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绝响[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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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绝响[君臣]-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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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清见公子不说话,眼珠一转,就开始胡诌乱猜起来:“公子……该不会是和陛下吵架了吧?”
  
  钟仪心里惊异这孩子的敏锐,不觉有点好奇:“子清为什么会这么想?”
  
  哼!让我猜到了吧?小小少年的心里忍不住一阵得意。如果不是,以钟仪公子的性格,他才不会问呢!
  
  “公子这就不懂了吧?我可是从记事起就跟陛下在一起,他身上长了几根汗毛,屁股上长了几颗痣我都知道!嘿嘿~咱们这位陛下呀,看起来是吊儿郎当,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是个特别好强的人!先帝还在的时候,就是那年,忽然就不准陛下写诗了,但是陛下那个时候还小哇,就偷着写。结果有一天,被先帝发现了,就把他的诗稿连带文房四宝都扔到了火里,气得陛下整整一个月都没跟先帝说话!连问安都只是点个头就走!结果,过了一个月,还不是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先帝跑来跑去?”小小少年一边讲着一边叹气摇头,做出一副小孩子真是拿他没办法的表情。
  
  钟仪不笑他,只是认真问道:“先帝不许陛下写诗,是陛下六岁的时候吧?”
  
  “对呀!要不怎么说他还小呢!”少年继续叹气摇头。
  
  “那么,子清那个时候已经很大了?”钟仪继续问。
  
  “呃……”少年忽然意识到自己牛皮吹大了,脸也不禁一红,随后又埋怨起来,“公子~不带你这样的~我就不能听人家说嘛~”
  
  钟仪也不再戳穿他,低下头打算继续看书。
  
  “不过!”子清见钟仪又要沉默,赶紧接上,“话虚理不虚嘛~再等两天,不,最多三天,陛下肯定会来看公子的!再不济,也会传旨让公子进宫去。到时候啊,公子和陛下就又可以和好咯~”
  
  看着自顾自高兴起来的子清,楚如悔的眉宇间竟也染了一丝犹豫。和好?真的可以吗?一个人如此侮辱了自己,自己还是可以再一次原谅他吗?
  
  而且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人又怎会再容自己呢?
  
  答案显然比楚如悔想象的来得要快。
  
  第四日一早,宫里传话来,要钟仪公子巳时(也就是上午九点)带病入弘毅阁议事。子清欢欢喜喜地帮他的公子收拾停当,一边还特地在他耳边嘱咐,见了陛下要让着他点儿,不要跟他抬杠云云。
  
  巳时未到,楚如悔早早来到弘毅阁外,一边沿着廊道走,一边在心中默默劝自己。
  
  上次两人都太冲动了,所以才会把彼此都逼到绝境,这次自己不妨容忍些,慢慢跟他讲理,或许可以说得通他。且不说自己此时离开大虞也再无容身之处,就算仍可以归隐山林闲云野鹤,相比于继续留在大虞,还是后者更可以造福苍生。他虽然那样冒犯自己,也还是再原谅他一次吧,毕竟他不是别人,他可是萧云朔啊。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见旁边的阁内有人小声讲话,楚如悔不禁驻足,侧耳细听过去——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大人,这药无色无味,放在茶里面,就算是他钟仪公子也喝不出来!”
  
  “很好。不会危害到陛下吧?听说胡人可是身手都很厉害的。”
  
  “大人放心,这药一下肚,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人就没知觉了。”
  
  “嗯。”
  
  “唉!不过也真没想到,堂堂的钟仪公子,居然是胡人!”
  
  “要我说,干脆毒死他算了。只要是胡人,杀死一个少一个!”
  
  “你懂什么?陛下这招才叫英明呢!他死了不过就一个烂尸体,他活着可是能换来不少好处呢!”
  
  “不过真没想到他居然是那么厉害的身份啊!这下孤竹大汗怎么说也得献上几块地了吧?”
  
  后面的话楚如悔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嘴唇发白,微微颤抖,脑海中关于和好的念头还没来得及飞散一空。
  
  萧云朔啊萧云朔,原来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你真是个好皇帝,我楚如悔没有看错你!
  
  水唇用力一抿,瞳孔里的寒潭深不见底。白袍袖中指尖倏地一纵,轻薄的银片泛着糁人的寒光,若隐若现。
  
  小坐片刻,虞武帝就赶了过来。一进屋,见了如悔,便挥退了众人,接了茶盏,亲手奉上,说了句:“你来了?”
  
  楚如悔目光凌厉一闪,一手将茶盏推翻在地,趁他诧异之际,一闪身到那人背后,左手抱住臂膀,右手横在颈下,萧云朔只觉颈间一凉,隐隐有痛痒之感。
  
  “没想到,如悔会用暗器。”沉稳的声音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我也没想到,兰叶镖会用在你身上。”寒彻的声音,比手中的镖还要锐利几分。
  
  闻声感到的众人看到皇帝被劫持,一个个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侍卫们赶紧围成一圈,小官们在地上又叩又拜。
  
  “你要怎样?”萧云朔不愧是当朝皇帝,语调依旧威严沉着。
  
  “放我走。”简单的三个字,听来却让人隐隐心痛。
  
  “好。”虞武帝一扬手,侍卫和小官们中间就出现了一条通向外面的狭缝。楚如悔依旧挟持着皇帝,一边后退,一边小心提防着周围人的突袭。
  
  终于到了两国边境。
  
  “你可以挟我过境,然后以我为质换取大虞的土地财宝。”虞武帝声音高扬,却也带着一丝戏谑嘲弄。
  
  “你也可以在这里杀了我,这么远的距离弓箭手伤不到你。”楚如悔始终不语,继续策马向边境走去。
  
  “拜见王子!”一队孤竹骑兵聚集过来,翻身下马,向楚如悔行礼。
  
  “不要动这个人。放他走。”楚如悔下令。
  
  孤竹骑兵面面相觑。“是!”
  
  回马望向那熟悉的沂水岸边,只见得当年的枯草黄沙,却不见熟悉的宫廷,和还在等他回家的子清与临风轩。
  
  收起薄片,放人下马。“你走吧。”
  
  萧云朔站在当地,歪着头痞痞地看向拨转马头正要离开的楚如悔:“你就没有话要留给我?”
  
  楚如悔微微侧脸,却只是眺望着灰暗的远山。
  
  “我等你来杀我。”
  
  然后策马扬尘而去,不再回头。
  
  神秀九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孤竹王子高子客挟帝奔逃至境。客以六年潜入大虞,欲干乱朝政,坏我朝纲,帝发其祸心,欲幽而遣之。客预知帝谋,遂挟帝至境而逃。两国于是交恶。神秀十年三月之战,即始于此也。(《虞书•;武帝本纪》)
  

           

第三十三回

    大虞历神秀九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孤竹国首都符离皇宫。
  
  宽敞的皇宫里坐满了身着各色皮毛锦衫的男人女人,酒杯羊腿掉了一地,秃头辫子当空飞扬,嘈嘈杂杂的叫骂声酒醉声震耳欲聋,扯开的胸脯露出的大腿明晃晃在烛火下简直惨不忍睹。大堂中间,一干露脐舞姬正跳得扭腰摆臀,不时有男人冲上前拉下来一个抱在怀里就是一阵乱亲,胡茄琵琶奏得音调淫靡浪荡,熊熊燃烧的火把仿佛燃不尽的欲望直把人心底撩得发慌。
  
  大堂最前方,孤竹大汗高莫一身裘袍皮裤,粗壮的大腿上一个妖冶的胡姬嬉笑坐着,一边剥葡萄,一边伸着脖子要喝他手里的酒。高莫一脸□故意将酒杯一斜,一杯酒直洒得胡姬满身都是,直叫讨厌。高莫一脸兴奋,满面通红,一边抱着胡姬的腰一通乱摸,一边仰脸伸舌就要往她胸上舔去。
  
  忽然,一个侍卫跑进来大喊:“太子回来了!”
  
  满堂男女一听立马翻身坐起,整理衣裳:剥开胸膛的赶紧扣起扣子,露着大腿的赶紧跳着脚把裤子穿上,本来倒在怀里的舞姬赶紧跳起来继续跟着音乐跳舞,乐师胡拍一转,悠扬优美的牧歌就仿佛从来如此般慢慢地填满会场。
  
  大汗高莫吧咂吧咂嘴,一拍胡姬的屁股把她赶走,清了清嗓子,扫兴地命令道:“让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楚如悔一身雪白貂裘大氅,脚蹬一双薄底奶白鹿皮靴,头上一根水青色缎带将头发扎起,身姿英挺,眉黛远山,步履翩然,慢慢走入大堂,站在孤竹大汗面前。
  
  “臣高子客,问大汗金安。”楚如悔声如萧管,悠悠寒渊,回荡在大堂里,即使最角落里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高莫一挥手驱散仍在旋转的舞姬,带着酒气对楚如悔粗声喝道:“你不是不回来了吗?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楚如悔自知无可辩驳,便低头不语,任他责骂。
  
  高莫见他不答,心里得意,声调又提高了几分:“当初是你自己叫人送信来,说你被那皇帝困住,让我派人去接你。我可是一切都照你说的办了,结果你自己却又不想回来了。怎么?那大虞皇帝就把你迷成那样?”
  
  高莫话音未落,大堂四下就回荡起粗野下流的窃笑,一群人指指点点,斜眼打量,不时有些□不堪的词飘入耳中。
  
  ——没想到平时装得那么清高,竟是个喜欢趴在男人下面的!
  
  楚如悔仍是充耳不闻,低头默声,一双拳头却已在袖下攥得快滴出血来。
  
  高莫显然兴致正高,一撇油嘴,又是一句:“怎么着?人家把你玩儿够了,一脚踹了,你没处去,又厚着脸皮跑回来了是吧?”
  
  四周哄然爆发出剧烈的笑声,楚如悔忍无可忍,一抬剑目,一股剑气带着寒光直射向高台上的孤竹大汗。
  
  高莫一惊,吓得差点从王座上滚下来,随后心中一怒,恶狠狠地对楚如悔吼道:“你干什么你!你自己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我说你两句,你还敢不服?!”
  
  楚如悔咽气吞声,强忍低头,只求他快快定罪,落得干净。
  
  高莫重新坐稳,清清嗓子,眼珠一转,故作威严道:“客儿,虽然你自己自甘下贱,可父汗到底还念你是我儿子,你要回来,父汗也不可能赶你走。不过你背叛国家,这惩罚总是少不了的,你可愿意接受?”
  
  楚如悔松开拳头,仿佛终于解脱了般,单手行礼,清晰答道:“臣愿领罪。”
  
  高莫一听,小人得志地嘴角一挑:“那么就一百马鞭吧,不算多吧?”
  
  堂下顿时一阵唏嘘:一百马鞭!就算是叛国也实在太过了啊!这可是连莽头大汗也绝对扛不住的酷刑啊!大汗怎么就那么恨太子吗?
  
  “不多。”
  
  清澈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又激起堂下更加混乱的惊诧和骚动。
  
  受刑台,寒风凛,孤月悬,身影单。
  
  一束马鞭吸饱冷水,夹带着冰凌,结结实实地打在□的背上。
  
  雪白的肌肤,殷红的鲜血,响亮的鞭声,高喊的数字。
  
  “七十八!”
  
  “啪!”
  
  “七十九!”
  
  “啪!”
  
  “九十!”
  
  “啪!”
  
  ……
  
  观刑的人中,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哭出来,紧捂着双眼,随着鞭声浑身一下下激灵。
  
  ——这,多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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