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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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归路-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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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王非常不满,尤其是知道自己的王军竟败在无名小辈身上更是怒气难抑,马上加派军队奔赴黎城西北,沿着渠道日夜前行,务必赶在业军之前协助尚熙,守住颐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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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三日,尚熙总算稳定军队的情况,军医用了最危险却最快生效的办法:以毒攻毒,这才让误食驴蹄草的将领们渐渐回复生机。
  可惜,并非是每人都熬得过两毒相抵的痛楚,除了许腾顺利清醒过来,其馀十名将领只剩下三人恢复正常,两人下肢半瘫,其馀皆死,近乎半数覆灭。
  这日尚熙召集剩下能够行动的四人将领,商讨攻克业国王都的下一步骤。
  「去他娘的!」许腾怒气冲冲,手中长枪咚的一声沈沈打在地面:「老子非把业王擒下不可!否则难消心里这股鸟气!」
  尚熙白了他一眼,顺势看过其馀三人,先前预备军法严惩的念头在他们大病初愈的状况下就默默作罢,眼下朔军气势低迷,若仅有许腾一人来气蛮干,自然是行不通。
  尚熙镇定宣布:「朔王密令,我後方援军不日便会抵达,我们应该等後援到齐再攻,现在必要稳定军心,继续操练。」
  何况军中士兵超过大半受木薯影响,根本无力战事,每人全身上下都软绵绵的,在军营里东倒西歪。
  许腾不耐烦自鼻子哼了一声当作是应了,另外三人气弱,更是没有意见。
  这些天,尚熙严令军中布防,不得轻易与城民接触,军中所食用的饮水与食粮都须经过军医的检查方可下肚,如此逐渐稳定情势,即使如此,兵力损伤过半的事实依旧对朔军不利。
  而从军中勉勉强强凑足一队守城门的卫兵,时不时受到城民的侵扰,尚熙心中计较,长久拖延下去,对己方绝非益事,便早已盘算待援军一到,速战速决。
  无奈事与愿违,业国军还是早朔国援军一刻先抵!
  作家的话:


☆、五、异乡寒月思旧事,不知王君有他人(2)

  业军抵达颐远城下,朔国守军看敌人军容壮盛,不禁有些动摇,尚熙登上城楼,举目了望,顿感眼前整齐划一的队伍实在不辱业国大国称号,然这想法难免过於长他人志气,便仍一派威武,挥着朔国大旗,对城下敌军示威。
  领着业国军队的将领就在军队前方,看来眉清目秀,风流尔雅,身上衣冠处处,未着甲胄,打扮竟像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尚熙还以为这人是个主簿之类的人物,不想与他废话,直到他报上姓名,才晓得这书生装扮之人正是业国大将,乃其国第一军师──桐亮。
  桐亮之名,尚熙略有耳闻,知晓此人素有手段,心计甚深,业国以东之地,据悉泰半皆因桐亮亲自走了一遭,地主纷纷献城归降。
  剩下的负隅顽抗,不消半年,同是举了白旗。
  桐亮的确很有本事,但传言再厉害,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而业王竟将这人派上前线?
  尚熙垂眼看着城下的人,还以为领在阵前的无非是最勇猛的战士,纵然军师良策,也是要有骁勇善战之人领军方可告捷,於是心中不禁试想业王此举有何用意。
  两方对峙,桐亮已摇着羽扇,冲着城上的尚熙吼:「尔等快快出城受降!我主恩德,特赦尔等免於一死!」
  尚熙冷眼看他,只道对方是个仅会耍耍嘴皮的家伙,反唇相讥:「此城已为我朔国领地!你有本事便攻上来,自己拿回去!」
  闻言,桐亮竟是轻笑,驾着马,缓缓步回己军队伍中。
  就在桐亮身形隐没在队伍当中,业国军队已然变化阵行,尚熙不敢大意,长时间征战在外,心中早有试想来日双方必会交战,然而碍於山势显要,直至今日两方才正式对垒。
  尚熙此刻想若坚守不出,谅对方再厉害,亦拿他莫可奈何。
  打定主意据守颐远城,发令众人不得随意应战,并派人手星夜加筑城墙,死撑也要撑到援军过来。
  但事情并未如他预期地那般顺利。
  这天,尚熙还如前些日子一样登上城门探看敌情,业国军队仍是摆出阵行,像是要彰显军威似的不时更替阵法,尚熙兀自猜测桐亮用意,可眨眼间,忽闻业军之中传出一声声响亮号角,登时,业军稳住阵行,全部队伍开始朝颐远城冲了过来!
  尚熙惊觉不妙,往後大吼一声:「全军备战!」
  却又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大声吵扰着:「援兵已被业国军歼灭,我们孤立无援了!」
  尚熙大惊,转身跃下城门,去看控制城门的开关,见守成兵士一脸慌张,便对之命令道:「把城门给本将军看牢了!」
  随即翻身上马,欲往营地後方查探援军真假。
  孰料不到半路,城民再度跑来搅局,他们纷纷扬起棍棒朝尚熙奔来,尚熙不忍伤害他们,用剑把对方的武器挑开後再度趁隙回营。
  营中,许腾早已急不可耐地来回踱步,见尚熙一来,主动请缨:「主帅,这下该让咱出战了吧!」
  尚熙不予理会,转而向後侧的兵卒问道:「援军据此多远?」
  他早已洞穿方才那绝对是敌军刻意放出的假消息,乃是桐亮为了乱他军心。
  可小兵这时候嗫嚅的表情又让他不得不生疑。
  不由得朗声大骂:「还不快说?!」
  小兵支支吾吾,脸上满布惊惶:「属下不知……」
  「怎会不知!」
  吓得小兵匆匆跪地,忙解释道:「方才属下前去查探,城後的通道已被业军截断,属下……属下无法前进啊!」
  尚熙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才一个夜晚,业军竟然悄无声息绕至他们後方,断他去路,没有趁夜发动总攻已是万幸,如今光明正大从前方袭来,想来是要让尚熙知难而退。
  许腾不知其中利害,还在旁边瞎嚷要进攻杀敌,听得尚熙头疼欲裂。
  踌躇之间,业军迅速攻破城门,直奔朔营。尚熙当机立断,嘶声吼着:「快撤!」,便吆喝众人整顿随他撤退。
  许腾面露不甘,但看营内仅存的残兵,还是忍气吞声,跟在尚熙身後。
  尚熙且战且退,预备奔赴沉雀山侧那处原本预定进击的地方,打算循原路回去,不料一上沉雀山,迎面遭遇业军伏击,众人僵持半晌,不知不觉间,竟已偏离预计的路线。
  眼看队伍走上陌生野道,尚熙满是焦躁,面上不动声色,操着马绳思量御敌之策,忽然,头顶罩下一张大网,慌乱间,将众人围了个严实。
  那网上带有细刺,士兵挣扎几下就束手不动了,马匹也被这细刺弄得发狂,四肢瘫软,倒地吐沫。
  许腾盛怒,横着长枪打算突围,却怎麽也扯不断这些网子。
  就在此际,自林端透出一阵笑声,笑声止歇时,桐亮徐徐现身在他们眼前。
  尚熙试图保持冷静,想从中找寻脱身机会,桐亮却似早早看穿他的意图,一声命令,让下属将预备在侧的水缸朝他们泼洒。
  「你这竖儒!泼什麽鬼东西──!」
  许腾放声叫骂,却不小心饮了一口,咳了几声,竟猛然跌倒,不醒人事。
  「呵呵!」桐亮还是一派自若笑容,他上前几步,对着尚熙满脸的不满,缓缓道:「打仗太辛苦了,就请大将军好生歇息吧。」
  尚熙不明所以,只道这人不管做些什麽都让他匪夷所思,当下唯见桐亮扬起手中羽扇,朝他面上轻轻一扇,尚熙感觉脸上拂过一阵凉意,眨眨眼,想要在张开眼皮,已是力不从心。
  在他踉跄倒地之前,似是看见从自己胸口滚出一只药瓶,朔王给他的药瓶,沉沉地滚落在地面上。
  作家的话:


☆、五、异乡寒月思旧事,不知王君有他人(3)

  当意识清醒过来,尚熙并不意外自己眼前所见。
  满屋子的刑具,墙壁上还挂着陈旧的血痕。
  一个战败的俘虏所遭受到的结果无非就是这样,尚熙已一心求死。
  他早就确信对方不能从他身上获取任何关於朔国的情报,他的心坚忍如千年寒铁!
  火盆里的火烧得正旺,盆中烙具烧的通红,这时尚熙终於看清那个拿着长夹子翻动火盆炭火的人是谁。
  桐亮。
  他脸上的笑意跟这火盆里的火光一样明显,笑道:「大将军,你说这火的温度够不够把人的肉给烤熟了?」
  「能。」
  尚熙沈声回覆,完全不经思考。
  桐亮续道:「那你说我把这全部的刑具都用上了,能不能让人生不如死?」
  「能。」回答的同时,尚熙勾起了唇。
  桐亮忍不住笑出声,好像很满意尚熙的坦白。
  尚熙接着冷笑道:「也许,此刻阁下只有一件事不能做到。」
  桐亮眼底的狐疑已经代替他发问。
  尚熙平静的说:「你不能从死人嘴里套出半个字来。」再说了一次:「绝不能!」
  这话太过坚决。
  桐亮笑容已凝住,他看着尚熙眼底若有若无的笑意,赫然发觉这人竟似是没有对死亡的畏惧。
  没人会不害怕死亡的。
  桐亮命人将浸过辣水的牛皮鞭取来,示警般在尚熙眼前晃动。
  得意道:「这鞭子一挥下去,肯定皮开肉绽,大将军不妨爱惜身体,投降我业国,免受这皮肉之苦。」
  尚熙宛若充耳不闻,双目直视前方,眸底宣示对朔国的坚贞不二。
  桐亮冷冷看他,而後眼角一瞥,那牛皮鞭子遂由狱卒用力挥动,鞭鞭夹带凌厉风声,打出声声迫人的行刑声响。
  挥鞭的声音很清晰,牛鞭甩过,入眼尽是一道道怵目的血痕。
  尚熙咬牙闷声的声音却很模糊,正极力抵御身上的痛楚,克制软弱的思绪从身体上的疼痛蔓延而出。
  他的胸口已被牛鞭带出条条如蚕丝的乱纹,血痕碰到辣水更是剧烈发痛。
  此番非常人所能承受的痛苦,桐亮看得牙都酸了,偏要与尚熙赌最後一口气,不让狱卒住手。
  尚熙意识还很清楚,脸上的傲色也太清楚了。
  如此更加深桐亮欲企图改变这属於尚熙的无比骄傲。
  可是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就算是昏厥过去,尚熙脸上的傲气竟不曾消失。
  尚熙的瞳仁已经失焦,头低垂着,嘴角渗血,看来很狼狈,可一双眉毛仍如利剑直直竖起,坚毅而完整,脸上没有丝毫屈服。
  桐亮叹息一声,还是举起了手,语气既悲哀且无奈:「逼他清醒。」
  使鞭之人立时停下,退出牢房,跟着有人提着一桶冷水过来。
  那桶冷水已经预备要泼在尚熙脸上,然而就在这瞬间,一道沉稳而威严的声音阻止了这一切。
  那声音道:「够了!」
  他说的话一向很具震慑力,但绝对不是恫吓的口吻。
  桐亮看向那人,又看了尚熙几眼,当这斗室以内再无旁人,他眼底的光芒简直跟地面上的阴影一样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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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熙又张开眼。
  这次他反而不能确定眼前一切。
  雕梁画栋,美仆成群,这场面即便他回到朔王宫中也是不会有的。
  那麽,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听说死後的世界很美很舒适,没有苦痛,亦没有哀愁。
  现在他是否真正没有苦痛,也没有任何哀愁了呢?
  他瞪大眼睛注视着面前景况,不仅身上沾满血污的衣服已被换新,就连桌上的琼浆美食都发散着香气,在他是恍惚,伫立在侧的女婢已走向前,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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