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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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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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松哼道:“我知道我叔一直喜欢你,不然也不会这把年纪了还不结婚,你呢,现在变了吗?”
  沈妆没回答,接着讲道:“比起他,你爸是个相当沉默寡言的人,可我就是放不下他,虽然明知他心里没有我,还是缠在他身边,很多年他都不正眼看我,可最后却忽然向我求婚,我当然答应了。”
  辰松说:“为什么,这是不会幸福的。”
  沈妆抬起眼睛:“有的人,让药能变成甜的,有的人,把糖也变成苦的,只要是他,我就心甘如怡……婚后的日子好像也没改变多少,你爸仍旧对我爱答不理的,受了多少委屈我都记不得了,后来有了你,你叔又去外地做生意了,生活才渐渐安稳起来,那时候我想,这辈子一定就这样过了,可是没想到,你两周岁过生日时,你叔带礼物回来,全家都喝多了,你爸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喜欢他、爱他……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多难堪吗?”
  辰松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妈妈为什么说自己跟爸一样。
  沈妆闭上眼,留下痛苦的泪:“裂痕就是在那一年产生的,你爷爷无比愤怒,再不允许你叔见我们,可我跟你爸,也再没说过话……后来,他实在憋不住了,拼死觅活的找你叔,约他去宾馆见面,你叔给我打了电话,当时你在发烧,我实在气上了头,就冲到那里跟他大吵,你爸骂我骂的不能更难听了,说要不是为了气你叔,才不会娶我,才不会要这个家,他可后悔了,因为娶了我,跟你叔叔就再也不可能了,他还打我……我多少年的苦,实在受不住,跟他大打出手,竟然在混乱间拿水果刀捅了他,满地的血啊,到现在还忘不了那个颜色……后来打电话把你叔叫来,他要我好好照顾你,要替我去自首,幸好被你爷爷拦下来,不准我们外出,搭上他自己的前途,把事硬压了下来……孩子,你恨我吗,你那么想知道的凶手,就在你面前啊……”
  辰松凝视着母亲的泪,自己的眼圈也红了。
  沈妆哭着说:“我有罪,我杀了我最爱的人,我可以去自首,只要你好好的结婚、好好的过日子,你爷爷苦了这么多年,就别再往他老人家胸口上捅刀子了……你一直怕我答应你叔,现在你该知道,永远都不可能!”
  辰松终究还是哭了,愣愣的看着母亲捂着脸冲出屋子,听着外面吵吵闹闹和爷爷的咳嗽,手和脚都僵硬了似的,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没办法向前走,一步都不行。
  爷爷很多年前没让沈妆去抵命,如今更不可能,只叫人送她回家休息。
  年幼以来这个家所有的别扭和纠结此刻都不再神秘,丑陋的真实被铺在了白纸上,令辰松无法直视。
  他独自熬到了半夜,才去叫醒爷爷,说:“让我给云思打个电话吧,就一个电话。”
  老爷子料事虽不如神,对付他却是容易的,闻言什么都没说就把自己的手机扔了过去,转身又咳嗽着浅睡。
  又下雨了,夜里的雨配着雷鸣电闪,显得有点恐怖。
  辰松拨出蒋云思的号码,心莫名跳的很快,想不出第一句话该讲什么。
  事实告诉他,无需操心。
  因为电话那边是吕澄的声音:“你好。”
  辰松小声道:“阿姨……”
  吕澄沉默了片刻:“有事吗?”
  “我想跟云思说几句话。”辰松的语气近乎于哀求。
  吕澄笑了笑:“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你家里对他的羞辱还不够吗,现在书也快出不成了,人也……也很憔悴,还打算怎么折磨他才够,我求你,是阿姨该求你啊,离他远点,好吗?”
  辰松不知蒋云思出车祸,只以为是爷爷从中作梗,他的内心很无力,对着吕澄更是说不出什么肺腑的情话,过了好半天,唯有道:“阿姨,麻烦您好好照顾他,跟云思说,给我几年时间,我要陪爷爷走过最后一程。”
  吕澄什么都没讲,就把电话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五章

  蒋云思这辈子住过两次院,受过两次伤,都是因为一个人。
  只不过这次醒来后,他比从前平静多了,一直很听话的接受着治疗和亲友的照顾,面对父母,总是说着无数个对不起。
  吕澄并没有把辰松打来电话的事告诉他,这位母亲再不打算让儿子接触有关辰松的任何消息。
  这日蒋云思输液后终于退烧了,她才艰难开口:“别再想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蒋云思本在瞅着窗外的蓝天发呆,闻言用很小的声音回答:“我知道他走了就不会再回来,所以才下决心去追他,可是老天不让我这么做……以前我本来不信命的。”
  吕澄痛心的抚摸着他苍白的脸:“努力忘记你会好过一点。”
  “为什么要忘记呢?”蒋云思微笑:“能够拥有他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吕澄无言。
  蒋云思看向母亲:“妈,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很自卑,没办法相信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在学校完全是透明的影子……可是遇见辰松以后,一切都变了,他教我勇敢去做喜欢的事,他会在我困难的时候保护我、劝慰我,他还让我感觉到爱是那么美好的东西,我总是在想,如果没有辰松,我会多么平凡无奇,现在的我虽然同样平凡,可是这里、却很充实。”
  他拍了拍胸口,接着说:“辰松就是我在黑暗中抓到的那抹阳光,从最开始我就明白,光终究会从手指间溜走,可我对它的记忆,却是永恒的……妈妈,这件事让你伤心了,但也结束了,不用你讲什么,我比谁都知道我跟他不可能,之前的幸福就像在悬崖边拥抱,现在坠落了,分开了,悬着的心反倒落地了,你就当我自私了一次,别再生气了。”
  “妈没生气,妈是担心你。”吕澄想哭又不能哭,皱着眉头说:“把身体养好,认真的去做工作,你会遇见更好的人。”
  蒋云思用最轻飘飘的的语气,如同描述空气和水一样,描述了他心里面无法改变的事实:“这辈子,我不可能用爱辰松的方式,去爱任何一个别人。”
  吕澄理解不了儿子为何就这样走火入魔,心里面的忧虑顷刻比从前更甚。
  “不要骗我,我感觉得出,你恨辰松。”蒋云思空虚的弯着嘴角:“等你不恨他了,我再给你讲讲他的故事,然后你就会发现,他是个多么可爱的人……我的存在,让他太为难了……希望以后,他生活的比谁都好。”
  吕澄宁愿儿子痛哭流涕,也不愿他如此诡异的坚强,憋了许久的泪,还是滑过了她开始苍老的脸:“傻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傻瓜啊。”
  病房冰冷的门把手都被杨翰捂热了,却都没有被打开。
  杨翰愣愣的站在走廊,偷听到蒋云思母子的谈话,心里面的难受是语言形容不出来的。
  对于很多事情,知道的痛苦还是比不到亲耳听到的痛苦来的更刺激。
  爱。永远。
  这些字词多么的扎人。
  杨翰等了一年,终于等到他们分手,可是分手,又意味着么什么呢?
  只要蒋云思继续执着下去,那就什么都不是。
  这次,算是蒋云思认命了,同样认命的,还有远在青岛的辰松。
  他听了沈妆讲了爸爸的事后,一连几天都在做噩梦,每次从床上醒来,心里面都乱七八糟的发堵。
  蒋云思与那些是无关的,他半点错都没有。
  可是辰松却没有办法为了他去摔碎生活中其他的所有。
  能说自己不爱妈妈,不爱爷爷吗?
  虽然曾经抱怨了无数次,但血浓于水的东西要他怎么抛弃。
  思来想去,大概也只有陪爷爷过完他这辈子了。
  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不太孝顺的揣测:还可以活多久呢?
  “我不走了,我留在青岛。”辰松晚饭前忽然说。
  辰爷爷正被保姆扶着喝茶,听见后道:“想清楚了?怎么打算的?”
  辰松说:“我不想走仕途,跟我叔做点生意吧,我跟着他,您总得放得下心。”
  辰爷爷笑:“你安安生生的结婚了、有孩子了,我才放心。”
  辰松不知道通过父亲的悲剧,他怎么还会坚持这种想法,却也只能苦笑道:“那天那个苏素就挺好的,我会试着相处看看,您就别再让我去相亲了,只是她还在上大学,结婚什么的有点早吧?”
  辰爷爷放下茶杯,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别以为想糊弄我到棺材就可以了,结婚了,就是把你的命和人家闺女的命绑在一块儿了,你以为是儿戏吗,你还小,等你明白这一切,就不会再去想回头了。”
  辰松瞅了瞅默默吃饭的沈妆,并没再讲刺激他们的话。
  沈妆伸手给儿子夹了点菜,大大的餐厅,一时间变得好安静。
  天气彻底热了,花开的极盛,有些爱漂亮的姑娘已经穿上了短袖和裙子,给这个苍白的世界平添了一丝生机。
  杨翰推着蒋云思的轮椅在医院的院子里散心,说:“今天空气真不错。”
  蒋云思无精打采的嗯了声。
  杨翰看了看他,又说:“经了这么一事儿,就像经了一劫,你以后该享福了,什么都会顺利的。”
  蒋云思抬头笑了笑:“别跟我说好听的了,我也没什么想不开的。”
  “你想的这么开,就不想想以后怎么办?”杨翰问。
  蒋云思回答:“以后啊,等身体好了继续画漫画,继续我的梦想,还能怎么办?”
  杨翰暗示道:“一个人是无法过一辈子的。”
  蒋云思说:“很多人都自己过完了一辈子。”
  “究竟要多久……”杨翰放低了声音:“我在你身边究竟要多久,才能让你看我一眼。”
  蒋云思的眼神闪过一丝无奈。
  杨翰停下轮椅,走到他面前说:“我知道你放不下辰松,我不指望你放下他,可是他回不来了,我就想平平淡淡的跟你在一起,平淡如水的过完这辈子,就算没有什么令人激动的爱情,只要我们彼此关心,还是可以很开心的。”
  “会开心吗?你爱我吗?”蒋云思抛出了个反问:“如果你不爱我,那样在一起开心什么?如果你爱我,明知我想着另外一个人,又要怎么开心?”
  杨翰沉默了很久,最后回答:“等你真的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爱,我会告诉你,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六章

  人这一生,总会有那么些时刻,觉得“永远这样就好了”、“一切都结束了”……但时光不会听取任何一种声音,它总是那般不急不缓的往前走着,不曾停歇。
  蒋云思出院之后仍回到原来的住处,继续做着林深的助理,除却没有辰松,便也没有什么改变,他很清楚自己是非常恋旧的人,所以并不打算做过多的挣扎。
  那本被耽搁的漫画书终于还是出版了,一年多以后又出了本画册,市场反响不愠不火,平时的稿费刚够温饱,读者多了几个,心中的热血也冷却了几分。
  总而言之,因为没有什么不好,所以一切都好。
  二零零八年北京开了奥运会,本就炎热的夏天在这座古老的城市里持续的升着温,满街的老外,让人感觉有些陌生。
  蒋云思从虽保持着高中时代的慢跑习惯,却谈不上喜欢运动,所以他对这事也没有多少兴趣,仍旧规规矩矩的坐着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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