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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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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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绪额头冒汗,仿似疼的是他,拿帕子沾水,一点点替他清理伤口。
  “你好像并不怎么怕疼。”典型的没话找话。
  莫涯微微垂眼,道:“习惯了。”不痛不痒没心没肺的模样。
  那绪于是继续清理,绞了一帕子又一帕子的血水,顺便抬眼,便看见了莫涯锁骨一溜的烫伤。
  标准圆形的烫伤,围着右锁骨,深深浅浅,不知道有多少个。
  “这些是什么?”那绪吸口气。
  “他烫的,习惯,他喜欢在我这里灭火。”
  “他是谁?”
  “将我养大的人。”莫涯答,并不打算深入的语气。
  那绪知趣,不再发问,然而眼波却不由自主扫了下去。
  烫伤好像不再出现,主要集中在锁骨,他的双眼,不由自主最后停在了莫涯右胸。
  在他的右乳尖,穿着一个纤细的银环,不知是什么材质,闪着撩人的光。
  莫涯将眼抬了,看他,堕落颓靡,语声轻轻的,似乎带笑:“这个也是他穿的,穿了许多次,你看着这环,是不是也会有种欲望,想要拉它拽它……,直到将它拽脱?”
  那绪顿了下,被这语声催动,似乎看见了一双手指搭上莫涯胸口,银环被拉动,莫涯身体弓起,“噗”的一声,银环带血,被生生拉出……
  血腥的味道似乎是真,游魂一般荡进他心底,滋生出一朵欲望的血花。
  心在跳动,“咚咚咚”,节律不齐。
  那厢莫涯在笑,拉过他手,在那银环上轻轻一弹。
  “叮”的一声,魂体皆麻,那绪面红耳赤,像被烫了般将手缩回。
  莫涯大笑,手搭在额头,斜眼看他,道:“大师看来很会念咒,其实我的身上也有一道咒符,不知大师敢不敢念?”
  “为什么不敢?”
  “因为念了这道咒的人,便会爱上我,从此死心塌地。”
  “世上没有这种咒符。”
  “那你敢不敢试?”是挑衅也是逗引。
  那绪的手又再次被他握了起来,这一次下滑,直接落在了腰间。
  腰身很细,莫涯是不出意料的瘦,瘦到骨节峥峥,然而线条却是极其利落流畅,看着绝不羸弱。
  和他上身大多地方一样,这腰身上面也有旧伤,非常奇异的伤痕,一道道好似长着荆刺的藤蔓,在他腰周绕了三圈。
  “这便是咒符?”那绪将手指轻轻拂过那纹路,想象着这伤痕生出时的痛楚。
  “这是烘托那句咒语的花纹。”莫涯道,忍着腰侧新伤,翻了个身:“咒符在背面。”
  “这个?”那绪伸出手指,指着他后腰一串奇异的字符。
  笔画通畅彼此相连的一串字符,他一个字也不认得,只看到那刻痕很深很深,起初几笔几乎入骨。
  “嗯,大师认得么?”
  “不认得。”
  “那我来教你念,记得手指要顺着纹路,同时画这个符咒。”
  那绪有些犹豫,将手指落到他后腰,轻轻搁在那字符的起端。
  “俾剌芜得……”莫涯轻声,念了第一遍。
  声音似有魔咒,字字尾音缠绕,带无限旖旎,那绪跟着,几近无声的念了一遍,手指也跟着起势,开始划动莫涯皮肤。
  字符很大,而且轻斜,他顺着那起伏的纹路,从莫涯的后背开始抚起,一路回旋,渐渐往下。
  “俾剌芜得……”莫涯的第二遍。
  那绪的手指很轻,开始滑动,经过他紧实的臀,最后被笔画指引,顺着股沟,滑到了……那里。
  “俾剌芜得……”
  这一声他终于念了出来,忽然之间便觉得心肺骤开,那朵欲望的微花爆裂,如千芒万刺,一瞬便已射透了他所有神经。
  第六章
  当晚那绪打坐,心房还是跳得很快。
  想起最早师傅曾经说的话:“那绪,你有魔性,所以佛家不能容你,我不能为你剃度。”
  为这一句话他纠结了一生,现在想来却是不无道理。
  原来自己远未成佛,七情六欲深种,根本禁不起撩拨。
  想起这个那绪胸口更闷了,强按着不适起身,去拿随身的心经来抄。
  抄到第三遍的时候心绪开始平定,然而烦闷的感觉却没有消失,那绪明白状况,于是将头埋到桌上,找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又一次非常安静地晕了过去。
  跟以前一模一样,和那绪同住的那嗔根本没有发现师哥晕了,第二天被咕咕乱叫的肚皮唤醒,看那绪还在桌上趴着,以为他累极睡了,于是开门自己出去找食。
  门外天刚亮透,他才跨出门槛,便看见了垂手蹲在门口的莫涯。
  “小师傅肚子饿的真早。”莫涯跟他招呼。
  那嗔顿住,又被他吓了一跳,人也结巴了:“施……施主,你……你在这里蹲着做什么?”
  “我睡不着,于是来等你们起床呗。”
  “可是施主你受伤了!伤得还很重!!”
  “哦,没事,这是我自己作死。你放心,我的鬼魂是不会来找你的。”莫涯又眨眨眼睛。
  又肥又短的那嗔没辙了,过半晌才想起回身。
  “师哥……“他将这两个字喊出口的时候那绪恰巧醒来,冲门外抬起了头。
  “施主并不适宜出门,如果施主想吃什么,我可以差那嗔去买……”
  三人离开客栈后那绪一直碎碎念,一直的毫无效果。
  前头莫涯人高腿长,一路走一路挖耳朵,根本理也不去理他,一只走到一家名叫富春楼的店铺前才停步。
  “蟹黄包一笼,素包两笼,云顶冻茶一壶。”坐下后他便开始点菜。
  那绪连忙跟上:“店家我们只要素包,施主你不能吃蟹黄包,虾蟹是发物。”
  “蟹黄包一笼,素包两笼,云顶冻茶一壶。”莫涯重复,银子一锭甩到桌上。
  自古小二跟钱最亲,见状连忙将银子抄了,高声传菜。
  三笼包子很快端上了桌,笼盖一开,满桌子都是蒸腾的雾气。
  从来不雅的莫涯拿起一根筷子,串葫芦样串起两只蟹黄包,朝那嗔抬手:“吃吧,我都听见你肚子的轰隆声啦。”
  “施主伤口未愈,不能吃这蟹黄包。”那绪很执着。
  莫涯斜眼,先咬一口,伸舌头去舔那里面汁水:“要不大师替我吃,我便吃大师的素包。”
  那绪无语,走过去坐到他那边,替他将蟹黄馅一个个剥了,包子皮排好放在他碗碟:“如果施主实在想吃,便吃些包子皮,皮子上沾了汁水,尝尝味道便好。”
  “大师你待我真好。”
  那绪双手合十。
  “有这么好的爱人真是福气啊!”
  后来的这一句绝对声惊四座,连闷头苦吃包子的那嗔也被吓到,打了个嗝,一块包子立刻便塞在了喉口。
  “哥哥你刚给的银子,怕有一两吧。”三人出酒楼之后那嗔还在打嗝,“早知道哥哥这么有钱,呃~,我就,呃~,不用去当师哥的念珠啦。”
  “你把你师哥的念珠当了?那串很配你师哥的,很香很□的念珠,你把它当啦?”
  “嗯。因为要给你买药。”
  “哪里当的?”
  “那边,就那个……,啥当铺,字我不认得。”那嗔伸手。
  言犹未落莫涯已经不见踪影,长腿几步一迈,便已撩起帘子进了那家当铺门口。
  “当票呢……”当铺掌柜照例长着一张刻薄长脸,看人不抬眼皮:“当票我瞧瞧。”
  那嗔往后退,心虚,开始吃手指,道:“那个……那个……当票,好像给我包了油饼吃,吃完……吃完之后就找不见了。”说完吸吸鼻子,严重怀疑自己将那张当票也吃进了肚去。
  “当票没有,东西是一串沉香木的念珠,非常少见,你去拿来出个价便是。”还是莫涯财大气粗。
  掌柜的不吭声,到后面找翻了半天,最后猫腰出来了,念珠朝柜面一搁:“五十两!”
  那嗔受到惊吓,连嗝也不打了:“可……可是我当的时候明明才一两五十钱。”
  “五十两,不能少。回头那当主来了,我还得跟人解释磨嘴皮子,费心费力的,不赚点哪成。”
  “可是施主,你看清楚,那天来当这串念珠的就是我师弟,我们就是当主。”难得连那绪也看不下去。
  掌柜还是连眼皮都不抬:“不记得了,五十两,不能少!”
  “靠!”莫涯将手一拍:“像这种穿得死破却吃的白胖的小肥和尚,你会不记得?”
  听了这话,那掌柜总算抬眼,打横瞧了那嗔一下
  “我想起来了,那天来当这串佛珠的,是位又瘦又高的富家小姐。根本就不是这种又短又肥的穷酸小秃瓢,五十两,没钱我收回!”
  阴了半天他这才道,一句话顿时便将三人噎了个半死。
  小心翼翼拿出五张银票甩上柜台之后,三人终于拿到念珠出门。
  莫涯看来心情很好,边哼小曲边催那嗔:“我觉得你和你师哥应该快点走,最好用跑的。”
  “为什么?”
  “因为很快就会有人来追我们。”
  “为什么?!”
  “因为我刚才在那五张银票上面撒了毒粉,那掌柜沾唾沫去数,我估计这会子舌头已经肿得塞不进嘴啦。”
  这话音未落预言果然就得到验证,街那边果然夹风奔出来五条壮汉,打头的正是那掌柜,如今舌头发紫伸在外面,样子活像条苦夏的狗。
  “快跑,不然他们会把你牙全部打没,让你吃不了饭!”莫涯立起眉头。
  那嗔闻言大骇,连忙抱住念珠,小肥肉抖动绝尘而去。
  五位壮汉拔腿,很快就煞神一般追到了莫涯跟前。
  莫涯不动,站那里左手玩右手。
  “解药!”掌柜的因为舌头太大,话已很难听清。
  “没有。”莫涯抬头,左手玩好右手,像个大侠一般淡定自若,迎风张开双臂。
  五个壮汉有些心虚,集体退后一步。
  “不就打一顿么,怕疼老子就不是你莫爷爷。”
  结果跟前这位大侠道,坦然无畏甚至还往前跨了一步。
  约莫三盏茶功夫过后,五个打手打到实在手乏了,也没搜到解药啥的,这才意犹未尽骂骂咧咧去了。
  莫涯大侠果然言而有信,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爬起身抖了抖灰,蹲下来去看僧衣被扯到稀烂的那绪:“其实你应该跑的,他们人多,你这样趴我身上也护不住,自己白白挨打。”
  那绪被打得不轻,有点头晕眼花,好半天才找准莫涯的方位,只问:“施主你没什么事吧?”
  “不问自己却来问我,看来咒语开始起效了。”莫涯亮开白牙:“你果然爱上我了。”
  “施主你莫要再玩了。”
  “你就是爱上我了,只不过你的反射弧比较长,现在还没明白过来,没关系,我可以等。”
  那绪闭嘴,想了有一会,这才正色:“施主你还是不要再玩了,我其实无所谓,可是施主这样玩下去,怕是会把自己玩死。”
  莫涯闻言略顿,侧头,九分玩味一分真:“我本来该死,所以自死我的,和大师又有什么相干?”
  “施主……”
  “因为我是大师的心上人,所以大师非要来管上一管?”这一句又混没了正形。
  那绪没话可说了,站起身来:“不如我们回客栈吧。”
  半天莫涯也没动静,两手扶住膝盖,咻咻喘气,最后终于道:“如果我说我现在站不起来了,你会不会认为我又是在玩?”
  那绪低头,只看见他伤口果然早已迸裂,这会子酱色的衣摆滴滴答答,已经是滴了老大一摊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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