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宁听到这话，笑了笑，安静了一段时间才慢慢道：“我陪着他多久了……你知道吗？几百年了……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但是我对于他，也不过是漫长生命里的一个逗号，无关痛痒……五百年前，当他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不会是我的。永远不会。”
“五百年前……”福唯低喃一句。
“你也猜到了吧？”谛宁的声音从风里隐隐约约地传过来：“白迷喜欢圣子。”
他顿了顿，道：“是……很喜欢的那种。”
福唯一下子没了声响。虽然他之前也这样猜测过，但毕竟没有证据，此时真的听谛宁将来，忽然觉得心中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谛宁道：“圣子风华绝代，举世无双，我当然比不上。只是有时候，白迷又会给我一点点有希望的错觉，让我明明知道事情不可为，还是会沉进去……”
“事到如今……”他道：“我才总算明白……”
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心里爱的永远只会是那一个人。就像白迷爱的是圣子——尽管圣子不爱他，而谛宁爱着只把他当做一只宠物的白迷。
有时候，爱情是如此顽固到可怕，只有当事人才能够明白那种痛楚，反反复复的希望和失落。
“你……”福唯张张嘴，却忽然发现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谛宁和白迷只是数据，就好像圣子同齐敏帝一样。但是这一股股的数据，却有着他们自己的故事，由着他们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就算是创造出他们的人类，也无法涉足——尽管程序员给他们设定了一个大致的结局的轮廓，但真正的结局，却取决于他们自己。
如果白迷能够醒悟过来，就好了。
只是爱与不爱，也不单单只是醒悟一下罢了。
福唯叹了口气，抬起眼，看向远方，道：“咱们继续走吧。”
云中不时有妖兽飞来，飞行妖兽大多都是属于较高阶的，即使是谛宁也不见得能够敌过，好在谛宁快速而灵敏，没有被怎么有效地攻击过。
他们飞了大约有一个时辰，逐渐地福唯也失去了耐心，他总觉的眼前的火山群忽远忽近，就是不给他接近攀登的机会。他叹了口气，在谛宁的背上翻了个身，仰天躺着道：“咱们还要花多久才能到啊？”
谛宁笑道：“你不要这么没有耐心……现在挺好了，都没有妖兽攻击，以前的话，在四方极地之中，妖兽攻击之凶悍，你可想象不到。不然你以为筑基期的修士，怎么会百不存一呢？现在能这么悠闲，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福唯忙问道：“谛宁，你以前有来过四方极地？”
“没有，不过听说得很多。四方天玉是非常奥妙的存在，我们这些小妖怪都听说过好多回。”
福唯可以听出来谛宁语气里的那种羡慕。他很豪迈地拍拍谛宁，道：“没关系，如果我们这次安然拿到了，我就多敲几块天玉下来，反正小皇帝也只要一点，我拿一些给你就是。”
谛宁笑道：“那就多谢你……但你当四方天玉是什么，说敲就敲么……虽然说是玉山，能真正有玉的只有山头那一点点地方……你到时候看到就知道了。”
“说起来，你是真的幸运啊。”谛宁道：“往常还有许多修士和你争夺……如今筑基期以下的修士，估计就只有你一人了。”
福唯嘿嘿笑，怎么说他也是隐藏职业玩家，穷武大陆毕竟是游戏，又不是真的异次元大陆。
“谛宁，你什么时候回去十万大山啊？”
“……等这次四方天玉事毕吧……”谛宁说道。
他们正在闲扯，忽然只听到一声响亮到夸张的啸声从他们身后传来。这啸声简直震耳欲聋，福唯一边捂住耳朵一边往后看去，只见云层之中钻出来青羽红斑的独足怪鸟，这只鸟翼展十来米，遮天蔽日，比谛宁还要大上一圈，它一双眼睛呈明媚的火焰色泽，灼灼地看向谛宁和福唯。
谛宁也扭过脖子回头一看，马上吓得魂飞魄散：“不好！这是毕方！我们完蛋了，四方极地之中怎么现在还会有毕方这种神鸟的存在！这不对啊！”
但是不管这是对不对，或者系统出了什么BUG，那只毕方又清鸣一声，随即朝着谛宁他们两个扑了过来。
谛宁一扇翅膀，他翅上的羽毛像钢针一般往后疾飞而去，直射毕方，而谛宁借着这股力道往前狂纵出一百多米，留□后一排黑色刚羽，在天空中发出低沉而耀眼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俺突然发现俺太懒惰了……
宿舍里的姑娘问我：为什么一大早你的电脑就开出来word也开出来，可是一直到晚上你的今天的份额才打好？
我曰：早上爬起来收菜收花，还有各种连载更新，还有美剧，还有要刷一遍两遍人人嘀咕……
姑娘看着我。
然后我羞愧了。
……
第七十八章
《西次三经》曰：章莪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纹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大火。
毕方是上古神话中的神鸟，传说它带着火种来到人间，又因为神力过于巨大，凡到处都会有火焰燃烧。它协助皇帝战胜蚩尤，后来又回归仙界，自由自在地生活。
在穷武大陆里，这样的神鸟，最起码有七阶以上的等阶……就是说，就算是可爱的小银弹长大了厉害了，都不见得能咬得过毕方。
更不要提只有四阶的谛宁了！
谛宁翅膀狂扇，掀起一阵阵巨大的风浪，福唯牢牢抓住它背上的羽毛，一边回过头一看，吓得差点摔下去：“谛宁，这玩意就跟在我们身后！”
原来谛宁射出去的刚羽一下子就被毕方吹口气吹走了。毕方扇一扇翅膀，十分随意地就在空中挪移到了谛宁的背后，仿佛它根本不用飞行，只需要在空中滑过这样的一段空间。它就这样吊在谛宁的尾巴后头，和福唯大眼瞪小眼。
“你、你好……”福唯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
毕方张开它雪白的喙，清鸣了两声。
谛宁身子一抖，差点把福唯抖下去：“你还和它说话……”
“反正你也甩不掉它，和它说说话指不定还能博个印象分什么的……”福唯支支吾吾地又冲着毕方挥了挥手：“最近怎么样……”
毕方歪过头，显然无法了解福唯如此现代化的问候方式。它美丽端庄的青色翅膀倏地一下往福唯身上掠去，然后直接把福唯卷了起来。
福唯翻一个白眼几乎就这样闭气晕过去。他被卷起来了！……他被一只鸟在数万里高空上卷起来了！
谛宁大吼一声，转身收拢翅膀，像一枚炮弹一般直直撞向毕方，没料到毕方也不躲避，就让谛宁这样撞在了它的侧腹，然后毕方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哼声。
被裹在温暖的羽毛里的福唯囧了一下：毕方感觉上去就像是被挠了次痒痒。
倒是谛宁自己像撞到块世界上最坚硬最滚烫的铁板一般，反震力令它往后倒飞了出去，它不停闪动翅膀顺应气流，好半天才正过身子来，却见毕方已经裹着福唯闪到前边去了。
“福缘！”
谛宁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把大叔丢下去不管。他振翅急飞，好在毕方像是在散步一样，加上应该用来飞翔的翅膀却卷着福唯，因此飞得十分缓慢，被谛宁没过多久就追上了。谛宁知道自己压根敌不过毕方，只得张喙用鸟语对毕方进行国际间的交流：“你把他放了！你捉住他做什么？”
毕方眨眨眼，回头看了一下谛宁，然后欣喜地一声鸟鸣：“哇，原来你会说我们鸟类的话！”“……当然了我本来就是鸟……”
原来这只毕方并未成年，乃是一只小毕方，又没有人教授人族语言，因此只会说鸟语。它自出生以来就没爹没娘，一个人在这西方极地的异空间中生活。好在这里是火山群，温度高，适合毕方这种神鸟生存，否则过不了万年，这种脆弱的小兽就会因为受不了气候问题而直接慢慢死亡。
至于它为什么会卷走福唯……
“因为他身上有好闻的味道！”
好闻的味道？
毕方眨着它的两只火焰般明亮的眼睛，兴奋地点了点头。它的翅膀抬起来，把福唯放在鼻子前边嗅了一嗅，然后露出了十分满意的表情：“好好闻！”
福唯听不懂鸟语，只能满头黑线地看向谛宁：“你们说什么呢？”
谛宁道：“他说你身上有好闻的味道……”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飞——当然因为基本上谛宁完全跟不上毕方的节奏，他是被毕方带着一块儿飞的——转眼间竟已经到了火山群。这片靠着谛宁估计还要一两个时辰的地方，如今却转瞬及至，着实让福唯感慨万分。
感慨万分的同时……
“你能不能让这只毕方别这样卷着我……就驮着我也好啊……”
谛宁向毕方表达了福唯这个单纯而诚挚的愿望。毕方想了想，叫了一声，同意了，然后卷着福唯往自己背上一摔，福唯连忙抓住鸟毛，不然真的得掉下去。
贴伏在毕方的背上，福唯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这只被称为火之神鸟的毕方的热度。虽然小毕方不发飙的时候不会喷火，但羽毛已经足够火热，人趴在上面就像在泡三温暖，福唯很快就一整个汗流浃背。
毕方盘旋在火山群的上空，半晌找准一个地方俯冲而下，带着福唯和谛宁到了一座黑色盾状火山的山腰处。这里有一个黑洞洞的山洞，洞口装饰着一些绿色的藤蔓，还有七彩的小野花。
福唯道：“这里就是你的家？”
他已经受不了三温暖的折磨，连忙一个打滚从毕方的背上滚下来。毕方一脚爪按住他，好像生怕“好闻的”福唯会就此溜走一样。
福唯黑线道：“不按住我也没有关系的，这里我走不了。”
谛宁在一边皱眉道：“福缘，我们怎么回去啊？而且这么晚了……他们会不会很担心？”
福唯被提醒，连忙道：“对，我给他们发条通讯。”他连忙打开通讯面板，找到晴火点了出去，那边半天才接通，晴火道：“我靠……我们刚刚打发掉一波怪物，这里虽然怪物质量不怎么高明，但委实太多了……”
福唯道：“没事吧？”
晴火嬉笑道：“担心吗？没关系，你老公我厉害着呢，没事的。”
福唯翻一个白眼。
晴火又道：“你现在在哪儿？你和谛宁已经去了好几个钟头了，不是只是去看看大致的方向还有时间吗？”
福唯叹气道：“我们被抓了……”
他把遇见毕方的事情和晴火说了一下，然后道：“我们应该没事……这只毕方看上去不是想要吃我的样子，你不用担心。”
“你叫我不用担心难道我就真的不担心么……”晴火道：“我让白迷过去。”
白迷是福唯的宠物，自然可以横跨空间过来，福唯想了想，道：“其实也不用……”他一转头，忽然一呆，只见谛宁已经变回了人形，他一身玄色衣衫盘腿坐在温热的地面，怀里抱着一个白白嫩嫩可爱到爆的小娃娃。小娃娃一头红发，穿着青色的福字衫，一双眼睛火焰也似，扒着谛宁的衣襟嗯嗯啊啊地直叫唤。
福唯眼睛直了直，然后道：“行，叫白迷过来吧。”
他挂了通讯，然后宠物空间里片刻一阵涌动，白迷从空间里一步跨出来：“什么玩意，毕方——”
他话音没有落下来，一转头就看见谛宁抱着毕方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