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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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尼拔三部曲- 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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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们交易过了。你一直很坦率,克拉丽丝。我都知道。我想若在私生活中认识你会是件叫人相当快意的事儿。”

“投桃报李嘛。”

“西弗吉尼亚那位女孩儿活着的时候身子是不是很迷人,你觉得?”

“她打扮得很精心。”

“别守着你那份对女性的忠诚来浪费我的时间。”

“她很沉。”

“大个儿?”

“是的。”

“胸部遭枪击。”

“是的。”

“我猜想是扁胸脯。”

“就她那个头儿说,是的。”

“可臀部很大,很宽。”

“是,是的。”

“别的还有什么?”

“有人在她的喉咙里故意塞了一只昆虫——这一点还没有公开。”

“是只蝴蝶吗?”

她一时间没接得上气来,希望他刚才没听到自己的话就好了。

“是只蛾子。”她说,“请告诉我,那你是怎么预料得到的?”

“克拉丽丝,我这就告诉你野牛比尔想要凯瑟琳·贝克·马丁的什么,然后咱们就道晚安吧。目前这条件下,这是我最后的一句话。你可以告诉参议员他想要凯瑟琳的什么,这样她就会想出更有趣的条件来提供给我……否则她就等凯瑟琳的尸体晃晃悠悠浮出水面吧,那时她会明白我原来没有说错。”

“他想要她的什么,莱克特大夫?”

“他想搞一件带奶子的女式背心。”莱克特医生说。

□ 作者:托马斯·哈里斯

第23节

凯瑟琳·贝克·马丁在地下室地面以下十七英尺的地方躺着。黑暗中,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很响。有时恐惧压迫着她的胸口,仿佛一个设陷阱捕兽的人捕杀一只狐狸。有时脑子还能够思维:她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却又不知道绑架者是谁。她清楚自己不是在做梦;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就是眨眼睛弄出的那点点细微声,她都能听得到。

她这时比初恢复知觉时要好一些了。可怕的眩晕基本上没有了,也知道有足够的空气,能辨得出上下,自己身体的位置在何处大致也有点数。

紧贴水泥地面躺着的一侧,肩膀、臀部和膝盖都觉得痛,这一侧就是下。上呢,是那块粗粗糙糙的蒲团,在前面一次叫人头晕目眩的灯照的间歇,她曾在这蒲团底下爬过,脑袋中“突突”的抽痛这时已经消退,真正疼的只有左手的手指。她知道,无名指被打断了。

她身穿一件东拼西凑缝制起来的伞兵服,这衣服穿在她身上很是奇怪。衣服很干净,散发着织物柔软剂的气味。地上也很干净,只有逮她的那个人从洞口刮下来的鸡骨头和一点点蔬菜。别的东西就只有那块蒲团以及一只塑料卫生水桶了;水桶的提手上系着一根细绳,摸上去感觉像是厨房里用的那种棉线绳,黑暗里往上延伸着,一直到她够不着的地方。

凯瑟琳·马丁可以在四周自由地活动,可是没有地方可去。她躺着的地面是椭圆形的,面积大约是8xl0英尺,中间有个小小的排水孔。这是一个带盖的深坑的底部。四周光溜溜的水泥墙壁往上伸展,形成平缓的内向坡。

上面这时响起了声音,要么就是她的心在跳?是上面有声音。声音从头顶清清楚楚地传到她的耳朵里。装着她的这个地下土牢在地下室的位置是在厨房的正下方。这时可以听到走过厨房地面的脚步声和放水的声音,还有狗爪子在油地毡上的抓搔声。随后什么也没有了,直到地下室的灯亮起来,上面开着的饼口才现出一圈微弱的黄光。接着,耀眼的光射进了坑里,这次她就坐起身子让光照着,蒲团放在腿上,等眼睛适应光线之后设法透过手指的缝隙去看一看,下定决心要四下里看个究竟。坑里放下来一盏泛光灯,电线吊着,在上头高处晃荡,她的身影也就随之在她周围摇晃起来。

她身子一缩,忽见她那只卫生便桶动了一下,被提了起来,吊在那根纤细的绳子上朝着灯晃晃悠悠地往上升,一边升还一边慢慢地打着转。她努力想将恐惧吞咽下去,一张嘴压进来大股的气,可还是设法讲出了话。

“我家里会出钱的。”她说,“现金。我母亲现在就会付给你,什么问题也不问。这是她的私人——”欧!飘下来一片影子落到她身上,只是一块毛巾。“这是她的私人电话号码,号码是202——”

“自己洗洗。”

她听到和那只狗说话的也是这个怪异的声音。

又一只水桶吊在一根细绳上放了下来。她闻到了热乎乎的肥皂水的味道。

“把衣服脱了浑身上下洗洗,要不就放水管冲你。”声音越来越弱,只听得他轻轻地对狗说,“是的,这东西要用水管冲,对不,心肝宝贝儿?是的,要用水管冲!”

凯瑟琳·马丁听到地下室上面的地板上传来脚步声和狗爪走路声。灯初次打开时她眼前出现的重影这时消失了。她能看了。到顶部有多高?吊泛光灯的电线结实吗?能不能用这身伞兵服去往上搭?用毛巾钩住点什么?该死的总得做点什么啊!墙是那样的光滑,犹如光溜溜向上伸展的一条隧道。

水泥墙上有一道裂口,离她可以够得着的地方有一英尺,这是她所能见到的唯一的暇疵。她尽最大的力将蒲团紧紧卷起,再用毛巾扎好。她站到蒲团上,摇摇晃晃去够那道裂口。她用手指甲往里抠以保持身体平衡,再吃力地朝上面的灯亮处看。灯光耀眼,她眯起眼睛往其中看。这是一盏带灯罩的泛光灯,荡进坑里仅一英尺,她一只手往上伸直了,离它大约还有十英尺,倒还不如月光起作用,而他又过来了,蒲团在晃,为了保持身体平衡,她在墙上的裂口处乱抓一起,最后还是跳了下来。有个什么东西,片状的,擦过她的脸掉了下来。

穿过灯光伸下来一样东西,是条水管。冰冷冷只是泼溅出一股水来,是个凶兆。

“自己洗洗。浑身上下都洗洗。”

水桶里有一块浴中,水里还浮着一只塑料瓶,装的是昂贵的外国润肤露。

她照办了,手臂和大腿上直起鸡皮疙瘩,乳头发痛,寒气中都皱缩了。她尽可能地往墙壁凑,挨着那桶温热的水蹲下洗了。

“现在把身子擦干,上下搽上润肤露。浑身上下都搽上。”

润肤露因为浸在洗澡水里还是温温的,搽过后潮漉漉,弄得伞兵服都粘到了皮肤上。

“现在把你那些垃圾捡起来,地上洗洗。”

这她也照办了,把鸡骨头捡到一块儿,再拾起那些美国豌豆。她把这些东西都放进了水桶,又将水泥上那几点油渍轻轻擦去。靠墙这儿还有点别的什么。原来是从上面裂口飘落下来的那片东西。这是一片人的手指甲,涂满了亮闪闪的指甲油,是被往后一直从指甲根那儿掰下来的。

水桶被拉了上去。

“我母亲会出钱的。”凯瑟琳·马丁说,“什么问题也不问你。她给你的钱足以让你们都富起来。如果是在干什么事业,不论是伊朗还是巴勒斯但,还是黑人解放运动,她也都会出钱支持的。你所要做的一切只是——”

灯灭了。忽然间整个儿一片黑暗。

当她那只系在绳上的卫生便桶落在她身旁时,她“呜——”地一声退缩了一下,她坐在蒲团上,脑子里在飞速地翻腾。现在她相信了,绑架她的人是个单身,美国人,白种。她试图要给他以这样的印象:并不知道他是谁,什么肤色,一起有几个人;因为头上挨了打,她对停车场的记忆也全都消失了。她希望他能相信自己,安全地将她放了。她的脑子在转着,转着,终于,转出了极好的结果:

那片指甲,说明这里曾经呆过别的人。一名妇女或女孩儿曾在这里过。她现在在哪儿呢?他对她做了什么呢?

要不是由于震惊和迷乱不知所措,她不会这么长时间才想到这结果的。既是如此,却还是那润肤露让她想起来的,皮肤!这时她明白了扣着她的人是谁!这一明白就像地球上每一件的人的鬼事情一样压上了她的心头。她厉声地尖叫着,尖叫着,钻到蒲团下,又爬起来往上攀,用手指去抓墙,再尖叫,一直到嘴里咳出热乎乎咸滋滋的东西来,双手扑上脸,将粘糊糊的东西揩到手背上,僵挺挺地躺倒在蒲团上,又从头到脚弓曲身子滚到地上,两手往头发里紧紧抓去。

□ 作者:托马斯·哈里斯

第24节

在破彼烂烂的勤务兵休息室里,克拉丽丝·史达琳将一枚二十五分市当啷一声投进了电话机。她拨通了那辆监控车的电话号码。

“我是克劳福德。”

“我打的是顶级安全病区外面的投市电话。”史达琳说,“莱克特医生问我西弗吉尼亚那只昆虫是不是一只蝴蝶。他不肯详谈。他说野牛比尔之所以要凯瑟琳·马丁,是因为,我引他自己的话说是,'他想搞一件带奶子的女式背心'莱克特医生想和我们做交易。他想要参议员给他提供一个'更有趣的'条件。”

“是他突然中断谈话的吗?”

“是的。”

“你想他过多久才肯再次开口?”

“我想就下面这几天吧,不过要是我能得到参议员紧急提供的某种条件的话,我还是愿意现在就再去钉他一下。”

“是应该紧急。我们搞清了西弗吉尼亚那女孩儿的身份,史达琳。底特律一个搞失踪人员指纹卡的部门大约半小时前给警方的身份鉴定科打了电话,此人叫金伯莉·简·艾姆伯格,二十二岁,二月七号起就从底特律失踪了,我们正在她的邻里查询以求找到证人。夏洛特斯维尔的医检人员说,她的死不迟于二月十一号,可能还要前一天,十号。”

“他只让她活了三天。”史达琳说。

“他的周期越来越短了。我想谁也不会感到惊讶的。”克劳福德的声音很平和,“他绑架凯瑟琳·马丁大约有二十六个小时了。我想要是莱克特能松口,最好是让他在你们下一次谈话时说出来。我驻扎在巴尔的摩分局,是监控车让你和我联系上了。我在离医院两个街区的霍角旅馆给你预备了一间房间,回头你需要的话可以去打个盹儿。”

“他狡猾多疑,克劳福德先生,不相信你真会给他什么好处。他说的那些关于野牛比尔的话,还是我向他提供了自己的私事作为交换条件的。我觉得他提的问题和这案子之间原本上没有任何关联。…你想知道那些问题吗?”

“不。”

“这就是你为什么不叫我带窃听的原因,是不是?你是想如果没有别的人能听到,我谈起来会容易些,更有可能告诉他一些废话来取悦于他。”

“这儿是另外一种可能:史达琳,我如果相信你的判断力会怎么样呢?如果我认为你是我打出的最好的一枪,而我又不想让许多人事后在背地里对你指指戳戳,又会怎么样呢?那样的话我会叫你带窃听吗?”

“不会的,长官。调动手下工作人员的积极性你是出了名的,对不对,'龙虾'先生?”“我们可以给莱克特医生提供什么条件?”

“有几样东西我这就派人送过去,我五分钟后到,除非你想先歇口气。”

“我宁可现在就干。”史达琳说,“让他们找一下阿朗索。告诉阿朗索我在8部外面的走廊上同他见面。”

“五分钟后到。”克劳福德说。

史达琳在地下深处这间破烂的休息室的油地毡上来来回回地走着。她是这屋子里唯一的亮色。

我们走在草地或铺着砂砾的小路上时,很难得要着手去作什么心理上的准备;而在没有窗户的地方,在医院的走廊上,在和这间放着破裂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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