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的树-谁是谁的妖孽二 by:宁欢- 第15节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到了李甜甜的家。

44　当年01

“好像是五楼吧！”李磊跟着按错了数次门铃的王皓，真是满头黑线。
又一次出错！按了五楼门铃被骂的李磊几乎要暴走了……
两人来到六楼，王皓去按了门铃，是个大叔来开的门：“找谁？”
“李甜甜在吗？”
“没回来，干什么？”家里有宝贝女儿，当爹的都特别警惕，尤其对适龄的男人，更是要小心应付，仔细考察！
考察归考察吧，当爹的眼前一亮，大叔立刻出手，抓了李磊不放。

王皓本来舒了口气，终于找对地方了，但转眼看着激动不已的大叔，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难道看中意李磊做女婿了？不是吧！
“李大叔，你这是……”
只见李大叔抓了李磊，居然开始热泪盈眶：“石、石磊……！”
全场一片静默。
李大叔继续发挥：“和你爹好像啊！人都去了三十年了！我还以为他活了过来啊……”
不是吧！李磊一点也不想让王皓知道以前的名字，会死人的，拉了王皓匆忙往楼下去而去，头也不回道：“你认错人了！”

两人坐在车里，再次沉默不语，王皓点烟，李磊也抽出一根点上。
王皓深吸一口：“我们，这是，第二次一起抽烟？”
李磊望向窗外：“是。”
“我说怎么，第一眼看你那张婚纱照就有点眼熟。”
李磊苦笑，继续抽烟，不回答。
“怎么改名了？”
“泥土味太重，去掉一个比较好。”
“你还介意我当年说的话？”
李磊只是吸了烟笑，怎么能不介意呢？一直对王皓的每句话每个字都介意的不得了。
两人继续沉默抽烟，烟很快就光了。
王皓开口：“我很抱歉，我……”
李磊眸子一暗，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不用说什么……我知道，我想一个人下去走走！”

夜已经深了，李磊随意在街边走着，十多分钟过去了，那人还是没有来追自己，应该就是那个意思了！
十年多来，李磊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有现在这么一个全身心放松的时刻，是从来没有过的从容不迫。

李石磊一岁就没有了亲爹，由于是李家庄，李姓特别多，娘后来转嫁的还是一个李姓男人，就没有改姓。
从小李石磊就长得和名字很相符，又小又黑，根本就是石头一块，扔哪都不起眼。
在村里人看来，这孩子没有什么其他才能，就是能读书，乡下人对这事都当是“天生注定、后天难成”——能读就读点，不能也不勉强。
后来，实在没有钱供初中了，李石磊的娘在一次李家集会上给全家族人下跪，筹借了些钱继续给供上，李石磊知道，为了这个事，后爹虐了亲娘无数次，但人小无以回报，只有努力学习再学习。

三年后，李石磊如愿考上了C城著名的自清中学。
说实在的，让自清中学提供奖金并不难，但必须要有说服力，李石磊当时入学的成绩只是“低空”飞过。
说是低空，到了其他高中也是佼佼者，很多其他学校愿意提供助学金，但李石磊就是咬了自清中学不放。

接到录取通知书后的那年暑假，李石磊一人在自清中学校长家门口、教导主任家门口、班主任家门口，每家跪了三天。
三人了解了李石磊的情况后，觉得能上自清中学的都是相当有才能的孩子，能来就是缘分，尤其是这个孩子，看起来很瘦小，但毅力很强，深得师心，遂决定帮忙。
由于拿助学金还是有硬规定的，低空飞过的入学成绩，今年就免谈了，实在是没办法，除非李石磊能在第二学年考到年级前十名。
但学校可以提供无息贷款，李石磊可以在课余打工来偿还欠款，三位老师愿意私人提供每月一百元生活费补助。

45　当年02

李石磊的高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开学前的暑假，他就开始在自清中学打工。
工作内容很多，帮忙退休老师做家务、带孩子；帮忙校办工厂包装商品、称量物品；帮忙校办食堂喂猪、打猪草；帮忙校工整理教室、布置桌椅……
虽然力气不大，胜在人勤快，话不多，服务态度好，大家都挺满意。

很快就迎来了高中新生的军事训练安排月，作为新生，李石磊当然也要参与，那么就不能整天打工了，李石磊还是挺遗憾的，自己欠学校太多，能偿还的当然要加紧还掉！

军训开始前两天，李石磊打工的内容是，帮园丁从卡车上搬花草盆景。
园丁老早去接外孙托儿所放学去了，只有李石磊灰头土脸一个人在干。
已经搬了不少，但有几盆实在是太大，盆太重，但李石磊还是用了一些巧劲，努力搬运着。

“请问，男生宿舍楼怎么走？”
李石磊闻言抬头，由于用猛力太久，人已经有点脱力，只觉得脑子有些空白，迎了夕阳，那人好像被打上了一层光晕。
“你很累吧？我帮你搬吧！”
李石磊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手上的盆就被接了过去，等他回过神，车上那些本来搬不动的树苗，居然已经全部被搬了下去……
李石磊惊讶地合不拢嘴，这人力气真大，好羡慕：“啊，谢、谢，谢谢！”

擦了擦汗，准备收工，李石磊眼前出现了一瓶矿泉水，只听那人说：“喝点吧！干净的！”
的确很渴，有食堂带过来的水，但老早就没有了。
李石磊接过来，小心喝了一口，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水，感觉甜甜的，回味无穷，比糖水好喝多了！
就这口，导致李石磊后来除了偶尔喝酒，只喝水，除了当饭吃的牛奶豆浆，从来不喝其他饮料……

看见李石磊这么小心翼翼喝水的样子，那人笑了：“知道男生宿舍怎么走吗？我是来踩点的。”
李石磊又喝了一口水，有点不舍得，但还是把水还了回去：“谢谢，我知道，等我去和老师招呼声，就带你去！”
那人笑了：“好的！”
李石磊抬头，只看到夕阳下满口白亮亮的牙齿。

……………………………

李石磊后来知道，那个男孩子叫王皓，居然是同班同学，是本市人，所以比一般同学都来的早。

军训时，班级站队，以身高排列，王皓是排头兵，是队伍最前端的那个，而李石磊就是队伍最末尾的最不起眼的那只。
李石磊最喜欢的军训口令就是“向右看齐”，越过一个又一个侧了头对齐的身影，能很清楚看到那个人在最前面，笔挺而立、目不斜视、直盯前方。

再有就是报数的时候，李石磊也很喜欢，因为是一排队伍中的最后一个，当他报数完毕，排头的王皓就会站出来汇报人数。李石磊莫明就很有成就感，好像自己帮了他的忙一样，心情会很好。

但李石磊同时也很清楚的知道，王皓对自己并没有印象。

那日带完路，两人也只是客气了下，就分手了，虽然李石磊只是躲在那偷看，一直没离开。
直到王皓从宿舍楼内离去，李石磊跟踪到校门口，看那人上了公交车，才失魂落魄般回到自己的小床上。
从未有过的各种心情翻滚在李石磊的胸间，几乎要爆裂！
突然就很渴望得到……要得到什么呢？又一下子找不到答案！
在李石磊十多年贫瘠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失控的情况！

只在当天晚上，李石磊就明白了，平时很忙碌很少用手抚弄那儿的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欲望，一边想着那人一边喷射了出来。

46　当年03

一天后，新生报道的日子到了，李石磊很高兴发现，自己居然和他同班！
王皓由于来得早，班主任就把报道注册的任务交给了他，李石磊在边上，盯着他接待了一个又一个同学，看得是目不转睛入了迷，最后王皓到是发现了：“这位同学，你也是来报道的吗？”
李石磊讶异，很想问，你不认识我了吗？
但想到自己昨天那么灰头土脸，不用太勉强人家来记住吧！
只有整了整衣袖，从兜兜里掏出藏了好久的录取通知书：“是的，麻烦你！”

由于昨天刚搬过花盆，口袋里掉了不少土进去，通知书里也都是土沫。
王皓接过，看了这张皱巴巴惨不忍睹带了大量粉土的通知书，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但语气还算正常：“李石磊，对吗？”
谁知名字刚出口，边上的同学全笑了，李石磊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笑，名字土气，也不是第一次被嘲笑了。
气氛原因，王皓也随意笑道：“泥土味是重了点！”
李石磊低头不语。
王皓察觉到对方难堪，没有再多说一句：“好了！请到那边去缴费，领书本！”

抛开不愉快不说，李石磊终于尝到了打工带来的第一个私人好处，由于和老师熟悉，声东击西，很顺利李石磊得到了王皓的生日资料，居然就在这个月份，也就是一个星期之后！
李石磊从来没有给谁送过卡片，虽然初中时，班级同学之间总是过节日、过生日相互赠送卡片，但李石磊从来都是送不起的人种。
为了给王皓送上生日祝福，李石磊自己画了一张卡片，虽然画得不是特别好，但还算有意境，写上：“生日快乐”，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字。

卡片上是一棵开花的树，不是很高，但郁郁葱葱，李石磊很明确自己的心情，以及自己要表达的是什么——这取自李石磊初中同桌总爱念叨的那首席慕容的诗——《一棵开花的树》。
犹豫了好久，包了个信封，在给传达室大爷帮忙的时候，偷偷放入了班级的信箱里。

虽然王皓生日那天，李石磊在班级门外的垃圾箱里发现了这张卡片，也只是默默捡起藏好，并没有任何不快乐——收到过，那就好……被丢弃，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后来每年这日，不管当事人喜欢不喜欢，李石磊还是会给他送这么一棵，可能是差不多的场景，但姿态略有不同的“开花的树”……
里面永远只有四个字，“生日快乐”。

…………………………

军训很快就结束了，王皓和李石磊的关系就像是排头和排尾那样，还是距离遥远，毫无交集。
开学后就要分寝室了，分寝室的老师和李石磊很熟，李石磊稍微要求了下，就把自己和王皓安排在了同个寝室。
本来两人都是靠窗的床位，但后来来了一个人，给李石磊一千元，要求换位置。
李石磊没能挡住诱惑，把自己的床位往里面换了过去，反正只要和那人同个寝室就好！靠窗不靠窗都是其次，而且一千元足够自己做太多太多事情，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好吧，送钱的人是齐天，为了给彦辉弄个好位置…　…）
　
47　当年04

没有悬念，李石磊是寝室里最矮小的。
实在是太小了，乌漆乌黑、五官不清，加上名字带了那么多“石”，人称“小石头”。
李石磊也想高点，但就是长不高，半学期过去了，眼见以前只比自己高一点的彦辉身高明显增加，李石磊也有点急，另外，除了努力读书打工，李石磊唯一的兴趣就是偷窥王皓，但身高原因，一个坐第一排，一个坐最后一排……所以，李石磊想到那一千元，下定决心，什么都不买，只买东西吃，要好好补下自己！
还算是有效果吧，李石磊的身高终于开始一点点的见涨，第二学年，居然坐到了第三桌，回头看最后一排的王皓，总算是能看得清了。
李石磊心满意足，继续把牛奶喝了起来。
但是后来，实在是没钱了，早饭只有转喝豆浆。

李石磊知道，喜欢王皓的女孩子很多，自己边上就坐了一个，有空没空，总在那边眉飞色舞，下课后要去看王皓打篮球之类。
由于课余要打零工，李石磊总是很忙，每每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