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横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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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横山庄-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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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连横山庄
作者:洗骨岭

☆、彦家败落

  寒冬腊月,一座地处偏僻的幽深老宅,不起眼的黑瓦白墙,脱落了泥胎,爬满了青苔。从它的外观人们永远不会知道有多少事情被掩藏在那老旧的围墙后面。
  与寂静的外表不同,大宅内从长廊到阁楼都布满了褐色着装的侍卫,身着暗花锦,腰佩白弯刀,所有侍卫的脸都掩藏在黑色暗绣纹面遮后面,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相比较于这座老迈的深宅,一个年轻的双手举着一只被锦缎盖住的托盘小步穿过长廊,不知道是否因为紧张,他低着头,露出一段细嫩的脖颈,稚嫩地似乎还未曾懂得这座老宅经年来锁住的冤屈和真相。
  年轻的侍从在离楼阁还有几步路的地方停了下来,昏黄的灯光从楼上面透出来,几个歪斜的剪影被烛光投在窗栏上。侍从看了门口的褐衣侍卫一眼,深吸一口气却发出细若蚊蝇的声音:“大人,东西取来了……”
  然而里面的人似乎正专注于什么事情,并没有回应这细弱的呼唤,甚至凌乱的剪影里隐约透出些许琐碎的声响。
  侍从站立了一会儿,看着那蒙面的侍卫没什么反应,便大着胆子朝前走了两步,又放开喉咙到:“大人,东西拿来——”
  已过人猛地从楼下推门出来,侍从一句话卡在嗓子口被吓个正着,一看到出来的老人忙俯首将托盘恭敬地递上:“总管,东西取来了。”
  那被唤作总管的老人看了年轻的侍从一眼:“怎么是你?”
  “少爷……”
  “……你们想也别想——”楼上突然传出一声苍老的怒斥打断了侍从未尽之言。
  老总管接过侍从手里的托盘掀开锦缎看了一眼,面上露出几分喜色,低声呢喃了几句,随即转身要走,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瞥了那年轻的侍从一眼:“吴子,你爹在大人身边伺候那么多年,如今你又在伺候着少爷,应当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下人该掺和的。”
  “是,总管。”年轻的侍从闻言心里一跳,更加恭敬地低下头,看着面前的门关上,阁楼上的窗栏上又多了一个影子。
  他慢慢地往回走,那时候老总管低头自言自语的声音虽小,他还是听到了,说的是“耿敬公败了,彦家败了”——那么楼上应该就是他主子要打听的人了。
  然而还不等他多想,就听到身后“碰”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从高处落下来。抑制不住的好奇心叫他回过头去,却是看到一个穿着囚衣须发皆白的老者满身鲜血地躺在他刚走出来的阁楼下面,通红的双眼瞪得大大,好像永远不能闭上。
                      
作者有话要说:  




☆、西北大牢

  此时的京畿已进入年关,天子脚下的过年气氛总是比别处浓厚,街市之上都挂满了红纸桃符,还有几个鼻头冻得通红的孩童在雪堆旁玩耍。唯有西北郊外的大牢仍是毫无年味地冷清。又因为不少狱卒回家过年,就更是显得阴森寂寥。
  然而,谁也不知道夜半的时候阴森寂寥的大牢即将迎来它一批古怪的访客。远在京畿的都城之内,官衙府区之间,刑部衙门的朱漆大门在夜色里开出一条隙缝,几个穿着暗色斗篷的人脚步匆匆地走出来,晃动的斗篷边上偶尔露出一两片艳色的衣角,这几个人略显急促地蹬上了一辆深色却制作精良的马车。
  “拿到了。”走出来的公子朝马车里的人晃了一下手里金色的腰牌,被大兜帽遮住了大半的脸看不清楚,声音听起来却仿佛很是得意的样子。
  “章大人呢?”车里的人问道。
  “不在衙门里,要不我们也不会拿得这么顺利。”
  “小獐子?”车里的人又问。
  “他并不在家中,似乎是去谁家喝酒了,今天晚上必然是不会回来的……”一个细弱的声音答道。
  “去西郊大牢。”就听到车里那人向车夫了句,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难掩的喜色。
  苍白的月光透过一个小小的气窗照进西郊大牢,守夜的狱卒已经趴在桌子上酣睡,通红的脸上带着浓浓的醉态。
  这西北郊的大牢虽说也收押一些天牢分来的犯人,却因为周围人烟稀少,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偶尔也会就近关押一些其他老弱病残不太重要的人犯。
  比如这一层的牢房一共有三间,最大了一间里收押了三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依偎在一共草垛后面,似乎已经睡熟了。另外一个小间里是一个身穿单衣的少年,狭小的牢房内连稻草也没留下一根,那少年的脸色已经被冻得发白,却蜷缩在角落里一直没有动静。
  最后一间牢室在最里面,关了一个青衣的书生,虽然也是湿臭的茅草铺堆的卧铺,却被这书生整理得干净有序,身上的衣服虽然从进来就一直没有换过,却没有染上什么污渍,就连鬓发也整齐服帖得拢在头巾里一丝不乱。
  这书生出生官宦人家,原本是耿敬公彦家的独子,却因为朝堂上转瞬即逝的变故一下子就从锦衣玉食的生活被下到最不堪的大牢里面;也正是因为从小的教养让他一直保持了洁净的习惯。
  彦卿年少时便因为才子之名被传扬京师,又是生得君子如玉的一副好样貌,引得京城不少女儿家倾慕,到如今,却还未足弱冠之年,真正说的上是少年得意一帆风顺。彦家出事之初,上面未必不曾怜惜他的年少及才气,才将他一人单独关押在了西北郊大牢。
  “公爷的事情尚未定论,想必是有小人作祟,彦卿公子不用太担心,待圣上查明了真相很快就能还彦家一个清白。”彦卿未曾入仕,朝堂上的事情也不甚明了,只听得刑部的章侍郎章大人这样说,便一直静心呆在西北郊大牢等消息。然而这消息一等便等了十多天,也没有熟悉的人来,彦卿公子从小锦衣玉食,还从没有在大牢这样脏乱的地方住过这么久,心性再好,也免不得开始想念彦公府的高床软枕芬芳熏香了,便忍不住失眠起来,抬头看气窗外的莽原,难耐地期待着能看见熟悉的报讯人。
  冬夜寒冷刺骨,彦公子身上的青衣还是书院里直接穿回家时候的那一身,虽说带了几分薄棉却也堪堪抵住几分寒意,又一直没有换过,并不十分温暖。
  彦卿拢了拢衣领,低头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那边抱成一团睡得正好的三个流浪汉,脸上便有几分道不明的羡慕。这几人也不过是三天前被关进来的,据狱卒说是因为临近年关的时候干了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彦公子看着那三人心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又是叹了一口气。
  再看向另外那一间小囚室,里面的少年也就之比那三个流浪汉早一天关进来,进来这几天也从来没说过话,总是一个人静悄悄地躲在角落里不知作些什么。彦卿也不知道他是因为犯了什么罪被收押进来的。期间几试着和他搭话都没有被搭理,这会儿看着少年浑身单薄因为寒冷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苍白模样便忍不住有些心软。
  彦卿随手解开身上的外衣,拢成一团穿过栅栏将衣服丢到少年牢门外的地面上:“小弟,这衣服还算暖和,你穿。”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安静的牢房里却是很清晰的,少年应当是能够听到的,甚至那边牢房里睡着的流浪汉都睁开眼睛看着他。然而少年却依旧闭着眼睛,只是眉头一下子皱起来,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抖动着,也并不是睡着的样子。彦卿又朝他喊了几声,醉酒的狱卒都有了动静,便不敢再出声了。然而那少年却突然睁开眼睛,有些凶恶地瞪了他一眼。
  彦卿顿时感到有几分憋屈,想他一番好意将自己仅有的棉衣让于对方穿,竟然还要被这样对待,心里一时愤愤。又看着那少年冻僵的模样想到少年一贯这般巨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心里也就释然了几分。一会儿因为脱去外衣便侵袭而来的寒意冻得哆嗦,看着地上不被接受的棉衣就有几分后悔了。
  然而还不待彦卿多想,就突然见牢房中灯火亮起来,一个狱卒从外面走进来,对着睡死的守夜人推搡了几把将人叫起来,打开了彦卿的囚室。
  “跟我走,有人要见你。”
  彦卿一愣,原本还以为是又有人犯要被关进来,却不想是有人来见他了,莫不是父亲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一想到这些,彦卿不免脸上露出几分喜悦,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又想起被扔到地上的外衣,刚想过去捡起来,却在看到被狱卒踩了一脚而作罢,只得穿着单衣跟随那狱卒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来

  “怎么是你们几个?”彦卿看到来人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了不甚愉快的表情。
  只见其中领头模样的人脱去身上的斗篷,搭在火盆一旁,慢慢踱步走到彦卿跟前:“彦卿公子还在等待什么人么,竟这样不待见我们?”
  “赵公子多虑了,在下还有事恕不奉陪了。”一拱手便要转身离开。
  这赵公子便是左丞相的二子赵志远,连带身边一溜狐朋狗友,向来是叫京中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彦卿性子向来耿直清明,又有彦家的家世撑腰,从前在书苑一起念书的时候便结下了不小的仇怨,那赵志远几次三番想要羞辱他都不得下手,那心里的怨气早就凝聚得不行了,而今这一帮子人来西郊大牢,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哎——”一旁的另外世家公子用手里的折扇拦住彦卿,“彦卿公子何必这般不客气,我们哥儿几个也是念当初同窗的情谊来探望探望……”
  闻言,彦卿停下脚步,略有些狐疑地看着这几人,打量一番,这几人多已经把外面的斗篷褪去了,只有一个还将自己严严实实地遮盖着,似乎还在往火光的阴影里缩——这倒似乎是多出了一个狗腿子来。
  赵志远看着他的目光,便有些得意地笑着,慢慢走到那新成员旁,笑着慢慢解开那人的斗篷:“小獐子,别害羞,来看看你彦卿哥哥。”
  彦卿看到这人,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复杂,章钰是刑部章侍郎的独子,也是当时书苑里年纪最小的孩子,因为性子绵软总是被赵志远这些人欺负取了个绰号叫“小獐子”,彦卿最是看不惯这些,便每次都护着他,章钰也很自觉地总跟在彦卿后面,变相地受到他的庇护。
  章钰一直低着头不肯看彦卿,赵志远却从不是个知道罢手的人,便勾着章钰的肩膀将他拖到彦卿面前:“来,和你彦卿哥哥打个招呼。”
  章钰抿着嘴不说话,赵志远便忍不住有些火气上来,往他腰上掐了一把,章钰痛得眉头一蹙,便张口喊了句:“彦卿哥哥……”声音轻软得像是蚊子叫。
  在那赵志远掐章钰腰的时候彦卿就已经看见了挂在斗篷里面的刑部腰牌,恐怕这些人还都是章钰带进来的,一想到从前书苑的往事,心里便有几分索然:“好了,见也见过了,招呼也打过了,这大牢里污糟,就不留诸位了,请回吧。”
  赵志远看着身穿单衣的彦卿在脏黑的大牢里又露出像从前那般仿若仙人般清高傲慢的姿态,忍不住便反手一个巴掌,将人打得几乎要跌到地上。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和哥儿几个摆臭样子,瞧瞧你现在的德性,就是一只落水狗,让你帮哥舔舔都不够格!”
  “赵志远。”彦卿冷笑着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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