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香》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骨香- 第1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一只带着暖意的手轻拍她的背脊,“这两天转凉了,你也不多穿一些,宫里的人这么不上心么。”
  饶是以前,楚雪婧听到这话一定十分高兴,今日竟生出一丝悲凉。“就是呛着了,陛下不要怪臣妾失仪才好。”
  “下月便有新人进宫,到时婧儿要好好替朕操持。”孟峣装作不经意的说道,楚雪婧本是咳得泛红的脸颊微微发白。“你也知朕的难处,这个后宫,总有许多人盯着。”
  “臣妾懂得。”她莫然回道,话说得如此堂皇,只不过是需要人充盈后宫延绵子嗣,而她恰好没有这个资格而已。“希望到时有几位贤德的,也好分分臣妾肩上的担子。”
  这话说出来便是她无意专权,孟峣却知道这并不是真心话。“我知道你一人很辛苦,这话还为时尚早,新人总要时间调教。”他握着楚雪婧的手,状似真诚的说道。“朕今儿的午膳就在这里用,听说你宫里的厨子做得一手好素斋。”
  楚雪婧本以为他要走的,听到这话有些受宠若惊。“臣妾这便吩咐他们去做。”
  看着她慌忙去了,孟峣端起有些微凉的茶喝了一口,唇边荡起一抹轻笑。
  纵然楚雪婧对他纳妃颇有微词,也拒绝不了他的示好。
  一直在花丛中飞舞的他,最是懂得如何去讨女子欢心。
  在楚雪婧宫中用过午膳,孟峣以批阅奏折为由回到玄天宫。刚一进屋他便招来暗使,让他速去密阳楼把舒雪桃请进宫来。
  就算他不想让楚雪婧有孕,但也不能让她一直是处子之身。楚雪婧不会不去找宫中唯一的亲人倾诉,楚潓现在就算不说什么,以后也会联合楚渊一块对他施压。
  要借助药理让皇后不能生育,除了舒雪桃,他信不过任何人。
  孟峣叹了口气,暗恼自己又要再伤那人的心。
  舒雪桃一早随韩墨进山采药,直到申时才回到密阳楼,随着暗使进宫已经到了宫门下匙时候。
  他本不愿去,可一想到那人如今在宫中孤立无援,又觉得有些心疼。
  孟峣早早就把宫人遣散。连平日值夜的太监也没要,一个人坐
  在偌大寝殿眼巴巴等着舒雪桃。
  怎么觉得有些像等待宠幸的妃子,他笑着摇摇头,把奇怪的念头从脑中抹去。
  “你这个时辰找我来,是要我侍寝么。”孟峣正发呆的时候,一个独特的男声懒懒传来。
  舒雪桃声音与其他男子有所不同,疑是长成的时候用嗓过度,高亢间有着一丝沙哑。“我倒觉得自己像那么一回事。”孟峣笑着走到舒雪桃面前,宽大的睡袍让他整个人看来清瘦一圈。
  明亮烛光下,舒雪桃莫名觉得那笑容很是揪心。
  龙床大得几乎可以同时睡上数人,舒雪桃抱着锦被蜷缩在最里,四周悬挂的幔帐将他的脸隐在阴暗之后,看不分明。
  “我觉得麝香不好,太容易让人察觉出来。”宫中总有老人在,混在香料里终有发现的时候。
  “为什么不想皇后生下你的孩子?”他没想到孟峣找他是为寻求不让皇后有孕的方子。
  孟峣眼中寒光一现,话中也不禁带上冷厉。“谁都可以,唯独她楚雪婧不行。”
  “那便用西红花吧,加丹参益母草煎水服,也可以碾碎加进吃食里。”蚕丝织成的被子最是保暖,舒雪桃却打了个寒颤。“好困,我要睡了。”说罢顺势倒在床上,闭了眼不再理他。
  “在我心里,只有你是我的梓童。”鬼使神差,孟峣说出埋在心里好久的话。
  舒雪桃骤然睁眼,半抬起身不置信的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西红花:即藏红花,孕妇忌用,不仅可以避孕还是民间流传的堕胎药。


☆、释然

  自古只有皇帝正妻,才能称作梓童。
  “喜欢你与我拌嘴的样子,一张脸红扑扑的甚是好看。”把头颅的重量交给玉枕,孟峣放松全身轻声说道。“等我明白过来,却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原本有些冰凉的身体此时全是热意,舒雪桃觉得面上烧红简直要冒出气来。“你说这些干什么。”
  话语中的别扭让孟峣胸膛微震,“反正都是说了,索性全部说给你听。”他看向舒雪桃,却发现那人整个身体埋在锦被里,脸庞也遮遮掩掩。“你靠近些,让我看看你。”
  他话声一落,舒雪桃便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到更里。“不要。”
  也只有他敢与皇帝这样说话。看着有如白面馒头的舒雪桃,孟峣俯□子爬行到他身边,也不出声只默默靠在一旁。在被子里闷得久了有些难受,舒雪桃微微掀起一个角,孟峣瞅准这个机会,一把撩起被子把自己也罩进里面。
  本来满是寒意的秋夜,却被玄天宫中这一方所在,染得微醺。
  “父亲会来这里?”密阳楼中有一间最特别的雅室。一整面竹报平安绢画的背后,是一处仅容两三人的房间,可不被察觉的清楚听到外面动静。
  看着叶青泽满脸狐疑,木樨微微一笑。“这人与你爹交情虽然不深,但也在一起共事过。我想你一定和我一样好奇那件事情,索性今日就了结了罢。”
  叶青泽心中一紧,“知道后你要怎样?”他虽想知道真相,但事关他父亲,木樨会如何处置让他忧心。
  听到外间门声轻启,木樨食指放到唇边示意叶青泽噤声。两人不自觉放轻呼吸,心神全部集中过去。
  桓睿极为守诺,今天是约定之期,午时刚过他便进城。刚到密阳楼时便看到一顶轿子缓缓行来,里面的人正是得了拜帖前来赴会的叶赋。
  苏岚前几日着人送了帖子去相府,上面只写着老友相邀四字,连落款也没留下。他知道以叶赋的为人,一定会来赴约。
  “一别数年,桓将军怎么想起请我饮茶?”叶赋撩起袍角坐下,看着同样一头白发的桓睿说道。
  桓睿冲他拱了拱手,“我已不任职,提那旧称作什么。”待奉茶的小童出去了,他才启唇说道。“我也不绕弯说那些奉承话,今日是受人所托,想要向叶相问询一些旧事。”
  叶赋掀了盖子正要撇去茶叶浮沫,听到这里便停住笑道。“即是旧事,那便要看我记不记得。你且说来听听。”
  “端木的事情,丞相一定难以忘怀。”桓睿极为直接,隐在绢画后面的二人呼吸微窒,只等叶赋回答。
  像是早就料到这般,叶赋面上并没有太大起伏。只是垂首抚着绣着暗纹的袖口,“终身难忘。”
  “那时我刚任丞相不久,就有许多文官前来依靠
  。你知道朝中有不少人注目端木玦,他虽是门主却偏偏性子冷淡,从不与人结交。一来二去,便惹得众人不快。事情一出,就有人迫不及待想要端木一族倾覆。不管你信不信,那些呈给先帝的证据,并不是我搜罗的。我太想做出一番成绩,所以没经细查便将那些告诉先帝。”长长一席话说完,叶赋已是失了大半力气。
  “主意不是你出的?怎么又牵出别人。”桓睿眉毛一抖,疑道。
  见桓睿不信,叶赋只得苦笑。“吴明你记得吧?是他拿了大堆端木谋反的证据给我,说自己官职不高呈上去怕先帝不信,便想请我代劳。”
  对于那个人,桓睿倒是有些印象。年过四十仍旧是名小吏,“后来你怎么知道。。”
  “也许真是报应不爽,之后吴明大病一场,熬了八九年还是撑不下去。临死前派家人找到我,说是夜夜梦到端木玦,吓得心魂俱散不得安宁。所以在去阴曹地府之前将真相说与我听,希望死后不会再受纠缠。”他一生最是正直,却因为急功近利害了不相干的人。“我才知道端木玦从未有过策反的心思,我的所作所为,正好给了先帝一个台阶。。”这件事成为他的禁地许多年,直到新帝登基。
  木樨凝神听完,唇边浮出一缕不明笑容。撇下叶青泽走向雅室,他伸手将门推开,一脚跨进屋内,直面两人惊异眼光。“没想到智慧如叶相,也会沦为别人的帮凶。”
  叶青泽后脚追来,叶赋看见自己的儿子出现在这里更是惊讶。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停留到木樨身上。“你是金门主的公子?”冷静下来看那双黑瞳,真是如出一辙。
  一双瞳仁定定望着叶赋,木樨恭敬说道。“晚辈正是。”
  “我总算知道泽儿那日说的是什么。”叶赋爱怜地看着一脸忧色的叶青泽,“要我如何赎罪?”
  “不必。”人已死,再纠缠又有什么用处。“丞相不过替他人作嫁衣裳。”
  叶青泽不置信的看着木樨,“你真的放下了?”
  听完叶赋与桓睿的谈话,木樨突然就释然了。泱帝是所有事端的起因,他强行纳父亲为妃导致父亲自尽,才让忌恨的人有机可乘。什么谋逆诛之,不过是他掩盖真相的踏板。就算没有这些,他也会用别的办法达到目的。
  如今他死了,所有的一切,也该有个尽头。
  “罪魁祸首已经去了黄泉,仅凭叶相一己之言,冤屈便可大白?”端木已经没了十五年,世间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些前朝旧事。骤然提起,想必只会掀起轩然大波,让孟峣辛苦操持的天下再起纷乱。“没想到我爹那样的性子,竟然送掉端木一门。”木樨嘴边一丝轻笑,心里无比心疼横死的母亲。
  “看到你我才觉得,当初劝阻先帝继续追捕是
  唯一没有做错的事情。”叶赋走到木樨面前,冲他深深拜下。“多谢少主不杀之恩。”
  双手将叶赋搀起,“我已不是什么少主。”他去找叶青泽不过是想说服他不在孟峣即位一事上纠缠。叶赋已是半截埋入黄土,对一个老人动手,木樨实在做不出来。
  一直在旁没有做声的桓睿看到这里,才悠悠开口。“苏岚原来是为了你走那一趟。”
  木樨面上一红,咳嗽一声说道。“他身上那道棍伤,想必就是您给的吧。”古稀老人说话中气十足,一听就知道是练武的人。说罢转向叶青泽,“圣上很是欣赏你的才华,放下那些执念,为丰神尽一份力吧。”
  天启十五年十一月十九,叶赋辞去丞相之位告老归家。鸿帝表他一生为国鞠躬尽瘁,封忠仁候,爵位世袭。其子叶青泽再入朝堂,弱冠之年便任国子监司业,成就一段神话。
  


☆、皇亲

  天翎元年元月
  木樨靠坐密阳楼临街的窗边。几个孩童拿着刚买的糖人嘻嘻哈哈,笑声撒了一路。他不自觉地笑了笑,刚想伸手端茶,便有温度正好的茶水送到唇边。
  “可曾后悔?”苏岚挨到木樨身边坐下,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了几口。
  木樨转头将唇凑到苏岚耳边,“我对父亲,感情其实不深。”他失落说道。“他心中只有母亲。”记得有次他拿着门中长辈给的糖葫芦去找母亲,父亲看到他,马上阴沉了脸。吓得他马上回转身,本来可口的吃食也变得冰冷。“我小时候很骄纵,虽然继承了他和母亲的容貌,性格之类却一点都不像他。”
  看木樨即将深陷回忆不能自拔,苏岚连忙转了话题。“你不要孟峣再查端木的事情,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没了复仇这件事,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木樨自嘲说道。端木氏衣钵他完全没有继承,只怕九泉下的父亲知道又得气到不行。
  苏岚皱眉想了一会拍手喊道,“你索性过来帮我。”孟峣做了皇帝,明面上的事情便没人主持。他操纵暗使再顾这边,十分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