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七子》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皇七子- 第51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发展。


  殿下嘴角隐隐抽搐,「你这叛徒!」抓起一旁纸镇便朝宫护卫砸去。


  众人惊呼一声,还来不及阻止,纸镇便自宫护卫颊畔划过,险些砸中一旁几步之

遥的李顺勤。李顺勤抚著胸,嘟哝著几声佛号,低喃著庆幸。几名宫女急忙欲向前照

看宫护卫伤势,宫护卫却扬手示意要他们全退下,几名宫女侍卫也不顾宫护卫伤势,

忙不迭地退下。雁安能明了他们为何如此惊惧,他们什麽也不知晓,只是被李顺勤推

上前来暂时困住殿下。


  宫护卫这般行径,似更是激怒了殿下,「好!你好!你现在跟哥是一道的!眼中

没我这主子了!还敢在我宫里发号施令!」随一句句指责控诉响起的,是划破静谧的

疾飞破空声响,一声声,和著碎裂的声音,听来骇人耳目;碎落一地的残破物品,看

来怵目惊心。


  宫护卫半句反驳皆无,仅是微微敛下眼静静承受,任殿下在他身上砸出深浅不一

的青瘀,似是不疼一般,吭也不吭一声。


  雁安呆愣看著,想阻止,一声殿下到口却又喊不出声。


  好半晌,殿下似是惊觉了自己做了什麽事,只见殿下紧握著拳,看著宫护卫脸上

泛冒著艳色鲜红的伤口,嘴巴几度开阖,却半个字都没说出口。


  宫护卫随意以衣袖擦去颊上鲜血,朝不断颤抖的殿下走去。


  殿下退了几步,脚步不稳地跌坐在地。


  宫护卫随著蹲下,自他这方瞧不见表情。


  「靖……靖凌……」殿下声嗓中带了些泣音哽咽,後悔地想擦去宫护卫脸上仍潺

潺冒著的血。「我、我不是有意的……」


  宫护卫伸手搭放在殿下头上,摇了摇头,什麽也没说。


  扑入宫护卫怀中,殿下哇一声放声大哭,「靖凌,他们说她死了、她死了!我不

信!我不信!」


  「绣梅怎麽可能会死!我不信!我不信!」殿下紧紧抱著宫护卫,像个孩子般抽

抽噎噎哭个不停。


  「……我带你出宫。」


  殿下哭得一抖一抖的声音一顿。


  「公子!」没料到宫护卫会这麽说,雁安急忙劝阻:「主子已经发了令。」


  「大殿下要怪罪,就怪罪於我吧。」宫护卫垂著头,背对著他的背影看起来决绝,

似是下了什麽决定一般。


  殿下似是仰起了头,「靖凌你、你说真的?」


  「嗯。」宫护卫的声嗓听来与平时不同,但哪里不同雁安也说不分明。「好了,

把眼泪擦一擦。」


  雁安仅觉浑身发寒。

  「我带你出宫。」

  轻轻阖上门,靖凌无力地瘫坐在地。


  没有点灯的房内漆黑一片,他望著身侧空无一物的掌心,收拢又放开,怎麽、也

瞧不见自己手中握有些什麽。


  夜半的风有些凉,他拢了拢胸前衣襟,却不意碰著坚硬物体,呆愣了好一会才

忆起,是阳焰给他的玉佩。


  自怀中拿出温热玉佩,仔细凝睇,澄澄碧绿在阒黑中似仍发著亮,剔透刺眼得令

他双眼发热发疼……


  不管说多少次抱歉,玉佩的主人都不会原谅他了。


  霎时腕间痛得无法忍耐,靖凌蜷起身子,紧紧握著掌间玉佩,想驱走疼痛寒冷,

却只觉越发地痛,浑身更是不住哆嗦。


  他真的、不是期盼这般结果。


  早先被十指按压紧扣著的颈间泛著疼。靖凌狠狠咬牙抑住喉间细碎呻吟,却怎麽

也止不住偶然流进唇间的咸涩苦楚。


  为什麽,人总是得等到失去之後才发现,自己在意?


  在意,不是不在意。


  总把他对自己的好看得太过理所当然,把他对自己的容忍想得毫无限度。把自己

看得太懦弱,藉此正大光明地利用他对自己的好。总是贪恋汲取他对自己的好,即便

仍未爱上。


  卑鄙无耻。


  想起那双墨黑眼眸深处的伤痛,想起那麽一点卑微,想起他不管怎般时候都顾忌

著不愿伤了自己,想起那些从不说出口的温柔体贴。


  靖凌将脸埋入双膝间,大口大口用力吸气,却怎麽也无法填满胸口深深空洞。


  什麽时候,阳焰在他心中已占了这麽大份量?


  或许人心是秤杆,在好与不好,爱与不爱间,矛盾又公平地倾斜摇摆。


  他仍是不懂自己究竟爱抑或不爱,或许是爱的,可是却又那麽模糊,心底的怀宁

影子仍在,他不晓得这般情感究竟能否称作爱。


  只是,当怀宁将那些东西砸在身上之时,他仅是不断想著被他伤透了心的阳焰,

想著几刻前仍环绕自己的热度,他只是麻木阖上眼。不管砸中自己的是什麽东西,也

比不上腕间两道浅浅红痕那般地,疼痛入骨。


  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他不该揣度疑心阳焰对他的情感,明明是该明了的,那麽深刻那麽刻骨的在乎,

为什麽仍是固执地执意地去试去撞,非得要伤了阳焰伤了自己才罢休?


  书房内传出的破碎支离响声和著凄楚鄙笑,一声又一声,重重砸在他心口,让他

怎麽也无法止住眼眶中的泪。


  为什麽,他非得伤他不可?为什麽感情路上,非得这般跌跌撞撞不可?


  究竟,有没有什麽方法,能让大家都得到幸福?


  他曾想过,或许他真能爱上阳焰,或许他早已心动只是不自知……他想过,都想过!


  或许时间久了他真能爱上阳焰,可是,这宫廷里,他好似、怎麽也瞧不见未来。


  『那,为何对我承诺?』


  阳焰的质疑仍在耳畔,靖凌侧过脸看著掌中的玉,夔龙纹痕烙在眼底,灼灼地疼。


  因为……因为他胆小。他需要一个理由留在这宫中,需要一个藉口留在怀宁身旁,

需要……


  不对!他分明……是自愿留下的才是……


  『连你也要丢下我吗?』


  怀宁的声嗓低低幽幽,与平时不同的软弱。


  过往与现今交错,那当下,靖凌彷佛又见到了十二岁的怀宁。『不仅三皇兄,

连你……都要丢下我吗?』那个,扯著他衣裳哭著要他别出宫的孩子。


  想起方才与怀宁说的那些,接连忆起那双墨黑受伤的眸子,靖凌哽咽断续地喃喃

自语。


  时间、我需要时间、给我时间……不是去职,只是暂时远离,待我想通了忘怀

了……我就会回来……


  他从没想过、没想过要回头与怀宁一道……


  『别撒谎了。』反驳来得那麽急、那麽快,微微哽咽听来再酸楚不过。『你把我

当什麽?』


  将脸埋入双膝之间,冰凉寒意和著深切体认懊悔,自指尖泛溢漫了整身,让他不

住哆嗦。


  「……若我说……」


  若我说……我好像有些在意你了……你会……信吗?


  自窗纸透渗温柔洒落的月光静默无语,唯有清风吹拂摇晃沙哑了门扇,破碎了一

地幢幢树影。


  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紧紧熨贴胸口的沉沉碧绿,炽热焦炙了掌心。

  怀宁埋在被褥中哭了好阵子,眼睛疼、喉咙疼,心口彷若要碎裂,他咬紧唇,不

让泣音给李顺勤听见。


  「殿下……」李顺勤想出声安慰,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


  「闭嘴。」


  听闷声自被子内传出,李顺勤赶紧闭嘴藏舌,免得殿下心情更差。


  明明就如此难过了,为何仍要他在房内呆站呢?李顺勤有些无奈。


  宫护卫也是,怎麽偏偏选在这般时候与殿下说那些,根本就是落井下石嘛!害得

殿下情绪更是低落。只是,想起掩著脸蹲在太子书房前无声流泪的宫护卫,他也不好

多指摘什麽。


  这宫中啊,要当个体贴的好下人可真不容易哪。


  李顺勤喟了口气,心底叨叨咕咕,看著榻上成一团小山的被子直发愣。


  真羡慕小三大人可以藏起身影,省得这般尴尬。


  「我不相信。」一次又一次,说给自己听。「绣梅定还活著。」


  见殿下似等著人附和,李顺勤搓搓手,汗颜訩起笑,「殿下说得是。」


  「那些人又没见著绣梅在楼内,也没找到……」想起义庄内恶臭焦味,一具具难

辨尸首,怀宁将脸埋入褥子间,「说不定……绣梅刚好有事出了楼,」想著她的笑,

想著她温柔的声嗓,心痛的感觉是那般地真实,可是他仍然不想承认。不承认,这事

就仅是个可笑的误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找到尸首,那表示绣梅仍活著。」


  「殿下……」李顺勤呆然望著那座小山,他没想到,殿下已用情这麽深。


  「我一定要找到绣梅,就算哥不许,就算……靖凌不在。」


  怀宁咬牙,想起方才靖凌临走前说的那些。


  『殿下,这是我……最後一次以护卫身份……为您做事。』靖凌看著他,红肿的

眼睛里满是疲倦。


  愣愣看著靖凌坚定的神情,一瞬没意会过来。


  『圣上已经允了……』允了什麽怀宁没听见,靖凌低首,含糊带过。『不能见殿

下封王、大婚……很遗憾……真的、很遗憾……』


  刹那,怀宁就懂了。靖凌又要抛下他了,像四年前那样,留下他独自一人待在这

无趣宫廷。


  怀宁以为,待靖凌修鍊回来後,就再也不会离开了;以为,靖凌会一直、一直

陪他,免得他溺毙在这沉闷染缸内。他从没想过,会有这麽一天,靖凌会开口与他

告别……


  离开这两字太重太沉,靖凌敛下眼没有说出口。他红著眼看著靖凌,有些不明白

为何靖凌会选在这时与他道别。


  他仍未找到绣梅,还未走出这般创痛……他以为,靖凌会陪在他身旁。理所当然

地,以为。


  对他而言,靖凌不仅仅是护卫、不仅仅是玩伴,更是朋友、家人,是他在这烦闷

笼牢里唯一的倾诉对象。虽然其他人能与他说笑玩闹,虽然哥对他很好很好,可是靖

凌仍是在他心底占著一席之地。一个,特别的位置。


  靖凌说得没错,他是怕哥,他能与哥撒娇、能在哥面前耍任性,可是有许多心事,

他不会与哥说。


  说得出口的,他会与靖凌说,说不出口的,他会悄悄藏在心底。有许多事,他不

敢与哥说。


  因为他其实,没有那麽了解哥。


  蝶衣姐姐与他说过,曾受的伤,是没办法那麽容易愈合的,纵使外表看不见,里

面却仍是溃烂发脓……说,对不起她也得伤他了,对不起她没办法……医治他的伤。

他仰著头,不解地看著蝶衣姐姐。她只是弯下身,哽咽著仔细叮咛:要他,好好陪哥。


  那时他仍小,不晓得蝶衣姐姐意指为何;他还仍未明了,蝶衣姐姐就投缳自尽了,

让他,再也没机会弄分明。


  而後,他听从蝶衣姐姐的遗言来到了哥的身旁……好几年过去了,他仍是没办法,

没办法明了哥心底究竟打转些什麽。


  或许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