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红月作者:宫焱(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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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火红月作者:宫焱(完结)-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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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若到一定时日没有解药,那些活人就再不是活人了……

              到头来,乐六送的解药,也只有一份。等王师毅好了,袁青诀同裘立去拜访时,就听王清凌心直口快地怨了一句。袁青诀不说别的,只看王师毅神情,那人垂著眼睛,除了告诉他们乐六用的药的作用以外,一个字都没说过。

              袁青诀也没应和王清凌的话语,他心里明白,若他遇见这般状况,那一份解药,他也只给红月。

              可惜,“红月”这人,已经不在了;余下的,只有那个人称赤目血魔的宫寒飞了。

              既然王师毅恢复,王家兄妹连同几位京城那边的侠士就要一起回去,袁青诀便托辞虚梁殿还有些事情,也要一同离开金岭派。袁青诀有些在意宫寒飞所说之事,说宾途老者是“假作”逐他出门,如今这韩赫、红月、赤目血魔都串成一线了,他得回太山去弄个清楚。

              临行,张钰晖却遣人来请袁青诀。裘立他们让他去,并不觉得耽误。

              张钰晖此次参与了与那群邪派乌合之众的较量,虽然未伤元气,但毕竟以一臂挡敌也受了些伤,见袁青诀来了定然居,也不多礼,只让他坐下,沏茶,一副闲聊的样子。

              “那宫寒飞……”没想到张钰晖一开口就说起这个名字,袁青诀呛著,咳了咳,张钰晖才继续下去,“宫寒飞原本是我师弟──上次也和你说了──只不过,那次说是被夜火伥勾走了……没这回事儿。”

              上次在霏微庭,张钰晖微醺,道出自己与“夜火伥”的渊源,如今却要纠正过来。

              “他入了禁地,读了图谱,然後习得‘无续’。”至此说的与宫寒飞所述并没有多少出入,“後来不知为何落下山崖,大约是被人救了,藏在哪里练好了武功……现在,可算是出息了。”

              张钰晖这话里居然完全听不出批驳宫寒飞的意思。袁青诀听著与上次“夜火伥”完全不同的故事,却隐约觉得,他们是相同的。

              那无绝无续便是“夜火伥”的真面目。它拖著宫寒飞遁入妖魔之道,等宫寒飞也化成夜火伥了,下一个被宫寒飞拖进去的,就是他袁青诀了。

              “……是我的错误。”张钰晖没头没脑地蹦出这麽一句。袁青诀看他神色,心中了然,看著茶上热烟,飘飘然如同他第一次在荡雁谷见到宫寒飞化作的“红月”时情景,明明一身烫热颜色,却冰冷得极快。

              可下一个瞬间他又想起更早的时候,那是在南云山的时候,那才是他第一次见到宫寒飞,被埋在冰雪中冻得僵直的中年男子,明明冷得冰得好像再也救不回来了一般,可一贴上他的背,没走多远,就会温热起来,带著如佛像一般的慈善眉目,稳稳的,静静的,令人舒适地闲坐在那里,早将一个十七岁少年不定的心神轻轻合在掌中。

              “错的人,是我。”袁青诀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一般,把面前的茶杯推向张钰晖那边,起身要走。张钰晖没有挽留,随他来去──这个中年男人受够了无绝无续,若他见了无绝图谱,大约也会和过去的那个武林盟主一样,以自己的性命狠狠地封起这等祸害。

              离开定然居,离开曲群峰,离开金岭派,袁青诀一路望著曲群峰之巅那个让他将韩赫、红月、血魔三个身份放在宫寒飞身上的地方,就真如身边不远处的王师毅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似苦痛也不似悲伤,因为不论是江湖还是人生,袁青诀只经历了一个开端,从今往後会有些什麽,他尚不知道。

              等渡过天河要与京城众人分道而行时,王清凌郭菊山都不大舍得,纵使心中知道他与血魔有些纠葛,照样不大舍得。裘立有些年纪,自有他的立场,不多话,倒是王师毅过来,露出了自从袁青诀见到他以来最明朗的神情,爽气地拍了拍他肩膀,算是作别。

              等著王师毅的又是怎麽样从今往後,袁青诀也难以估量──若放在过去,他必定唏嘘感叹一番,而现在的袁青诀只会以目光相送,暂别天涯。

              一路向西,便能到太山。袁青诀记得年前下山时与燕平升笑闹著回家过年时的场面,中间明明回去过一趟,可怎麽觉得眼下才是真正回太山回虚梁殿,回家。

              前前後後不过三个月,却像度了半个沧海桑田。

              而余下的一半,要等他回去以後才能了解。

              袁青诀遇上了一个专引人走上歧路的夜火伥,名叫‘红月’。或许有那麽一天,他会成为下一个夜火伥;他究竟要引著什麽人,引上什麽路,那是只有那个人才知道的事情,别人都看不清晰了。

              (第一部 完)


夜火红月   作者:宫焱
作者:宫焱
第二部 引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大约过去了一年半了~~~~本章是引子~~~~
  
  陡口渡向东六十里,有一小镇夏松。镇上住的不过百余户,都是些平平淡淡的人家,在远近城镇间并不有名。
  
  可镇上东南角有家不大的客栈,能住十多个过客,能摆六七桌酒菜,本无甚特色;那家客栈自酿的“沌沌油”尝起来跟别处没什么不同,有时淡点,有时辣点,只是空有个怪名字罢了,就跟客栈本身一样——客栈有个奇怪的名字,叫“隔格阁”。
  
  这“隔格阁”三个字什么意思,夏松镇里也没人知道;镇民只知从有夏松起就有这隔格阁了,还知道隔格阁每过十多年就会换上一位新掌柜,掌柜都是女子,多妙龄,面容姣好,偶尔遇上一两位面貌不那么精致的,必定有些什么特色,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
  
  隔格阁的掌柜都是哪户人家的小姐,镇民们都不清楚,只听说她们都姓煌。如今这位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眉目间有些男子气概,可说话口气又温婉得很,全然不见过去那些掌柜的泼辣风格,倒也将隔格阁料理得井井有条。
  
  夏松有了隔格阁,多了些热闹也多了写冷清。热闹的是整日不知从哪儿来了那么多江湖中人,奇形怪状,五毒俱全,从不间断过;冷清的是,每日往来如许多的武林中人,却从没闹过事情,连鸡毛蒜皮的争吵都不曾有过。大约就是这样,人爱看热闹的天性在夏松就都被磨平了,人人遇事不紧不慢,也不见有人在镇上咋呼过。
  
  夏松是个宁静的小镇子,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少了都很宁静。谁都不会记得这年初秋的一个午后,镇上进了位从西方步行而来的、穿绛色衣衫的年轻人。说起那青年,看看身形五官,还带着孩子气,可言谈举止有礼有度,进镇问了几人路,被问起的人都笑着回应,笑着目送那青年,后来整一天都是笑着的。笑完了,想起那青年问的地方,隔格阁,原来也是个江湖侠士。
  
  夕阳将上,隔格阁里吃酒喝茶的人走了大半,住客们也早早上楼去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店堂里只剩下一位客人——素缟衣领绛紫外衫,腰间加了条北地入秋后护体御寒的黧黑镶金斜袄,让人看了有种与年纪不符的沉稳。掌柜在夹间里盘算了今日的帐目,向外望望,知道此人必有事情。
  
  “这位客人若现在不走,不如让我去腾间屋子给你住下。夏松镇子小,自有安定,但入夜了出镇去,天晓得会不会惹上什么事端——如今可不是太平世道啊!”
  
  掌柜亲自拿着布巾过来,不像是留他住店,反倒像是赶人。那青年看见也不说别事,只问:“在下听传夏松隔格阁主人神通广大,能知武林中任一事,特来请教。”
  
  “这又是谁在编派我的?等给我找着了,就拿沌沌油灌他去!”掌柜嬉笑怒骂,可声音轻软,就是仿效不出那些江湖女子的豪爽快意,倒像是娇俏情话,可惜用错了对象。青年听了浅笑,只道:“怕是灌下个一两缸也无甚大碍吧?”
  
  竟敢在隔格阁这般嘲弄沌沌油,掌柜有些佩服,细看这青年——说是青年,仔细看看应该不过十八、九的光景,只是神情态度间有些清淡的味道,乍看还以为是清修的士人,可想想又不对。
  
  最难得的是这人眉眼间的气度。所谓人中龙凤,除了说高高在上的天子,再推下来,应该就是眼前这种人。掌柜见过许多江湖过客,说俊美说英武,要什么样儿的,都有,只是眼前这一种,实在难见。本应该意气风发张扬作势的年纪,却懂得仅仅坐在那里就收敛起来,可又像宝剑入鞘,时机到了,自然就能绽放刺目的光芒。她没见过这一号人物,不知底细,但江湖上总得有这么一种人,人们没有见过,只是还未到他们出鞘的时候。
  
  “罢了,不是闹的时候。”掌柜每日每年都要见到这么多人,难得对一个有些兴趣,自然敞开来说,“你倒是说说,想请教什么?”
  
  青年正色,静了一会儿,又像是方才沾的那点沌沌油翻腾上来,口里说的,看似微醺:“都说隔格阁掌柜见多识广,我只想问,可见过这样的事情,不思武林不念苍生,舍下尊严放下正义,厚颜无耻死心塌地地追随邪门歪道,甚至不顾灭师恩断手足的血仇,就只……”
  
  话还没说完,就被掌柜咯咯笑声给打断了。“不就为了这个?”掌柜也不觉得失礼,随意说去,“当你是个人物,不想却还是个娃儿。别说什么屠师灭兄之仇,我连跟着杀父杀母欺师灭祖仇人远走天涯的事情都见过!”
  
  那青年倒没被她噎住,也一起笑开了,好似满不在乎,又仿佛前面说的那一串又一串的“滔天大罪”不过是些玩笑话。掌柜反倒停了,看着他笑,觉得有些熟悉,又因年岁久远,陌生了起来;能这样问的,反正都为的是那些事情,掌柜虚活了近三十年,自己从未弄明白过,也不愿去明白。
  
  不过青年也不需要她明白,更不需要她帮他明白。掌柜看得出,青年听说隔格阁的事情,进而寻过来,绝不是只为问这么一个早被他想明白的问题。他好端端地坐在隔格阁大厅里,自然知道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江湖间也只有这么一处,能让人畅所欲言,不必顾及来来去去的正正邪邪了。
  
  “煌阁主可还记得一两年之前江湖上扰得一片血腥的‘赤目血魔’?”青年看来知些底细,直称掌柜为“煌阁主”;掌柜听了有些赞许,可还是想提醒他,她姓煌,但只是个小小的隔格阁掌柜而已,只管些钱帐,配不上那个称呼。
  
  “这倒是你说得不对。赤目血魔我知道,他可不是‘一两年之前’的事情……”掌柜笑他,“你怎么像闭关刚出山一般,这一年来,血魔又不是没扰出过事端,你不会不知道吧?”
  
  青年听她这么说,眼神一亮,像是她事先预想过的宝剑出鞘时的精光一般,忍不住就想多看两眼。
  
  “那煌阁主可知道近来血魔去向?”
  
  问得真直。掌柜看他有趣,想卖卖关子逗他玩耍,可又忽地想起什么,悄悄向他招手,让他附耳过来。一阵叮嘱,那青年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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