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家的那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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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家的那点事儿-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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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舟先是惊讶万分,然后忍不住激动地高呼:“同学们——”
  “老师你不管上课睡觉吧——”
  “这个新来的比孙先生好欺负——”
  七八个熊孩子拿出一早做好的水囊扑过来用水呲他!
  “老师见面礼!”
  “一起玩——”
  “噢噢——”
  文舟措手不及连连闪躲,手上还拿着课案,下意识往后退,把讲师的椅子都带翻了,但还是被学生围堵,胡搅蛮缠。
  “卧槽……”文舟脸上身上都是水,视线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教室里热闹得很,学生们敲桌子拍书吹口哨跺脚……好不欢乐。
  文舟挣扎了一会儿,已经不知道自己站在哪了,忽然感觉周围的学生退开,整个教室的嘈杂戛然而止。
  “怎么……”
  他抹了把脸,转头看,才惊觉自己已经退到门口,身后就是柏君。
  文舟狼狈不堪,学生们眼看东窗事发,立马各归各位乖乖坐好,安安静静不吱声。
  柏君盯了他片刻,绕过他走上讲师席位,负于背后的手伸出来,拿着折扇在案几上轻轻一敲。
  “笃。”
  “好顽么?”
  声音不大,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教室里鸦雀无声,柏君眼睛一扫,底下的学生纷纷低下头。
  文舟拨拉拨拉自己半湿的头发,无语,他发誓刚刚柏君看他的时候嘴角上扬,分明是笑了!
  他竟然取笑老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文舟开始琢磨着怎么把面子讨回来。
  这帮熊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一岁,快要结业了,捉弄他玩也没什么,小孩子嘛,文舟小时候也闹腾过,所以他并不生气,但柏君出现倒让他有点气不顺了。
  不是说了不用帮忙么,干嘛非跑来,显得自己受欺负。那也就罢了,看自己狼狈还挺开心,果断是找抽呢。
  他这边咬牙切齿,柏君那边仅仅三个字就镇住全场,停了片刻,扇子收回,负手走到门口。
  “去换身衣服。”
  文舟懒洋洋地抬抬眼皮瞅他,“不用,天气热,一会就干了,你还有事么?我要上课了。”
  柏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不显。
  “嗯。”
  他点了下头,走了。
  文舟撇嘴,大步走上讲师席,擦了擦案几上的水,把课案放下,学生们看柏君走了都松口气,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抬头看他。
  “老师,凉快吗?”
  文舟痞子似的一笑,抱着胳膊站着,居高临下地看他们,“凉快,怎么不凉快?不仅凉快,而且痛快!你们现在有胆子往我头上泼水,来年飞黄腾达风光得意的时候,焉知有没有人敢给你们泼一头冷水?”
  学生讶然,不接话。
  “你们这凉水泼得太怂,”文舟虽然笑着,却令人无端感到严厉,“当年孙逊先生十八岁高中状元,志得意满,衣锦还乡,想要给他双亲一个惊喜,故而没有提前知会,走到家门口却被自己的娘亲一盆洗脚水泼个透湿,就那么巧,刚好他回家,刚好他娘泼水,谁都不是故意的,孙逊后来怎么说?你们谁知道?”
  满室寂静,无人知晓。
  “无限风光隔门看,方知世上人冷暖。”
  学生们怔怔地看他。
  文舟道:“区区一盆凉水,老师不计较,那是因为老师懂的比你们多,但将来我若是计较了,给我记着,管你如何嚣张,我都让你凉到心里去。”
  底下有人吭声了,“老师我们知错……”
  文舟装作没听见,拿起戒尺一敲。
  “上课。”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越写越不萌了QVQ,不过我还是照着想好的写,没办法故意卖萌了,多练笔吧,表介意哦~

☆、文舟(三)

  “鄙人文舟,你们可以叫我文先生,也可以喊我文老师。”
  “哦,文绉绉老师。”
  “……”
  真是帮熊孩子。
  文舟算是服了,柏君是怎么做到两眼一扫势压全场的?他的课堂上,从来就没有完完整整安静超过一刻钟。
  “阿嚏!”
  文舟第七次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伤寒?”
  柏君眼睛从书上移开,转向他问道。
  公学课的讲师不上课时大都在这间书斋里待着,写写课案,读读书,聊聊天,翻阅考校批改好的作业。
  学塾里加上文舟一共有三位考校,所批作业并不多,每日有个三四十本,平时月末小考的卷子由每门课的讲师自行批阅,至于编撰的文集之类,先生们常常交予自己青睐的内学学生初步考校,当然,也不是谁都喜欢写书的,是以文舟总是很清闲。
  但是他第一次上课的第二天就病了。
  偏偏他还觉得是小毛病,坚持跑到书斋里批作业,结果好像加重了病情。
  文舟不在意地摆摆手,“有点着凉,明天就好了。”
  柏君放下书,走过来,伸手覆上他的脑门,蹙眉,“你在发烧。”
  “唔,我比你早知道。”文舟拂开他的手,揉揉额角。
  柏君道:“可找郎中来看过?”
  “唔,郎中看了,”文舟嘴角噙着笑,“他说,伤寒。”
  “……”
  文舟低声闷笑,虽然对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漠然的,但他觉得有趣。
  柏君的语气里透出半分无奈,“没开方子?”
  “没开方子,”文舟乐此不疲,“开了药。”
  “……”
  文舟摊开手,连连笑道:“好了好了不跟你说笑了……”
  “生病怎能当儿戏?”柏君冷冷地看他一眼,走回去坐下,不再理他。
  文舟当然知道他没真的生气,复又无力地趴在桌上,抓着笔慢慢地在书册上划来划去。公学学生的作业都是默写,内学学生才由讲师亲批,文舟在这上了这么多年学,自然不用对照书本就能完成。
  尽管如此,他还是直到临近中饭,讲师们都走了才批完。他摸了摸肚子,不是很饿,决定先回去睡一觉,养养精神。
  “笃笃。”
  有人在门框上敲了两下,文舟直起身望过去。
  “你怎么还没走?”
  “你怎的回来了?”
  两人同时发问,然后瞬间不约而同地沉默。
  文舟有气无力,站起来走过去,“你回来作甚?”
  嘴上这么问,但他隐约明白柏君是来找他的。
  果然,柏君道:“回去吃饭。”
  文舟乖乖跟着他回到自己屋里,柏君也跟着进来,桌子上放着一个漆木食盒,想必是中饭。文舟看到食盒突然觉得有点饿,便也不招呼,直接打开把菜一样样端出来,坐下准备开吃。
  居然有两碗饭?
  文舟烧得迟钝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柏君就从他手里拿走另一碗饭。
  “药呢?”
  柏君似乎只是随口提的,看样子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文舟含糊道:“药不是就在那吗?”
  “哪?”大有追究清楚的意思。
  文舟停下筷子,指指自己的肚子,“喏,在这,要看吗?”
  柏君顿了顿,还是继续吃饭。
  文舟午睡的时候听见屋子里有响动,但他迷迷糊糊醒不过来,有人在他身旁说话,语音轻缓,听不清说了什么,依稀有提到自己的名字。
  他听了一会就不知不觉睡过去,仿佛睡了很久,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能睁开眼睛看清楚跟前的人,正扶他坐起来靠着背后的软枕。
  “柏君?”
  “嗯。”这人淡淡地应了声,从床头的案几上端过一个碗,“喝药。”
  文舟低头一瞅,这药乌黑乌黑的,那苦味直呛鼻子。
  “能不喝吗?”他嗓子都烧哑了不少,整张脸皱巴着。
  “可以,”柏君干脆地点头,“我可以灌。”
  “……多谢,不用了。”
  文舟发现他其实不怎么会照顾人,喝完药,说句“你睡吧”就走了。
  他只好自己默默地躺下,不过还是挺感谢柏君帮忙熬药的。
  屋外,日头西斜,晒得有点热,廊下蹲了两个人,看到柏君拿着空碗走出屋子,都松口气。
  柏君把碗递给他们,淡淡道:“他喝了。”
  两个人一看就是内学的学生,穿着内学的常服,相互看了看,宽慰道:“文先生肯定能很快病愈的,柏监院不必担心。”
  柏君看他们的眼神略有些奇怪,“我自然不担心,药是你们熬的。”
  “……”
  “学生们先告辞了,柏监院请留步。”
  柏君点点头,“去吧,柳先生还等着你们上课。”
  “……”
  文舟的讲师生涯遇到了一点小波折,好在等到第二次开课时,他的病完全无碍了。
  “同学们——”
  底下的所有人都无精打采地仰着下巴望他。
  文舟颇有点讶异,“怎么都没精神?”
  学生们不说话,文舟只好翻开课案开始讲,上节课他接着孙先生未讲完的内容把半本诗集讲完,今天他打算继续讲那位诗人的另一本诗集。
  “《纤纤集》中还有一首诗备受推崇,是儒子坚成名之后,受友人相邀游览鹭泊湖时所作,”文舟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就像在闲聊,“彼时,秋日风光大好,儒子坚泛舟湖上,与友人对饮,兴致所至,提笔写下……”
  文舟讲诗文十分悠然自得,底下的学生昏昏欲睡,午后的日头正热,知了叫没完没了,一堂课下来不知睡倒了几个。
  “这句是讲,湖水倒映于诗人杯中,满满一杯,令他感慨,人生千百种滋味,融在酒中,大约是咸涩而不堪入喉的,也是最令人回味的。诗人此时虽惬意游湖,但心中始终放不下忧思。”
  “……”
  好一阵寂静,只听到轻微的呼噜声。
  “啪。”
  戒尺敲在案几边沿,文舟伸手指了指一个正打瞌睡的学生。
  “齐逢,你把刚才这句解一遍。”
  睡眼惺忪的男孩子站起来,呆了呆,旁边的同学小声提醒他,“第三行……”
  学塾里上课用的书本都是学生自己抄录的,先生写一首,学生抄一首,要求背的,自回去默诵。
  齐逢捧起书册,他的字歪歪扭扭,“蒸云波碧满、满、满金杯,撩尘百味咸中最……意思是、是、是……”
  半天憋不出是什么。
  “是‘鎏’不是‘金’,”文舟调侃道,“鎏金和真金可不是一个价,你一个字多花几十两去,换我我也不乐意。”
  其他没睡着的学生在一旁嗤嗤地笑。
  齐逢浑身一个激灵,瞌睡虫被轰跑了,赶紧正正经经解释诗句,但他一个字没听,实在不能理解这古人的诗意,只好连蒙带猜,“呃、呃……诗人想,把湖水装在杯子里,喝起来一定是咸的。”
  文舟嘴角翘起来,“你是说他渴了?”
  齐逢:“……”看老师的表情,大约猜得不对?
  文舟道:“那他一定很渴。”
  傍晚时候,文舟晃晃悠悠去膳堂吃饭,半路遇见孙先生和柏君正站在门口不远处交谈。
  “老师,柏君,”文舟招呼道,“吃饭了吗?”
  孙先生笑眯眯的,“过来,有事同你说。”
  文舟肚子饿得厉害,教孩子太耗费精力了,不过老师叫他,他还是二话不说凑过去,“老师,什么事?”
  孙先生还未答话,柏君先道:“你课上睡着的学生太多。”
  “……”文舟不解,“你如何知道?”
  柏君道:“我身为监院,讲师授课时偶尔旁听,是职责所在,学生惫懒,你上课时应有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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