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晚明- 第18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陈新笑起来:“事情真不多,比原来公司里面轻松多了,每日就是记账和打杂,账房那点事早学会了,对了,我这上几天班,你知道在那俵物店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
    “有两个厢房里面全是生丝,我乘老蔡开门偷偷看到的。东家和老蔡还经常半天半天的不在,也不知去了哪里。”
    “你东家还做丝绸生意?”
    “肯定是运去日本的,老蔡不是说过那东家每年要去两次。”
    刘民有还是不太明白,“那跟我们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想也跟着去一趟日本,打听清楚了,以后咱们自己买条船做海贸赚钱。万一鞑子来了,咱也好坐船跑路。”
    “嗯,那好,明天我也要去找账房的差事做,多存点银子,不然拿啥买船。”
    “好,但以后谁守海狗子他们训练呢。”
    “有啥好守的,反正走两下就行了。以后让他们也去找个事做。”
    “走两下?他们的俯卧撑和起坐呢?”
    “张家兄弟都说累,二会做得起五组,大会两组,只有海狗子自己非要做十组。靠自觉就好了。”
    “什么?靠自觉?!!”


第十七章 考验
    深夜,俵物店后面的三进中,所有房间都黑漆漆的,只有西边的正屋窗纸映着淡黄色的烛光,房中赵东家穿着身汗衫躺在梨木摇椅上,一双柔荑在他额头上轻轻按压着,身上脸上的陈年旧伤不时隐隐生痛,脑中有时憋得极为难受,每当这时,他便要靠这样按摩舒缓。
    赵东家丝毫不见平日的凶相,脸上刀疤似乎也舒展了一些,他舒服的眯着眼说道:“宛娘你的手法越见出色了。”
    “这些微末之技再好也不算什么,老爷行于万顷波涛之上,刀光剑影之中挣下这个家底,若是连这些都做不好,又如何对得起老爷的辛苦。”
    “出海有啥辛苦的,老子整天呆在铺子里才辛苦。”
    那宛娘看着三十好几岁,额头已有些皱纹,但双手仍是如少女般光洁白嫩,她坐在赵东家背后,一边按摩一边悠悠说道:“我只盼着老爷你哪一天可以不用再出海,不用每日为你担惊受怕,再等香儿嫁了人,给我们养个小外孙,我也就知足了。”
    “屁话,不出海又干啥,不出海能有这院子,能养这么多丫鬟婆子?老子天生就是走海的人,虽说多半都是那些狗官赚了,但总比每天在店铺卖点东西来劲。”
    宛娘叹口气:“每次你都是这般说,我也不指望其他了,就盼着香儿早些成家,给我们抱个外孙。”
    “怎么早得了,你要找的是上门女婿,这他娘不要祖宗的事,就是市井之徒,又有几个能愿意。你还非要个读书人,这下可好,一找找三年也没找到。”
    宛娘低着头眼圈微微发红,等了一会轻轻道:“要是证义还在,又怎么会这么难,要不然还是把我姐的小儿子过继过来,跟了赵姓,咱们就有个盼头,香儿转眼实岁都十七了,老拖着也是亏了咱们闺女。”
    赵东家不耐道:“你去办就是,跟你那势利姐姐说好了过继的事,就赶快给香儿找媒婆说个婆家,别光知道说,说,都说三年了还没弄好。”
    宛娘心中颇为委屈,原本赵东家有一妻两妾,前面两个死了,赵东家本来还要再娶,一次出海下身受了伤,后来就再也没提。她其实还是愿意为女儿招个上门女婿,这赵东家三天两头都要出门,招上门女婿就能把女儿留在家中,总还有个说话的。所以一直对过继的事没太上心,她姐姐倒很热切要过继一个儿子给自己,但也只是看自家有钱而已。
    但合适的上门女婿真不好找,转眼这香儿就要十七,不敢再拖,她才又提起过继的事。听赵东家同意了,开始计划起香儿的婚事,当下对赵东家道:“老爷你下次什么时候出海?乘还没走,先找媒婆来商议一下。”
    “日子我定不了,还等一批货,到齐就走。这三姑六婆的事我才不管,你先办着就是,我回来再看。”
    宛娘只得道:“那好吧,这次铺子里面带谁去?”
    “还是老蔡,船上各家货都有,不可乱了,没个财副可不行,只有他放心点,我们走后,铺子上的事情你要多看着,那新来的账房还不知底,每日都要把银钱点清。”
    “知道了,不过每日防着也是麻烦,既是不知底,老爷可以试他一试。”
    “嗯,那也简单。”
    -------------------------------------------------------------------------
    “起床!”
    天不亮,陈新又开始踢门,三个跟班昨天宴请时帮忙,累得够呛,早上还是躲不过,睡眼朦胧的起来,到院子里面站好了,等着练习列队。
    卢驴子和二屯也早早起来,这几天他们都是这样,开始看着新奇,后来觉得队列训练实在无聊,只当笑话来看,练体能时倒还觉得有用,卢驴子也跟着一起做,除了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外,又在铁匠铺打了两对哑铃,增加了一项。
    “今日海狗子发令,整队。”
    “是,长官,向右对齐。”
    长官陈新拿着根篾条,满意的看着三人的队伍,他这个长官连个伍长都算不上,以前是个半吊子军迷,对冷兵器时代的军队一知半解,现在只得把大学军训那点东西先用上,这种队列训练虽不能提高个人能力,对形成纪律性和服从性却最为有效。
    “立正,请长官指示。”
    三个人站得笔直,等着陈新开始队列训练。
    “稍息,下面开始体能训练。”
    海狗子大声答应:“是,开始体,体能训练。”
    张大会立马傻了眼,前几天他乘刘民有心软,偷了不少懒,今天陈新把体能放前面,可是逃不掉了。陈新昨晚听刘民有说了之后,果断让刘民有早上休息,自己守他们先练体能。
    先做俯卧撑,陈新要求做十组,每组二十,张大会两兄弟拼了老命,做了五组一百个,到第六组已经十分吃力。
    “一,二。。。十一。。。”
    张大会满头大汗,双臂酸涨麻木,上身虽是撑起来了,但下半身贴在地上,怎么也动不了,汗水顺着脸颊流到眼睛里面也腾不出手来搽。
    “啪”一声,篾条打在裸露的背上。张大会痛得一激灵,下半身立即就抬了起来,他现在对这篾条比对刀子还怕。
    “十二”
    “啪”
    张大会就这样挨着打,做满二十个,刚做完,就扑在地上动弹不得,张二会比他只稍好一点。
    陈新看他们实在不行了,下令换做仰卧起坐。
    等几人又开始练,陈新对卢驴子道:“传宗,为兄有一事拜托。”
    卢驴子忙道:“陈大哥请说,火里水里绝不皱一下眉头。”
    “那倒没有,只是请你按我刚才的办法,监督他们训练,俯卧撑做不起了,就换做仰卧起坐,累了再换俯卧撑或哑铃,一个半时辰内,每样做满十组,每一个动作都要做到位,最后是队列训练,就按往天的办法,不到位就用篾条打。”
    卢驴子听了,有点为难:“陈大哥,这些小兄弟这样练法是不是太辛苦,要不就让我教他们点棍法,就是代大哥教我们那种。”
    “可以,不过要把我说的几样练完才行。”
    “可是那样不把他们累坏了么。。。”
    “传宗记不记得那日你们与唐漕口打斗?”
    “当然记得。”
    “那青手是否厉害。”
    “是厉害,但那青手拿了刀子,若是他不用刀,我们也不怕他。”
    “用我这个法子练出来,还是那天那些人,再多两个青手拿刀也不怕他。”
    卢传宗将信将疑:“这法子能打过那青手?”
    “对,还不需要你代大哥这样天生神力的人。”
    “那,我就试试,帮陈兄看着他们。”
    “不,不是看着他们,你是救他们的命。”
    “啊!?陈兄这。。。”
    陈新要忽悠卢驴子认真监督,一脸严肃的道:“若是将来他们碰着青手那样的人,他们的结果就看你是如何监督他们训练,若是你严格,他们就能活,若是你不严格,他们就非死即残。所以他们的命就在你手上。”
    卢传宗一听,也紧张起来,他对陈新的话还是信服,只得放下那点同情:“大哥既然如此说了,传宗知道如何做。”说罢又对着三个跟班拱拱手,“三位小兄弟,陈大哥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有得罪处,只有请三位见谅了。”
    陈新满意的点点头,把篾条交给卢传宗,看着他指挥训练,直到三人都挨过卢传宗打,才放下心来,出门叫上卢友,一同去俵物店上班。
    照例等到蔡家父子开了门,挂好店幌,陈新和蔡申举一同到库房擦拭倭刀倭扇,蔡申举一边做着,一边对陈新抱怨。
    “陈哥,你空了也教我做帐行不?”
    “当然可以,但我还跟你老爹学的,你干嘛每天守着宝山空手回?”
    “我又不会写字,他教一点就要骂我,说我以前上私塾不认真。没法跟他学。”
    陈新呵呵一笑,这跟着老爹学就是如此,只好答应了,但看这蔡申举猴儿一般性格,能学几个字很难说。
    “也不一定要学账房,你看我这账房不是也要干杂活。”
    “干杂活也好过出海,我爹说让我准备一下,可能要跟东家出海。我娘担心得不得了。”
    陈新不动声色,笑着道:“出海还不好,给你娘找个倭国媳妇回来。”
    “我才不想去倭国,海上就靠一条船,万一翻了坏了,我又不会水。想起来就怕。”
    “你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去?有时间我还可以教你游水。”
    “倒是没说,只说快了。你可别跟别人说,我爹叮嘱过的,我也就跟陈哥你能说几句话。。。”
    两人正说着,就听老蔡在院中拉着破锣嗓子喊陈新。
    陈新开窗对老蔡道:“先生叫我?”
    “是,快到铺中来,东家找你办事。”
    陈新连忙出了门,到了铺中,赵东家昂然站在中间,看他来了,招招手让陈新到了面前,拿出一包东西。
    “把这包碎银拿到立业坊的倾销店(注:将碎银换为银锭的店铺,又作倾银店)兑换了,我午后要用。老蔡你忙完先来二进,有事。”
    他说罢也不说是多少银子,背着手回了二进。
    陈新心中微微有点诧异,平常稍多点银两都是由老蔡处理,今日这么多银子,却让他去办,不知这东家找老蔡有何急事。
    诧异归诧异,事情还是要做,陈新当着几人的面用戥称称过,对蔡掌柜道:“先生,总共是二十一两六钱六分,分后面大致四厘。”
    老蔡点点头,吩咐他:“那点没关系,早去早回,去了就说是东元店的,他们不敢动手脚。”
    “是,谢先生指点。”
    当下收好碎银,一路寻到立业坊的倾销店,门口一块大大的布幌写着“倾银”二字,进了门,一名店伙迎过来。
    “公子倾银还是兑钱?”
    “倾银,我是东元店来的,烦请先用天平称过。”陈新把布包拿出摊开在柜台上,柜台坐的掌柜一听是东元的,过来看了看份量,摆出些法马用天平称了,给陈新看,是二十一两六钱六分七厘,比陈新自己称的还多出一些。
    称过重,掌柜问陈新:“公子如何倾?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