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回光返照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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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回光返照的命运-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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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一定会气到还阳自己唱。

然而那个穿着黑色西装戴黑色墨镜的男人,却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全场顾客都在哈哈大笑,每个人都在嘲弄他那副自我陶醉的蠢样子。

不,我想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而是彻底不在乎。

我很佩服他那种不顾一切唱到底的勇气,我决定请那黑衣男喝一杯酒。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那黑衣男戴着一副俗气的金边墨镜,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酒保给了他一杯牛奶。牛奶上面飘着一股淡淡蒸气……啧啧,还是杯热牛奶。

“来酒吧不喝酒,喝牛奶啊?”我失笑,更佩服他的随性。

“喝酒伤喉咙,这样就不能好好唱歌了。”那男人享受地喝着牛奶。

“的确是。”我真的快笑出来了,但礼貌地忍耐着。

“其实唱歌的秘诀,就在这里。”那男人正经八百地指着肚子。

“丹田是吧?”我肯定是笑了。

“没错,唱歌要用肚子,就是丹田,不要用喉咙,否则很容易唱到没声。”

“……非常棒的见解。”

我完全同意,但也真的哈哈大笑出来了。

这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真是太逗了,他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的批评与看法都是空气,真是太太太太太幸运了这个人,他一定很少烦恼。

于是接下来黑衣男喝的五杯热牛奶跟一盘烤鸡翅都是我请客,他为了表达谢意,不断传授我唱歌的几种不同方式的转音技巧。我猛点头,还随便问了他几个歌唱技巧上的问题。

为了示范,他还打算再度登台唱了一首邰正宵的《想你想得好孤寂》送给我。

“其实不必客气!”我吓到:“你用说的已经够清楚了。”

“哪里哪里,这是基本的礼貌啦哈哈哈哈。”黑衣男用手拍着麦克风,发出刺耳的嗡嗡声:“麦克风测试,麦克风测试,test test……接下来小弟为大家带来的这首歌,叫想你想得好孤寂,这首歌呢其实……”

在众人无视下,他自顾自解释,接下来这首歌最重要就是要表达出无尽苍凉的思念感,所以在拉高音的时候一定不能降key,扯破喉咙也要冲上去,才能把追不到妹的感情给带出来……你无法想象当他唱到最高点时,台下全都笑倒的那种分不清喜剧还是悲剧的极端气氛!

其实这真的很神奇,平常不管台上的驻唱歌手唱得多好多认真,台下的酒客都活在酒精跟情色的世界里,那些嗓音只是各种交易的背景布置,不值一哂,但这个黑衣男唱得之烂之糟糕之自我陶醉,却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注意他。

起先大家只是嘲笑,结果黑衣男唱到最后大家全都因为精神崩溃而疯狂鼓掌,还群起大叫:“安可!安可!安可!”

于是盛情难却,黑衣男只好顺应大家要求又唱了伍佰的《被动》跟徐怀钰的《飞起来》才下台。

“今天真是太棒了。”我摸着笑痛了的肚子。

“一点也没错,这里的观众实在是太热情了,哈哈哈真想多待几天啊。”黑衣男笑着擦掉脸上的唇印,那都是几个陪酒妹在他下台后,对他一阵开玩笑式的狂吻献礼。

我送他到酒吧门口,这才发现外头下着倾盆大雨。

也好,我想邀他再进去喝几杯牛奶,聊聊他为什么一身西装跑来这个龙蛇杂处的鬼地方,或许是黑衣男的身上有一种很白痴的天然幽默感吧,萍水相逢,我就是有一种很想多跟他相处片刻的感觉。

“这雨还会下一阵子,再进去坐坐吧?”

“妹都走光了,还坐个屁啊。”

只见黑衣男看着门外的大雨,皱眉拿起手机讲了一串话。

不久后,有一个快递小弟穿着黑色雨衣跑过来,专程拿了一把黑色的雨伞给他。真是绝了,这小镇哪来的快递,至少我从没见过。

黑衣男撑起伞,大摇大摆走进雨中。

我没有问他的名字,毕竟我想要再遇到他是不可能了,何必装模作样。

没想到黑衣男却转过身,大声问我:“对了,你会弹吉他吗?”

我愣了一下。

“如果你会弹吉他,下次帮我伴奏吧哈哈哈哈!”他大笑。

我还是无法反应过来。

就这样,黑衣男的身影在大雨中渐渐消失。

Chapter 12

隔天一大早,我就默默搭上火车前往别的城镇准备我需要的家伙。

泰缅边界就有一个好处,“乱”。

法律的定义随时都在改变,强者负责制定法律,弱者则负责接受。

事实上也没有人真的在乎法律,大家只在意价格。

只要出得起,有耐心,再奇怪的东西也会为你标上价格。

我找了几个专门做游击队生意的军火商随意攀谈,把话带开,不到三天就让我找到专门做叛军游击队生意的军火贩子。

准备了不少钞票,我买了几颗手榴弹跟照明弹,还有两把军规的自动手枪。然后到山里实际试用了一天,以免实际要干的时候生了手。都是很好的货,没有哑弹。有点抱歉的是,为了不想走漏半点蛛丝马迹,最后我还是把那两个卖我东西的军火贩子偷偷宰了。这点是我不好。

你问我,我区区一个人,怎么有把握在泰缅边境搞那么惊人的帮派老大刺杀活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就是觉得自己办得到……更有可能我打心底觉得就算办不到也无所谓吧。

不过命运就是这么好笑。

就在我准备偷偷回去干掉五个帮派老大的那天早上,我在火车站前公园椅上跷着二郎腿吃热粥,无意间看到压在屁股底下的报纸。那怵目惊心的头条照片吸引了我,见鬼了真的见鬼了——在我来的那个小镇里,所有脸上带着刀疤的妓女在一夜之间,通通都被杀掉了。

死光了。

我难以置信,这真的是太好笑。

我只不过出门几天,也没说我从此不回来,怎么平常我在罩的那群妓女就会遭殃?就算那些帮派看我碍眼想除掉我,怎么也不该动那些妓女吧?

正确的顺序应该是把我干掉、接着再把那堆妓女抢过去帮他们赚钱才对,毕竟,如果他们没打那群妓女的算盘,就没有跟我开战的理由。所以见鬼了现在是怎样?把那些两腿开开印钞票的妓女都杀了?这么做对谁有好处?

一份报纸不够,我买了当天所有不同家报纸研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通常泰缅边境的帮派火并不太上新闻,妓女被杀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但那些一夜被杀光光的刀疤妓女尸体被扔在大街上,像死猪一样被乱堆成山,终于还是跃上了所有报纸社会版面的头条。

标题写着:“报复性屠杀?刀疤妓女堆尸如山!”“疑似报复,满街妓女惨遭屠宰!”“黑帮用尸体宣示地盘!”“帮派火并,妓女遭殃!”等等,内文还有提到不具名目击者的描述,大概就是一群又哭又叫的妓女被集中扔往大街,然后不明帮派用自动步枪朝她们身上一阵扫射,行刑一样。

至于确切的理由,目击者也摸不着头绪。

不管是什么理由,重点是,那些妓女全死了。

我不记得我在小镇罩的妓女到底有几个,毕竟后来自己胡乱加入的有一大堆,但我看报纸上那堆横七竖八的尸体,那数量……大概,或许,可能,几乎,差不多,就我认识的那群刀疤妓女全都在那堆尸体里头了吧?跳跳蓝姊小冰桃子任姨雪雪小笨蛋波娃大奶宝肥妹娃娃阿水阿贞阿银阿露还有一大堆女人一定全都在里头了吧?

“呼!”

我顿时觉得肩膀一阵轻松,不管她们是什么原因被杀,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只有活人的命运会不得不牵扯在一起。

死了,就什么都不算数了。

我乐得轻松,既然这样我就不必回到镇上偷偷摸摸把那些帮派老大给干掉。说真的,虽然我很有自信,但说不定我真的会失手死掉,毕竟我要动的可是一堆坏透了的地痞流氓啊!现在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了,超级棒无敌棒简直是顶呱呱!

可说也奇怪,我的眼泪却一直噗通噗通掉出来。

混账啊!我一定是很想念那把红色吉他。

那把象征着我的摇滚梦的红色吉他,很可能已经在混乱中被那群王八蛋毁掉了。

喂喂喂喂喂那可是我很宝贝的吉他啊,当初我那么认真帮它想造型,亲自帮它上了漆,还想象自己超会弹吉他地刷了它一整个下午。我的眼泪一直掉一直掉,见鬼了我从来没意识到我自己有那么喜欢那把吉他。

尽管异常痛苦,我并没有立刻去买一把新的漆成我最喜欢的火焰红。我知道那把吉他无法取代,太快用新代旧更是一种背叛。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任我自己一直流泪,我也只能一直流泪。

我没有回到小镇确认那把吉他究竟还在不在。

有一阵子,我甚至忘了那把吉他上的红色火焰是什么形状……

Chapter 13

江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

一个月后,我才从江湖打听到了各路消息,拼凑整理出大致的“真相”。

就在我离开泰缅边境小镇的那天晚上,缅甸军政府一个权势很大的将军死了。

死于枪杀。

据说下手的刺客神不知鬼不觉摸进了戒备森严的军营,在大将军的腰际射了一枪,子弹贯破肝脏不说,那刺客还拖着半死不活的将军去找他当初旧情人的坟墓,让他哭哭啼啼死在她坟前,动机莫名其妙。

刺客神乎其技摸进军营也就算了,可他大剌剌移动将军中间的过程当然不会太顺利,有很多幸运没死的人看到了那个刺客的特征,其中几个惊魂未定的将军护卫说,那个刺客的脚步很轻,像猫一样,从头到尾手里就拿着两把枪。手枪。挡路的人全都闭上了眼睛。

两把枪……两把手枪……

缅甸军政府死了一个将军,放话出去要这个来路不明的刺客偿命,不计代价。

泰缅边境一带帮派听闻了刺客至为明显的特征,人人心中有谱,当时我又见鬼了碰巧出镇不在,根本就是证据确凿。

为了向军队邀功,帮派打算献上我的脑袋,索性将那些刀疤妓女通通集中抓起来,在大街上嚷着要我出面受死,否则这些刀疤妓女只好代替我挨枪。

我出面个屁?我根本就不在镇上。

那些帮派等了我一整个晚上,再不动手脸就丢大了,于是天一亮,答答答答答答答答,那些哭哭啼啼的妓女就被机枪一起击毙,大部分的尸体都被打到支离破碎。

说完。

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见鬼了哪有什么好解决的,当那个将军的肝脏挨子弹的时候,我还在快一百公里远的地方苦苦找门路买手榴弹咧!我根本与那些妓女的死无关!

就算那些妓女死前巴望着我去救她们,那也是她们一厢情愿。我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每天跟我睡觉的她们难道还不清楚?要说得更清楚,就算当时我人在镇上,我也绝对不会白痴到走到街上送死,见鬼了又不是拍英雄电影。我会躲好。认真躲好。

现在她们死了,死光了,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永远离开等待我用矫情的复仇心态双手献上首级的泰缅边境,免得多死一个人。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没多久,当我不再下意识为那把蓝色……还是红色?应该是红色的吧?总之当我不再下意识为那把红色吉他流泪的时候,妓女被帮派屠杀的新闻也没人想起了。

偶尔那个有点聒噪的跳跳出现在我的梦中,她的脸孔也是模模糊糊,像一堆马赛克,连刀疤都看不清楚,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个脸孔模糊的女人是跳跳,恐怕也是我自作多情的以为。

虽然我完全不在意那些妓女的死,而且我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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