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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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子-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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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此刻只觉得肌肉僵硬,浑身冰冷犹如寒冰。他知道屋里烧着暖炉,可是他却也知道自己此刻恍若伸出冰窟,几乎连从肺里吐出的呼吸都是寒气。
  尝试着转动一下僵硬的脖子和冰冷的身躯,慢慢运转起内里来,这样又躺了将近一刻钟,季云夕才终于觉得冰冷的手脚终于恢复了一些温度。
  然而下一秒,他却一掌打向空中,对方明显防备不及,被他一掌击落在地。
  下一刻,东群已经闯了进来,看见这样的状况只是关上门站到了季云夕的床边。
  “就站在那里不要动。”季云夕面上仿佛覆盖了一层冰霜。
  这个刹那东群的面色有些僵硬,却仍然止住了脚步,不再前进分毫。
  “你的主子是谁。”季云夕收回因为猛然发力而有些抽疼的胳膊,坐起身来,仅仅盯着被他打落下来的黑衣人。
  季云夕的问题让愣住的黑衣人回了神,迅速从地上起来,半跪下来。
  就这一个动作,季云夕却突然明白了。平日里温和柔软的少年,此刻脸上却是毫不掩饰的讽刺和嘲笑,眼里甚至还有不加掩饰的狠厉。
  “东群,你和他是不是同一个主子。”季云夕的问题直接而尖锐。
  东群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只是肯定地摇了摇头。
  季云夕勾起来的唇弯出一个更加讽刺的弧度:“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一个香饽饽,身边什么人都有,鱼目混珠。”
  这个太子,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自己。
  “曾经你的主子不是我,但是今日我给你这个自己选择的机会,不管你的主子本来是谁,从今往后你只有我季云夕一个主子,你认还是不认。”季云夕目光灼灼,盯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不认也行,只是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是另外一个问题。这句没有说出来的话,在场的三个人都心知肚明。虽然季云夕不一定打得过他,可是这个暗卫觉得不会同他动手。输赢一目了然。
  已经认清楚现实和自己处境的黑衣人最终从怀中取出代表了自己身份的腰牌,走上前去递给了季云夕,重新跪下:“主子。”
  季云夕满意地看着手里的腰牌:“你以后取夕为姓,名夕一。”
  黑衣人叩首:“属下谢主子赐名。”
  季云夕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褪下。
  黑衣人身影瞬间消失在房内,此刻,只剩下季云夕和东群对峙。
  “你是去,是留。”季云夕淡淡开口。
  东群的武功并不是普通侍卫所能拥有的,季云夕在当初选人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猜想东群应当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一向不同朝廷接触,不屑政治,季云夕本想着有个无功不错的人在身边也挺好。
  可是这一次中毒之后,对于无法掌控的东西,季云夕不想浪费一丝信任,不论他是谁派来的,他加上夕一两人都无法生擒或者杀掉东群。即使这样做可能是放虎归山,却能给东群背后的人一个警告。
  握不住的东西,还是不碰为妙。
  即使这次的毒他无法确定到底是谁的杰作,他却再也不能放由任何一个隐患留在身边。
  东群看着同往日决然不同的季云夕,觉得自己之前疑惑的,突然明晰了。
  “我走。”
  东群轻轻叹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第十章
  上一次离宫,自己急急火火争分夺秒,这一次离开,却没想到是被逼走。这么多年的心血就是为了能够在宫中立足,没想到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付之东流。
  有些茫然地走在空无一人的深夜街头,东群刚刚卡顿的脑袋终于能够重新开始运转了。
  渐渐的,能发现的不对劲的地方越来越多,有些事情,在脑海里反而越来越清晰。
  从季云夕中毒的事情中缓过来这么久,东群那股子紧张担心的心情平淡下去,人也终于恢复了往常的冷静。
  这个时候,他却突然想起自己进宫之后,第一次看见季云夕时候的场景。
  东群是五年前进的宫,那个时候季云夕不过才十二岁,各自要比现在矮了两个多脑袋。
  那是季云夕第一次去武场。季淮蒲牵着他过去,到了武场之后,季淮蒲就在一旁坐下休息,让季云夕放手去玩。
  他们这一批刚刚进宫的侍卫在一旁站成一排,身躯都挺得笔直,眼神却都停在这个宫中唯一的皇子、未来的准天子身上。
  武场是第一次来,师父却早就拜好了。戴孟是个少年将军,早年时候跟随着父亲曾经打过不少胜仗,而今是太平盛世了,戴将军受了先皇重任,仍旧留在边疆镇守季国国土,而他的儿子戴孟却被先皇讨要回了京城,做了皇子的师父。早年的军队生活对当时年幼的戴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从边疆回来之后他的性格便已经是这样,有军人的刚毅正直,有事打仗武功之外的事情,他却是比较木讷的。
  这样的戴孟,应付一个十二岁,调皮捣蛋又在宫中拥有独一无二地位的孩子,不仅经验不足,明显思维也跟不上去。
  十二岁的季云夕五官还没长开,却已经初具线条,鼻梁比较挺,眼睛大大的,小孩子的嘴唇都是柔软温和的线条和颜色,十七岁的季云夕长开之后的五官虽然脱离了十二岁时候的稚气,气质上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温和安静,但是遮住其他地方来看,季云夕变化最大的是他的唇,幼时是可爱灵动的线条却在长大之后拉长的线条中多看到了一分若有若无的冷漠。
  季云夕最先关注的是那一排排整齐陈列的武器。他一个一个仔细的看过去,没有放过任何细节,连有些武器上手柄部分木头的裂纹都观察了出来,看过一遍之后,他又兴致冲冲地缠着戴孟让他示范这些武器怎么用,季云夕白皙的手抓住戴孟的袖子一角,使劲扯着摇晃:“师父您快教教我!”清秀的眉眼之间是不加任何掩饰的好奇的纯真。这份纯真,戴孟并没有在季淮蒲那一代皇子的眼中看待过。
  戴孟没有拒绝,只是轻轻拍了拍季云夕的肩膀示意他稍稍走开一些,季云夕尤其乖巧地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等着乌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戴孟。等到戴孟示范完了,季云夕又笑着想要伸手把另外一个武器拿起来递给戴孟,可是十二岁前从未习武的季云夕搬不起来沉重的锤,只能一边咬牙使力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戴孟。
  就这样之后,几乎所有的武器的使用戴孟都给季云夕示范了一遍。看完了“杂耍”季云夕又跑到了戴孟从军中带回来的自己的坐骑,一匹名叫如风的黑马。
  这匹马跟随戴孟作战多年,和戴孟同时间进的军队,在战场上还救过他的命,戴孟走的时候实在是舍不得它,先皇便恩准了他把马带进宫中照料,戴孟却想着可以追风脾气温和又听他的话,可以留在宫中教皇子们骑射,从此追风便留了下来。
  才到马肚子高的季云夕眼里闪着光,好奇地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在如风打了一个响鼻之后,他居然笑了起来,笑声爽朗纯粹,几乎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如风?”季淮蒲曾经提到过这批戴孟心爱的马,季云夕记得它叫如风。
  马儿摇了摇脑袋算是给了回应。
  季云夕心情很好,笑弯了双眸伸手摸了摸马儿,“师父,我能骑一骑如风吗?”
  考虑到安全,戴孟扭头看向皇帝的方向。那边季淮蒲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身体却明显是放松的,看着季云夕在戴孟身后一个劲儿冲他眨眼,挥了挥手便同意了。
  得到同意之后,戴孟便弯下了腰,想要抱起季云夕送他到马背上。谁知季云夕却笑着冲他摇了摇头,在戴孟不解的时候,一脚踩着马蹬手上使力便漂亮的翻身上去,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像是一个新手。
  在场所有的人都错愕了一下,然后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虎父无犬子”。
  坐在如风的背上,季云夕胆子也打了起来,双腿一夹马肚子,伸手在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马儿便在武场内跑了起来,戴孟大惊失色,季淮蒲却仍旧坐在远处处惊不变,目光淡淡地看着季云夕。
  季云夕坐在马背上心情好的不得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十二岁的孩子坐在马上的背脊笔直,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前方,浑身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傲气,柔软的唇被勾勒出霸道的弧度。
  “父皇,您看儿臣骑术如何?”马儿在场内饶了一圈之后停在了季淮蒲的面前,季云夕脸上表情有如春风拂面,骄傲的向自己的父亲寻求表扬。
  季淮蒲点了点头,也笑了笑:“不错,皇儿的骑术不像新手。”
  季云夕笑的更加开怀,偷偷做了个鬼脸:“因为儿臣看父皇骑马许多次了,偷偷在心底学着呢!”
  这倒是季淮蒲没有料到的,只是又笑了笑,站起身来对马背上的季云夕说道:“下来吧,皇儿玩儿了这么久,还是回去歇息歇息准备用膳。”
  季云夕点了点脑袋,笑容不变的灿烂,向着季淮蒲的方向伸开了双臂:“父皇抱我下来。”
  在一旁的众人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在刚刚见过了这个少年光彩夺目傲人的一面之后,几乎都要忘了这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在寻常人家这个年龄的孩子也是会向父母撒娇的。
  然而在宫内,却是罕见的父慈子孝。
  季淮蒲瞪了一眼马背上的季云夕,目光有些冷,可是季云夕却像丝毫没有察觉一样,依旧伸直了双臂等待着自己的父皇伸手抱他下来。
  父子俩僵持了片刻,随后是季淮蒲先放下了架子,有些无奈一般,看着这个孩子眼中的盈盈笑意、慢慢的依赖和期待,最终不忍心拒绝,伸手抱他下了马。
  一下马季云夕就又调皮了起来,拉着季淮蒲的手就往寝宫的方向跑,边跑边说:“儿臣出了一身汗呢,得赶紧回去洗澡,不然会着凉对不对!父皇刚刚抱了儿臣,衣服上都脏了,快回去换一件衣服吧……”急急忙忙走掉的季云夕,甚至都忘了其他人的存在,也没有同戴孟打个招呼,似乎在他的眼中、心中,就只有他父皇一个人。
  他偷偷学着他父皇骑马的模样,骄傲的向他展示自己的骑术,又撒娇地让他抱自己下马,就连走的时候都是只拉着季淮蒲根本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给其他人。
  这父子两个的感情居然这么好。
  所有人都在心中感叹到。
  这也许和季淮蒲只要了这么一个皇子有关,所有的爱和关注都给了这么一个唯一的独子,甚至宠爱到他一出生就封了他太子。
  但是东群隐隐觉得,一个被人宠坏了的皇子,不应该是十七岁的季云夕这样,温和安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恭谦,不可能做什么都喜欢独来独往孤身一人,不可能到了快十八岁的时候还没有一个贴身侍卫近身伺候,不可能在这种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没有一个侍寝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有些人,你几乎天天与之相处,可是离开之后再过一段时间,对方音容笑貌一举一动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已经懂了他。
  恍恍惚惚的几乎走了一个晚上,东群才回到了不久前才来过一次的水榭楼台。想着楼中的人也许还未起身,东群便在凌晨的湖边席地坐了下来。运转了几个时辰的脑袋现在一时半会儿难以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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