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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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镜像-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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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把哥哥安葬在郊外的树林里,然後详细计划这件谋杀,我谋划了整整半年,至於後来碰到你,完全是个意外。”
贺明轩看著徐思佑。
“那天晚上,我一下子就认出你来了,本来没想隐瞒身份,可你却完全不记得我,还问我‘多少钱’。”徐思佑含泪苦笑道,“我那时候正厌弃自己,又碰到了一直幻想的偶像,所以──,可是,我却在你家里看见了那些文件,发现你竟然帮宋立杰做事。我很生气,所以打算要利用你。”
贺明轩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对不起,”徐思佑歉然道,“真不该把你卷进来。其实我无数次都想结束这场闹剧,还指望你能早点看穿我假扮哥哥的把戏,可一想到父母和阿佐,我就咬牙坚持下来。”
徐思佑的陈述,跟贺明轩的推断相差无几。
贺明轩接著说道:“一年前,你把阿佐从医院接出来,这样就没有他的死亡记录。然後,你白天做自己,晚上则扮成阿佐,给所有人造成阿佐还没有死的假象──这并不太困难,因为阿佐的交际圈很小很小。我只是个偶然加进去的因素,就算没有我,Tony也是你早就计划好的一环,你故意向他买毒品,然後找机会搭上宋立杰,借故骗他甩开保镖,来到埋葬阿佐的树林里,你想让阿佐亲眼看你结果这个大恶人。”
徐思佑静静地听贺明轩讲下去。
“你带上厚厚的毛线手套,哪怕留下一个指纹也是致命的错误──因为,双胞胎的指纹很相像,但完全可以区分。你趁宋立杰不备,用浸过麻醉剂的手帕之类捂住他的口鼻,等他昏迷之後,用针管往他的颈动脉打入致死量的海洛因。”
“你知道,现代的刑侦技术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一个人在犯罪中留下自己DNA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警察并不一定能抓到你,即使偶然抓到,你也可以把罪行推到早已死去的徐思佐身上。你的计划很周密,但运气实在很差,宋立杰的保镖竟然偷偷跟踪保护,看到你上了他的车,而且还倒霉地在信达被他撞上。”
“你说的大体不错,这就是我原来的计划。”徐思佑仿佛嘲笑自己般说道,“可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这个过程里,首先,你是最大的意外,我没想到你会对我──或者确切地说,是对阿佐那麽好,也没想到自己会陷得那麽深。我几次想要放弃计划,告诉你一切。那次你在车里脱我衣服,我几乎就要坦白了,可结果,你只不过在耍弄我。”
贺明轩有点难堪地转过脸。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徐思佑继续说道,“我说我嫉妒哥哥,那不是骗你的,那时候我演戏演得几乎精神分裂了吧?白天是徐思佑,可晚上真觉得自己就是徐思佐。我很难过你喜欢哥哥不喜欢我,可其实所谓的‘哥哥’,其实还是我自己,看看吧,真他妈乱套了,可都是我自找的。”
“贺主任。”徐思佑的眼睛因为哭泣而变得水汽氤氲,分外迷人,“你一定不会再相信我了。”
贺明轩叹口气,难过地说道:“你是应该早点告诉我真相,不过放心,我依然是你的律师,不管怎麽样,我会为你辩护到底的。我完全理解你的行为,尤其是听了你哥哥的遭遇之後。”
徐思佑自嘲地说道:“还是做有罪辩护吗?父母哥哥都被宋立杰害死,所以奋起报复,大概能得到不少同情分吧?可还是会坐很多年牢,我这辈子也差不多完蛋了。我说的信任可不是指这个。”
徐思佑顿了顿,然後尽量用最平稳的声音缓慢说道:“我,根本,没有杀死,宋立杰。”




15  案发当晚

徐思佑顿了顿,然後尽量用最平稳的声音缓慢说道:“我,根本,没有杀死,宋立杰。” 
贺明轩疑惑地看著徐思佑:“你说什麽?” 
“你不信任我,”徐思佑低下了头,“也对,我自己都有点不信任自己了。我无数次回忆那天晚上的情景,然後一次次确定,我真的没有杀宋立杰。” 
“那车里的脚印,还有你的头发和皮屑怎麽解释?” 
“因为我那天的确上了宋立杰的车。” 
贺明轩狐疑地看著徐思佑。 
“我按照计划上了宋立杰的车,让他开车来到了那个树林里,他可真是个变态!”徐思佑皱著眉头回忆道,“车刚停稳,他就使劲扭著我两条胳膊,真是痛死了。我趁他不防备,掏出浸过乙醚的手帕,奋力捂住他的口鼻。他的力气可真大,挣扎著抓到了我的脖子和头发。我吓坏了,要是制不住他的话,我肯定会当场被他杀死的。为了活命,我用尽全身力气,到最後几乎虚脱了。” 
徐思佑大口大口地喘著气,显然当时的情况让他害怕极了。 
“宋立杰终於一动不动了,可他没死,他呼吸很慢很长很平稳,只不过被麻醉了。我试著从口袋里拿出针管和海洛因,可双手抖得厉害,根本就做不到。” 
徐思佑颤抖著捂住嘴巴:“太可怕了,他已经完全不能反抗,可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杀人是一件多麽困难的事。宋立杰该死,可该死和去杀死他根本是两回事。要是扎下去那一针,我就要背负著杀人罪责过完下半生。” 
贺明轩认真而急切地问:“你没有扎下去?” 
“没有,”徐思佑拨浪鼓一般摇头,“你没看到我当时那个没出息的样子,还差点让针头扎到了自己的手。” 
贺明轩面无表情看著徐思佑,心里七上八下掂量,不知道还该不该相信他。 
按照道理是不该了,他撒谎还少吗?连身份都是作假。 
“周围安静得像坟墓,我在黑暗里想了很多。好不容易挨到大学毕业,大好前程在等著我,一直倾慕的贺主任也在等著我。我只不过是个俗气的男子,我热爱这个凡俗却美好的世界,我想要跟喜欢的贺主任一起生活下去。可只要这一针扎下去,一切就都完了。” 
徐思佑闭上眼,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 
“一辆噪音很大的摩托突然开过来,明晃晃的车灯吓了我一跳。我越想越怕,越想越不敢下手,摸索了半天,打开车门,像个懦夫一样逃走了。这真可笑,我一直自诩通晓世事──其实就是掩盖锋芒随大流罢了。终於下定决心要奋起一次了,可不但没勇气扎下那致命的一针,反而吓得阵脚大乱,最终被警察抓住了把柄。” 
“宋立杰根本不是我杀的,可最後他还是死了。我知道这下麻烦大了,我在那辆车里坐了将近一个小时,还亲手麻翻了宋立杰,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除了咬牙把事情推到阿佐身上,我根本不敢说出真相。” 
徐思佑的叙述告一段落,贺明轩想要从头到尾思考一下这个案件,可脑子却因为太激动而不听话了。 
一件看似简单的案子,竟然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本来以为已经清楚的事实再起波澜。 
自从几天前猜到了事实真相,贺明轩的心就沈重得像铅块一般。 
多少年来,他从未动情,可今次,喜爱的男孩不但骗了他,还亲手杀了人。可以预见的只有牢狱之灾,哪里有感情的将来?这个沈重的事实将成为他们之间永远的包袱。 
终於,现在,徐思佑的话就好像阴云密布里的一道阳光。 
那麽,这真的是转机吗?善於演戏的思佑是不是又在撒谎呢? 

“你说的是事实吗?”贺明轩严肃地问道,“绝不能再说谎了,不管人是不是你杀的,我都会为你辩护到底的,可你现在必须要说实话。” 
徐思佑难过地低下头,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给贺主任带来了多麽大的困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再也不敢耍小聪明了。”徐思佑的声音低沈而真诚,懊恼和悔恨充斥内心,“贺主任,我不值得你对我这麽好,真的,哪怕你扇我几个耳光转身而去,我都不会怨恨。可你不但带我去出国躲避警察,还一直坚持为我辩护。如果这样还敢撒谎骗你,我徐思佑还算是个人吗?” 
贺明轩心中五味沈杂,眼前这个男孩,简直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当他白天是徐思佑的时候,干练得让人欣赏,当他扮夜晚作徐思佐的时候,又瑟缩得让人爱怜。 
这个男孩长著一双能蛊惑人心的眼睛,他忽左忽右,忽隐忽现,忽而纯净,忽而复杂。就在不知不觉中,贺明轩已经深陷感情不可自拔。 
徐思佑一人分饰两角,自导自演了一出欺骗了所有人的大戏,可如果你了解到这出戏剧凄苦而寂寥的背景故事,怎麽能对他恨得起来? 
“好,思佑,我相信你。”贺明轩开口说道,“其实这一点也不复杂。宋立杰被人注射海洛因致死确定无疑,如果你没有把针管扎下去,那就一定是其他人这麽做了。警察根本没找到那支针管,这就是本案最大的破绽。” 
徐思佑点点头:“他不是被我带去的那支针管杀死的。我逃走时还带著它,跑了很久才坐上一辆计程车,然後在离家很远的地方下了车,把针管仍在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垃圾桶里。” 
贺明轩皱起了眉头:“那恐怕很难找到,距离案发已经有三周时间了。” 
“我不该自作聪明,”徐思佑後悔地说,“如果我在第一时间跟你甚至跟警察坦白,也不至於走到这一步。我真是太蠢了。” 
“没关系,思佑,任何人处在你的位置都会犹疑不定,不敢说出事实的,”贺明轩笑了笑,“就算找到那支针管用处也不大,上面一定没有你的指纹,什麽也证明不了。” 
贺明轩看了看时间,接著说道:“我们谈了太久了,林警官恐怕胡子都气炸了吧?思佑,你只管把事实真相告诉他,他并不是个糊涂警察。不过我现在必须要走了。” 
徐思佑嗯了一声,露出不舍的神情,一个人被关在铁笼子里的滋味,太可怕了。 
“稍微忍耐一下,我很快会救你出去的,”贺明轩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只要找到真凶就可以了。” 
贺明轩脸色凝重地走出了警局。 
找到真凶,说起来容易,可是,他叹口气,坐在街边的长椅上认真思考起来。 
到底谁是真凶呢? 
贺明轩清楚地记得,宋立杰的财物无一丢失,那麽肯定不是抢劫杀人。再说,当时他已经被徐思佑迷晕了,为财物的话,根本不需要杀人这麽麻烦。 
杀人无非三种动机,为钱,为情,为仇──当然,还有无选择杀人和连环杀手这类的特殊情况,但很少见。早有犯罪学专家做过统计,至少有九成的杀人案件是由认识的人所为。 
宋立杰的车停在郊外,正好遇到一个以杀人为乐的变态的机会微乎其微。杀死宋立杰的人,一定认识他,动机或者为情,或者为仇。 
前者不好说,但宋立杰结下的仇家恐怕连他自己也数不清有多少了吧? 
但是,当晚去那个树林,完全是徐思佑的意思,宋立杰事先恐怕都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 
跟宋立杰有仇,又知道他当晚的行踪。 
大熊! 
也就是宋立杰的保镖熊向辉,虽然他表现得义愤填膺悲痛欲绝,可谁知道他们私下有什麽过节呢? 
他也许一直跟踪著宋立杰,等徐思佑害怕逃走之後,正好可以上前下手。 
还有那对新婚夫妇,朱启华和李诗韵,虽然看起来很正常,嫌疑比熊向辉小得多,但也不能完全排除。 
他们不可能预知宋立杰会去那片树林,可很多时候,案件的发生就是各种意外的相加。他们也许正是在散步时碰巧发现以前的仇家被迷晕在车里,大好机会从天而降。 
贺明轩仔细回想自己的推理,反复琢磨直到觉得没有逻辑错误之後,他站起身,分别打了几个电话。




16  无果

要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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