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剥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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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剥金瓶梅-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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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伯爵看着蔡老板那辆轿车远去的影子,站在那儿发了一会愣,然后很快调节好情绪,转身朝狮子街方向走去。第一个目标是李桂姐、李桂卿姐妹的丽春歌舞厅,前脚刚踏进门,立马有个娇滴滴的声音冲他叫道:“哟,是应哥啊,好久没见,今天吹的是什么风,把个应大记者吹来了。”说话的是姐姐李桂卿,一边说一边将身子凑拢,似乎刚喷过香水,香气袭人,应伯爵略略感到有点儿眩晕。他拍拍李桂卿的屁股,打趣地说道:“原来天天见面也没把应某人放在眼里,这么久不见,只怕该把应某人忘得一干二净了。”李桂卿说:“哪能呢,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应大哥。”说着猛劲儿朝应伯爵怀里钻,身子不停地扭捏,象条可爱的小泥鳅。
  闹过一阵,应伯爵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于是问道:“庆哥可在?”不提西门庆的名字还好,此刻一提到西门庆,坐在一旁的妹妹李桂姐哼了一声,站起来扭身朝里走,将没喝完的一瓶矿泉水重重一扔,正好砸在一扇玻璃窗上,白花花的玻璃碎了一地,李桂姐连头也没回,自顾自气冲冲地走了。姐姐李桂卿到底稳沉些,一边吩咐人赶紧打扫地上的碎玻璃渣,一边陪着笑脸对应伯爵解释:“桂姐她就是那么个火爆脾气,还望应大哥别见怪。”应伯爵接口说:
  “哪里的话,桂姐她这是爱的太深,能够理解,能够理解。”李桂卿抿嘴笑了笑,说道:“这死妮子,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说穿了也就一个坐台吧女,偏偏要去纠缠那些爱呀情的,也不管自己配不配。”
  应伯爵心想,毕竟不愧是姐姐,对世态炎凉看得透彻些,一个坐台吧女,只管坐台收银子便是,如果既收了客人的银子又要同客人讲感情,岂不是自讨没趣?嘴上却说:“如今的女孩子中,像桂姐这般讲感情的不多见了。”李桂卿凑到应伯爵耳边说:“应哥,你别光顾捡好听的话说了,桂姐这相思病害得不轻,有时候看她一个人闷坐那儿想心事,也怪可怜的。按说呢,桂姐打从十六岁起跟我一块泡在歌舞厅,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玩玩就玩玩嘛,认什么真?讲什么感情?没想到她鬼迷心窍,一门心思扑在西门庆的身上。我不知同她说过多少回,这样的感情不会有任何结果,可她压根不听,唉,人真是个怪物,明明不该去想的东西,却偏生要去想,有什么办法呢?不过应哥,碰上西门庆了请捎个话,叫他有空还是来丽春歌舞厅走走。”李桂卿一席话说得有些酸涩,像是动了真感情,应伯爵点点头,连声应道:“那是一定的。”
  04
  应伯爵来到丽春歌舞厅,一为找西门庆,二也想趁机泡泡妞,冲冲在清河酒厂沾染的一身晦气。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歌舞厅平时欢乐的场面显得凝重起来,他也不好意思再提进包房泡妞的事,起身同李桂卿告辞。李桂卿堆着一脸的笑说:“今天不找个小姐玩玩?”应伯爵神情有些尴尬,心里仍有几分想留下泡妞的念头,嘴上却说:“改天吧,报社还有个会在等着我。”说完朝李桂卿丢个媚眼,小声道:“我还真舍不得亲亲桂卿呢。”
  应伯爵走出丽春歌舞厅后,本想转到潘金莲的阿莲发屋那儿去看看,不料刚走出几步,有人在背后拍他的肩膀,应伯爵回头一看,是十兄弟中的老三谢希大。应伯爵知道谢希大历来是吃软饭的主儿,小伙人长得帅,又是清河市歌舞团里数一数二的名星演员,尤其一手电子琴弹得棒极了,不少女孩儿对他青睐有加。可是谢希大的眼睛一般只盯着富婆的钱包,他玩的女人,多半是发屋老板娘、经理夫人之类的角色。谢希大匆匆上前,同应伯爵打过招呼,瞅瞅四周,神情诡秘地把应伯爵拉到旁边,压低了声音问:“可曾见过庆哥?”
  应伯爵说:“我也正四处找寻他呢,出什么事了?”谢希大摇摇头说:“人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还不都是因为女人惹的祸。”应伯爵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谢希大叹了口气,问道:“应二哥可认识吴银儿?”应伯爵嘿嘿一笑说:“哪里有不认识的,不就是花子虚在世时玩的那个表子吗?”谢希大一拍大腿说道:“正是她,这小妮子,我算是栽在她手上了。”
  应伯爵“咦”了一声,心中已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嘴上仍佯装不解地问:“花子虚的表子,同你又有什么关系?”谢希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搓了搓手,将整个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这是风月场上的又一桩公案。谢希大是在花子虚的追悼会上认识吴银儿的,那天的吴银儿一身黑色素装,默默站在人群中,一句话也不说,这样的装束和气质,相反倒格外引人注意。
  追悼会后,按照清河市最新时尚,要为死者请吹鼓手敲打弹奏热闹一夜,谢希大自然在被邀之列,那天夜里,他为花子虚弹电子琴送行,翻来覆去弹奏那首《送战友》,感觉乏味极了,猛一抬头,又发现了白天一身素装的女子,一双幽怨的眼睛让人好不心疼。瞅个空儿,谢希大向人一打听,方才知道女子是花子虚的相好,叫吴银儿,在桑拿馆做按摩女。按摩女有钱是公开的秘密,于是谢希大不免朝她多看了几眼,正巧吴银儿也在瞅着他,一番眉来眼去,二位地下工作者就接上了暗号。男女之间勾搭个把情人,在清河十兄弟中简直算不上一回事,后来这件事闹大,完全是因为吴银儿的缘故,彼此间互相玩玩的事,吴银儿却在心里生出了感情,非闹到要同谢希大结婚的地步,这事闹得满城风雨,让谢希大的老婆也知道了,到桑拿馆去找到了吴银儿,劈头盖脸一阵恶骂,最后二人竟当街扭打起来。
  讲到这儿,谢希大一脸可怜巴巴的神情,苦笑着对应伯爵说道:“吃鱼沾惹上一身腥,这事我想只有请庆哥出面了。”应伯爵摇头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只怕他也无能为力。”谢希大说:“这你就不懂了,和花子虚相好那阵,吴银儿曾经拜李瓶儿做干妈,想想如今庆哥同李瓶儿的关系,料定他是能帮这个忙的。”吴银儿同李瓶儿的这么一层关系,应伯爵确实不曾想到,心里不由得佩服起李瓶儿的为人,怪不得人人都说李瓶儿好,竟然收一个同自己老公有染的桑拿按摩女当干女儿,这在其他女子身上是不能想象的。
  应伯爵心想,按照西门庆平时的为人,是一定会帮谢希大这个忙的,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西门庆自家后院起火,老婆吴月娘在同他闹离婚,只怕也无暇顾及到别人了。他想把这层意思同谢希大说说,可是看看谢希大一脸求助的表情,便忍住了没说出口,相反却挥了挥手,说道:“走吧,去李瓶儿那里找找看,我猜庆哥这会儿保准在她家里。”
  05
  果然,西门庆此时正待在李瓶儿的床上看VCD碟子。浮生难得半日闲,这一次西门庆算是彻底想通了,自打老婆吴月娘离家出走后,他已经在李瓶儿家里整整待了三天,店铺里的业务托付给手下人去打点,并且关掉了呼机、手机,甚至把李瓶儿家的电话线插头也拔掉了,他笑嘻嘻地把李瓶儿抱上床,边解她的衣裙边发表声明说:“现在我要享受人生。”李瓶儿真是个可人的尤物,任由西门庆的双手在她身上撒野,嘴里不停地哼哼唧唧,每次完事后还主动跑去下厨,为西门庆打两个荷包鸡蛋补养身体。刚才二人在床上玩耍了一两个钟点,十分尽兴,这会儿李瓶儿正在厨房里为西门庆打荷包鸡蛋,听见有人敲门,她没应声,走过去凑在猫眼里朝外一看,门口站着的是应伯爵和谢希大。
  李瓶儿没声张,慌不迭地走回卧室,向躺在床上的西门庆作了情况通报,西门庆“啪”地一声关掉影碟机,在李瓶儿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道:“人生享受得差不多了,该办办正经事了,让他们进来吧。”李瓶儿急忙过去开门,这时节西门庆早已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静心等候,一见到谢希大哭丧着脸,他皱了皱眉头,直戳戳地说:“希大呀,你小子是不是又混栽了?”
  谢希大赶紧回话道:“庆哥料事如神,比法轮功还厉害。”应伯爵不愧为新闻工作者,政治嗅觉十分灵敏,立即纠正谢希大的错误:“法轮功是世界上最大的邪教组织,怎能拿庆哥同他们去相比?”
  几句调侃的话说过后,气氛轻松了许多,西门庆问二位有何事找他,应伯爵挤挤眼,西门庆会意,笑道:“瓶儿是自己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李瓶儿十分知趣,借由头上街买香烟,瞅空儿要溜出去,被应伯爵一把扯住,说道:“瓶儿姐且慢,这事正需要仰仗你呢。”接着,应伯爵三言两语将谢希大和吴银儿的事合盘托出,西门庆听过之后哈哈笑道:“这算个什么鸟事?一个女孩儿,撒娇发点脾气罢了,希大竟吓成这样,平时勾搭女人的千般本事都飞到哪儿去了?”谢希大尴尬地笑着,嘴上嗫嚅道:“我哪里有千般本事……”应伯爵在一旁帮助打圆场说:“庆哥你莫笑话希大,这事儿不能完全怪他,如今的女子,闹起事来一个比一个泼妇。象瓶儿姐这样优秀的,只怕打起灯笼也难寻。”


  不听这话倒也罢了,一听应伯爵这么说,西门庆的蛮横劲刷地冲了上来,大声嚷道:“什么厉害角色,我叫她泼,告诉我,她的呼机号码多少?”说着从腰间掏出好几天没用的手机,揭开盖儿准备拨号。李瓶儿要一旁沉吟着,见西门庆这阵势,有些急了,慌忙抢白道:“有话好好说,那女孩儿可是我干女儿啊,再说,象你这样心浮气躁,非得把事情弄砸不可。”
  西门庆嘻嘻一笑,将手机放回腰间。当时,由李瓶儿出面,拨通了吴银儿的呼机号码。很快那边回话了,是一个特清纯的声音:“喂,干妈吧,干女儿特想念你哪。”李瓶儿看看在场诸位,没好多说什么,只道有急事找,叫吴银儿快来一趟。
  放下电话,没多大一会儿,门口响起汽车喇叭声,吴银儿从红色的士里钻出来,一头刚染过不久的金黄|色头发,使这位桑拿按摩女看上去显得另类。吴银儿笑逐颜开小跑过来,响亮的笑声象一串清脆的铃铛,直往人耳朵里灌。李瓶儿迎上前去,同吴银儿亲热地搂抱着,分明象一对相遇相知的好姐妹。
  刚踏进门槛,吴银儿一眼看见谢希大,当即愣了片刻,拿疑惑的眼光看看李瓶儿,脸色微微变了。李瓶儿冲谢希大连连眨眼,说道:“还不快来给银儿姑娘请罪?”谢希大瘪着嘴说:
  “银儿……你还好吧。”吴银儿轻轻咬着嘴唇,眼圈发红,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气愤,她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我好,我很好,还没被你气死。”说着眼泪刷刷往下落。一开场就陷入尴尬,在场的几个人面面相嘘,不知该拿什么话劝解,李瓶儿见场面难堪,赶紧搂着吴银儿到卧室那边细细谈心去了。
  吴银儿口口声声说,谢希大是个骗子,骗感情,骗钱。李瓶儿尽量拿好话哄劝,可是无论李瓶儿说什么,吴银儿都摇头,对谢希大不依不饶。李瓶儿百般无奈,回到客厅把情况向西门庆等人通报了,西门庆脸转向谢希大,大咧咧地说:“不就是几个钱吗,还她不得了。”谢希大哭丧着脸,做个一无所有的姿势,可怜兮兮地说:“庆哥你知道,我家里的钱,从来都是老婆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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