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转头望向客厅，“阿姨呢？”
“上夜班今天，10点半才回来。”
“处得还好么？”
他脸上的笑顷刻变得自然，“挺好的。”
连真看到眼里，抿着一边嘴角，“没什么了，你炒菜吧，我出去买点饮料回来。”
他闪出厨房，被伍生生逮了个正着。
“你出来干什么？” 他皱着眉，像自己才是他爸似的。
“我爸让我去买饮料。” 说着就往门口走。
“买饮料？你留这儿，我去。” 说着就往门口走。
连真两步抢到门口，迅雷不及掩耳乱套上鞋，“你哪儿懂他爱喝什么啊？！你留厨房打下手！我走了哈！”
啪啪啪冲下楼去，伍生生一下没来得及拦住他。
跑到一楼步子慢了下来，一步一步走着，竖起耳朵听—— 很好，没有追过来。
仰头深深吸了口气，“唉—— 买啥回去呢··”
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会儿。
是短信。
想来肯定是生生发过来骂人的。不看了不看了。
一路小跑到超市。
快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把手机翻出来。
到底骂我什么了，不会让我请客吧。
屏幕显示一串的号码，没名字。
点开。
》
【你这号码以前有没有被扣过什么传笑有奖费的？】
连真挑眉。【你被扣了多少？】
【两块。】
【心疼么？】
等了足足一分钟。
【疼。】
【那就换个联通的，这个撤不掉，移动没救了的。】
超市到了，他刚想把手机收起来，它又震了。
【你因为这个换的号？】
【不是因为这个。】
【因为什么？】
哟，这人今天倒是话多了，不怕骚扰了？
【因为我反垄断。】
连真收起手机推开超市门。
心情有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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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饭熬到八点半。
“好晚了，我们就回去了。”
“哪里晚？” 伍生生一点儿面子不给他，沙发上坐得稳如泰山。
连力杰解开一直系着的围裙，眉间是宽容的落寞，“要不你们就回去吧，晚了也不好打车。”
“我还想看完这两集《暗战》呢，等会儿再回。” 伍兄弟两边不买账。
“回去看啦，你宿舍又不是没电脑。” 连真推他一把。
“我宿舍没沙发。” 赖定了。
“伍生生你再闹我自己回去了啊！”
他没说话，扬起头对上连真不知道在急什么的脸，眼珠的颜色暗下来。 他也生气了。
“好了生生，” 连爸爸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回去吧，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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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伍生生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同乘计程车，坐到一半他让司机停车自己下去转坐公车了。
什么招呼都没打。
“怎么这么小气啊这小子。” 连真无奈地看着他乘的公车驶上另一条道上，没进车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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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的周六零点三十分。
连真刚想上床，就听见有人啪啪啪地拍门。
没多想就跑去开门了。
伍生生扶着他的门框立在门外。
连真闷叹了口气，伸手扶他。
扶住他伸过来的胳膊，靠到他肩上。
“谁运你过来的？” 探头往门外望。
“没人，我自己搭出租过来的。”
“你这一身酒气重得···你宿舍进不去了？跑这么远过来你女朋友也不说你？”
“我哪儿有女朋友？”
他一用力体重跟着移过去，连真忙撤腿扛住他。
“真没？我记得有一个的啊，长头发戴眼镜的。
“早分了···分了大半年了。蠢。”
“得得，我蠢。” 把他拽进来，脚一撩门应声关上。
把醉鬼安置在沙发上，小子转进去倒热水。
“我胃疼，刚没吃东西，给我煮点。”
“知道了。” 把水给他又回厨房翻面条。
“我找到工作了。今天签了。” 他喃喃地说着。
“好啊！下个月能请客啰！”
伍生生窝在沙发上醉着笑，“我请你还少么。不拿工资都逃不过你这吃神。”
“我都没舍得敲你！你以为呐！我以前对你温柔着呢！” 连真大声嚷嚷着，配着水咕噜咕噜烧开和面入水的声音。
“真，你在干嘛？”
“你醉得不轻啊··给你煮面！”
沙发上连真的衣服被团成团，枕在头下，“问你，为什么把手机号换回来？”
滋啦啦的搅面声，筷子从筷子筒抽出来的声音。
“问你话呢。”
“我原来就没消那号，后头那号用着好倒霉，就换回来了。”
“倒什么霉？” 眼角瞄着那小子端着面出来了。
“头半年就给我乱办业务，消都消不掉。每次去交手机费都气死我了。后来半夜又天天有□电话打进来，我又老忘记关机··我都接电话接到神经衰
弱了。” 开了辣椒酱，往面里拌辣椒。
伍生生端过他手里的面，面的热气直熏上来，“ 不是为了等电话么？”
“等个屁，我情圣啊？”
“如果他给你打呢？”
“他不会打。”
“如果呢？” 伍生生抬起眼。
“他—不—会—打。” 一字一顿对着对面的眼睛。“他也不是情圣，这么久了谁都改头换面了。—— 不会打了。” 伸手抢过他的筷子，扒着面吃了几大口，“···就你还记着。”
“我当然记着。”
连真嚼着面望着他，表情越嚼越淡，忽然伸过手来抚住他的脸颊，“怎么想都还是你好，吵了打了也不会走。”
伍生生扒下他冷冰冰的手，把沙发上的衣服扔给他。“你少来。 别趁我酒没醒诓我许你什么啊，我醒了不认的。”
连真嘿嘿笑倒在垫子里，“你啊，你能许我什么··” 懒洋洋撑了下腰，他翻个身坐起来，“跟我睡还是沙发？”
“沙发，不跟你挤。”
站起来到房间里给他拿了被子，一下盖到他头上。
“自己卷着点，别感冒啊，没空伺候你。”
“睡你的去。”
看他扯过几个垫子枕在脑袋底下，熟练地把脖子裹得密不透风。
连真看着他睡好，关了灯。
关了灯就看不见了。
他背过去就看不见了。
其实就算不关灯，他用脸对着我，我也看不懂。
这种时候我真不懂生生。
你到底怎么想的。
又要我怎么想？
“咔嚓”
关上卧室通向客厅的门。
☆、第 4 章
作者有话要说：依约更文···永不弃坑···
（四）
啄木鸟擅长啄木，芒果布丁里却没有芒果，所以说，我们的诚实还是有一定限度的。
起来的时候，伍生生已经走了。被子还团在沙发里。
连真走过来，弯腰摸了一把被子里。
凉了。
啪嗒啪嗒地拖着拖鞋，他回头望了眼指在“10点”上的挂钟，端着凉了一夜的开水踱进洗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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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星期天。天阴着脸。
街上有老婆婆以防万一地攥着伞，不时抬头瞅着天，琢磨这额外的负重到底值不值得。
不用上班的连真空着肚子从楼上下来，巴在街边的栏杆上。揣在兜里原想买面包的钞票热热地贴着大腿。
哉。这面包店今天不开门啊。
他拖着拖鞋慢慢走过街去，不死心地在下了竹帘的玻璃门前硬是转了两圈。
“卡擦”，原紧闭的门仿佛被他的怨念触动了似的从里头被推开了。
正杵在门口的连真楞乎乎地赶紧让了一步。
小女孩从门里出来，回手带上门，一抬头就看见他。
“诶，买蛋挞的大哥？··又来买啊？呃，今天休假。”
“才开两天就放假啊？做生意太随意了太随意了。”
“没，今天是··有点正经事。”她纠结了一下。
“嗯？”三八地等着她下一句话。
小翠蹙着眉望了他一眼，拉了把门把手，锁紧了。“今天，买两套制服，店里制服。”
“制服？？”像通了电的灯泡一般，连真眼睛都亮起来，“女仆系列？！”
小翠黑线了一把，“店长是男的。”
“嘿，”连真挨了过来，扯出来的笑容傻兮兮，“小翠翠逛街有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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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服装店旁边轻轻转着脚脖子，小翠今天不得不承认地球上某些角落果然存活着少许比女人还狠逛街的男人。
完全没意识到背后无奈的崇拜眼神，连真热情澎湃地挨个扫描着店里
或规整或活泼的上衣。“好像都不是很合适啊···你想要什么样的？要男款女款都有也挺难的。”
小翠眼神摇晃了一下，微微侧过身对他说，“要不我们去对面那家··看看？”
连真转过身，顺着店门口望过去。对面的店里五颜六色，他眨了眨眼，“确实，这就男款女款都有了。”神情里飘乎着淡淡暧昧。
“对··对嘛，就是这种店省事，随便在里头挑一套得了，谁还帮他东选西选。”她撑直了腰，踩着坡跟凉鞋大步朝那家店走去。
连真放回手里的衬衣，噙着笑跟着她进了对面的衫国演义。
说是说“谁还帮他东选西选的”，但定花色款式什么的，还是一番大费周章。敲定下来付款交货的时候，连真特地躲在一边偷偷看着她的喜难自禁。
还真是，好美啊。
年轻好美，单纯好美，这份掩耳盗铃的笨拙好美。
他抬头看看这一屋子的情侣装，忍不住咧嘴笑了一声。
就两个人在的面包店，谁会在意你有没有制服。
唉，初恋，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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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到家顺手开了电脑。
说起来，连真这辈子还是有些浪漫主义情结。码字写文，小说、影评、心情随笔，随意投投，记下些想记住的，怕忘记的，盼分享的。不真为钱，当然，有钱就加菜。
他最近在写些关于中年婚外恋的东西，却瓶颈了。脑子里老盘旋着面包店小姑娘的初恋心绪，粉红得脑子都胀痛胀痛。
死撑了半个小时，思维奔逸得厉害，连真同志高举双手投降。
脚尖挪着电脑椅到茶几边，勾起上面的手机，仰着脸拨了快捷方式的唯一一个号码。
“喂喂喂。”
对面囧得笑了两声。
“几天不见人了，死哪边天去了？”
“我感冒了，挺重的，会传染。”鼻音透过无线电波也清晰地传过来。
“在宿舍？”
“没，在街上，准备回去。”
“走到哪儿了？”
》 “工贸和五星中间的步行街。”
“吃了没？”
“等会儿买。”
“过来我这，给你做饭。”
“···传染。”伍生生抽出张纸巾擦鼻子。
“传我又不传你你怕个屁啊！快点找个车过来，我挂电话就煮饭了。挂了啊。”
“卡擦”。挂了。
伍生生吸着鼻子，握着还没拿暖的手机，无奈地咽下含在喉咙里的借口，默默叹了半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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