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高中by_stunningk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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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高中by_stunningkat-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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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们不一定会在一起过一辈子。”宋清让说。“我心里有数。”
    他说这话的时候,话里带着些现实的寡淡,但也有不切实际的期许。
    宋母听不出来话中的如履薄冰,只觉得儿子固执,就像他父亲那样,如出一辙。
    盛安没吃上晚饭。也不知道是被谁狠狠踹了一脚,胃疼得厉害。
    他坐在沙发上,看向厨房,一把又长又锋利的西瓜刀安静地立着。
    他仔仔细细的端详。
    宋清让进屋来的时候,正看到盛安那样的眼神。
    他吓坏了。
    盛安最近时常会陷入这种阴鸷又可怖的神情里,这让他原本就英朗到有些冷冽的五官,显得更加漠然而不近人情起来。
    “盛安!”宋清让走近才发现盛安身上是伤痕累累的,“怎么受这么多伤?”
    这倒是明知故问,他原本也没想着盛安去回答。
    他起身去找医疗箱,盛安拉住他的手腕:“陪我坐会儿。”
    宋清让笔直站着,盛安晃了晃他的手臂,学着他的口气:“听话。”
    宋清让这才坐下。
    盛安身上的味道,难得这么不好闻。
    混杂着血液,泥土还有汗水,把他身上原有的那股干净少年气遮盖住了。
    现在的盛安容易让他想起凶悍或是暴虐这些词语来。
    “你后悔吗?”盛安问。
    宋清让看了看他,没说话。
    “你不要怕我难过。你骗我,我才觉得更难过。”盛安很平静。因为宋清让的答案他大概猜到。
    “告诉我。和我在一起,你后悔吗?”
    这个狼狈不堪,但却在骨子里依然显得骄傲又霸道的男孩这样诘问着宋清让。
    宋清让想了想,说:“有点。”
    长久的沉默之后,盛安艰难地“嗯”了一声。
    盛安以前表达爱的方式就是占有。
    然而,当他看到周围人对宋清让的指责,流言对宋家的伤害,还有曹天增因为他的关系对宋清让的不依不饶,他开始觉得占有欲并不是一件好事了。
    他在做一个很艰难的抉择。
    他想,如果现在的他没有能力带给宋清让什么,那么他是否应该放手?
    宋清让长长叹了一口气。
    用手掌穿过盛安的指尖,与他十指相扣,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肩倚着肩。
    “也不算是。”宋清让又推翻了自己给出的答案,声音疏朗,带一点难言的紧涩:“后悔的话,每个人都会有。毕竟我们的人生处于不断的选择当中,很多,大小也不尽相同。大到你选择一所将来要生活的城市,小到你买文具时选择了一款不那么好用的笔。做选择时,我要试图找到对自己最好的那一个,但同时也必须承担随之而来的后果。”
    “所以一开始,我不敢接受。”宋清让自嘲地笑了笑,“因为这个选择太重大了,我不确定这后果我能否承担。”
    盛安看着身边人的侧脸,在鼻梁处有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看得出神。
    然后抬起他们十指紧扣的手,亲吻宋清让的手背。
    “可你接受了。”盛安说。
    “对,我接受了。”宋清让承认:“那么这个决定就是我做的了,全然与你无关。这个决定所带来的后果,也就都是我的责任了。”
    “盛安,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宋清让问。
    盛安点点头,然后又嘲笑自己:“我看起来有那么明显?”
    宋清让责怪地望他一眼:“这段时间,每次看到你,都觉得你在跟我讲对不起。我不需要这个。”
    也就是那个时候,盛安觉得自己真的在被人专注而温柔地热爱着。
    是一个内心美丽又丰盛的人。善良,学识渊博,有点感性,做事谨慎。虽然偶尔会优柔寡断,爱干净到近乎不讲理,并且念旧,还喜欢在一些没必要的事情上纠结很久,但盛安将这些缺点也照单全收。
    这些令他鲜活,平凡,却也伟大。
    宋家在松山的名声有多好,家庭对宋清让意味着什么,这些盛安都一清二楚。
    宋清让却选择了保护他。
    哪怕就是现在,宋清让承受的流言蜚语应该比他小时候所受过的更加凶猛暴戾,但在他们小心翼翼谈起这些的时候,宋清让的第一反应是要他别为这些而感到抱歉。
    盛安侧头用另一边的袖子擦了擦眼睛。
    他并不是一个会甜言蜜语的人,于是他试图用拥抱代替。可他刚一动弹,胃部传来的疼痛就阻止了他。
    宋清让问:“怎么了?”
    “我想抱抱你。”盛安的眼圈有点发红,说着话,委屈又有点懊恼:“可我胃疼。”
    宋清让便支起身,轻轻环住他,将下巴搁在盛安的肩窝里,拍了拍他的背。
    盛安也回抱住他。
    有宋清让在身边的时候,他很幸福。可这种感觉越强烈,失去的恐惧就越清晰。
    再也不会有比宋清让的更加温暖,又可以安心停留的怀抱了。
    他必须要留住这些。
    
    第37章。
    
    宋清让为盛安擦药,清理淤伤。
    他们做那些事的时候,他见过盛安的身体。上面有些经年长久无法褪去的伤痕,应该是车祸时留下的。也有些新新旧旧的,横七竖八的,有的连盛安也忘了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简直是野着长大的孩子。
    宋清让看他小腹处的青淤,担心地问:“真不用去医院?”
    盛安笑着摇头:“真要是得去医院的伤,现在早就死了。”
    宋清让面色不豫地盖上药瓶,“乌鸦嘴。”
    盛安半倚在床上,宋清让在一旁看着他发呆。
    他忘不掉盛安看着刀具的那种神情,也明白盛安这一身伤从哪里来,怎么来的。
    “还有一件事。”宋清让决定说开,是以此时表情有些庄肃。
    盛安用眼神询问他。
    “关于曹天增,你不要钻牛角尖。”
    听见曹天增的名字,盛安在一瞬间冷下了脸。
    “他做的太过了。”盛安道:“这事不该牵连到你身上。”
    “他是在污泥里的人,你要做的是离他远点,而不是变成和他一样的人。盛安,我了解你,你做事总有底线,你和他不一样。”
    盛安皱着眉,有些倔强:“他根本就是在针对你,如果他继续伤害你怎么办?我也要放任不管吗?”
    宋清让反问:“那你怎么打算?报警没用,你赤手空拳去,他们人比你多十倍,还是你打算拿把西瓜刀,直接砍死他算了?!”
    盛安眼神一震,不说话了。
    “不能有这种想法!”宋清让大惊,两手扶着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盛安,听见没有!这是你的人生,你要为自己负责。”
    盛安挪开眼睛。
    他潜意识里也知道这想法可怕,但他现在没有别的法子可以保护宋清让不受伤害。
    一阵僵持后,盛安看向宋清让,一股难言的戾气从他漆黑的眸子里慢慢消散。——像是认命般妥协似的:“我听你的。”
    宋清让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这是答应我了啊。”
    盛安点点头,温柔地对他微微一笑:“承诺给你的事情,我一定做到。”
    宋清让松开他的脸,又捏了捏。
    “再说,我这么大一个人,他能拿我怎么样?”
    “你好好保护自己。”盛安不信曹天增拿他没办法,恳切地嘱咐道:“在家里呆着,哪里也不要去。等学校放了暑假,我就每天在你身边盯着。”
    宋清让原没把这话当回事,遂笑着说:“好,给我当保镖吧。”
    那之后曹天增到宋家门口闹了好几次,最厉害的一次邻里街坊全程围观,门口全是曹天增用涂鸦喷漆写的污言秽语,宋清让停在不远处的车都没能幸免。
    盛安急匆匆赶回来时,正看到宋父艰难迈着步伐,拿着笤帚,站在门口胡乱挥舞,嘶吼着要他们走。宋清让在一旁拉着,也不敢用力,又不敢松手,进退两难。
    盛安帮宋清让一起把宋父弄回屋里,要宋清让看着他,说完转身往外走。
    宋清让叫住他:“盛安,你答应过我的。”
    他背对着宋清让,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短短两个字:“放心。”
    宋清让不知道盛安出去干了什么,外面的人应该也散去大半了。
    但盛安回来的时候神色如常,身上也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宋清让见他没事,没有再问。
    宋父现在能断断续续说点话出来,见盛安在一旁,倒是拍拍他的手,说了句谢谢。
    盛安一直没告诉宋清让他与宋父曾说过话。
    所以这让宋清让觉得很吃惊,又有点心酸的喜悦。
    反观他的母亲,自出事后,虽然碍着家教也没对盛安说过什么过分的话,但再没什么好脸色。
    “累吗?”宋清让问父亲:“扶您去睡会儿吧。今天的事,别放在心上。”
    宋父又是一阵咿呀作语,大意是:“你好好休息。”
    宋清让沉默地点头。
    宋父在房间里小憩,宋清让出来时轻轻阖上门。
    盛安在找东西,试图洗掉门口那些涂鸦。
    他喊了一声:“盛安啊。”
    高大少年停下手中的事情,走到他身边。
    他想说点什么,又觉得疲倦。
    坚持两个字,写起来那么简单,做起来总是难于登天。
    尤其当他看到父亲这样,更觉得愧疚。
    盛安问:“累吗?”
    宋清让诚实地点头。
    盛安没做声。然后只扶住他后脑勺,温柔地将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宋清让累得不想说话,乖乖地抱住盛安。半个人的重量似乎都倚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隐隐约约的青草味道,感觉稳重又安全。
    “累就靠一会儿。”盛安说。
    他们最近常常用拥抱代替一些该说的话。
    比起亲吻来说,拥抱更像是陪伴。
    宋清让的积蓄不多,担心要见底,一直也没放弃找工作的事。
    放暑假的那天,他收到了松山市一个拍卖行的电话,请他去应聘鉴定师,带着简历。
    宋清让自然大喜,感觉这算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唯一一件好事了。
    那天护工没来,盛安帮宋清让打好履历表后送过来,又买了一点水果,便和宋父同桌一起,囫囵吃了一顿。
    饭后也坐在饭桌上,两个人都忘记洗碗。说起拍卖行的事,盛安听得开心。他觉得现在宋清让能忙一点最好,忙到没时间想这些,他也轻松一点。
    盛安走时把履历放在玄关旁,知会了宋清让一声。
    第二天下午宋清让去应聘,等护工来了才走。护工前两天拉肚子,这天才好些。宋清让看着没什么要嘱咐的,便推门走了。
    履历忘在了桌上。
    宋父在屋里随便溜达时看到了,昨天听着盛安和宋清让说这东西很重要,也不知道要打电话或者托人送去就好,拿着履历,直接出去了。
    曹天增这天正犯暑困,让小朱开车,带着几个人准备给台球厅里新来的小妹买点漂亮首饰送她。
    路过花朝路时,正看到宋父从巷口出来。
    “哎这不是上回那个,”小朱眼尖,道:“拿笤帚要打我们的那个!”
    “那老师的爸爸。”小五补充。
    曹天增见老头子步履蹒跚一抖一抖的,觉得好玩,叫小朱停了车,跳下去。
    “老头,嘿,叫你呢!”曹天增挡住宋父去路:“认识我不?”
    宋父好像也不太认识了,摆摆手要走。
    小朱看他手里拿本履历:“这什么呀?”
    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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