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圣诞尴尬地咳了两声，说，「差不多吧。不说这个了！」
严山松听得出圣诞的尴尬，便不继续问，只说：「好，不说这个，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圣诞微笑说：「唔……我家里人都叫我团子，你也叫我团子吧。」
严山松一听自己竟被摆到了『家里人』一般的地位，自然十分受宠若惊，忙说：「团子？你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圣诞说：「团子是我小名。我的大名叫元团，元朝的元，团聚的团。」
怎么说，这个名都滑稽多余文艺。若是别人叫这个名，严山松一定会嗤之以鼻，只是圣诞叫这个名，他就觉得无比可爱了，又问：「那为什么你会叫圣诞？」
圣诞答：「这不简单。我是圣诞那天入行的，说要改名，我顺口就起了圣诞。」
严山松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圣诞的作风。
圣诞沉默了一阵，又说：「你什么时候得闲请我吃饭？」
严山松忙说：「对不起，我最近要处理很多case，迟些吧……」
圣诞答：「明白的，你得闲就约我吧。就这样。」说着，圣诞就要挂机了。
严山松忙说：「等一等……」
圣诞又问：「有事吗？」
严山松说：「你现在住哪里？不住原来的地方了吗？」
圣诞嘴角勾起，说：「咦？你怎么知道我不住原来的地方了？」
严山松自不好说昨晚那丢脸的经历，不禁脸红说：「这……不过是因为昨晚开车经过，见到不是你罢了。」
圣诞又说：「那就奇怪了。你最近不是很忙吗？过去那边做什么？」
严山松尴尬地说：「工作时经过了。」
圣诞笑了笑，说：「那么你忙吧。」
严山松问：「那你到底住在哪里？」
圣诞说：「你不是说慢慢来吗？哪有这么快打听别人家底的？没礼貌。」
严山松只能无可奈何地道歉，『对不起』话音刚落，就听到对面传来挂电话的声音了。严山松不禁想道：圣诞……不，团子脾气真大。
每个人都有低潮期。这个时候遇见的若是鸡蛋大的困难，都能看成是泰山那么大。当然，白雪遇到的麻烦，比鸡蛋要大得多，却也不至于泰山那么大。他只是正沮丧、正抑郁、正是烦躁、痛苦、错乱，心神都在风雨飘摇中，神智也成了陋屋，挺不过风吹雨打。现在却不一样了，他认为自己并非一个人，自然就不能垂头丧气了。
☆、第36章
白雪吹了一口烟，抬起头，看着夜空。他记起自己整容后回国的某一天，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对面马路。是薛芒带着笑容和一名女生在一起，似乎是他的女朋友。薛芒已不是当初那个内敛得可算自闭的小男生，他似乎已从伤痛中走出来，打扮得很似时下失足青年，交了几个损友和一个女友，微微上…翘的嘴角叼着一根烟。
然而，白雪并不知晓当时是芒果人生中最苦难的时期。在阿雪学长离开后，薛芒过了好一段伤春悲秋的日子——这种日子却并没有太久。林黛玉、纳兰容若可以一辈子忧愁，薛芒不能，因为薛芒是穷人。那年薛妈妈发病了。他要承担母亲的医疗费用，他不得不交际，不得不融入社会，从而得到更多的赚…钱机会。
他不想让自己太不同，因此他就学着打扮、学着抽烟和学着拖女。他没心没肺地拖着女孩的手，叼着淡味的薄荷烟。白雪站在对街，闻到烟味，这烟味好似薛芒现在，虽然很烟火气，却又有淡淡的清新薄荷味。白雪走过街，问他讨了一根。薛芒没认出他。这是很正常的事，因为隔了几年，白雪又改头换脸了，怎么能一眼认得呢？但白雪却仍是说不出的沮丧。
不认得就不认得罢。他权当忘记这个人吧。他到了另外一个城市去发展，辗转回到故乡，却偶尔得知薛芒竟成了他的同行。说实话，一开始，他觉得很震惊，也很痛心。也许他是严于待人了，他认为薛芒不应该堕落的！
但是在A市长大的穷孩子，除了堕落总是别无选择。只是芒果让他着迷的是，好似这口烟一样，无论多么有烟火气，都带着一阵清新的薄荷味。
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有几个城市是没有名字的，只有ABCD之类的字母代号。这些城市说是城市，但其实规模却不大，市政…府也是形同虚设。据闻在过渡时期，政…府完全不考虑管理和规划这个地方，只在地图上在它们上面写了几个大写字母，这几个地方叫做『CAPITAL LETTERS』，所谓的『大写字母区』，后来就被称为『大写区』了。
黑社会可以在大写区里虾虾霸霸当个土皇帝，只要别太过分，以及不忘记向政…府交重税就可以了。换来的结果就是，大写区的大部分孩子长大后，都没有办法离开到『皇土』去。所谓的『皇土』，也是俗话，指的就是大写区以外的那些国泰民安、治安良好的地方。
「为什么你这个皇土长大的富家公子要到这里做律师啊？」这是盘旋圣诞心底很久的问题了。
严山松倒没想到二人第一次约会，圣诞抛出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说起来，这次约会的确让严山松颇为雀跃。之前接派的2个CASE都已经完美收官了，只剩下白雪这个。因此严山松就大胆约了圣诞出来。圣诞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其实圣诞也等了他蛮久的——当然圣诞可不会说出口：堂堂MERRY CHRISTMAS哥怎么可能像八十年代少女一般呆坐等电话呢？
这天严山松差点没认出圣诞。圣诞平时都把头发喷得高高的，仿似想在头上建金字塔一般，身上也是大红加大白，衬足『圣诞』这个朵。返工的时候，圣诞更会搽粉底画眼线，一副妖孽模样。严山松自然是不喜欢的。因此如果要下班有约，圣诞都会卸妆后再见他。
不过，这棵夜场圣诞树已经退出江湖了，昔日那些化妆品与服装首饰都束之高阁。站在马路边，圣诞的头发柔顺地沿着头颅衬出圆…润的曲线，脸上干干净净，散发着剃须水的清香，身上穿着休闲的灰色帽衫，搭帆布裤和跑鞋，已经一点都没了夜场人的影子了。
严山松没认出他，直接与他擦肩而过，倒是圣诞见了他，一下扑了上去，手臂搭在他的肩上，笑眯眯地说：「靓仔，去哪儿呀？」
这个贼兮兮的笑容和油腻腻的腔调，倒是一点没变。
严山松愣了好久，才说：「……是你？」
圣诞不悦地说：「几天没见就不认得人啦？」
严山松忙说：「对不起。」
圣诞把手从严山松的肩膀上抽了回去，插到裤袋里，说：「难不成要我回去画个妆再和你出来？」
严山松摇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很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管你喜不喜欢。」圣诞又打量了一下严山松，皱起眉说，「你难道刚下班吗？」
「不是……我刚从公寓出来。」
圣诞说：「那你为什么穿得这么正式？」
严山松愣了愣，说：「我平常就这么穿呀。」
严山松一如既往地穿着铁灰色的菱形纹西装，打着暗色的领带。这套西装显然是高级定制，从头到脚都裁剪得很贴身，显得他身形挺拔、气质出众，活像西服广告海报的男模。圣诞一开始倒是挺爱他的精英风格，每次和他做…爱都好像在和海报男模亲热一样。如果可以办公室PLAY那就更好了。不过严山松应该是不会惹火烧身地带圣诞上他的律师楼了。
只是每天见他都穿这种衣服，款式还不带变化的，未免有些乏味。因此圣诞毅然决定先带他去买衣服。圣诞对严山松说：「认识你这么久，都没送过什么给你。我帮你买几件衣服吧。」
严山松受宠若惊：「这怎么好？」
圣诞说：「有什么不好？就这么决定了！」
严山松沉默了一阵，说：「可是……你最近找到工作了吗？」
圣诞一听，眉毛倒竖地说：「你什么意思？我现在做包租公不知多么撇脱！还用帮人打工吗？」
严山松忙说：「对不起……不过、不过你住什么地方？租房子还是买的？」
圣诞知道严山松只不过是出于关心，便答：「我知你挂心什么。我没你大少爷那么娇贵，定要住penthouse。我现在住的地方很好，交通不错，生活费也低廉，我的租金够我活得很好加帮你买几件打折的休闲衫。」
严山松愣愣地看着圣诞，圣诞挑眉看他：「你该不是从来没买过打折衫吧？」
严山松诚实地点头。
圣诞说：「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帮你买高级西装吧？你想太多了，真的。」
严山松此刻也不知该放心还是该难过，只尴尬地看着对方。圣诞偏又阴阳怪气地加一句：「我才没有那么喜欢你！」
圣诞虽然一直都十分光鲜，但其实生活品质和可支配收入是远远比不上严山松的。严山松那是低调派，一颗纽扣都贵过人十件衫。圣诞带了严山松去大卖场，在女白领、女学生堆中奋战着扯了几件大减价货物，比划了几下就去柜台结账了。
严山松十分惊讶地说：「不试一下吗？」
收银员很冷地说：「对不起，特…价商品不能试穿。」
圣诞笑着说：「有什么所谓？反正你身材怎样，我最知道，不会有错的。」
收银员以诧异的目光盯了盯这两位。
圣诞又说：「现在结账了，可以试吧？」
收银员说：「可以，试衣间在那边，你看有空的就进去，没空的就请稍候吧。」
圣诞张望了一下，笑眯眯地说：「那边有一格空的，我们去那儿换吧。」
严山松正要答应，收银员却又以冷冰冰的口吻说：「两位要一起进去吗？试衣间只能试衣。有什么奇怪的声音的话，工作人员是会冲进去的。」
圣诞瞪了收银员一眼，说：「我当然知道！你以为你们试衣间很了不起吗？真要干什么，我不如去洗手间，还配纸巾可冲水呢！」
收银员冷冰冰地说：「没别的事了吗？后面的客人还等着结账呢，请让一让。」
圣诞扭过头，后面排队的客人显然已经听到他们的对方，正愕然地与圣诞对视着。圣诞冷哼一声，扯着严山松气冲冲地往更衣室里走。圣诞将严山松推进去，自己也进去，把门一关，就说：「给我脱！」
严山松愣了愣，说：「虽然我平常都穿西服，但是普通的衣服我也是会穿的。」
圣诞说：「我知道呀！你又不是皇帝，一个人会换衣服有什么出奇。可是你能一个人做…爱吗？」
严山松吓得不轻，忙说：「你该不会是……？」
☆、第37章
「是！」圣诞捋起袖子，说，「你没看到那个收银员多么串啊！简直就好像这家market是他开的一样！我就是看不过眼。」
严山松认真地说：「可是这样做似乎挺没公德心的。」
圣诞淡然说：「怎么会呢？我们快点就好了。」
「快点……？」
「反正你和我都应该是很久没做的吧，那应该挺快的。」圣诞笑了笑，一手抚摸着严山松的胸膛，一手拉下了他的裤链。若说有什么是西装最吸引圣诞的，大概就是裤链拉下来就可以办事。严山松被圣诞压在墙上，手里更有『把柄』被他握住，却仍艰难地拒绝：「他说他会随时进来……」
圣诞说：「你信他？那儿几百个客人等着结账呢，他哪里忙得过来。而且他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