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或者说是暂时借用了警官身体的鬼魂莱恩──厌恶这种怀疑的眼神。他知道克里斯感觉到了不对劲，他讨厌他洞察一切的敏锐。但是，感觉到了又怎麽样呢？他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害怕的。
莱恩跟克里斯在一家同性恋酒吧里认识──後来莱恩猜到，这是警方蹲点後推测他会在那里出现，克里斯才会如此巧合地在那里。从外形到性格，克里斯很完美地扮演了莱恩最喜欢的类型。他英俊迷人，五官深刻。金发削得很短，薄嘴唇令人动心，贴身的白色汗衫外面套着连帽运动衫，这让他看上去可爱极了。他有些局促地捏着杯子柄，大口咽下啤酒。他目光忧郁，青涩地拒绝前来搭讪的男人。他看上去就像刚刚踏入社会的、没有经验的年轻人，也许正情场失意，借酒消愁。
那时候莱恩正经历着他最风光的时段，他心情很不错，毫无悬念地被克里斯吸引了。
那之後的很久，莱恩被警方逼得根本没时间後悔那一天的事。但现在想起来，他突然很火大。莱恩用脚将克里斯的内裤脱到腿根，露出了他柔软的阴茎。他肆无忌惮地用脚尖挑起克里斯的私处，抬眼看着他的眼睛。他看到了克里斯压抑的愤怒，油然而生一种报复的快感。他收回了脚，捡起丢在地上的麻绳。
克里斯的手心不停地出汗。他知道自己的同僚是个老手，不会轻易出现让他反扑的机会。但是汤姆的身上有什麽很不对劲……他不记得汤姆什麽时候对男人出现过性趣，事实上，他一直反感同性恋。他更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有跟那个男人一样恶心的趣味。
当汤姆抓住他的右脚踝时，克里斯知道机会来了。他突然飞起左脚，对准汤姆的肋下就是一记狠踢。汤姆猝不及防被踢中，发出一声闷响。克里斯的爆发力惊人，在二分之一秒之间已经借助惯性一跃而起，用左腿将汤姆勾翻在地，干净利落得像一只扑倒猎物的猎豹。汤姆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两个人同时将手伸向放枪的口袋。克里斯有意识地用身体压住汤姆另一只手，并先他一步将手伸进了汤姆的口袋，掏出了枪。他记得枪已经上膛了，迅速用麽指打开保险。扣下扳机的一瞬间，手腕被猛击了一下。一声巨响，子弹打在了墙上，伴随着弹壳落地的轻响。那一瞬，克里斯知道他完了。由於後座力的冲击，克里斯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动作一顿，手腕已经被汤姆紧紧抓住。
汤姆眼中最初的惊讶很快转变为暴怒。他并非善茬，尤其在差点被击毙之後，一秒也没有犹豫，扭过克里斯受伤的右臂，翻身把他压在身下。他们拼命争抢那把枪，两只手的汤姆很快重新得到了枪。
当克里斯感到冰冷的枪管抵住他的心口时，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感到一只手野蛮地卡住了他的脖子，停止了挣扎。他的伤口痛得令他发晕，几乎失去意识。但在他的呼吸被那只手阻断的同时，他的嘴也被什麽粗鲁地堵住了。
那是人的嘴唇。
克里斯感到一条舌头入侵他的口中。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上司凶狠的灰色眼睛。
第七章 捆绑
克里斯还很年轻。他从警校毕业後，就一直在干警察这一行。从警这几年，克里斯多少陷入过危险的境况。 他有牺牲的觉悟，但如果说他有什麽事这辈子也没有想过，和自己刻板的上司汤姆接吻一定是其中一件。
克里斯僵硬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那支枪管抵住他的心口，钳子一样的手紧紧掐着他的脖子。汤姆干涩的嘴唇用力碾压在他的唇上。他的嘴里到处是烟草的味道，还有咸腥的血。汤姆像野兽一样咬他，他的行为太过凶猛了以至於根本无法与情欲联想到一起。
克里斯已经停止了挣扎，以免激起对方更加暴戾的反应。最坏的情况，汤姆可能开枪。但他即使不开枪，接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克里斯肩上的伤口很糟，另一只手依旧栓在排气管上，在刚才反抗的时候扭到了。而他的敌人四肢健全，并处在狂暴的状态。克里斯当上警察後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他出了门以後再也回不去了。但他不知道这一天来的这麽快，而且结束在他的同僚手里。
汤姆突然松开了他，抬起身子。两人的嘴角都是血，狼狈喘息着对视。克里斯费力地咽下一口血沫，警惕地看着汤姆。这是亡命之徒的眼睛，暴怒之後露出了凶残而又冷静的一面。克里斯认了出来，这不是做了二十年警察的男人该有的目光。
“夏维尔，”汤姆──或者说是他体内的灵魂，缓慢地说，“我说过背叛的人会付出代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还记得吗？”他瞪大眼睛看着克里斯，吊起嘴角露出笑容。他嘴角还有血迹，让他的笑容看上去异常狰狞。
克里斯瞳孔骤缩，脸色惨白地盯着眼前的人。
夏维尔．沃德是他卧底在机关枪莱恩身边时用的化名，从来没有同僚这样恶作剧地喊过他。
“现在，告诉我你的真名是什麽。”
“……克里斯。克里斯．嘉利特。”
…
克里斯的双手重新被铐到了排气管上。身後的人迫使他咬住麻绳，麻绳在他脑後交叉，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并造了一个结固定。为了节约长度，剩下的部分直接绑住了他的两只脚踝。克里斯的身体被向後弯折成C型，仅凭固定在排气管的双手和紧贴地面的腹部支撑自己的重量。他的脚心几乎要碰到自己的後脑勺，脖子和脚踝之间有一段麻绳牵引着。这是一个痛苦的姿势，如果他试图放下脚，就会卡到自己的脖子。
克里斯因为咬着麻绳，无法闭上嘴。他两眼愣愣地盯着面前的陈旧墙壁，伤口的血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了一小滩。他似乎毫不关心自己的身体被弄成了什麽样。猜测令他感到恐惧。
他不可能忘记，第一次接近莱恩的晚上经历了怎样糟糕的事。
他跟莱恩进旅馆的时候，预想中自己要牺牲的只不过是和罪犯接吻这麽简单。他充分地知道莱恩的危险性，一丝不苟地扮演着温驯的、缺乏经验的男孩。他闭起眼睛配合亲吻，感觉到莱恩的手在他身上抚摸时，他忍住了把人揍翻的冲动。克里斯在心里算着时间，但是拉维那里不知道出了什麽问题，直到莱恩的手伸进了他的裤子里，计划中的“意外”都没有发生。
哦……该死的拉维。克里斯在心里诅咒自己的搭档。他按照设定的那样，青涩而不安地推开莱恩，说，“我会自己来。”他缓慢地将上衣脱掉，局促地连裤子一起脱了，顺便抬眼观察面前的男人。他们可以立即逮捕他，但狡猾的莱恩绝不会留给他们任何证据，更不会老实交代他的老巢。这就是为什麽克里斯在这里。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心情好极了，两手随意地插着口袋，欣赏地看着克里斯。莱恩．斯科特的外形决定了他永远不会缺乏伴侣。他有一头浓郁的黑色头发，以及温柔的黑色眼睛，像一头无害的公鹿──克里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大多数罪犯在平时看上去很普通，甚至拥有温柔的一面。
这个印象只停留到莱恩找出绳子为止。发现莱恩的意图後，克里斯无法抑制地厌恶皱眉。
“不，我没有这个习惯。”他说。但他说出来就有些後悔自己的强硬。“夏维尔”应该是一个满足莱恩控制欲望的角色。他立刻弥补地抬起眼，用一种畏惧的眼神看着莱恩。
莱恩和蔼地笑着说，“这只是情趣，甜心。我保证是活结，你在难受的时候可以随时挣开而不用经过我的同意。”他甚至举起一只手发誓，“我保证这很舒服，我会干得你永远忘不了这一夜。”
克里斯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同性向他保证会干得他永生难忘。可是他的下辈子只能在监狱里度过，被狱霸干得永生难忘，他讽刺地想着。他做出温顺而胆怯的样子，莱恩半强迫地用绳子把他的手绑在身後，并笑嘻嘻地给他演示绳结的打开方法。他甚至得寸进尺地想把克里斯吊起来。这一回，克里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谢天谢地，莱恩并没有坚持。
莱恩绑人的手段专业极了。克里斯後来听说如果不把对方绑起来，这个男人就无法勃起。更糟的是，只有残忍地虐待性伴侣才能让他达到性高潮。这就是为什麽莱恩身边的伴侣从来不固定，并且，莱恩从来不对自己的兄弟下手。那一晚克里斯差点就见识到了，要不是拉维按照约定弄出了一点意外，打断了这场“一夜情”。
克里斯从来没有向妻子提起这次任务，他完全不愿意回想起自己被一个罪犯脱到一丝不挂，用红色的麻绳将手反绑在背後，跪在床上等待同僚的救援。凉丝丝的润滑液令他感到恶心，他尽量不去想这些给他造成阴影的事。
好在拉维赶上了。在他後门失守之前，莱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Fuck！莱恩骂了一句，粗鲁地掏出手机，随口说，“宝贝，等我一下。”克里斯舒了口气，他知道那通电话会说些什麽，他们精密地排练过很多次。然而，那一瞬间克里斯决定改变策略。做莱恩的情人太危险了，如果能取得莱恩的信任，做他的手下会是更好的决定。
克里斯做到了。他是个天生的警察，就好像莱恩是天生的罪犯。
…
当冰冷的枪管被强行塞进後庭的时候，克里斯的眉头皱了一下。冷硬的枪管滑过脆弱的肠道，带来一股刺痛感。莱恩在枪柄上踢了一脚，把枪管整根踢进了克里斯的身体里。他看到克里斯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僵硬，鲜血顺着股沟流了下来。
Fuck！莱恩轻声骂了一句。克里斯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天天幻想他的裸体，想得快要失去理智。莱恩的原则是善待跟着他的手下，所以他一次也没再碰过克里斯。现在他死在了他的手上，仇恨非但没有平息他的性欲，反而让这具中年男性的身体慢慢兴奋了起来。虽然这不是他的身体，但这是他第一次硬得那麽快，不用摸就勃起了。
“我们，慢慢，玩，克里斯。”他踩在克里斯的臀瓣上，故意用力碾压。外力的作用下，枪管愈发推挤肠道。克里斯疼出了冷汗，一言不发地看着墙壁。
“克里斯……夏维尔……”
莱恩蹲了下来，抓住了克里斯的金发，几乎用气声说，“夏维尔……你为什麽背叛我……”
他呼吸粗重，用力扯住克里斯的头发，另一只手摸到他的胸口拉扯他的乳头，几乎要把他的乳头扯掉。他看到了克里斯脸上的厌恶和忍耐，他感觉到自己在越来越兴奋。
“夏维尔……”他慢慢把脸凑过去，亲吻他的脸颊，耳朵。他的吻很温柔，小心翼翼。
“才刚开始……甜心，”他在克里斯的耳边轻声说，“记得哭着求我……”
克里斯慢慢闭起了冰蓝色的眼睛。他想着妻子的模样，在心中与她道别。他希望自己有尊严地死去，至少尸体别太难看。
第八章 抽打神马的
8。
莱恩松开了克里斯的头发。克里斯感到他後退了几步，开始敲打电脑键盘。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静静听着操作电脑的声音，试图辨别他在做什麽。这时，他借着应急灯光看到离他三英尺的地方，排气管竟有一个缺口。那里的金属腐朽得犹为厉害，几乎要断裂了。
克里斯暗中往那里挪了一些，在听到莱恩脚步时，很快停了下来。失血和疼痛让他头晕眼花，他努力集中精力，听着莱恩的动静。
克里斯感到莱恩带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背上。幸运的是，莱恩什麽也没说，并没有注意到他挪动位置。不幸的是，他听到解皮带的金属相碰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