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随便。不用那么麻烦。”萧清河太过体贴客气让卓晓溪有了些压力。他一垂首，“跟你一样，也吃面吧。”
“那你要不要吃蛋。一个还是两个？荷包还是水煮？”萧清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爱看对方从狡黠变成无措的模样，忍不住继续逗他。
卓晓溪怒了，两眼一瞪：“都跟你一样！”
萧清河被瞪得心满意足，十足一副受虐相，嘿嘿哈哈地转身走了。卓晓溪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内，这才把睡袍揪在怀里，汲着拖鞋进了浴室。
虚掩了门，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了，只余了条米色的裤衩穿在身上，正试着水温。谁知道门被吱地拧开，萧清河一张笑眯眯的狐狸脸冒出来：“我差点忘了，你没有换洗内裤，你要不要……”
“滚！”卓晓溪一边裹着换下来的衣服挡住身子，一边跑上前摔门。
想了想，觉得不靠谱，又把门栓反锁了才作罢。
之前被萧清河一捣乱，裤衩也被水弄湿了，倒是不能再继续穿。卓晓溪洗完澡只能裹紧浴袍出
来，一走起路来，□便凉凉地透着风，让他觉得既不适又尴尬。
原本想着大概又会被那个萧清河嘲笑，没想到对方好像根本就不在房子里。
卧室没人，客厅没人，厨房没人，就小餐厅里亮着灯，餐桌上还摆了两碗热腾腾的面，面上撒了葱花，还卧了一枚焦黄喷香的荷包蛋。
卓晓溪一闻这香味顿时就感受到饥肠辘辘了，刚准备坐就发现桌角上黏着一张浅蓝色便签纸，上边还压着一个iphone。
看来有人出门没带手机？
卓晓溪一耸肩，颇有些艳羡地拿着手机摸了摸，又见那便签上写着：我去楼下买点东西，马上回。你饿了就先吃，不够了就从我碗里夹。——你一定知道我的名字。
嘁，德性！卓晓溪看了前半截还觉得心头一暖，见了落款后立即嗤了一声。再也不搭理，坐下来便吃。
刚吃了一口就听见短信提示，他摸着手机迟疑了一下，琢磨着还是放回了原处。谁知道不过几秒又是一条。
他没忍住，滑了锁看。
共三条新短信，看来第一条或许是在自己洗完澡之前就发来的，那时候萧清河已经出门了。
发信息的都是同一个人，同一女人头像，戴着一顶法国小圆帽，红唇诱惑，卷发披肩，署名还全名全姓的：蒋潸潸。
卓晓溪摸屏幕的手就顿了一下，但他还是继续看了一会儿。
第一条信息就四个字，大概是早前萧清河发过去短信的回信：不用你管。
过了十分钟又是第二条：你哪儿呢？没睡就给我个电话，有事和你商量。别装死！不然我立马冲过去，让你小情儿没处藏。
接着就是第三条：算了，睡吧！
算了，吃吧。
卓晓溪放开手机，门锁喀拉一响，萧清河回来了。
手机还亮屏呢。卓晓溪心里一慌乱，眨巴着眼直望着萧清河看，可怜兮兮的。这表情就让萧清河心里猛地扑腾一跳。
“还没动筷子，刻意等我呢？”萧清河手里又提拎了个塑料袋，从里面掏了一小卷东西出来，颇有些浓缩即精华的意思。
“这是什么。”卓晓溪巴不得他注意力别放手机和便条上。便条被自己抓在手里，于是就指着塑料包问。
“你不是
没换洗内裤么，我也没新的，你也铁定不能穿我的，我就给你买了。”萧清河说着说着笑容就看着猥琐起来了，“就是没别的款了，是一次性的纸内裤，你凑合着用吧。”
卓晓溪听着想炸毛，但一想，又忍了。他挑衅般地冲萧清河的iphone扬了扬下巴：“我不小心看了你的短信，大概是你女朋友要你回电话呢。”
萧清河眉间一挑，拿了手机看。卓晓溪偷眼观察他表情，见他态度始终淡淡，便也不再看了。
果然，萧清河放了手机说：“没事，没什么大事。白天再说，晚上的时间不能浪费在这上面。”说着颇带含义地看了卓晓溪一眼，就这一眼又把卓晓溪给看毛了，脸皮爆红，握着筷子抖。
“这么怕？既然这么怕一开始何苦招惹我？”萧清河为他顺毛，“放心吧，我不会对你那么过分的。”
卓晓溪哼哼两声，埋头吃面。一时无话。
萧清河手艺是不错的，卓晓溪吃得心满意足。他摊开四肢餍足地倒在客厅沙发上，却又被从厨房收拾了碗筷出来的萧清河拍了一巴掌。
“起来！吃完就躺，嫌命长呢！”萧清河拽着他的细胳膊往上拎，卓晓溪挣了几下没挣开，见对方也只有让自己坐起来的意思，便不勉强了，顺从地坐在沙发上，瞪眼。
萧清河也坐他对面，二人大眼瞪小眼瞪了许久，萧清河终于开口。
先是咳了一声，尔后双目紧紧定格在卓晓溪脸上。萧清河的眼睛本就生得好看，专心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眸光更是深邃得像要将人吸进去似的。卓晓溪现在就正被这样的目光吸引住了，只觉得面皮上有些上火，却没舍得移开视线。
“我不计较你框我，我是有求于你。我带你来，不会强求你跟我做什么。”萧清河顿了一下，想起在那胖子面前说的那些话，也有些脸热，“但我也的确是存心找你。……这么说吧，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而且只有你能帮。”
“我、我能帮你什么。”卓晓溪微微侧着视线，颇为怀疑道。
☆、第五章
“我失去了一段记忆。”萧清河语速放得很慢，似乎在边说边琢磨着措辞，“大概是中学时候的。呃……这段记忆里，有一个人，我记不起来了。但是我那晚一看到你，就觉得，似曾相识。我觉得我俩可能是认识的，但是想来想去，在我认识的人里，没有你，所以……”
“所以你怀疑我是你记忆里消失的人吗？”卓晓溪问。萧清河要回答，他又挥挥手打断，“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失忆？”
“我不知道。好像是从哪里摔了下来伤了头，就忘了。”萧清河略过这个话题，回答卓晓溪的问题，“我是有点怀疑，但是据说，那人死了。”
卓晓溪眉头一蹙，睁大眼惊恐道：“你说我和一个死人长得很像？”
“是，大概是一模一样。”萧清河微微一叹，“但我就是记不起。只有看到你的脸，我才觉得是我熟悉的。你俩太像了，我想你帮我回忆起那段空白。”
卓晓溪垂着脑袋沉默片刻，问：“你要我怎么做呢？一天时间……你够吗？”
“我一看到你就觉得能记住这张脸。或许，如果待久一点，可能会刺激到……大概……”萧清河在卓晓溪目光的凝视下也变得不大确定起来。但他眼神却坚定着，还调笑了一句，“不过你身价也够贵的，多几天我怕我得倾家荡产。”
卓晓溪想怒，但想了一下，又觉得好笑。
俩人对望着笑了一会儿。空气也似乎开始变得黏稠起来，卓晓溪觉得胸口突然有些发闷。
他问萧清河：“这段记忆对你……这么重要吗？”
“或许非常重要。”萧清河笑起来的时候眯着眼，狐媚狐媚的，“我一见到你我就觉得这个或许很重要。我已经失眠好几天了。今天大概……能睡个好觉。”
卓晓溪嗤笑了一下：“怎么看起来就像对我一见钟情似的。再说，如果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我可不负责的。”
“不要你负责，你只要陪我一天就够了，我说话算话。”萧清河看了看手机显示屏，“明天，明天这个时候我就放你走。”
卓晓溪盯着他看了许久，不知是担心他反悔还是怎么的，最后只嗯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萧清河也沉默了半晌，开口：“睡觉吧。”
卓晓溪刚想点头，可一看这一室一厅，又问：“怎么睡？”
r》 “你睡卧室。”萧清河看着卓晓溪面上惊奇与尴尬，接着补了一句，“和我一起。”
#
2012…10…13 AM：05：12：03
几近天明才躺上床。
偌大一张双人床，一人躺一边，卓晓溪夸张得都快滚到床沿了，跟萧清河之间简直就像隔了一道东非大裂谷。
萧清河在床上辗转半刻，在黑暗中睁眼看着卓晓溪后脑上竖着的几根软毛，忍不住伸手捞了一把。卓晓溪身子一抖，没吭声。
萧清河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特异功能。他一看就知道这人是在装睡，只是这装的段数也未免太低了一点。
卓晓溪还没察觉到自己快要落入狼爪，装睡装得正酣，突然一胳膊搂过来，把他身子一搭一拢就裹到床中央去了。
萧清河的身体贴着他的后背，二人之间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他被抱住了。那温热的躯体与衣料摩擦时的细碎响声让卓晓溪蓦地僵直了身体，萧清河淡淡的呼吸声就响在他耳边。
“别胡思乱想，睡吧。”萧清河的嗓音听起来格外暗哑与……催情。这让卓晓溪感到有些不自然，他刚想转身，却被萧清河压住了，“不要动，天快亮了。”
是啊，天快亮了。
卓晓溪突然想到了男性的某些生理习性，脸上顿时火烧火燎地，赶紧闭上眼数羊。
萧清河大概是没有他那种顾虑的。只是静静搂着卓晓溪，嗅着他发间沐浴露的香气，睡得格外迅速，格外安稳。
#
2012…10…13 AM：10：58：02
卓晓溪自己没带手机，都被胖子缴去了。他是被萧清河的手机吵醒的。
滴滴答滴滴答，闹腾得不得了。卓晓溪揉着眼睛想找到手机在哪里，谁知道往旁边一滚就撞到萧清河怀里。
萧清河也睡意朦胧双目迷离地看了看身边这颗毛绒绒的脑袋，一伸手就把手机关了。
卓晓溪躺着没动，萧清河也没动。但他的胳膊却绕过卓晓溪的脖子，手在他头上轻轻按揉梳理了几把，就和顺毛似的，让卓晓溪舒适安逸地几乎又要睡过去。
“我……”“你……”
他俩同时开口，见撞上了便默契一笑。卓
晓溪说：“你先说吧。”
“这是我睡得最舒服的一个晚上。”萧清河没退让，他眨巴着眼侧头看着卓晓溪，手指没停顿地拨弄着那一根根柔韧的发丝，“或许自打我失忆以来，这是我睡得最好的。”
可能一整晚的亲密让卓晓溪心底的隔阂消融了些许，他对萧清河大胆而突兀的举动选择了容忍。听萧清河这么说，他便笑了一笑，衬着迷迷糊糊的模样，添了几分少年才有的可爱。
“我也觉得不错。你家的床买得不错。”他一说出口，萧清河也笑。笑完了俩人之间又沉默了。
但这种沉默并不胶着，反而像是沉浸在什么美妙的空间里享受着各自的快活。
卓晓溪突然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不需要上班吗？”
萧清河就笑：“私企混日子呢，年假移过来提前休着呗。”他又问卓晓溪，“你呢？之前在做什么？”
卓晓溪静默了片刻，哼笑了一声：“我能做什么，不过也是混日子罢了。……我在清吧打工，昨天后半夜本该我上岗的。”
“那你这算旷工吗？”萧清河微支起上身看着他，窗外的阳光肆意地泼洒进来，在空气中漂浮着细细小小的粉尘。卓晓溪眯着眼睛去看萧清河眉梢眼角被阳光勾勒出的金色弧度，摇了摇头。
萧清河以为他会说不算，谁知道他说：“旷了就旷了，辞了我也好。我正好也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