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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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梦-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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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么?”
  琼花树下,两人相向而立,白色的琼花片片落下,叶鸿轻轻拈去落在花庭月肩头的残花花瓣,深沉的眼眸,几不可见地闪过一丝落寞。
  “有很多东西,是无法用语言说出来的。”
  有时,用语言没法表达的东西,用行动表示更直接一些。
  叶鸿轻轻握起花庭月的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记着我的样子……”
  花庭月呆住,胸中空空落落,用心描摩指尖下的绝世容颜,酸酸楚楚滋味,泛上心头。
  叶鸿盯着眼前的人,用极轻的令人不得不用神聆听的声音,低声说:“也许……以后你可以想起我,哪怕只是一点点。我……”
  仿佛哽在喉间,余音杳然,藏着不能说出口的意思。任胸中翻涌如潮,再也吐不出后面的话。
  “……我……走了。”最后,终于说出这三个字,轻轻用唇碰了一下他的唇,转身离去,清风微扬起乌发,白衣如雪,孤寒清贵,似鸿雁掠过,了无痕迹。
  
  花庭月一阵恍惚,刚才是什么东西凉凉的贴在唇上,柔软冰冷温馨,不知何时,飘起了洁白的雪花,原来,方才唇上那上抹冰凉是雪花飘落。可是为什么,心窝里如被针扎到一样刺痛,一股无缘无故的悲凉不知何时,浸在心头。
  听那人渐行渐远,花庭月回过神来,赶紧抓紧时间,把床单扯了下来。
  
  落日崖一边临问剑山庄,下崖的路凶险陡峭,他现在内力被封,不能冒险用轻功下崖。再说,就算冒险下崖,唯一的出路是问剑山庄,必定还会落在那人手里。
  落日崖的另一边临海,如果跳下去还有一分希望,本来花庭月不想冒险。可是眼见大事越来越近,再不采取行动,只能任由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再加上那几天叶鸿带着侮辱的逼问他又惊惧又愤怒,也顾不了那么多,决定从崖上跳下去。
  为了减弱下坠的力量,花庭月用床单做了个可以兜风的伞。
  站在崖上,花庭月心里默念:“你这般对我,我死了也要找你。”
  一横心,一跃而下,只听耳边呼呼地风在响,脸上身上被崖上树枝挂的生疼。
  
  晚上,皓月当空,落日崖冷寂凄清,地上薄薄一层雪花,如白纱铺地。
  叶鸿和平叔回到,进得屋里发现人去屋空,平叔大惊,心想可千万不能让他跑了,赶紧在崖上四处寻找,叶鸿却是神色淡然,默默地在窗前坐下来,轻轻摸着面前桌上的凤尾琴,琴弦上有那人的手泽,空气中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清香,早晚会散尽。
  山崖不大,可藏人处不多,很快平叔就回来禀报:“主人,没有发现那人,他肯定逃了。若是从这边下崖,必须经过问剑山庄,会有人看见。若是从靠海一边跳下去……”
  叶鸿终于开口说话:“他一定是跳海了。”
  平叔一脸佩服:“主人真是神机妙算,怪不得您命人在靠海的悬崖边事先装了绳网,原来早料到他会跳海,属下这就带人把他抓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小花跑掉,要不要揭发小叶呢?真的揭发吗?




18

相望相思 。。。 
 
 
  平叔一脸佩服:“主人真是神机妙算,怪不得您命人在靠海的悬崖边事先装了绳网,原来早料到他会跳海,属下这就带人把他抓回来。”
  “他聪明绝顶,心思细密,早就做好了准备,算好了退路,你不一定抓到他。”
  “这个……”平叔迟疑着,他没法相信抓一个瞎子会有多难。可是看叶鸿的样子似乎没有亲自出马的打算。平叔满心疑惑又不敢问,只得退下自己带人去寻找。
  
  叶鸿走到床前,摸着没有床单的床,褥子上还残留着轻淡的花草清香,这是花庭月独有的,常年浇花自然沾染上的清香。淡淡的月光由窗外透进来,照在花庭月曾经穿过的木屐上,叶鸿弯腰拾起来,只觉说不出的累,比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追杀对手还要累,累得什么也不想动,累得连思考也不能。
  独自在屋里走了一圈,每样沾着他的气息的东西都摸了一遍,然后抱着木屐躺在床上,贪婪地呼吸着残留着他的气息的空气,望着窗外月光下的花枝疏影,渐转恍惚,闭上眼睛,只想这么一睡不起,再也不要醒来。
  孤寂的感觉重新袭来,他不觉得太难受,这样的感觉包围他二十年,早就习惯了,只是没有象今天这么强烈。
  曾以为花庭月对他有一点什么,其实,什么都没有。如果那天程思凡来接他时,就让他走,恐怕他会很高兴,没有留恋,也不会留下什么可供念信的东西。
  这样也好,把彼此的关系维持在那种不亲不疏之间,说不定他闲下来的时候能偶尔想起问剑山庄里那个冷冽如冰的人。
  
  次日一早,叶鸿从落日崖回到问剑山庄,每迈出一步,越来越接近他曾经住过的小院,忍不住用扫视花圃,床帐,桌柜,好象那人会躲在哪个地方然后突然跳出来吓他一跳。
  床上,没有人留下的痕迹,桌边,好象那人优雅自如地往茶杯注入八分满的茶水,带着温暖的微笑,把茶杯推向他的面前。
  叶鸿闭闭眼,再睁开,屋里什么人也没有,一切,只是错觉。
  桌上,只有一盆野兰花,已经枯死,但是香氛犹在,香得动人心魄。
  他久久地望着空空的屋子,明如寒星的眼眸黯淡下来。难道他还在期待什么吗?现在的自己在那人心里,怕是和那来自地狱的恶鬼没什么两样了。
  
  叶鸿站在花庭月曾经住过的房间,久久凝望,直到新月初升,才出了院子,冷冷地吩咐下人:“把这里烧了,我不想再看到和他有关的任何东西。”
  下人又惊又疑,又不敢问,只得遵命。
  绚丽的火焰渐渐吞噬一切,明艳的美最终归为灰烬。
  叶鸿甩甩头,企图甩掉所有关于那人的记忆,可是回到自己屋里,一抬眼就望见桌上那盆铃兰花。当初那人送这花时,脸上温和明亮的笑颜如在眼前,现在这铃兰已经枯萎,看到它就想起那人悲愤惊恐的神情。
  
  平叔进来禀报,找了一天一夜,没有发现花庭月的踪迹,平叔很焦急,花庭月逃脱,他们的大计划就有泄露的危险,心里有些埋怨叶鸿当初不杀人灭口,嘴上却不敢说出来,只得请示怎么办。
  半响,叶鸿开了口:“把这盆花扔了吧。”
  平叔纳闷地抬头望他,再看那盆铃兰花,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本来就不会养花弄草,这花当时送来时好好的,被我一养已经快死了,还是扔了吧。”
  “是。”平叔不敢说什么,端了盆花准备退下。
  “慢着。”叶鸿叫住他。“还是摆在屋外吧,看它能不能活,也许老天见怜,离了我的手它能活下来也说不定。”
  “是。”平叔只能遵命,觉得庄主实在不可思议,以前他杀伐决断何等干脆,就算遇到杀人大事,也是决不拖泥带水,现在居然为了盆花而婆婆妈妈,真是不可想象。
  又忍不住罗嗦两句:“主人为何管这花草小事,且想想怎么追捕那人。”
  “你有没有收到过这种东西?这世人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唯一的东西?有没有这种感觉?”叶鸿幽幽的眼神飘向远方。
  平叔默然,他不懂,不明白主人好端端的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主人,你别管花不花的,快点抓到那人才是正理。否则他泄露秘密……”
  “我和你赌一把。”叶鸿转过身看他,“赌花庭月不会揭发我。”
  平叔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揭发你?就算他对你念几分情,可是也不会放任你做这种翻天覆地的事,所以,不要在他身上寄予渺茫的希望,还是赶紧找到他,如果你真的不想灭口,那么就用别的办法让他无法泄密。”
  叶鸿沉吟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他逃出后肯定会去找程思凡。”
  平叔眼睛亮起来:“这么说来,只要盯上程思凡,就可以找到花庭月,我明白了,现在就去安排。”
  说完,平叔飞奔离去。
  
  叶鸿没有拦他,也没有下指示,转身走到桌前,铺开宣纸,研墨执笔,醮满追思怀念,运笔如飞,了了几笔,那人的神采飞扬跃上画面,这温暖的笑容,不可能再见,只有重现于笔端。一笔一画,笔下尽是无尽的情思。
  一边落笔,一边回忆起和花庭月的点点滴滴,
  多少年来,他心中只有仇恨,眼中只有剑,从来没有过喜欢过什么并渴望得到,也从来没梦想过有朝一日,感情会悄无声息地来到,更不知道某一天当他心底渴望得到真正的感情时,该如何得到,他只会用计谋,强力,软禁……
  可以得到的,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却得不到。他一生叱咤风云,战无不胜,谁曾想也有心痛牵挂,无可奈何的一天。
  画完最后一笔,他放下笔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难道只会握剑,只会杀人,只会抢夺,却握不住最想得的东西。能掌握他人的生死,却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花庭月拖着受伤的身体艰难地往前走,他跳下山崖后虽然坠势被床单兜的伞减弱了许多,但是身上仍然被树枝山石擦伤碰伤,好在是皮肉伤暂时无碍。跳下后虽然被绳网兜住,没有受重伤,但是撞断了肋骨一处,一呼一吸间胸胁间都阵阵发痛。
  听到平叔带人来在崖下寻找,他闭住气藏在水中,等人离去了才出来。白天藏于野林,夜间趁黑摸进渔人运货的船舱里,山庄的人搜查时,跳入水中扒着船底才躲过了搜查,等那些人走了才出来躲进底舱,忍着货舱里扑鼻的鱼腥味,等到渔人送货时,才回到陆地,又小心地躲了几天,终于离开了问剑山庄的控制范围。
  身上的伤势却因为没有及时用药治疗有些恶化,他又开始发烧,昏沉沉的,仍维持头脑中一丝清明勉强向前走。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只得靠着一棵树休息了一会儿。
  
  恍惚间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凄楚的乐声。
  是什么声音在耳边响起,好象是那曲《国殇》,又好象那人吹树叶时那悲凄的音调,又好象是他饱含怨愤的语声。
  “醒了么?”耳边响起温柔关切的声音。
  花庭月清醒过来,发现身上已经换了干净衣服,伤口也做了处理,不再象火烧一样的疼痛。飘出好远的神思拉了回来。
  “小凡,是你吗?”
  “嗯,是我。”程思凡把花庭月扶起来,给他喂刚熬好的粥。又解释说:“我看到风筝上划了好几个圈圈,我猜可能是你在求救,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玩时开玩笑说以后谁有困难,就放风筝,在上面划圈圈,划得圈越多就是困难越大。你没忘我也没忘,看见风筝我赶紧朝问剑山庄方向赶来,没想到真遇上你。我还在想怎么杀上问剑山庄找叶鸿干上一仗呢。”
  
  花庭月几天来嚼食生鱼和草叶,没有正经饮食,身体极虚弱,喝了粥又服了药,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程思凡看他好转了些开始发问:“遇上什么麻烦了?你不是在问剑山庄吗?有叶鸿在你也不可能有麻烦,如果有,那肯定是叶鸿找你麻烦了,对不对?他欺负你了吗?为什么你身上没有内力?”
  花庭月沉默不语。
  程思凡见他不答,又道:“你不必顾忌,别人怕剑神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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