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莫回-倾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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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莫回-倾尽天下-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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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翰对这身边的太监瞥了一眼,阅历丰富的老公公立刻懂了万圣之尊的意思,带著两个小太监搀扶著昏厥陈瑜退下。
  殿上之臣虽有疑惑,但见皇上像个没事人儿似的示意司马昭然继续,便也都聪明地没有多说。
  大宓有文武百官,因此即使是少了个户部尚书,早朝也能继续,所谓伴君如伴虎,揣摩君心虽然危险,可必然之时若不明君意,也会惹得杀身之祸。
  百官自都是明理之人故都配合地不出声。
  先前助皇帝觅贤的礼部尚书杜子监,亦是一头冷汗。皇帝的这番话含蓄的紧。却让人遍体生寒。谁能保证,陈瑜的今天,不会是他杜子监乃至在列百官的明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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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翌日
  先帝在时,受封得宠的户部尚书陈瑜,呈奏折一份请求告老还乡。
  年轻的君王没有说话,提起朱笔轻轻圈下的一个“准”字,便结束了被百姓嘲为大宓第一贪陈瑜的为官生涯。
  
  时不常在,转眼过了春,入了夏。
  
  月色微凉,在皇宫这繁复交织的金色牢笼中,连这世间常见的婵娟也显得格外冷清。
  灯火甚盛,却太远,走到跟前也早已冷却。
  人情世故有太近,压得君主喘不过气来。屏去了身边执拿团扇的宫娥,贴身的小太监在他的命令下,虽有迟疑但还是领旨退下。
  偌大的宫廷庭院中只剩他一人。
  晚风凉,却还不至於刺骨,皇甫翰举起一边的酒壶,斟酌著该倒多少,最终却笑著举壶痛饮。辛辣的酒顺著喉管流入胃里,腹空饮酒伤身,可他却控制不了自己想要一醉方休的念头,那个人就在身边,明明近若咫尺,可为何他却觉得远似天涯呢?
  皇帝百思不得其解,转盏间,不觉一壶见底。他摇了摇手中轻了很多的酒壶,迷迷糊糊,竟觉得这月色过於岑静,“!当”将手里的壶摔碎。孩子气地瞅著一地碎片“咯咯”地笑。
  总爱黏著他的小娃娃,怎麽不黏人了?
  你忘了暖暖吗?还是…从来没有记得过?
  你不是说要来找我?你来过吗?是没找到,还是没有找?
  还记得说要陪我一辈子麽?
  还记不记得成婚…
  心里的慌乱顺著酒意蔓延开来。
  好冷。
  虽已入夏,却还是冷。
  
  皇帝倒头趴在石桌上。夜晚的风吹得他的头隐隐作痛。
  
  一抹乳白的身影溶在了沁人的夜色里,来到这个睡得死死的皇帝身边。嘴角始终挂著似有若无的笑容。
  解下衣带,将外衣披在那人的身上,明黄色的龙袍配著月白色的外衣,格外的和谐,这夜色缓缓地流泻著,月光倾洒在皇甫翰的脸上。
  对这个皇帝,公输月总有几分兴趣。
  从小便听老奴嚼言,说皇帝是公输家的仇人。
  管家嘴里皇帝,一派糊涂的嘴脸,哪像眼前睡著的这个,倜傥俊逸,只是眉间糊著太浓太浓的落寞。
  总觉得这人酣睡的模样熟悉,却不知在哪里见过。
  轻轻叹口气。皇帝是公输家的仇人,而他,是公输家的儿子。不管心里怀了多大的亲近之意…也是徒然。
  月光悠悠地铺洒下来,公输月脸上的几许柔被银色的冷光沾染。不再看身後难得的景致,一踮脚尖,消失在溶溶月色中。
  
  “皇上…夜深了。奴才扶您进寝宫就寝吧。”皇甫翰的贴身太监守在寝宫口,见主子迟迟未归,便大著胆子,自作主张地回到了皇甫翰喝酒的庭园。
  他轻轻地摇著皇甫翰的肩膀,皇甫翰头痛欲绝,睡眼朦胧地抬头,深蓝色的宦官服看得他竟有些眼花。
  他伸手去够,吓得小太监直向後退,以为这高高在上的君主要怪罪他的自作主张。“皇上息怒…”颤抖地下跪求饶。偷偷抬头却看见了皇甫翰半晌失神的双瞳。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
  皇帝就是皇帝,永远地高高在上。
  可此番失神的皇甫翰却不像朝堂上,如木雕般冰冰冷冷的君主,寂寞的神色让他更像个活生生的人。
  
  突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见了肩头披著的衣服。这才回了神,一双剑眉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这是你的麽?”扬起手,月白色的衣服似乎还散发出淡淡的体香。熟悉也陌生。
  “不…不…奴才不敢轻易亵了圣上的龙体。”小太监跪趴在地上不大利索地否认。
  “哦,不是你?”皇甫翰轻叹了口气,他大步地向前走,小卓子跪在地上不知该跟还是不跟,只闻皇甫翰喁喁,“夜深了,地上凉,起身吧。”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吹乱了宦官额前的发丝,发遮住了他的双眼,半晌那得了宽恕的小太监才轻轻地答道:“奴才,遵旨。”
  无意地抬头,嘴角竟是暗夜无法使之黯淡的笑意。
  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子,竟会关心他这个小小的宦官。那个被传言传为修罗恶煞的男子,竟有著这样的心肠。
  月色正朦胧,宦官的心就在暗暗倾覆。
  
  那件淡月白的衣服被整齐地叠置在床头,柔软的大床和金黄的被褥缓缓地从男子的身上滑落,小卓子小心翼翼地帮皇帝盖好被子。
  
  灯影幢幢,随著红烛宫灯的熄灭,夜也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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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醉,也没能让励精图治的皇帝多睡一会儿。五更天便醒了,以龙体不适为由免了朝。却卯时不到便宣了公输月在御书房外当值。
  
  端起书桌左角的茶水抿了一口。重新执起笔,圈点批画。
  头还是有些痛,许是夜里著了凉。捏了捏鼻梁凝神,却听耳边传来一阵咳嗽声。
  皇甫翰抬头,一抹颀长的影子投在窗上。
  “公输月,给朕进来。”怎麽会咳嗽?他患了伤寒麽?
  虽是担心。却仍摆著皇帝的威仪。
  “皇上有何吩咐?”不冷不热地屈膝跪下,黑色的发从肩头泻下,如夺目的瀑布一般。
  
  “朕今日批阅到了一份难阅的奏折,无人可共同商榷,朕听那群臣子赞你文武双全,正愁没有机会考你。”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挑衅似的看著公输月。
  气色不错,看来没有大碍。
  “臣遵旨。”公输月的嗓音偏哑但还是不失气度。
  “这奏折内说的是边疆战事?”清了清嗓子,“折子是何人所拟?”神色自若地与皇甫翰谈话,是恭敬却不谦卑。
  “这份折子是司马昭然将昨日下朝後进上的,写得怎样?”皇甫翰再次呷了口茶。
  “写得不错,文采非凡,这大宓朝廷内还真是藏龙卧虎。”公输月这麽说著,双眼却未离开这奏章半寸。
  “恭维赞叹之语,朕听得多了,也厌了。在你看,此折除了文采非凡还有什麽?”龙眸定在绰绰有当年影子的眉目上不肯离开。
  
  公输月双手将折子递还,皇甫翰话里的意思他已然明白,这个听腻了巧言的皇帝,如今要听实话:“臣初次阅章,生疏得很,若有说得不当或不妥之处还请皇上见谅。这折子里所述的边疆战况确实不容乐观,但那司马将军提出这是场不划算的仗…”见皇帝的眼神中有几分异样,他顿了顿,看皇帝一怔将眼神转至墨砚上才又说:“依臣之见,这仗要打,还要打好,能够平边疆我朝所收获的便不止是蛮夷之国褊小的土地与稀少的财宝,而是我朝边疆的百年平静。”低笑一声,却因说了太长的句子而咳嗽起来。
  “你说的很有道理,给朕详细说说。”看著公输月咳得满脸通红,思量了一会儿便喊来了小卓子,斟了杯茶,赐了张座椅後才继续方才的话题。
  “这仗打好了,一来,平边疆蛮夷,二来可扬我大宓国威。这仗打不好,不仅使得边疆百姓民不聊生,更是为我大宓抹黑。”公输月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优雅之气,完全不同於先前在朝上所见的姽嫿。
  “确实如此,可公输朕问你,这仗怎麽才能打好?我国大将洛戚也战死在这方小小的战场上,洛将军一生战功无数,是赫赫有名的将军,这仗打了整整两年,洛将军打得都吃力,那你说,朕派谁去打出好仗?”他公输月说得轻巧,打场好仗耀扬国威。
  “呵呵…咳咳咳…”公输月端起茶抿了一口。“败就败在那洛将军太过出名了,蛮夷之人虽然野蛮却还是有许多军事人才,洛将军战术老成却也过於陈旧,以至於敌方能摸清我大宓的兵机要事。臣对边疆战事略有耳闻,每每出兵敌人便如未卜先知般地请君入甕。这不是因为我方有内奸更因为对方的军师太过了解我方行军扼要。”
  嗓音越来越哑。
  皇甫翰皱起了眉头,“卿怎麽了?”
  “没什麽大碍。让皇上费心了。臣只是昨晚穿得少了些,著了凉。”公输月这一笑,让皇帝发现了他嘴角小小的笑窝。
  和十年前的那个小娃娃一样。
  心里一热:“卿可要注意身体,别刚进京就患上了伤寒,传出去外人还以为我大宓虐待朝廷命官。”
  皇帝还是皇帝,终究是端著架子,即使现在看著眼前人像极了当年扯著袖子喊“暖暖”的娃娃,他也还是没有借机陈出旧交情。到底,眼下政事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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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见笑了。” 
  好在公输月也没有纠缠於个人问题的打算:“臣继续刚才的话题。”
  皇帝颔首:“打断卿的话,是朕的不是,继续。”
  “所以依臣愚见,皇上需要培养新鲜势力对抗朝外势力。”至此,公输月皱眉,显得有些支吾。
  “但说无妨。”
  “朝中势力单一,一些年老官员,倚老卖老欺压在朝新兴。更有甚者则勾结朝中大将,暗自培养兵力。如今天下刚定内基尚不稳定,若皇上出兵战於蛮夷,只怕引得内京兵力稀疏,有心人士乘虚而入,攻占内宫。也怕,那些邪佞势力化作蔓草,蔓草难除。”语毕,公输月单膝跪下,“臣斗胆剖析政事,望吾皇赎罪。”
  “是朕让你剖析,你何罪之有。”皇帝挥了挥手示意臣子起身。
  公输月的话确实说得直白,但却也是一语中的地道出了压在他心头的大患。
  朝中需要多股势力互相牵制,如今的朝廷一边倾倒,这绝对不是什麽好现象。兵部尚书陈诚与平和将军司马昭然年轻气盛,两人身处高位且看似敌对。实际上互相牵制,倒也不足为患。
  至於那些老臣…他在早朝上也总采取措施来挫那帮老家夥儿的锐气。
  目前,问题最大的是早朝上沈默无言,却暗中四处培植亲信的丞相。
  想当年,这老丞相帮著他除去了欲意谋反的三皇叔,从此便一家官运亨通,不仅他自己坐稳了丞相之位,就连其子也是蒙恩一路官至礼部侍郎。
  与其交好的工部尚书王恒,昭远将军曹孟也皆是手握重兵之臣。
  这三人朋比为奸,被牵制的不仅是朝臣,还有他这个表面风光的天子。
  某次早朝,他虽借题发挥,除了大宓最大的米虫。但就那几只老狐狸不动声色的态度,也让他怎麽都放不下心来。
  “每朝每代总有些臣子势力庞大,这是无法避免的,朕能做的只是让新臣稳固根基罢了。”
  “臣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解吾皇忧患。”公输月站起身拱了拱手,凤眸微转。
  “说…”皇甫翰始终坐著,谈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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