
“那你告诉我，你这段日子都在干嘛？既然没有读过书听过课，那起码要做点什么吧。”
完了，王学勤彻底无地自容了。
事实是，他屁大点事都没干，每天做的也不过是这里混一混，那里乐一乐而已。他交友广泛的程度简直能让人无语，所以经常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搭子一块儿出去玩。再加上最近有和丛凡打得火热，自然就更是放纵了。
方毅自然知道他说不出来。于是，继续问他：“你真心以后要做老师吗？”
王学勤不吭声，也不点头或者摇头。
当老师，是他老哥的愿望，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报了，可是，他自己想做什么呢？
他自己至今都还没有认真思索过这个问题。
自打他妈因为操劳过度去了后，就一直是他哥在养他，他没有理由不听他哥的话。所以，以后的路必定也该按着他哥给他安排的走。
也许还会娶个媳妇，生个儿子？
哪怕他现在有个同性恋人呢……其实，他虽然有点二，但也不是真傻，自然晓得对方有几分真情谊，也晓得他们的关系不会很长久。只不过，难得有一个对自己这么好，而又愿意包容自己的人，王学勤还是很感激的，哪怕那里边儿情爱的部分其实并没有占很大的比重。他总是时不时地就有些怕丛凡，以至于无法完全地信任对方。
“我就知道是这样。”
就因为小二的哥哥王学凯辍学的事，这人曾经趴在方毅的肩膀上哭了整整一宿。
“坐着吧，我脚走酸了。”
他们走的这个林子里有几个石椅子。虽然是夏天，但因为树木很高大而且枝繁叶茂，所以并不是很热。偶尔还会见到成对地和他们擦身而过的男女情侣亲密的模样。
王小二看了看对方黑色凉鞋里的脚，又出神了。
好白的脚。他记得以前和他俩人一块儿偷着去游水的时候，第一次认真瞧了对方的脚，竟然出奇地漂亮。
只不过，那天，方毅差点就淹死在水里。
那时，他一回头，便发现身后的方毅没了踪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后，简直是扑过去一样地游到那人附近。
等把人抱上岸，他身上已经完全没力气了，看着方毅苍白地简直如同死灰一样的脸色，他吓得心脏都要停止了。他给他按肚子，又按心脏，然后嘴对嘴地给他吹气，一边儿折腾一边儿往下掉眼泪珠子。
等人醒过来的时候，他又哭又笑的，抱着人一直地叫他的名字。
自那以后，他就格外地不愿意游泳了。
现在想来，那时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王学勤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背脊上发出的冷汗。
“我忽然想到那年游水的事了，当初真不该带你去的，那时候，我妈几乎把我揍得没人样。”王小二搓着手，眼神依旧牢牢地锁定在对方的脚那儿。
方毅倒是有些惊讶他忽然提起那么久远的事，回想起来却没有很深刻的记忆。只依稀记得那一瞬间，好像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袭向自己，兴许，那就是死亡的感觉也说不定。死亡，也就是意味着可以永远地沉眠而不用在为一切的烦恼而烦恼了。
“要不是你，我说不定就死了呢。”
“才不会！”王学勤激动地转过头瞪了他一眼。
他有点忌讳死这个字。
“学勤。”方毅忽然很软糯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便把脑袋靠到对方的肩膀上，心里默默地柔情着：“这五年，我好想你。”
然而说出口，却是一句不算违心却迟来太久的歉意：“对不起。”
王学勤眼睛有点发红，他只怕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这样地想要和一个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我肝疼。。。我竟然把他的名字搞错了。。。哎，我已经两眼发花神志不清了
6
6、又见旧友 。。。
何扬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方毅正和王学勤俩人在公园里玩碰碰车。
俩个大男人，虽然没明着说，但显然都玩得不亦乐乎。挥洒汗水也就罢了，时不时还会有趣似的故意去撞小朋友的碰碰车。
“啊呀！”王学勤被撞地脑袋前后晃了三四圈儿，斗志燃烧地奔去复仇。
就连一开始嫌太幼稚的方毅此刻也是双眼放光，兴致勃勃地一直要想要去撞他。只可惜，这车实在不好操作，使得他反而总是被撞的那一个。
“时间到了，时间到了。”背着小腰包的中年男人粗犷地喊着。不过两秒的功夫，里边儿砰砰响的声音就全停了下来。
意犹未尽的王学勤很不舍地下来，俩人刚走出来，方毅就道：“我们再玩一回吧。”小二热切同意。
于是俩人直至又玩了三回，老板褶皱的脸都笑开花，才终于舍得走。
累地满身大汗的这两位童心未泯的青年，第二个行动就是一人一瓶，猛地灌完了一瓶可乐。
一边儿往外喷气，一边儿掏出手机的方毅很疲累地道：“每次和你一块儿出门都是在丢人。”
“哪有丢人，我们明明玩得这开心。”王小二有点不满对方掏手机。他们还在玩呢，干嘛要分心去管手机啊。你看，他就无事一身轻，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爱干嘛就干嘛。
“何扬竟然给我打了七个未接电话。他是疯了吗？”方毅一边儿皱鼻子，一边儿将电话回拨过去，额头上的细汗渐渐地汇成水珠从额角滑落。
小二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掏出纸巾给对方擦汗，而不是将纸巾递给对方。
他们俩相处的岁月，几乎将有十年之久，这种习惯，甚至自己都无法发觉，自然也更加不会觉得奇怪。
“你给我打这么多电话做什么？”
“哼，你开你的Party，我们干我们的事，不正好。”
方毅见王学勤要拿他手里的空瓶子，便很顺手地递过去，继续说着电话。
等小二把空瓶子扔掉回来，电话已经讲完了。
“何扬非要我们去一个叫什么酷射的地方，你知道那是哪儿吗？”
还酷射呢，怎么不干脆叫快射得了……方毅在心里吐着槽。
“啊？”王学勤自然知道酷射，不就是那个gay吧吗？干嘛要非要他们去啊？关键是，干嘛非要方毅去呀？
“为什么呀？”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那家伙只说那里有好戏看而已。”
“那，我们要去吗？”
“干嘛问我，不是你带着我逛A市吗？”
“哦，那你想去吗？那里，那里是个酒吧，很乱的那种。”
不断询问对方意见的王学勤只不过是想听到对方拒绝自己而已，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带对方去那种地方了。
他家的方毅，去的地方应该是音乐厅或者电影院这样的地方，总之不该是个全是虎狼的gay吧。
可是，方毅脑门一热，嫌他烦，道：“要去就去，要不去就不去，你再问我，我就把你丢到湖里去。”
他们身后有个人工湖，水质一般，但有点深度。旱鸭子掉下去估计就是个九死一生的下场。
王小二这辈子最大的出息就是怕被方毅骂，所以他很急中生智地道：“那我带你去看一眼，你要不喜欢我们就再去别的地方？”
你看，他多为人着想，小毅是不是该夸他了？
方毅点了点头，道：“行，不过，我们先去吃饭再说。”
因为这一顿饭，等俩人赶到酷射的时候，戏剧正进行到十分白热的阶段。
只在门口，就能感受到那种人声鼎沸的喧闹，不时有两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