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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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无痕-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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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渊放我出来了么?”我顶着红红的双眼问她。
  “……”那妇人蠕动下嘴唇,半响才从嘴里吐出“不知”两个字。
  我颓然的愣在半响,像失了力气一样倒在床上,双眼已经流不出过多的泪水。只是看到这幽明的山谷愣愣不知所想。
  三个月里,从初始不能行走到如今已经能帮那妇人干些体力活,我把长长的头发剪短,换下刚开始那妇人为我准备的锦罗衣衫,穿着粗制的衣裤淡定的在附近小河里捉鱼。
  我不认为我熟悉这里,可是这儿又让我无比熟悉,我整整生活了三年的地方,这儿的一草一木都让我感觉心情舒畅。这儿离皇宫很近,小半天的功夫吧,山上的崖,还有稍安曾经晒得黝黑的脸。
  小木屋上有我刻的标记,几近一千个痕迹密密麻麻的在木头上,最后一笔只划了半个,然后我便随着桑——太医去了京城。
  我记得我酿的酒,记得我种的小菜园,记得好多在皇宫里没有的快乐,也记得,离渊来找我时的情形。无可厚非的总是在回忆中,我把我当成当年的我,几近忘掉一切,却每每的在噩梦中惊醒。哭过、喊过、叫过,睡梦中谁都能看到。但是当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的时候,那该是如何的一种情形。
  我其实很怕睡觉。因为那熟悉的气息那么真实,真实的让我醒来却又不见了,好悲凉。
  第三月的一日,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拿了锹去了后院。后院有一块菜地,妇人早早种了蔬菜,绿油油的,连个菜虫都没有。我看着这一片昂然,手里的锹杵在一边,迟迟不肯下手,直到夕阳西下,妇人拎着篮子回来为我做饭的时候,我指着院子说要挖坑。
  妇人一顿,顿时明白我的意思,只是说现在天已黑,明天她便把菜收了。
  我点点头,回屋了。
  夜半时分,被梦魔惊醒,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响动,打开窗子,看到那妇人指挥一群人在后院忙乎什么,心一动,披着外衫出门远远看了看,又不动声响的回到里面,油光微弱,就这么坐了大半宿,最后天未亮走出三月未走出的地方。
  半里不到,就有人把手了,我呆呆的看着外面毫无相似的地方,暗讨自己这么傻。
  “我想回去了,……”我简单的说完,便看到一个豪华的软榻拉近我的跟前。
  一路摇曳,我并没有回到那个让我痛至极的神庙,车往北走,皇宫的位置。侍候我的还是那个妇人,只不过这次的着装却让我刮目相看。一身红衣劲装,腰间一个金色长鞭,还有利落的长发盘锦在头上。可依旧不爱笑,只是必要的时候,对我的几句祝嘱咐。
  行走数日,在她再次为我送吃的的时候,我问她明明看到我那时出现在后院,为什么还
  要指使那些人继续挖土,并把酒坛埋好。
  那妇人面目表情,抬眼看了我一下,说,“我并没有看到你。”
  “那你就是在同情我。”我掀开帘子,看着远处层山峦峦,“要变天了,萧韶安越来越不在离渊的掌控之中,所有人都要死吧?!”
  “您好好休息。”妇人垂头退下。
  “唉唉唉,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到。
  “乐安。”
  *
  腹上一处伤疤,不大,是哪天我自己弄伤的。身体已经回复从前,让我忽然间感觉那十月里的怀胎是个梦,所有的痕迹消失的一干二净。直到皇宫眼在近前,我却依然还没从“为什么”中回复过来。
  再次回到我的凤无宫,萧韶安正坐在贵妃榻上等我。满眼的笑意,似乎那田地里与我承欢的不是一个人一样。我心下冰冷,激动的心情顿时少了许多,安静的走到他的身边,然后伏在他的身边,任他的手在我的头顶摩挲。
  “卿喜欢华笙殿么?”萧韶安道。
  “不喜……”我迟钝了好久才把那句“卿”给消化掉。
  “为何不喜?我把它送给你,可好?”萧韶安依旧平静道,“华笙殿女官被我贬去神庙,择日就让她回吧,她熟悉华笙殿,原来也侍候过主子,我想你去那儿,定能得到很好的照顾。薛美人生个女孩,过几天把她抱到你这儿,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孩子,我只是想,如果我不在,你能有个伴儿……”
  “……好,我会好好待她。”
  没几天,那个被含玉烧得半残的华笙殿恢复原貌,我望着熟悉的景象和怀里那个漂亮的小孩,有点不知所味的站在那儿。宫人除了含玉,都已经在华笙殿换了一波又一波,无论曾经还是现在,我发现我永远逃不掉这个圈。好吧,我又回来了。
  离儿不知我已经回到宫里,萧韶安也告诉我不要惊扰这孩子,我懵懵懂懂的知道,这是让我逐渐淡出那孩子的世界,于是我默然。侍卫似乎很尽责,我回到宫中有一段时间,真就连个影子都没遇到。夜深人静,独独有我对着窗子愣愣发呆。
  “叩——叩——叩”三声响,我疑惑打开窗子,看到萧韶安笑吟吟的出现在我的窗前,抬抬手里的食盒,说好不容易赶着批完奏折,既然卿也未睡,那就陪我吃夜宵吧。
  我张张嘴,想拒绝,但是看那回复青春眼里的一丝渴望,我便拒绝不了。他明知道对于他的事情我从来不拒绝,还那样。我扁扁嘴,给他开了门。“皇宫都是你的,偷偷摸摸的走窗子成何体统。”
  “还不是怕你睡了。”萧韶安把食盒放桌上,拿出精致的美食。
  “……”那刚才敲窗户的声音也赶上打更的了。
  “过来,坐我身边来!”萧韶安招招手,一把揽过
  我坐在他的大腿上。
  我僵直了身子,不自然的扭扭。
  “什么我没看过、什么没做过?卿这是不好意思,还是我们长时间没在一起,要联络感情的前兆?”萧韶安笑得匪气,手指夹着我的下巴就要亲过来。
  我在他的怀里缩了缩,寻了个舒服位置便不再介意他的动作。是啊,什么事情我们都做过了,这,又算什么?
  看着越来越宽硕的胸膛,我只觉得我反而越来越“娇小”了。“你平时都吃什么啊,长成这样?”
  “……”驴唇不对马嘴的问话让萧韶安不由的一愣,转而扑哧一笑,“吃你啊!”
  ……
  又回复原来低调难捱的日子,不知道华笙殿为什么要这么大,也不知道为什么萧韶安的奏折永远也批不完,也不知道,那个小小的孩子什么时候能长大。不日之后薛长情来了,拖着病恹恹的身子,看到我怀里的女孩才在那黯淡无神的双眼上放出点光芒来。
  “我能抱抱她么?”薛长情一改往日骄横,说的小心翼翼。
  “好。”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口,我走近她,把女孩儿放到她的怀里。
  “起名了么?”说道这儿,突然愣了愣,想起什么的想说又不想说,最后还是故作轻松的道,“怀着她的时候有一阵子,特别想知道男孩女孩,所以总是借口肚子疼让皇上来看我。他一来看我,我便缠着他想让他给它起个名字,可是皇上每每的都说没想好,……”
  “听过万俟西奈这个名字么?”我说完,看见薛长情迟疑一下,愣愣的点头,“叫萧奈吧,没有特殊的含义,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女人再次的点头,低声的呢喃,“奈奈……”
  然后女人回去,在当天晚上吞金自杀。
  一个在我生命力不足轻重的人死掉,本是无谓的,可是我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了她的灵柩旁为她守了灵。我记得她最后与我说的话:她说奈奈留在我的身边她就放心了;她说有个秘密;她说奈奈是她与萧君仁的孩子;她说她原本就想在那个我们初始见面的医馆便把我杀掉,可是她看我眼里太过纯净,纯净的让我一度骗了她;她说萧韶安满世界再找那个叫萧君扬的男子,可惜他永远也找不到了……,画像也没了……
  但是她却始终没有再提那个被遗忘在神庙里的孩子,乖巧的孩子,见到我会哭、会笑的孩子。
  临走的时候,她说的极为轻巧,却难掩饰心中的落寞:我走了,你开心了吧,不过我送给你一个礼物,大大的礼物!说完的时候,眼神明亮,可是这之后,却再难看到了……
  *
  含玉对于回到华笙殿并没有太大的疑惑,只是话语少了许多,可见神庙折磨人的方法还真是奇特。而我对含玉的状态并没有在意,毕
  竟跟了我这么多年,心里承受能力还是让我能很放心的,所以,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那个“礼物”上面。
  并不是对于“礼物”的好奇,而是看到薛长情扯着嘴角笑的样子,像一个坏坏孩子的恶作剧。我就知道,这礼物相当丰厚。只是,不知道,她带给我的是什么样的结果。
  过后几天,离渊为我带来个锦盒,锦盒里放着两粒药丸,送来的人是个顶小的孩子,十余岁的样子,只可惜是个哑巴,而且不认字,问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见到我跪下来,然后手捧着锦盒。
  含玉拿来的时候,当下平静的脸就变得扭曲起来,然后冷若冰霜的她吸口气,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接过锦盒的时候,我看到她的手在抖,像无助的柳树一样,迎风瑟瑟的……
  “有什么不妥么?”我低声问道。
  唇已经被咬得出血,含玉瞪着眼睛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过了许久,才抬头对我喃喃道:“对不起。”
  ……
  我看着地上的几滴血迹,看着含玉依然美丽的脸庞,接过锦盒,抬抬手:“告诉离渊,礼物我收下了,很好,我……很喜欢!”然后蹲在依然跪在地上含玉的旁边,“还清了,咱就不欠了,知道么?!”安慰道,然后让含玉送那孩子离开。
  虽说无谓,可看到这两颗药丸后,我还是生病了。这次的病很严重,严重到皇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以至于后期,萧韶安便拿着人参等各种珍贵药材吊着我的命。
  锦盒的事情没有对那人说,我把它藏在一个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连含玉都不知道的地方。
  脸似乎出了什么状况,左边的脸最先出现肿胀,然后开始化脓,招来的太医都茫然不知,最后来的桑太医他看到我的脸只是摇摇头。摇摇头却依旧为我开了药方。好在皇宫的药物应有尽有,而且萧韶安发话,无论如何都要治好我,所以以至于后来,病好还依然吊着人参汤的我好不自在。
  “不想吃。”我斜靠在床上,身下垫着的枕头软软的,陷在里面并不觉得不舒服。
  “那脸如何的好?”桑太医似乎并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白费功夫。不知道萧韶安给他哪门子的权限,竟然在我面前招来几个大汉。
  我以为他图谋不轨,可那些人穿着侍卫服,扳着我的肩膀还有些瑟瑟发抖,突然想到这厮竟然要给我灌药。
  囧事,闹心事一大堆,我很难从这些琐事里注意朝廷的发展动向,所以后来我被半拘于华笙殿,对外面事情一无所知。十日后,太后请我吃茶,我对于母后的邀请十分惶恐,以至于后来竟都有些忐忑。
  以桑扬的身份见过几次她,可她无所而知,眼前这个面容已毁一半,再无当年萧君扬翘楚的样子的我,如今
  站在安泰殿门前,有种恍若隔世的意味。含玉淡然的站在我的身边,脸上的伤疤被一朵淡然的花遮住,显得既妖艳又不失大体。而我的脸上则扣上半圆形的面罩,在脸的上侧,遮住那因为不知何原因溃烂的脸。
  太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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