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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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 第1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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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得他的脸庞泛红艳丽无比,举手投足从容而有一丝慵懒,正像雪天里踩落松上雪的云豹天性华贵。

    迟衡想,第一次见宇长缨分明是高谨学士气质,现在才是本性毕露。

    似乎听得他的心声,宇长缨回眸一笑。

    松柏挂雪,寒涧水凝,青山初醒,迟衡乘着黎明第一缕晨曦踏马南行。

    同行有八人,宫平、宇长缨及六个护卫。安州泞州两州接壤,定军县在泞州北部,几个彻夜赶路疾如星电,数日后到达定军县将军府。

    正月里,将军府挂灯结彩,可惜没什么人,每个院子都是空空落落的。迟衡这一回来将军府立刻热闹了,每天出出入入的人不知有多少,惊得树上的喜鹊儿每日叽叽喳喳从早叫唤到晚上。

    正月十五喜鹊儿又叫得早。

    傍晚,老管家道:“正月十五男女老幼倾城出动,哪里都热闹,迟将军要不要出去观个灯玩耍一下?”

    迟衡未来得及回答,有人进门来。

    “我原以为泞州人情保守,逢年过节也肃静一些。刚才出了一趟,花灯还没点亮就挤不过来了,鞋子都差点儿被踩脱。”宇长缨跨门槛进来,一双绣金线的鞋子果然被踏了好几个脚印,“不过风土人情甚是可爱,将军,晚上一起赏灯吧,我猜谜的本事可是不差。”

    迟衡忙得脚不沾地,对这些全然没有兴趣。

    老管家无奈。宇长缨笑意吟吟,将鬓间长发一掠:“将军,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军务固然重要,亦需时时放纵一下,声色犬马及时行乐,才不枉尘世走一遭。不知泞州的花酒成色几何,将军,连一晚上的空也没有吗?”

    迟衡依旧拒绝了。

    饶是他善辩,也说不动岿然不动的迟衡。

    宇长缨眉头微一皱,正待再说,却听见笃笃的两声敲门,护卫来报:“将军,骆惊寒太守来了!”

    迟衡喜上心头,骆惊寒明明传信说明日才到,莫非他们都爱玩惊喜的游戏。很快熟悉的身影踏暮色而来,一袭浅绿色的长裳一洗心头燥郁,骆惊寒水波依旧荡漾,笑靥如花:“迟将军,多日不见,你跟以前可完全不一样了。”

    遥想当初炻州一别后,两人再没相见,但骆惊寒却依旧明眸善睐,身影纤细如柳,竟如分别时没两样。

    不及叙旧骆惊寒挑眉道:“好热闹,把衣裳换了陪我去看花灯。”

    “跑了十来天不累?还换什么衣裳?”

    骆惊寒断然摇头:“这你就不懂了,‘灯树千光照,明月逐人来’,花灯再好也不及看花灯的人,上元节的赏花灯乃是一年最盛之事,错过了还能有别的乐趣吗,快换上最好的衣裳跟我出去。”说罢,目光才移向别处,见到宇长缨时,眼前一亮。

    迟衡正要开口。

    骆惊寒满意地一点头:“这位公子小哥才是正经看花灯的行头,一街走过去不知能吸多少赏灯人的目光,才不枉费花灯一夜点一年!”

    宇长缨从来穿得门庭生辉,今日尤其华丽,二人互报姓名。

    不由分说,迟衡被骆惊寒押着穿上一件崭新的黑色绣回云纹的长袍,面料挺括,十分合体,宇长缨在一旁隐隐含笑。骆惊寒满意地微扬起头:“你穿什么都不糟蹋衣服,黑色正配你,又霸气又肃穆,就是浑身都太沉闷了,要不要给你换个腰带呢?”

    迟衡哑然失笑:“灯都亮了,再不看就散了。”

    三人同行,上元节的火树银花看得人眼花缭乱,倒没有多豪奢的花灯,就是路人皆喜气洋洋,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均盛装出门,久经乱世难得终于太平了,迟衡坐在酒楼的高台之上,心中十分高兴且欣慰,往日攻下城池的艰难尽化作杯中美酒。

    骆惊寒不太能喝酒。

    一饮就醉,醉了就靠着迟衡身边软软的劝酒,憨态可掬。迟衡拦腰抱他端坐也无奈,坐不到杯酒的功夫就又腻过来了,腰肢像柳枝一样软,迟衡后来索性由着他倚在自己怀里。宇长缨倒没有大惊小怪,只是含笑说了一句:“素闻端宁侯治州有方,以为是一个刻板的老夫子,想不到是如此不羁世俗的妙人一个。”

    才说着,骆惊寒手臂一拂。

    恰碰倒了一个酒杯,那杯子咕咚咚滚了两下摔在地上,杯中酒全泼在身上湿了一身衣裳。迟衡急忙将他捞起,为时已晚,骆惊寒浑不在意。楼下的花灯正亮,人声鼎沸,迟衡将他抱起想回府去,骆惊寒嘴里嘟囔着要看花灯,拽住酒楼上的装饰花灯不放,迟衡好笑地只得帮他取下,引得小二跑过来说:“客官,客官,这可不是卖的,这位公子哥醉酒了么?我们酒楼有专供客人歇息的寝房,就在旁边。”诸位亲,情须放纵,文需谨慎,下一章有删减,或点下章作者有话说,或复制文案之址,索引,骆惊寒,酒楼,下章略去浮艳千余字。

    将军府就在旁边还住什么酒楼,迟衡正要走,骆惊寒又拽住了墙上的璎珞。

    小二殷勤地开门,寝房不大,锦绣铺地,一张床占了大半的地方,墙上挂了两盏应景的花鱼游龙灯。骆惊寒见了那灯,抱着迟衡的腰软软的要那灯。迟衡见旁边来往的人不少,均是侧目,索性闪进这寝房,关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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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提数日之间;迟衡与骆惊寒二人在将各州地方诸事一定。

    就说将军府外也热闹的不行,因为迟衡将骆惊寒带来的人都安顿在了将军府;而且泞州大事小事随着他的归来全部拥了过来。不出几日;府外兴盛起了一条小街;卖花的、卖粉的、乃至卖家禽的都来了,俨然繁华集市;来往人群熙熙攘攘。

    累了,骆惊寒也爱拽着迟衡出去。

    骆惊寒一州之主当惯了;从来大手大脚;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大箱大箱地买了往府里搬,迟衡揶揄他太过奢侈不懂百姓疾苦;骆惊寒柳眉一挑:“我若是不懂,那些赋税又是谁免去的?你去炻州问问,谁不说我端宁侯将一州治得繁盛有加?”

    这倒是大实话。

    炻州现在可是人人向往的地方,虽然偏僻的地方不少,但安宁且日渐兴盛。以及海运一事更是非前朝所比,一年之中新造了不知多少大船小船,海边一夜之间繁盛,海民恍如隔世。当然海运大开,花雁随从中得利不少当然也上税不少,是为炻州不小的一笔收入。骆惊寒问迟衡要不要广开海运,让大家都来,迟衡道:“你们认为呢?”

    “先养肥了等别人都眼红时再说,现在还没几个人有实力啃海运的硬骨头。”

    迟衡笑道:“那就这么办。”

    泞州安定下来也已一年有余,所以还算安宁,渐渐繁盛。当然,定军县除了繁盛,也有很不繁盛的地方,就说迟衡二人在街边溜了一圈,就看见那乞讨的、卖身葬父的、衣衫褴褛的,好些个乞儿才六七岁模样,男童女童皆有。

    年轻的男子可入兵营,但这么小的却没有办法,见此情形迟衡皱紧眉头。

    一旁很久没说话的宇长缨说:“初定的地方总是如此,我有个法子可以稍解当下之急。”

    他的法子是:将男童收来,忙时种田放牛闲时就读诗书,再长几年干什么都行。女童收来,养蚕织布,是为长久之计。而且边关将士常年驻关,可赏为将领们的妻妾,可谓两全。如此一来,也不至于使流民颠沛流离了。

    迟衡点头赞:“不错,长缨你去布置这事!”

    骆惊寒笑着说:“不如让我来,对这种事我最是娴熟了。”

    后来宇长缨提及数次让他来负责此事,但迟衡还是让骆惊寒一手安排此事。骆惊寒长袖善舞,一切事务井井有条,虽然暂时连一个院子都没有,已能预知半年后的兴盛了。在骆惊寒带来的十几人中,有一人名陈止悟,祖上曾拥良田千顷,少不了男耕女织的许多家仆,他耳濡目染极为熟稔,只是性格太过刚烈,为人坚执,骆惊寒安排主责此事。

    迟衡很困惑:“惊寒,为什么是他?”

    骆惊寒微微得意:“因为这事说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可就麻烦,陈止悟性格最是好强,别的人都不行。”

    “……”

    “别做那种脸,我知道你看中宇长缨。不过他帮助你处理军务就好,什么事都想插手什么事都弄不好。像这种事得由我们来,要不了多久就还你一个大庄园,保管你满意。”骆惊寒嘴角一翘。

    迟衡哭笑不得:“……你说得对。”

    后来确实如骆惊寒所料,收纳落难孩童一事也有不少波折,旁人非议极多,亏了陈止悟执着且要强的性格,愣是将这事不折不扣做了下来,两年之后已很有规模了。直至后来不止收纳孩童,有些落难的流民也纳入其中,暂得落脚,日后再做妥善安排,流民得以安身立命,泞州也赢得一方安宁,迟衡十分赞许。

    骆惊寒恃才而骄,难免时时骄纵。

    迟衡却知道他也就是在自己面前恣意妄为,真正为一方之首时是极为尽心尽力的。在一起也没两天了,所以迟衡很是宠他,什么都依他。知他喜欢轻绮的东西,迟衡投其所好,令管家去尽情去搜罗时时送过去,每每都令骆惊寒欣喜交加。

    但宇长缨很不喜欢骆惊寒。

    因为只要是军务之外的事务骆惊寒都替迟衡布置了,宇长缨即使有些异议,迟衡也只说依骆惊寒的意思去做。骆惊寒权高位重,宇长缨见了也得恭恭敬敬施礼,奈何他不得。

    大的就不说了见仁见智说不清,一些小事二人也有些不同见地。

    比如宇长缨建议将打制好的兵器即刻运入安州,骆惊寒却说一定要等开战之后再运送,毕竟这是补给,太早无益。

    迟衡沉吟,依旧道:“按惊寒说的去做。”

    宇长缨气得脸都白了,毛笔往笔筒狠狠一插,一双本极魅的眼睛射出狠厉的光芒:“为什么不在开战前就把精锐兵器送到?开战之后的补给又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一定要拖到那个时候呢!”

    骆惊寒冷静地说:“因为一月的矽州大雪封路二月才能行车!”

    “我们的兵士可以雪夜偷袭,为什么运车就不行?”

    迟衡及时阻止了一触即发的争执:“长缨,就这样,等合适的时机再发兵器。惊寒,派往矽州学习制弓制箭的工匠都已回元州了吗?日夜打制最新最利的兵器,不要有任何延误,矽州的送往安州,元州的送往夷州。”

    他主意一定就不更改,宇长缨据理力争也没办法。

    望着宇长缨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骆惊寒纳闷地说:“还真是恃才傲物,区区一个知事就这么狂妄,我敢保证他再在你身边呆个一年半载,天王老子都敢叫板。”

    迟衡头疼:“长缨说的也不无道理。”

    “那你怎么不向着他?”

    “因为你说的更有道理。如果事情都有道理,那就由去做的人来断定如何去做。既然由你来调配,自然听你的。”迟衡微笑着凝望骆惊寒,“乾元军的前锋命脉都掌在你的手中,可不能懈怠了!”

    半夜,迟衡正要睡觉,忽然听见敲门声。

    进来的是宇长缨,头发随意散着,着一袭滑顺的白寝衣,汲着一双木屐,一脸的不甘心,似乎才睡下又愤然起来的模样。迟衡更加头疼了:“长缨,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吗?”

    宇长缨径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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