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大乱》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方寸大乱- 第42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 
  然后我顿了顿,咧嘴朝他没心没肺地微微一笑:"所以说,为了我死后能够超生,我不能是你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所谓的生了个二货儿子,就是这样的……




☆、第 47 章

  第十四章:
  
  说完这句我挺直身体,往铺子外头走去。
  母后就是那被池塘困住的鱼,无人理会,一辈子活得不开心。
  我不要像她那样,一辈子活得不开心。我要回到江河里去,我要趁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追寻我在乎的东西。
  天高海阔,滔天大浪也阻止不了我。
  擦过郑子佩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拉住我。
  “你不能去找阮双。”他依旧严肃。
  我低头看了看,道:“放开你的脏手。”
  他不放,反而拽得更紧。
  我大怒,刚想打掉他的手,却听他幽幽道:“阮家的男人,弘熙王爷也好,世子也好,骨子里统统都流着无情无义的血液。”
  弘熙王,是阮双父亲未登基前的封号。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才是我的父亲。
  我抬头看着他。
  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哀怨:“他当着你的面对你好,一转身就会另寻新欢,始乱终弃,毫无愧疚。”
  我想了一想,回道:“无论先皇如何待你,喜新厌旧也好,始乱终弃也好,阮双与他的爹爹,肯定是不同的。”
  他惊愕地看着我。
  我朝他笑了一笑。
  我又不是傻子。他只说一句,我便懂了。
  然后我抽走我的手,继续往外头走。
  “世子与林献寒的纠葛,想必你也有所知晓。”他在我身后道,“林献寒当年年少登科,春风得意,论才情论韬略,你远不如他。世子尚且如此待他,你的下场,恐怕会比他惨得多。”
  我停住,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我扭身,对住他。
  “你还记得我的母后吗?”我问他。
  他的面孔一僵。
  “她明明知道她会是什么下场,却依旧执着。”我鄙夷道,“不像你,只知道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偏偏嘴里却还口口声声说着别人始乱终弃……依我之见,真正始乱终弃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吗?”
  说完这句我朝怔怔不动的他脚下吐了口唾沫,再不看他,甩门而去。
  
  ===
  既然此处雇不到马车,我只能沿官道往北走,寄希望于抵达下一个州府的时候,能有店家售赁马车。
  我的身上沾了很多马粪马尿,气味很大。路人纷纷掩鼻。
  想当年我在宫里做皇帝的时候,虽然朝政大事说不上话,好歹宫女太监都十分敬畏我。
  反差甚大。
  我舔了舔唇
  初夏的太阳毒辣,临近中午,将我的影子缩成了一个黑色的点,光秃秃地跟在我的脚下。
  我盯着影子瞧,一步一步往前走。
  一大团的黑影倏然跟上,吞没了我的黑点。
  我愣了一愣,揉眼。
  我的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辆马车。
  马车帘掀开,郑子佩从里面探出头来。
  “上车吧。”他对我道。
  我哼了一哼,自顾自往前走。
  “你自幼生在京城皇宫,不熟悉路。”他叹口气,又道,“我带你去找……阮双。”
  我站住不动,看着他。
  “还有,”他也看着我,神情十分认真,“你母亲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当年是我辜负了她。”
  然后他伸出手来,递到我的眼皮底下,道:“请给我一个补偿她的机会。”
  他赶来寻我大概赶得十分匆忙,手都没有洗过,还是先前那沾满污秽的模样。
  我皱眉,上下打量他一眼,道:“你的鼻子真的不太好。把自己熏死也算了,还打算要熏死别人,太卑鄙了!”
  他愣了一愣,随即领悟过来,笑道:“那我们先找个地方干干净净洗个澡。”
  
  === 
  我们一路北上。 
  岭南多山,官道颠簸,没走两日我就病了。 
  郑子佩只好带着我,在沿途的一个镇子上安顿下来。 
  正值梅子青时,帘外雨潺潺,十几日绵绵不停。 
  我烧得迷迷糊糊,每次难得清醒过来,就见到郑子佩坐在床头,看着我。 
  眼神里的情绪,很像我幼时记忆里的母后。 
  我便问他:"这么多年,你有想过我吗?" 
  他点点头。 
  "那为什么那日你拒绝见阮双,阮双托童子告诉你我也来了的时候,你还是拒绝见我们呢?" 
  他沉默半天,却反问道:"我后来不是亲自来找你们了吗?" 
  我想到那日,我给他吃了闭门羹,敲晕了他,还让他看到了我和阮双欢好,不由讪讪。 
  于是我侧头想了想,理直气壮道:"我小时候也见过你和母后欢好,你当时也要掐死我,所以我们互相算扯平了,谁也不能再暗中报复。" 
  他先是脸一红,随即愣了一愣,问道:"我要掐死你?" 
  "你想赖账吗?"我见他一副茫然的模样,顿时生气了,"虽然当时我小,记不清你的样貌,但我清清楚楚记得你从床幔里伸出手来,掐住我的脖子。" 
  说完这句我去拉他的手:"那副手白如雪,我常常梦到,决不会记错!" 
  然后我突然不说了。 
  因为我看到了他的手。 
  皮肤红润,并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床上只有两个人,如果那双手不是他的,那就是另一个人的。 
  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宛如一个肥皂泡一样,被他的手指轻轻触碰,便在空气里碎成了成千上万看不见的细渣。 
  其实我见过母后的手无数次,她的手白得很,美得很,如凝脂一样。 
  可我拒绝去联想,纵使她后来待我如此冷淡,我也拒绝去联想。 
  我宁愿将不好的东西统统加在一个我素未谋面的人身上。 
  郑子佩已经抱住我,安慰道:"梦也可能是无中生有的。你母亲是很有主见的人。" 
  恰好窗外惊雷一声,我一腔苦闷堵在喉头无处渲泄,再次昏迷了过去。 
  
  === 
  后来我再清醒过来,雨停了。 
  他还是坐在床边,看着我。 
  "你有喜欢过母后吗?"我问他。 
  他轻轻摸我的头,却道:"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我想了想,又追问道:"那你难道是喜欢父皇吗?" 
  他脸色一变。 
  我想他大概是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叫别人爹。于是我改口道:"你是喜欢先皇吗?" 
  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先皇不喜欢你,所以你就去引诱我的母后,想要引起先皇注意吗?" 
  他把手从我头上放开,淡淡道:"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我纠正他道:"我马上就要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 
  他站起身来,往外头走。 
  "那些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我在他身后道,"你知道吗?我以前喜欢太傅,太傅不喜欢我,所以我就常常在宫里找太监胡闹,想引起太傅的注意。" 
  他回头,无奈笑了笑,道:"林献寒哪有阮家的男人狠毒?" 
  说完这句他就出门去了。 
  
  ===
  我这一病,就耽搁了近一个月。
  等我再次能够赶路,路边的六月雪已经全都盛开了。婀娜扶疏,在满眼盛夏的葱郁里头细白点点,宛如繁星璀璨。
  璀璨得,好像我思念的那个人的眼睛一样。
  
  我与郑子佩小心避人耳目,沿途投宿在类似于阮双以前带我投宿的药铺里。
  又赶了半月二旬的样子,我们终于抵达了京城外。
  我看着巍峨城墙,甚为感慨。
  当日我九死一生从这里逃出,如若没有阮双,我绝不可能活下来。
  今日,我却为了他,再一次回来。
  世事蹉跎,令人感慨。
  我回头问郑子佩:“我们要进城去吗?”
  然后我发觉他正怔怔地看着城门,一脸物是人非的感慨样子。
  我推了推他,他回过神来,摇头道:“京城里认识你的人太多,我们住京郊,我想办法到里头去打听。”
  我想了想,也好。
  
  我们便在京郊住下。
  之后的几日,郑子佩早出晚归,很少在我身边。
  我百无聊赖。
  有时候我会站在窗口,看不远处的京城。
  白云悠悠,我想,阮双一定就在那里。
  不知道,他过得如何?
  他很耐饿,心思细腻却胆子很大,还长得很好看,混个温饱肯定不成问题。
  可是我不仅仅希望这些,我希望他能开心。
  他好像一直很不开心。就算是对我笑,笑容之下也藏掩不住哀婉无尽。
  我想,人生如他那样,要开心的确是很难的。
  可我还是希望他能开心。
  
  第三日的时候,我依旧如往常一样,站在窗口。
  今日外头的人比往常多,好多京城侍卫宫女太监排列顶着烈日出城往东去。
  我甚感奇怪。
  我看了半天,终究不放心,便带了个斗笠佯装遮阳,跑到了外头。
  两个农户正立在道旁看热闹。
  我拉住一人,指了指那些侍卫,问道:“他们是去干嘛?”
  他回过头来,道:“你不知道么?圣上下旨,要去茸山别宫里待一阵子呢。”
  我愣了一愣。
  茸山别宫在京城东边不远,山清水秀,是皇家每年夏日的好去处。母后活着的时候就很爱去那里。
  我也一直想去。不过太傅不让我去。太傅说,为君者,怎能贪图自身安逸不顾百姓?
  于是我挠了挠头,再问那人:“圣上去茸山别宫干什么?”
  那人白我一眼,指指天上毒辣辣的太阳,不耐烦道:“当然是去避暑了!”
  旁边另一人却神秘兮兮地摇头道:“也未必。”
  周围的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据说圣上是去养病的。”他接着道。
  “养病?”我大感意外。
  “是啊,”他摸了摸胡子,续道,“我听人说,圣上已经病了好久了。”
  




☆、第 48 章

  第十五章:
  
  当天晚上郑子佩回来很晚。
  我问他:“外面都传太傅病了,真的吗?”
  他看了我半天,却道:“都是居心叵测的人谣传罢了。”
  说完他就躲着我去歇息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咽口唾沫,没有再追问。
  
  第二天大清早,郑子佩又早早出去了。
  我耐心盯着他的翩翩身影没入进京的熙攘人群,直到再也寻觅不着。然后我穿衣带笠把自己遮掩严实,也混在人群里进入京城。
  虽然改朝换代,京城却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商铺栉比鳞次,人群摩肩接踵,在晕眩的阳光里热闹得好像要沸腾开来一样。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打听消息。
  所以我就往人多的地方一边走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
  走过一家茶肆的时候,我终是听到有人在谈论我想知道的事情。
  “仁德堂坐堂十几年的老郎中昨日都被请进宫去了。看来御医也不管用了。”
  “圣上正值当年,能生什么病呢?”
  “年富力强的时候能生什么病?”有人插了一句。然后他语气暧昧地接着道:“芙蓉帐暖,日日春宵,铁打的身体也挺不住的。”
  众人闻言皆心领神会般地笑了。
  “说到良辰美景,”又有人兴致勃勃接着道,“京城东门又新开了一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