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插队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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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插队手记-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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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训练结束,武装民兵全副武装出发去十里外的靶场进行实地打靶。
  我扛着重约20斤的轻机枪走在班长施卫疆的后面,一路上只听到“嚓嚓”的脚步声。
  我参加武装民兵才十几天,就捞着了一次打靶的机会,也算是很幸运了。
  心里没底的是,我平时是作为机枪手来训练的,但打靶却要用56式冲锋枪。
  在当时来说,黑龙江边境线上的武装民兵装备同边防部队是一样的:七二六步骑枪、五六式冲锋枪、火箭筒、轻机枪等等。
  这种枪是自动装填子弹的半自动步枪,装有折叠式刺刀,用10发固定弹仓供弹。1962年中国和印度爆发边境冲突,56式冲锋枪首次投入战斗。1969年珍宝岛事件后,56式冲锋枪就拨入了黑龙江边境的武装民兵。
  靶场到了,我第一个走出队列,在口令下,我提着步枪扑倒在一号靶台前,压上了三颗子弹。
  心里有些慌,肩膀也没有顶住枪托,当三点刚成一线时,我就扣响了扳机。
  “啪”一声震响,枪子飞出去了,后座力把鼻梁碰得好疼。
  排长向我走来,我更慌,连忙把枪瞄准靶心,想发第二枪,谁知枪壳也没退出来。
  “把枪壳退了!”排长命令。
  我退枪壳,想想刚才的教训,我想把枪托和肩靠得紧一些,谁知手一动,正扣在扳机上。
  “啪”一声,枪走了火,子弹飞到了九霄云外。
  “怎么走火了?别慌,瞄准再打!”排长吼道。
  我屏住气,盯紧靶子,食指轻轻地一扣。
  “啪”一枪,枪口冒着烟,我还没反应过来,排长手一拍说:“行,打中了!”
  我拿到那张靶纸一看,打了三枪,可上面只有一个枪眼:9环。





    正文 37、与县长对骂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31 本章字数:2010

冬天,一年一度的修水库开始了。
  宋集屯水库,是公别拉河流域最先开发的一座小型水库。水库座落于西岗子宋集屯村东,距离边境线上的爱辉古城15公里。
  水库最初设计灌溉面积1.8万亩,经过13年的建设,到1971年时,达到2.6万亩,超过设计效益44%,发展成中型水库的规模,并到了最后完工的冲刺阶段。
  水库由国家投资,由西岗子和爱辉两个公社农民工参加修建,每年冬天都要使用大量劳力。这次,光我们生产队就要去二十五六人,知青的三分之一都上水库,其中包括六个女知青。
  出发那天,生产队出动了两辆胶轮马车,装行李;一辆小花轱辘车,装面粉和菜。车上坐不下的就徒步先行。
  三十来里雪地,走着有点热,我们脱下棉袄。将近零下30度的气温,一会儿就把我们身上蒸发出来的热气,变成霜结满了球衣。
  进了山区,寒风四起,连绵起伏的山上,盖满了白雪。下坡时,马车追上了我们,马蹄撩起了一阵雪烟飞跑下山,车上挤满了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随着车儿左右晃荡。
  四个小时,我们来到水库住处。
  三间房,一间做食堂,一间男的住,一间女的住。屋里下层是炕,上层是板铺。
  第二天早晨,我们穿行在起伏的山群中,薄薄的一层冬雾飘浮在山脚底下。太阳一瞬间冒出了山尖,通红的,扁扁的。
  我们映着朝霞,嘴里呼出的热气,在自己的脸上偷偷地抹上了一层霜,嘴上、睫毛上、眉毛上、头发上,都白了。女知青更是个个成了“白毛女”。
  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西岗子发电站旁边的一个工地。
  这是一片草地,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草地里筑出一条宽5米、深1。5米、长95米的大水道,和前面一条大水沟连接起来。
  土的冻层厚达1米多,铁镐刨冻土,不光讲力气,还讲技巧。
  技巧好的,一是要会看,看冻土的结构,缝在哪里,找到了缝就能起大块;二是要会听,抡起铁镐砸下去,冻土的声音是实还是空?从空声处打开,也能起大块。人不累,但进度快。
  不懂技巧的,抡了半天铁镐,手都震起水泡,也只能刨点小块土,进度也慢。
  因为住的地方离这儿有七八里,中午饭我们是随身带到工地上吃的。大家啃冻干粮、吃冰雪水,越吃越冷。
  好在水库的发电厂离工地不远,带队的孙洪才让我去发电厂打一桶热水回来。
  所谓热水,就是发电厂循环冷却后产生的废热水,电厂后面,有一片厚雪覆盖的草甸子,冒着热气的废热水就流淌在电厂通往草甸子的一条水沟里。
  我们拿个桶去提了回来,水看上去还很干净,但经过电厂处理后流出来,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工业成份?好在水是热的,大家竟然就将这电厂的废热水喝了下去。
  这时,从水沟上走来一伙人,领头的见我们坐在那里,开口便骂:“***逼,在工地吃什么饭?干完了回去吃!”
  云龙回骂:“你***逼!”
  那领头的听到骂声,蹲下来问:“哪的?”
  云龙站起来与他双目对峙:“上海知青,咋的?”
  那人什么也不说,站起来走了。
  杜义田和曹士英一帮老乡在旁看得傻了眼,等那伙人走远了才对云龙说:“你真是二逼青年,那是县长!”
  云龙不买账地说:“谁认识他!再说,是他先骂的,他能把我怎么样?”
  老乡纷纷解释:“你们不懂,这县长就这脾气,心里是为我们好,让我们以后不要带干粮,早点干完回去吃热的。”
  云龙仍然犟着脖梗儿说:“好心?好心也不能骂人呀!你们就会再教育知青,看着当官的就熊了!”
  晚上吃完饭回宿舍,邵子昂看着我怪笑。我摸不着头脑,问他:“怎么了?”
  他反问我:“张春芳是不是和你谈朋友了?”我也奇怪了:“你听谁说的?”
  他说:“我试出来的。”
  原来,邵子昂今天有点感冒,因为卫生站离女宿舍靠得近,晚上收工时,就让张春芳帮自己去拿点药,不料被一口绝了。云龙见邵子昂挺没面子的,就指着我笑嘻嘻地告诉他:“你就说是他病了,保证张春芳把药送上来。”
  邵子昂照办,果然,吃晚饭时张春芳把药拿来了,还问邵子昂:“他病得怎么样?要紧吗?”
  听完他的叙述,我说:“你们也太无聊了,想制造绯闻呀?”
  邵子昂诡异地笑着对我说:“我相信你是不会想谈恋爱的,但或许人家有心呢?”
  我说:“我看是你比大家都有心呀,毕竟是快奔三的人了,想的不一样。”
  那年,我们新知青才17岁,而邵子昂是老高中生,已经22岁。





    正文 38、那顶貉克帽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31 本章字数:1977

知青和县长对骂娘的事,当天就传遍了水库工地。
  不过,云龙后来却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大家不用再随身带干粮干活,而是由食堂向工地送饭了。
  看来,那县长的确不坏。
  工程进展缓慢,眼看就要完不成任务,大家都很着急。
  早上,孙洪才催大家起炕,看着邵子昂还睡意矇眬糊里糊涂的样子,大家把他取笑了一通。
  邵子昂出门小解,孙洪才背后就“***”什么的就乱骂了起来。
  我对孙洪才说:“你对他有意见可以当面说,背后骂有什么意思?”
  他像发连珠炮似地反问我:“你知道我当面没提吗?你知道……”
  我回击他:“我怎么知道?你们都是团支部委员,你们能在会上说,又何必到我们群众中来骂呢?”
  他愣了一会儿,用恍然大悟的神态大叫大嚷起来:“噢,你们是战友嘛!”
  我再次回击:“那你和他是敌人啦?那你们都是武装民兵,手中都拿着枪,这太危险了!”
  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他说不下去了,恨恨地对我说:“你那眼睛干嘛老盯着我,这是仇恨的眼光,嗨,我迟早有一天要死在你手里。”
  他这句话半真半假,说得让人心里发碜,我对他说:“不至于如此吧,说不定哪天我会在你最困难时帮你的。”
  自从工作组在队里整顿了团支部后,队里矛盾尖锐化,他爸一直劝孙洪才别再当队长了。他也开始害怕,多次表示要打退堂鼓,后来从队长调换到当车马队长,避开了矛盾的焦点。
  但不知为什么,从此对当时支持他工作的知青,在态度上也有了180度的大转变。难道是为了做给那帮人看:自己与知青不是一伙的?
  实际上他这样却得罪了更多的人。
  为了加快施工进度,决定采用爆破作业。
  爆破组主要由当地青年组成,他们以前都上山采过石头,有爆破经验。另外也算上我一个,说我参加过武装民兵的爆破训练,正好派上用处。
  爆破组5个人,每人一次点二个炮眼。
  前些日子训练爆破时,只是模拟训练,没真的点过火。
  听到“放炮”的口令后,我有点紧张,忘了脱棉手套,就点火。点完一个炮眼,等我跑到第二个炮眼时,发觉刚才点火时烧着了手套。我赶紧脱那只着火的手套,弄得更加手忙脚乱,人一紧张,就容易发懵,别人已经点完了两个炮眼,我还没点上。
  如果再晚一点,前面点着的炮就会炸响,就会出伤亡事故。
  这时,只见已经点完两个炮眼的杜义田飞奔而来,掰开我那个还没点的炮的导火线,用火柴点着后,拉着我就向山上跑去。
  “轰隆轰隆”,一阵排炮,在我们身后响起,升起一个个迅速膨胀的蘑菇黑云,抛出无数的碎土块,像雨点一般,在厚厚的雪地里溅起一股股白色的花,其中还有一顶飞上天的貉克皮帽。
  俗话说,东北三大宝,人参貂皮乌拉草。
  貂皮,只是一种传说了。明末清初,瑗珲一带向以产貂闻名。《中国地理大词典县邑调查表》是这样记载的:“爱辉二字系满语母貂之义,因本邑昔时产貂甚伙故名。” 貂皮具有“风吹皮毛毛更暖,雪落皮毛雪自消,雨落皮毛毛不湿”的三大特点,但我们那时在爱辉没看见过有人戴貂皮帽。
  而貉克这种动物倒是见过,体形似狐,较肥胖短粗,尾短,四肢亦短小。这种皮毛长而蓬松,底绒丰厚,通常为青灰色或青黄色,针毛多具黑色毛尖,程度不同地形成一条界线不清的黑色纵纹。当地人在冬天专门有去捕猎貉克的,用它的皮毛做帽子,从暖和的角度上来说,比貂皮还好。这种皮帽,在当时是最上等的,戴的人也不多。
  与土块一起飞上天的皮帽,是杜义田的。他极其爱护这顶帽子,点炮眼时,怕火星碰到,特地摘下放在一边。但看到我正处在危险中,竟忘了捡帽子就奔了过来。
  炮声响过,我们赶紧奔过去,拿起帽子一看,没坏,抖落碎土和冰雪后,貉克帽还好好的。
  我对杜义田说:“刚才多亏你,要不……”
  杜义田淡淡地笑了一下,打断我的话:“人命关天,谁都会这么做的。”说完就走了。
  我突然觉得,他们傲气,但他们有自己独立的想法;他们倔犟,但关键时刻会奋不顾身救人。
  我想去重新了解当地青年,想去重新认识当地青年。我想知道,假如换一种方式,而不是斗争的方式,坏人会不会变成好人?不,应该说,好人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坏人了?
  我甚至对孙洪才避开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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