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箱丝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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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箱丝绸-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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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  襄水诡城

  
  但逢离别,愁肠百结。
  
  天色不太好,到处罩着层厚厚的雾幛子,目光望不出去,尽数被搅和在不清不楚的灰蒙里头,朝阳道上十里,长留亭外。
  
  顾恽坐上马车驶进雾气里,赵子衿在亭外站了很久,直到缠绵的雾气将他的头发衣服透湿一半,他才折身回了城内,心里揣着顾恽临走前那一句:等我回来。
  
  束州远在千里之外,弃掉马车日夜兼程的赶,也得要个十天半月,更别提顾恽还坐着马车。
  
  驾车的是顾玖,赵子衿本来还准备派两人护送他,顾恽不让,说有顾玖就够了,赵子衿于是不甘不愿的作罢了。
  
  顾恽话少,顾恽又是个热络起来洋溢如火,清冷起来一声不吭的装腔货色,两人埋头赶路,交流并不多,可心里那份自在却从来不少,因为中间牵线的,是赵子衿。
  
  顾玖的真实身份,是王府的暗卫,他们这些人,都是孤儿弃子,说不上谁更惨一些,都是猪狗不如的存在,王府对他们来说,说是组织,更像一个宏大的家。
  
  他是老王爷在街头捡回去的乞儿,在刚好只剩一口气的时候,看见了面前停顿的那只黑靴,一道威严的声音问他想活还想死,活着这么艰难这么饿,可他还是想活,他用蚊子一样细弱的声音吐出一个字:活——然后被一双手横抱而起,彻底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人就已经在一座简略的庄子里了,同他一起的,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被集中在一起,去见了那个如师如父的老男人,在被告知了往后的命运以后,所有人都选择留了下来,成为暗无天日的影子,因为走出那座庄子,面临的就是,之前完全一样的噩梦。
  
  之后的生活也是一场噩梦,却比之前要好太多,起码,他是在学本事,而他神智,始终清醒,不用饿的像只没有尊严的野狗,掏泔水捡剩饭,连这些都没有的时候,就饿的魂不附体,生煎死熬。
  
  顾玖到现在还没想通,为什么他是被准许走出来的那个,他问过老王爷,他说,老子也不知道,是子衿挑的你,你去问他吧。
  
  他还没得及问,就被扒到了顾恽身边,之后也总是找不到空挡,就这么一直拖到现在。
  
  其实他们都一身黑,藏在王府的角角落落里,赵子衿从那么一溜儿里挑出顾玖来,并不是因为他有多能干或是出色,仅仅是因为看见他的时候,脑子里掠过一个并不熟悉的故人,永远一身黑衣,同样面容清冷,在百年前的古寺里,听他说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心事。
  
  顾宅的生活无疑更像一个普通人,能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爱去哪就去哪,除了宅子那点柴米油盐的小事,出奇的闲散。顾恽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心事很重,心机有多深,他也不知道,只是每次撞上那人一副深思的模样,就会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顾玖并不能确信,顾恽到底知道了多少,那他他无端让自己好好养伤,他心里就咯噔一响,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受伤了。
  
  他无法确定这人手否揣着糊涂,也就无从像赵子衿汇报,他是个局外人,心又是向着王府的,看的清楚王爷的心意,却看不明白顾恽的想法,他觉得这人对王爷确实没话说,却没有王爷那样掏心掏肺的付出,就更加糊涂,这人对王爷,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四月中旬在汉中的山道上,突然下起了大雨,顾恽让他将马系在了路边的槐树上,进车避雨,他钻了进去,衣衫上些微雨点。
  
  天色很暗,他在里头写字,很漂亮的一手小篆,可顾玖却不认识,顾恽递给他一壶水,笑着说没什么消遣,只有一盘棋,顾玖摇头,腼腆的笑了一下,说他不会下棋,顾恽笑了一下,倒是没有鄙夷。
  
  顾玖确实不会下棋,暗卫都是照着天资去打磨的,精专一项就十分不凡了,平日的训练又紧凑,空闲都没有,作何要消遣。他使得一把精妙的好飞刀,其他的,就仅仅的知晓了。
  
  顾恽又问他要看什么书么,他抱过来一沓,都是些奇闻志异偏撰之类,顾玖更不懂吟风弄月,只能委婉的拒绝,随后又看见他在车里东翻西找,像是要给自己找出个玩意儿来似的,就打住他好意,顿了顿,问出心里的疑问:“顾大人,算我唐突了,冒昧僭越问一句,你对我家王爷,到底是什么心意?”
  
  车外大雨滂沱,凄风苦雨拍打车壁,呜咽作响。
  车内豆大烛火,细风拂过明灭摇曳,人心难测。
  
  顾恽愣了一下,清冽的眸子看过来,不带一丝压力,他眼珠微微上转,认真思索模样,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阿玖,说实话,我也有些理不清。”
  
  顾玖不说话,就是静静的等,猜想他接下来,可能会说许多话。
  
  他垂眼盯着车板,道:“毋庸置疑,我心里,自然是有他的,可有时一想,这心意来的太快,不知何处起,心里就有些没底,虽然常言道情不知其所起,就一往而深,可他的情义,好像是认识我之前就有了,从天而降似的。”
  
  “有时候啊,不自觉就开始猜忌,来的这般匆匆,去的,会不会同样的快。”
  
  顾玖张口想辩驳,被顾恽抬手打住,听他接着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赵子衿不是这种人,我知道,可我呢?我对他心软的过了头,对着他从来无从拒绝,时间久了,就会分不清自愿还是无奈,所以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许他跟上来,就是想用这空挡想想,我往后,该怎么对他。”
  
  顾玖欲言又止,为难半晌还是问道:“那你现在想通了吗?”
  
  顾恽笑了下:“想通了一半,踏实了不少——”他顿了顿,笑道:“我很想他。”
  
  顾玖得了个顺心的回答,难得灿然的笑开了,落在顾恽眼里,觉得这面瘫的小青年平平的眉眼,笑起来,瞬间多了几分英俊,便立刻嘴贱道:“阿玖啊,笑起来挺俊的,以后多笑笑,我给你张罗媳妇儿,容易许多。”
  
  顾玖笑容一僵,裂开一条缝似的,他瞥了笑的揶揄的顾恽一眼,暗道:你还是先…把你自己给张罗出去吧——
  
  顾恽见他愣在当场,靠在车壁上呵呵的笑,极为开怀似的,顾玖当下有些窘迫,被他笑的浑身不自在,电光火石间竟然高才的冒出这么一句:“大人,我看见王爷亲你了——”
  
  顾恽的笑脸瞬间皲裂,破碎的比顾玖彻底百倍,他抽了抽嘴角:“哦,那你回避了没?”
  
  顾玖:……
  
  自从那日剖了心迹,顾姓这两主仆,撕开一道隔阂似的,凭空亲近了许多。
  
  顾玖是个闷罐子,十天半月不说话都没事,可顾恽怕他寂寞,钻出马车和他一同坐在车辕上,没正形的歪靠着,要么拿着书给他讲些偏僻地方的罕见习俗,要么指着路边的野生药草给他认药,这是用得上的实在本事,顾玖学的也认真。
  
  途径驿站的时候,顾恽会留下一两封书信,写给赵子衿的,然后接着上路。
  
  四月中旬的时候,两人在落日时分,堪堪闪进了将闭的城门,入了路途中段的襄水城。
  
  老久的破城门在身后拖着凄厉的吱呀声沉重阖上,顾玖觉得,这里的守城兵,看着有些怪异。
  
  这种感觉在驱马走了三里地,来到城内繁华闹市的时候,明显到几乎是尖锐地步了。
  
  明明是傍晚时分,正是热闹的晚饭夜市时候,在这小城里算得上宽阔的主道上,却诡异的空无一人,黄昏并不明亮的视野里,满大街却到处散着纸片,泥巴似的浅黄色,不知从那个方向搅起一阵妖风,地上的纸片翻腾起来在空中飘荡,顾玖凝目一看,纸片圆形,外圆内方,是冥纸——
  
  顾玖正要告知顾恽城内有异,却见那人一脸凝重的掀了帘子钻出来,像是已经察觉的模样,他看了眼车前的道路景象,眉头几不可察的拧了起来。
  
  顾玖道:“大人,这里可是无人了?”
  
  顾恽摇头:“有,你看看门口的台阶。”
  
  四处门扉紧闭,连灯火也没有,眼前的街道翻飞着祭祀死人用的冥纸,耳边偶尔响起夜枭凄厉的鸣叫,使得这座城镇,死寂的,如同一座荒废无人的空城,可门前的台阶,和脚下的道路,并没有明显的积灰,说明人都还在,可能关在屋里,不出门,也不开灯,这里发生了什么?
  
  顾玖:“大人,现在怎么办?”
  
  “沿着街道走一圈,然后去县衙。”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一章  空城诡尸

  
  年久失修的老旧破屋,点了烛火依旧光线晦暗,风化腐朽的柱子上缠着纱幔,却因裹了太多灰土飘不起来,风一阵,吊死鬼似的晃着,门轴吱呀作响,拉长了好几倍似的怪异,地面上沿墙搁着两列方形盒子,细瞧一看,却是破旧的棺材,中间留条丈宽的走道,摇曳的烛光照在纱幔上,鬼影子一般。
  
  义庄,不管什么时候来,都是一样的阴森和毛骨悚然。
  
  衙门的师爷推开被风吹出一条缝的门,恭敬说了声:“大人请进。”——声音响在深夜的义庄里,无端多了几分怪异和回音。
  
  顾恽微一颔首,抬脚迈进门槛,顾玖紧跟在他身后,入鼻就是一阵潮湿的腐肉气味,让人闻之欲呕。
  
  进门的木板上,盖着一块白布,布面凹凸起伏,塑造出一道人形的轮廓来。
  
  据县衙的师爷描述,襄水城在短短半月之间,成了半座空城,最为诡异的是,人凭空就不见了,全城百姓合力将襄水翻了个底朝天,依旧什么都没找到,反而人是与日俱增的开始减少,约莫每天三十个,搅得全城人心惶惶,认为是妖孽作祟,每日天不黑,就齐齐闭门,连灯火也不燃,生怕被妖怪看见捉走了。
  
  可若真是妖怪,那熄灯与否,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而满大街幽灵似的飘荡的纸钱,自然是因为,有死人。
  
  师爷说,最初失踪的五人找是找到了,却比找不着还叫人恐慌,因为人是竖着失踪的,出现的时候,就都成横着的了,而且,还横的惨不忍睹,胆子小的看一眼,能吓得当场晕过去,胆子大的镇定着,晚上回去也免不了一个噩梦。
  
  五具尸体,血肉模糊的,根本看不出人样,至于怎么个让人望而生畏法,卷宗上没有详细记载,师爷惨白着脸,犹豫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知怎么开口描述似的。
  
  师爷胜在嘴和笔,都是巧舌如簧擅于描述的行家里手,顾恽见他如此为难,心知尸体的可怕程度,大概是超出了语言能描述的范畴,但就算是被剁成肉酱,好歹也能说个血流成河,最难以描述的东西,是感觉。
  
  顾恽猜到,尸体伤损如何惨烈暂且不论,面部,必定是诡异扭曲,而且死不瞑目。
  
  尸体是目前为止能找到的唯一线索,顾恽在听过师爷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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