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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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医生-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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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跑出去,原来是前两天曲中谦主刀的一个病人突然死亡,谢丹阳正好走到那间病房前,看到这种情景她吓得转身就往医生办公室跑,正好迎面撞上我,她一头扎在我的怀里。

“林大哥,我爸爸会不会也这样?”谢丹阳带着哭腔问,整个脸已经埋在了我的胸里。

我抱着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怜爱之情油然而生。

赵雨秋等几个护士和医院太平间的老陈头儿漠然地推着平车从我们身边走过去,死者家属悲痛欲绝!幽暗的走廊里,死者平躺在白布之下。

平车在电梯前等了一会儿,然后众人推着平车上了电梯,走廊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仿佛这些悲痛欲绝的人一下子去了地狱。

谢丹阳还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我轻轻地推开她,她忽然意识到是躲在我的怀里,有些发窘地不知所措。

“没事了,丹阳,回病房吧!”我怜爱地说。

“林大哥,谢谢你!”

她凝视了我一会儿,羞涩地转身走了。我忽然发现,刚才我是喊了“丹阳”的。爱情有时有一夜之间无影无踪的恶习,但有时侯也是突如其来的。我不知道这种突如其来意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此时的谢丹阳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有一点我是肯定的,可以称其为爱情的东西就是从两颗心的碰撞的那一刻才获得升华的。

此时此刻面对谢丹阳百合花一样的背影,我想不起任何甜言蜜语,却想起了海子的一句抒情诗:“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不过,我心中默念的不是姐姐而是妹妹。

谢局长的手术是从上午八点钟开始的,以往做手术,打开硬膜和最后处理缝和头皮都由助手做,这次手术穆怀忠教授决定从头到尾都由自己做,因为这个动脉瘤太大了。我和罗元文做助手,手术护士有护士长陈小柔和护士赵雨秋。

就在术前麻醉时,谢局长的呼吸突然停止,血压也测不到了。

“穆主任,怎么办?”我有些手忙脚乱地问。

“一定是脑内大出血了。”穆主任沉着地说。

“穆主任,按惯例应当放弃手术。”罗元文提醒道。

这时,医护人员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穆主任身上。

“不错,病人血压已经没有了,呼吸也停止了,基本上等于死亡,当然不做是可以的。但是病人这个命交给我们了,我们能就此罢休吗?如果我们抢救一下,是不是也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让他活下来?”穆怀忠冷静地说。

“穆主任,抓紧时间吧,救人要紧!”我想起昨晚谢丹阳哀求我救救她父亲的目光焦急地说。

穆主任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他静了静心,然后开始手术。先打开硬膜,然后揭开,这时候颅腔内的血就像泉涌一样,一下子就喷了出来,喷在无影灯上。

罗元文、陈小柔、赵雨秋还有我全慌了,真是不知所措了,特别是我第一次参加穆主任的手术,根本没有应付这种突发事件的心理准备,我发现穆主任对开颅后发生的事情也有些估计不足。

“元文,用手指把出血的地方压住!”穆主任沉着地命令道。

“穆主任,按手术规则这是不允许的!”罗元文胆怯地说。

“废物,”穆主任生气地说,“规则都是人定的,庆堂,你来。”

我二话没说,把手指伸进颅内把血管破的地方压住,像喷泉一样的的血涌果然给压住了。穆主任慢慢地把喷出的血吸干净,然后开始分离动脉瘤,好在动脉瘤内没有血栓。

血管壁薄如蝉翼,手术时,手劲稍大一点就会把血管扯坏,松一点吻合处又会渗血。谢局长颅内动脉瘤的位置较深,手术时必须小心翼翼夹闭出口端,否则就会再度大出血。

无影灯下,穆主任通过外科显微镜注视着病人的手术部位,用他灵巧的双手将动脉准确地夹闭,他钳起的缝合针比绣花针还要细小,经过近十个小时的努力,手术成功了。松开阻断夹,动脉充盈良好,血管造影提示动脉瘤消失,吻合口无狭窄。血压逐渐恢复,大家又听到了病人纤细的呼吸声。

可是穆主任站在手术台前迟迟没动。

“穆主任,怎么了?”陈小柔一边给他擦汗一边问。

“腰病犯了,元文、庆堂,扶我一下。”穆主任吃力地说。

我和罗元文赶紧掺扶穆主任坐下。

“把病人送重症监护室吧,”穆主任疲乏而痛苦地说,“这几天你们俩辛苦一下,密切注意谢局长的病情,他还没度过危险期,决不能大意。”

陈小柔和赵雨秋将谢局长推出手术室,罗元文也跟了出去。

“穆主任,您让我用手指压住出血的地方是急中生智,还是您在手术前就预料到会大出血,必须用这个办法?”我狡黠地问。

“庆堂啊,元文说得对,这是不允许的,一般不允许,这完全是迫不得已的,”穆主任语重心长地说,“这个手术也是我做的近万例手术中最大的一个动脉瘤手术,这是个特例,你想想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把血压住,不用这个办法是压不住的,如果一直大出血,就什么也做不了了,病人只有等死。医生技术上、思想上的任何闪失都会危及病人的生命,所以我多次强调医生不能考虑个人,做手术是为了给病人解决痛苦,挽救他的生命,这样他才有耐心和决心去做手术。”

我深深被穆主任的医德医术震撼了。我知道自己要想成为像穆主任这样的人,要走的路还很长。

“穆主任,我陪您洗个澡吧。”我关切地说。

“好吧,”穆主任点点头说,“洗完澡后,你就不用管我了,我回家睡一觉,我太累了。”

我和穆主任在手术室的淋浴间洗了澡,然后,陪穆主任回了家。

·2·

第二章 春风入怀

11。小花园

工作了一天一宿,我累坏了,下午我在宿舍睡了两个小时。傍晚,在生活服务区吃饭时遇到了谢丹阳。她是买完饭主动走到我面前坐下的。不是我自作多情,我有预感,谢丹阳喜欢我。

“谢谢你,救了我爸爸!”谢丹阳的口气很真诚,眼神里却像藏着很多东西。

“你应该谢穆主任,是他老人家妙手回春!”我不好意思地说。

“陈小柔和赵雨秋说,多亏了你及时用手止住了血。”谢丹阳身体前倾,乳沟若隐若现,凝视着我说,这是个充满诱惑的姿态,我被她看得心里突突跳。

“你爸爸手术后的危险期还没过,现在还不能太乐观。”我一边吃一边说。

“我相信我爸一定能挺过来的!”

谢丹阳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说,她夹菜的动作很自然,像是认识我很久的恋人。因为她吃的是麻辣烫,所以用舌尖反复轻舔着嘴唇,嘴里还不停地咝咝着。

嘴唇是打开女人身体的第一扇门,男人爱一个女人第一想到的就是吻她的嘴唇,我就是因为吻了小月的嘴唇才惹了祸,也是因为吻了蒋叶真才得到了暂短的爱情,女人有意无意地舔着自己的嘴唇,实在是对男人的诱惑。

“想不到你还挺坚强的。”我定了定神说。

“那当然,我也是见过生死场面的,”谢丹阳骄傲地说,“大前年,我们公司发生了一起空难,飞机即将降落时坠毁在野地里,我是第一个从摔成三截的飞机里爬出来的,当时正是中午,我拼命地跑,一边跑一边喊:快救人啊!快救人啊!跑着跑着,遇见一个农民开着手扶拖拉机,我说明情况,他听后开着手扶拖拉机去报警找人,很快警车、救护车、消防车陆续赶到现场,那场空难共死了十五个人,其中大部分是机组成员,我的一个姐妹刚结婚不久,就赶上了这场空难,结果截掉了双臂和双腿,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了,每当我想到这件事,心中就坚强起来。”

谢丹阳讲的空难我是知道的,当时广播、报纸做了很多报道,没想到那个勇敢的空姐就是谢丹阳,想不到一个长得像野百合花一样漂亮的女孩竟会有如此惊心动魄的经历,难怪她身上似乎有一种泼辣的成熟,甚至还有点野蛮。

我猛然警醒,既然连空难都经历过,那么那天晚上那个病人死去怎么会吓得她一头扎进我的怀里呢?难道谢丹阳会如此有心计?我一头雾水,满心狐疑。

“庆堂哥,吃完了吗?”

我心里一颤,她喊我庆堂哥,喊得自然大方,一点也不矫揉造作,从她喊我林大夫、林大哥到庆堂哥,不过一天一宿的时间。

“吃完了。”我连忙说。

“吃完了陪我到花园走走好吗?”谢丹阳的请求正是我心里想的,我无法拒绝。

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我和她坐在两棵巨大银杏树下的长椅上,月亮已经悄悄爬上了树梢,像一包满盈盈的液体,蒙着一层极薄的、交织着活生生的毛细血管似的网膜,鲜红中透出橙黄来,月亮像有了生命似地浮悬在空中。

我们先是沉默了一阵儿。

“我们坐一会儿吧?”谢丹阳坐在银杏树下的长椅上先打破沉默。

“丹阳,你都飞哪条线?”我挨着她坐下没话找话地问。

“我现在主要飞国际线,日本、韩国、东南亚。”

“当空中小姐是不是很辛苦?”

“再辛苦也没有你们辛苦,一个手术下来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

“不过我们俩的工作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谢丹阳疑惑地问。

“场所都比较固定,你看你在机舱内,我在手术室里。”

“你可真会联系,”谢丹阳笑着说,“你看过《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吗?”

“这本书很深的,你读过?”我吃惊地问。

“没读过书,不过看过影碟,里面有个花心的托马斯就是脑外科医生。”谢丹阳狡黠地看着我说。

“托马斯怎么花心了?”我这么问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她是否真看过《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的影碟。

“托马斯与特丽莎结了婚,还与萨宾娜偷情。”谢丹阳责怪地说。

“可特丽莎毕竟是个乡下姑娘,”我一说到这儿,马上想起了小月和离去的蒋叶真,我想,我要是托马斯,那么小月就是特丽莎,蒋叶真就是萨宾娜,我知道我的比喻是荒唐的,其实她们只是趟过我生命之河的两个女人。

谢丹阳注意到了我的情绪,她温声说:“庆堂哥,给我讲一讲你的乡下姑娘小月好吗?”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我吃惊地问。

“你们神经外科有赵雨秋在,谁的隐私也别想保住。”

我对赵雨秋愈加反感起来,心想,这真是个金玉其外,稗絮其中的女孩,但是反过来一想,如果她对我不感兴趣,不会在背后把我打听得这么明白,同样谢丹阳也是如此,既然你对我如此感兴趣,那我只好满足你的好奇心。

“你真想听?”我确认地问。

“非常想听!”

在谢丹阳面前,我像一个饶有兴趣的谜,她迫切地希望我告诉她谜底。我一五一十地讲了我和小月、蒋叶真之间的故事。谢丹阳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像是在慢慢品味其中的滋味。

“庆堂哥,你和小月的故事有一种让人心碎的美丽,她太单纯了,纯的没有一点点杂质,倒是蒋叶真太冲动了,她现在一定很后悔,如果蒋叶真幡然悔悟,重新回来找你,你还会爱她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谢丹阳太诡谲了,她似乎在试探我。我知道我怎么回答都是苍白的,我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便岔开话题说:“不早了,丹阳,我得看看你父亲去了。”

“好吧。”谢丹阳没再坚持,但眼神中明显有一些遗憾。

我们走出小花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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