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负相知 下+番外 by 绝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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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负相知 下+番外 by 绝小娃娃-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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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驶来一架马车,车轮轧雪,咯吱声音在寂静官道上竟显得甚为萧索。丑奴驾着马车,只想赶在天黑前找个店铺住下来。 
      因地处边疆,这里寻个住处甚为不易,走了好远,才找到一家客栈,因知若廉担不得远路,故而急忙停下马车,将若廉抱下车来。 
      店小二见有客人来,赶快过来帮忙:〃客官,您是住宿还是打尖?〃 
      〃给我来一间上房,做点姜汤,炖个水蛋,另外再帮我请个先生。〃 
      小二应了,自去帮忙不提。丑奴抱了若廉进了房间,将他小心地放在床上,又拉过被子盖好。 
      离开皇宫已个月有余,丑奴却始终闹不明白钧阗的心意。他明明看见钧阗奋不顾身地用手臂为若廉挡去致命一剑,他明明看见钧阗眼睛里疼痛的泪水。若廉挣开侍卫抽那宝剑已用尽全力,那一剑虽未伤及肌肤,但若廉也体力不支,昏晕过去。钧阗却带了一干人等转身离开了。 

      那种眼神啊,钧阗看若廉竟与若廉看钧阗一模一样啊,这对苦命情人却为何受尽磨难仍不得团聚呢?丑奴本以为钧阗明了了若廉心迹会好生相待,至少能让若廉平安快乐地度过最后时日,却未想等到的,竟是钧阗一纸休书, 

      阗本多情,廉深无义! 
      只这八个字,便如尖刀般将人刺得体无完肤。若廉自那日后竟开始神智模糊,不会讲话,唯一一次有感情表示就是他看了钧阗的休书后,眼中淌下一双清泪。若廉连写字都不成了,更何况丑奴识不得几个字,若廉哆嗦了好半天,才在纸上写下晴峰二字,却是欲叶落归根,还回到那一生唯一快乐幸福的地方去。丑奴知道若廉不成了,便要遂了他的心思,一路颠簸,终于到了晴峰脚下。 

      第026章 
      丑奴将若廉放到床上躺好,又将松软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在若廉耳边轻声唤道:〃公子,有没有哪里难受?腿痛吗?奴儿帮你捏捏。〃若廉自二十来岁被冻伤筋骨,虽经尉迟丹治疗,但始终不可能完全康复。上了几岁年纪后,每逢冬日阴雨,腿就疼痛难当,都是丑奴帮他按摩肌肉关节,才能减缓一些痛楚。此时,若廉只觉浑身无一处舒服的地方,他无力地点了点头。丑奴将手伸进被子里,轻重适度地帮若廉按揉起膝盖关节来。若廉又闭了眼睛睡过去,丑奴却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双手上,仔细地感受着若廉细腻肌肤传来的温凉舒适。如果能永远这样帮他按着,该有多好。。。。。。如果自己与他有一世情缘该有多好。。。。。。只可惜。。。。。。二十年,只能陪他二十年啊。。。。。。泪水在眼眶蓄满,终于滑落腮边。 

      听到吸鼻子的声音,若廉张开眼睛,看到丑奴脸上挂着泪,若廉抬起手来,帮他擦去眼泪:〃奴儿,其实。。。。。。我也舍不得你啊。。。。。。〃若廉自出了皇宫之后,慢慢地恢复了言语能力,只是虽然能说,但却再不愿开口。 

      〃公子!〃听若廉这么说,丑奴的泪愈发涌了上来,也许两人一生能表露心迹的时间也只有这一晚吧,丑奴鼓起勇气,抓住了若廉的手。 
      〃奴儿,我去了以后,身后之事还要劳烦于你。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我只把你当亲人一样,从来也没当作仆人看待。从始至终,也只有你陪着我,照顾我,若廉一生依赖奴儿甚多,却没有什么可以当作回报。本以为带你进宫能让你过些富裕日子,哪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好在最后。。。。。。他。。。。。。还给了些钱,你葬了我,自己还能置办几亩薄田,成个家。我实在是耽误你太久了,有很多次,我也想过让你离开,可是。。。。。。我真的舍不得。。。。。。〃 

      若廉这时竟甚为清醒,丑奴心中却一阵阵抽痛。他混混沌沌这么久,现在忽然清醒过来,只怕并非吉兆,心里想着,泪水一串串滚落出来。 
      若廉将眼睛望向床顶,轻叹了一声:〃若廉一生为情所困,少时被欺,年老遭弃。命中八尺,难求一丈,纵是拼上性命爱一场,却也没结果的,白白让这一片真心成为笑话。我二十岁时遇上玄礼,他风流倜傥,潇洒不羁,我只觉得见他一笑,山花竞放。谁想到一匹御赐宝马就把我的初恋变成儿戏,不单如此,还落得个身心俱毁的下场。其实,我离开红襄时就已经对自己发誓,玄礼如此负我,我宁可孤独终老,也再不会与他有丝毫牵扯。 

      〃我本以为此生便会独自飘零,谁想到又遇上了小阗。说实话,我害怕了玄礼那样的纨绔子弟,只觉得小阗是这世上最单纯美好的人。我二人以诚相待,生死之交,终于可以驻进彼此心房,拜过天地。〃若廉的脸上露出平和甜蜜的笑容,他想到与至爱柔情无限的场景,神思竟飘远了,一双泪珠无声地滚落,不动声色地消失在发迹。 

      〃我始终不愿相信他会辜负了我,但每一件事都向我证明爱已远逝,说实话,我真的。。。。。。没法忍受他娶妻生子!终于分手时,他竟然对我说:阗本多情,廉深无义!好一个多情,又好一个无义!在他心里竟是我亏欠了他啊!同在爱里的两个人,却原来,谁也不见得比谁好过。。。。。。 

      〃痴爱一生如一梦,却是多情负无情!这样也好。。。。。。也好。。。。。。〃若廉转了脸来,见丑奴又呆呆地望着他,不禁轻蹙了眉:〃我倒别无牵挂,只是我去后,你自己要多多珍重。你我自孩童时就再没分开,经历这许多甘苦,始终伴我身旁的,就是你了。你可莫要离我远了,清明寒食,记得来为我扫墓烧纸。。。。。。〃话至最后,竟哽咽失声,丑奴再定睛看去,若廉已昏晕过去。 

      照此情形看来,诀别就在这几日了,他心中纵有力撑着上了晴峰山,只怕念头一足,不平之气一咽,这一生也就完了。丑奴低下头去,小声道:〃公子,奴儿有话想跟公子说。。。。。。能与公子有廿年缘分,奴儿就知足了。奴儿知道自己配不上公子,可是。。。。。。〃 

      见若廉已经昏沉,丑奴倒有了勇气:〃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会喜欢你,会想爱你,我真的不愿意看见你被那些人欺负,我真的心疼啊。如今,只剩这最后一条路,拿我的命,换你的命。你可别让我白死了,可得好好地把我的那一份活出来,我守你过上半辈子,你替我活下半辈子,这情分也就不枉了。〃 

      正说着,那店小二从外面进来:〃二位爷,姜汤水蛋都妥了,大夫也请来了。〃说着将一个托盘放在桌上,里面一碗红糖姜汤和一碗嫩滑水蛋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一个三缕黑髯的先生闪进屋来,抖落身上的雪,口中道:〃等我暖暖手,就给那公子切脉,这姜汤先扣好,可别凉了。〃 
      丑奴拿了个枕头,垫在若廉手腕下,先生的手才搭上若廉腕脉,就〃咦〃了一声。将两只手都诊视完毕,先生对丑奴道:〃请借一步说话。〃 
      丑奴知道若廉的死脉将这山野先生吓到了,所以也并不惊慌,只是跟着他出来。 
      〃这位公子已经不治,但照我看,却也不是毫无希望。〃 
      这话倒让丑奴一愣,这先生虽然居于山野,见识倒是惊人。 
      〃我并没有多少道行,帮不了他,但我举荐一人,你们若能寻得到他,没准还有一丝生机。这公子的脉象显示,他已绝无可救,但正因为如此才令人惊讶。他本来应该已死多时,如今还有一口气吊着,定是有什么奇遇。这晴峰山上有一位神医,名唤尉迟丹,你们若能得他相助,或许公子生还有望。〃 

      〃尉迟丹。。。。。。〃丑奴念这个名字,很多年没有人提起了。多年前,晴峰山上,若廉与钧阗初识时,就是这位神医妙手回春,将两个人救回。丑奴想起初见尉迟时,那如仙子一般的容颜,和如雪舞丝飘的衣袂。 

      〃说来你们还真是和他有缘分,他已经消失了很多年,前几日却突然回来,现在怕是已经回了峰顶草庐,你们若是能见到他,得他相助,也许公子还有一线生机。〃 
      丑奴走回屋来,见若廉已经醒了,一双失神的眼睛怔怔地看着门口。丑奴端了姜汤,抱起若廉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将微辛浓甜的姜汤往若廉口中喂去。若廉喝了两口,丑奴道:〃刚才那医生向我举荐了一人,你猜是谁?〃 

      见若廉无甚反应,丑奴续道:〃他向我举荐的竟是尉迟丹。〃 
      若廉的眼睛里掀起一丝波澜,恨,还是有一点吧,将自己与小阗出卖,被钧阈逼得双双跳崖,可说来还要谢谢他,若不是那次跳崖,自己和小阗还无法试出真心。 
      见若廉眼光闪烁,丑奴道:〃公子有什么想法?〃 
      〃没有了。明儿咱们就上山去,我觉得。。。。。。不行了。。。。。。〃若廉只觉得累,大限将至,那些曾经的爱恋怨恨,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似乎都已经非常遥远。 

      丑奴没再说什么,只一小口一小口地喂若廉喝了姜汤,心头却做着自己的打算。 
      夜深人静,丑奴却坐在若廉床边不敢去睡。他怕自己万一睡了,会赶不上和他告别。若廉的呼吸微弱但平稳,丑奴知道他睡熟了,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他慢慢地靠近若廉,闭了眼睛,在若廉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我的莲花仙子,但愿你永远也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而这一个吻已经可以弥补我所有的牺牲。 
      已近三更,门外却响起了叫门声:〃公子,有两位客官求见,说是您的故人,您开开门见见吧!〃 
      丑奴一愣,若廉也被吵醒了,他昏昏地睁了眼,丑奴拍拍他肩,说道:〃你躺着别动,我去看看是谁。〃 
      心里揣度着这〃故人〃的含义,丑奴打开了门。小二举着一盏灯,后面跟着两个穿棉斗篷的人。丑奴定睛细看,惊道:〃尉迟?!〃 
      来人正是尉迟丹和离儿。 
      〃小的我去沏壶茶来,几位慢聊!〃小二说着,已带上门出去。 
      〃若廉。。。。。。〃尉迟丹看到床上躺着的若廉,急忙冲过来,丑奴这才发现与尉迟丹同来的姑娘,身上背着一个药箱。 
      〃离儿,取我的针来!〃尉迟丹的声音中气不足,但却依然清雅淡定。 
      〃公子你。。。。。。〃离儿颇为踌躇,但见到尉迟丹制止的眼神,也就低了头不再说话,将药箱打开,取了一排金银制的长针递给尉迟。 
      尉迟取了针,在火上烧了一下,回头道:〃若廉,你忍耐一下。〃手起针落,一枚长针已钉在若廉头顶。 
      丑奴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本该怀疑的人却感觉有些踏实。如果自己不在了,把若廉托付给他可以么?这个人可值得托付吗? 
      在若廉周身大穴上针灸之后,尉迟丹站起来,离儿体贴地将一丸药递到尉迟丹口边:〃公子,先顶一顶!〃尉迟丹接过药丸含在口中,丑奴发现虽在严冬,尉迟丹的额头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奴儿,不怕我杀了你家公子?〃尉迟丹的话语中微泻出一丝喘息。 
      〃他的命最多也不过两三日光景,想杀他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若廉怎么病成这副样子了。。。。。。〃尉迟丹回头望向若廉,轻叹了一声。 
      〃尉迟。。。。。。公子,这许多年,你去了哪?〃 
      尉迟丹的眼睛里骤然闪过一丝疼痛,他蹙起一双剑眉,竟没有答话。离儿有些担忧地望向尉迟丹,尉迟丹见她看得深情,就展了眉朝她微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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