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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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书-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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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笑,他的话语,他的行为,他所有的举动,也不过,是出于习惯而已……
  气急攻心,生生吐出一口血。
  蓝艺大惊失色,忙上前扶住:“将离,你没事吧?”
  杜将离摆摆手,面色如纸,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积在胸中的淤血而已,不吐出来,堵在心中,自己不知道,或装不知道,便永远是个隐患,说不定会酿成大祸,倒不如吐出来,把气血通畅了,反而来得好,来得好……”
  蓝艺仿佛听明白了,又好似没听明白,愣愣地看着杜将离。
  杜将离靠在榻上,身子十分虚软,使不上力气,他微微扭头,使劲将眸中升起的落寞压至心底最深处,杜将离朝蓝艺眨眨眼:“放心吧,阿琛都说过我没事了,你还担心什么?”
  蓝艺不满地嘟哝:“就知道吓人,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杜将离讨好道:“好蓝艺,连累你为我又费心又费神的,待我恢复得差不多时,一定好好弥补你,怎么样?”
  “算了吧,你只要别再招惹这些事情,我就谢天谢地了。”
  “是,谨遵蓝大人教诲。”杜将离一脸认真恭恭敬敬道。
  蓝艺顺了顺气,看向对方,迟疑一阵,问道:“还疼不?”
  杜将离立时拧紧眉头,扯开喉咙叫道:“好疼!”而后一边嚷嚷一边直扭身子,喊着喊着,便有一颗晶莹,悄悄从眼角滑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这一晚,杜将离翻来覆去,睡得很不踏实,天微微亮,才勉强睡了一阵。朦胧中感觉有人在碰自己的额头,触感温暖而舒适,杜将离睁开眼,起初还很是模糊,待终于看清对方,心里猛然抽了一记。
  均墨见杜将离醒了,紧绷的面上展开笑颜,眉目温柔:“这几日苦了你了,我为你搜罗了许多新奇的小物事,待你好了,便与你去看,你定会喜欢的。”
  杜将离垂下眼帘:“殿下事忙,还是将精力花在值得花的地方会比较好。”
  “将岚,你生我气了?”均墨摸摸杜将离的头,“我知道是我顾虑不周,平白让你受了这些,我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顾虑不周?没想过?杜将离勉力压住胸口翻涌而上的气血,开口,语气淡淡:“臣下为主人办事,本该万死不辞,殿下不必自责,殿下能亲自来看杜某,杜某受宠若惊,实是身体欠佳,不能下床行礼,还望殿下恕罪。”
  均墨轻轻地为杜将离掖好被角:“如何这样生分?将岚,你以前从来不这么叫我。”
  杜将离神色平静,眸中波澜不惊,隐隐透着疏离:“以前是杜某不懂事,冒犯了殿下,如若殿下要怪罪,理所应当,杜某但凭殿下处置。”顿了顿,徐徐道,“殿下还是别叫我将岚的好,给自己的属下取对方并不喜欢且还会引人误会的别名,着实不太合体统。”
  话已至此,均墨不可能再认为杜将离只是单纯地开玩笑,反而更像是——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殆尽:“你……都知道了?”
  杜将离不置可否:“殿下做得很对,一个不信任的人,当然是用不得的,殿下所图大事,不可让小人坏了阵脚。”
  均墨身形有些僵硬。
  杜将离轻扯嘴角,眉心深处,似有一颗莲子化了开来,融在其中,细微的褶皱,夹杂着淡淡的苦:“不知杜某的表现,殿下,可还满意?”
  “杜芒……”均墨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杜将离用力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杜芒呵,明明是自己的名字,此刻听来,却那样陌生,均墨停了许久,才道:“没想到这样的境况,你竟能成功刺杀惠王。”
  “你更没想到的是,你的安排,会被我猜到。”杜将离每说一个字,心就沉下一分,“如若我没有猜到,殿下当还是很开心的,可是现在我都已经知道了,恐怕我说什么也是枉然,你定然会思考我是何时猜到的,若是早在进宫之前,那就有可能我的举动都是为了做给你看,你便得重新估量我,这次的试探,也做不得数了。”
  杜将离侧头,定定地看着均墨,直看进对方眼眸里最黑暗的地方:“你下次再想试我,可要多花些功夫了,至少,别让我猜到。你若是实在不信我,还是不要跟我接触的好,要么就把我关起来,要么就干脆了结了我,以绝后患。”
  均墨的面容顿时阴沉至极,声音冷漠,不含任何情绪:“你想多了,杜芒,你累了,这阵子你好好养伤,我会再安排两个人照顾你。”说着,径直出门而去。
  这一走,直到杜将离痊愈,均墨都没有再来过。
  躺了十来日,杜将离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均墨派来的下人,才来第一天,就被杜将离赶了回去。他推开门,着一身宽松的素色长袍,手里捏着琥珀铃铛,眯起眼看天。
  事情一步步走到如此,是他怎么也不曾想到的,自己相较均墨,还是嫩上许多,均墨这么做,于私于公,都是最正确的,是自己,是自己太天真了。他拿自己当做臣子,自己却拿他当朋友,明显错在自己身上,可杜将离现下虽明了这道理,心里却难受得紧。
  杜将离抬手揉揉眼睛,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谢如,若是你还在,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蓝艺看看自家主子,一边将屋内的窗通通打开,一边说道:“信王这几日,亲自去处理我们来时看到的那起流民事件了,楚公子与穆家父子俩也被一同带去,所以这些天来都不在惠王城。”
  “你跟我提他做什么?”杜将离皱皱眉。
  “你不知道,信王殿下每去一处,就有流言在百姓口中私下传开,他们都说有一位圣仙转世之人,来民间渡百姓之难。”
  新惠王虽然是均墨的人,但是黎国到底身处背后,若想从暗处走至明面上,不这样费一番功夫,也是极为麻烦的。杜将离“嗯”了一声,再没有下文。
  蓝艺一愣:“将离,你这两天,好似不太对劲。”
  杜将离长出一口气,语气颇为埋怨:“先前你嫌我嬉皮笑脸不务正业,现在我正经了,你倒觉得我不正常,哪有这样的道理。”他将手团在袖中,岔开话题,“蓝艺,阿央为何都不来看我?”
  蓝艺闻言,面上忍不住露出笑意:“孟二公子认为你变成这样,都是信王殿下间接造成,所以很讨厌他,你刚从宫中出来的时候,伤得很重,每每均墨来看你,孟二公子就提剑把他赶出去,不准他来。”
  “阿央他……”杜将离默然。
  蓝艺说着觉得滑稽:“孟二公子后来越想越气不过,若是信王殿下不派你去做如此危险的事,你就不会受伤,于是愈发认定他便是始作俑者,火爆脾气一上来,就要去砍他,结果被宋公子拦住,还打伤了,伤倒是不严重,就是面上明显两大块淤青,孟二公子觉得丢脸,因此你醒了,也不愿过来。”
  杜将离咦了一声,奇道:“阿央竟然会脑袋拐弯,想到始作俑者是谁,而不是直接冲到皇宫里,去找审问我的狱卒……”
  蓝艺闻言补充:“孟二公子说,先宰了均墨那厮,再去宫里把罪魁祸首找出来,一并砍了。”
  “……”
  倒还真是他的作风,还是那样让人头疼,杜将离低头,看着手中的琥珀铃铛,心里却腾起阵阵暖意:“蓝艺,带我去找阿央。”
  杜将离在一个树林子里,看到了拿树泄愤的孟禾央。孟禾央头发高束,汗水湿了鬓角,双眼专注地盯着面前的树干,目中偶露凶光。
  孟禾央的匕首舞得飞快,杜将离凑上前,孟禾央猝不及防,差点伤到他,急忙收住,不悦:“你做什么?”
  杜将离细细打量着孟禾央的脸:“好在痕迹不深,消了便好,你若在我这儿出了什么闪失,我可不好向你哥交代。”
  孟禾央侧过头,不愿杜将离看他,他用力把匕首回鞘,别回腰际,一把抓起杜将离的手,将衣袖粗鲁地往上一提,单这一条胳膊,便伤痕遍布,竟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伤口都已结成痂,有的已长出粉嫩的肉来,孟禾央便这么直直地看着,神情有些可怖。
  杜将离不自然地抽回手:“你师父只让你护铃铛之主活着,所以不管过程如何,只要结果我好好的没死,便不打紧,你就不算违背了你师父,不需要太过在意……”说及此,杜将离看着身前人随着自己的说辞变得愈发阴暗的面庞,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孟禾央送给自己的那只草编蜻蜓来,杜将离心头突突一跳,不对,阿央跟均墨是不一样的,均墨是利用自己,而阿央是在担心自己,可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拿对待均墨的态度来对阿央……
  该死,这么简单的错误都能犯出来,自己躺了这么多天,真是躺傻了,杜将离连忙暗掐自己一下,干笑道:“我在宫里受的那些,全是皮外伤,跟挠痒痒一样,一点都不疼。”
  “去惠王宫前你是如何骗我的?以后从你嘴里说出的话,我不会再轻易相信。”孟禾央冷冷道。
  杜将离鼻间一阵酸楚,竟一反常态,没有反驳对方。
  三人回到房中,不久,一名官差打扮的男子奉命前来,要诏杜将离进宫。
  杜将离马上便应允了,蓝艺情绪有点激动:“将离,你的伤才刚好,这么跑来跑去,哪里禁得住!”
  “蓝艺啊蓝艺。”杜将离叹道,嘴边浮现出一抹苦笑,“你还是下意识地认为我是太子吧?如今的我,只是个臣子啊,也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这次进宫,不似先前,要经过好几道检查才能进去,杜将离带着蓝艺与孟禾央,直接便见到了已成为新惠王的瑞王爷。瑞王穿着与老惠王差不多的王袍,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感觉,却与老惠王有着云泥之别,他精神饱满,双瞳明亮。
  杜将离微微低头,视线恭顺地定在男子脚前两寸远的地方,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在下杜芒,拜见陛下。”他听到自己这样说道,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杜将离便保持着如此姿势,一动不动。
  男子背着手,绕着杜将离缓缓转了两圈:“有礼数有风度,你与殿下所描述的样子完全不同么。”
  若是从前,杜将离肯定很好奇均墨在背后是如何说自己的,接着便忍不住要向眼前人追问个清楚,可现在,均墨怎样说他,又与他有何干系,只怕不过是些为了让事情更好的达成,而提到的关于自己性格中最为关键的部分吧,杜将离淡淡道:“殿下之言,你信他,总是没有错的。”
  男子忍俊不禁:“只怕这次,真是殿下说错了,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话语里,满是因揪住了均墨的过失之处,而表现出来的愉快与得意。
  “杜公子,听闻谢大哥与你交情不浅,殿下也一直对你非常上心,我早就想见见你了。”
  他也认识谢如?心里刚冒出这个疑问,杜将离便自嘲地笑了笑,他是均墨的人,自然是认识的,自己这问题实在毫无道理了点。
  惠王自顾说下去:“我当时还小,与谢大哥接触不多,在我印象中,谢大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殿下常去找他,谢大哥是殿下最器重的人,听闻他死后,殿下简直要气疯了。”惠王说着,将头靠近杜将离,“杜公子,谢大哥跟你说过我们正在做的这些事吧?”
  “基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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