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四十八愿瞥了眼死不瞑目的安濑，「这就是安濑的真正死因？」
四十九院踢了一脚无辜地躺在地上的手机，看着它滑到一米开外，点了点头。
四十八愿没理会他小孩似的行径，面色依旧凝重：「我不明白，既然这个怨灵早就接触了安濑，为什么不在一开始杀了他。反而还费尽心思转用言咒控制他把他再一次引到这里，才杀了他……」
「这谁知道？」四十九院耸耸肩，「大概它突然内急了？」
四十九院的话换来四十八愿的一个怒视：「你给我正经点，我们要赶快消灭这个怨灵。它居然有能耐把言咒融入短信里，这种力量如果是发展到了极致，轻易就可以杀死几乎所有的人。你也不想自己莫名其妙哪一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吧？」
四十九院垮下肩膀：「我知道啊，可是现在上哪儿去找这个怨灵？这间教室里完全没有任何气息，它早不知跑哪儿去了。」
四十八愿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
安濑的死果然在学校里没有掀起一丝的波澜，就像是一颗被扔进死水里的石头，连一点浪花都没溅起。
四十八愿心里隐隐透着一丝不安的预感，总觉得似乎将会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这种预感就像是深深地扎在了他的心里，无法除去。
警察只出现了一下，随便拉了两条胶带说是封锁现场。对于口供也只是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什么人证物证收来收去都是表面工作，然后迅速收工回去了。
只有电影社教室的地板上还留了一些血迹和画着陈尸状态的白线。
四十八愿不是会因此觉得愧疚的人，但是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不符合情理，无论是校方警方还是家长方的反应。
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四十八愿把桌上刚冲好的奶茶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甜甜的又略微带着茶叶涩味的液体流进口腔，香浓馥郁的气味瞬间沁满鼻腔。甜甜的东西总是能让人心情转好，四十八愿觉得自己心里的焦灼总算得到稍稍消减。
食指无意识地沿着茶杯的边沿划过，四十八愿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那道一闪而过的思绪实在过得太快，让他抓不住踪迹。
「绫人！我回来了！」四十九院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嘭」的一声，屋门被人一把推开。
「二货你要是敢把门给我摔坏，看我怎么修理你！」四十八愿皱着眉，不悦地瞪了眼满脸傻样的四十九院，「对了，安濑的事……你那边调查得怎样了？」
一听四十八愿问起这事情，四十九院颇为挫败地坐在四十八愿身边，然后把自己整个人压到四十八愿身上：「绫人……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没有头绪，那个怨灵把自己的踪迹隐藏地太好，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安濑手机里的那条短信，我也去找芹泽玖诗奈问过了。她说她并没有在晚上发给安濑那样一条短信，可当我请她翻阅一下她的手机时候……」说到这里，四十九院的眼眸中出现了凝重的神色，「我真的发现了这条短信。」
四十九院的话让四十八愿也不禁肃然起来：「然后你怎么处理的？手机呢？」
从口袋里掏出来，四十九院把手机扔给四十八愿：「就在这儿了。」
四十八愿接过后很快便把那天引起安濑所有不正常反应的短信翻了出来，果然在最新的一页看到了几条隐约透露着一丝诡谲的讯信。
「二货，你察觉到了吧？」
四十九院点点头，可随即又极为恼怒地抓了抓头发：「这短信的确是芹泽自己发的，但绝对不是在她清醒的情况下做出的这件事！可我完全没法看出来到那个怨灵到底是用怎样的手法又是在怎样的契机下蛊惑芹泽，这、这让我怎么去抓她嘛！」
没有理会四十九院的抓狂，四十八愿淡定地就着短信摁了几下。不多时，手机接收到短信时独有的震动声响起。四十八愿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嘴角漾起一抹笑来。
四十九院呆滞地看着他一系列动作，猛然间意识到他究竟做了什么：「绫人！你想干什么！？」
也不等四十八愿回答，四十九院一把抢过手机狠狠摔到地上。
四十八愿平静地看着四十九院，丝毫没有将他的担忧和惶恐放在心上：「我也只是想试一试而已，既然找不到源头，那就让源头自己送上门来好了。你不用担心，她对我应该没有影响。」
四十九院站起身，把四十八愿完全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中：「绫人，这个尝试一点也不好。找不到，我们继续去找就可以了，我不要你拿自己去冒险。而且……你怎么知道她真的对你一点影响也没有？你上次不就差点中了她的言咒吗！」
四十八愿认真听完了四十九院的话。听到最后，四十八愿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绩也，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难得听到四十八愿喊自己的名字，四十九院稍微平静了点。
但尽管四十八愿再如何再三保证不会出事，四十九院心中总有着几分消除不掉的忐忑和担忧：「绫人，你别再管这件事了，全交给我可以么？」
四十八愿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四十九院低头：「本来就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把你扯进这件事来就好了。你本来就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而且也不再是阴阳师了……都怪我，所以你就不要再管了好吗？」
轻轻哼哼几声，四十八愿递给他一个「你懂的」眼神，然后向四十九院伸出右手，手心向上摊开：「不管怎样，你都得赔我的手机，它彻底被你摔坏了。」
☆、第6祭CHE。R。RY五
在这之后，一切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四十八愿向自己手机发送的短信也和摔坏的手机一样，彻底没有了后续。电影社教室也重新开始启用，不过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许真正被这个事件在心中留下痕迹的只有四十八愿、四十九院以及芹泽和安濑的家人吧。
四十九院觉得似乎自己和怨灵之间陷入了僵局，而这个僵局，正是由那个不知躲在哪个暗处窃笑着的怨灵所一手导演的。
「不管怎样，幸好你没有再中她的言咒。」四十九院气鼓鼓地说着，他还在生气当时四十八愿拿自己做诱饵的事情。
四十八愿却对此感到相当遗憾：「这样一来，所有的线索就又断开了。」
「不管怎样，没有新的牺牲者出现就好。说不定那个怨灵也是失手伤人，才害了安濑。」四十九院天真地幻想着，得到四十八愿一个爆栗。
「二货你这话就是骗鬼也不会有鬼相信！」
「不管怎么说，我最希望的是你没事。」四十九院凝视着四十八愿，直到后者抬头与他视线交缠，却没有任何表态。
「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会有进展，要不还是再去电影社社团教室看一次吧。」四十八愿提议，他总觉得那里有什么。
正好四十九院也有同感，于是两个人约好午休时间一起去。
到了中午，两个人正朝电影社教室走去，却看到电影社门口有个学生手上捧着高高的胶片踹门进去。
四十八愿看了四十九院一眼，想说既然有学生在，是不是改天再来，没想到从教室里传出学生的尖叫来。
不到几秒，刚刚进入教室的那个学生就慌慌张张地冲了出来，看到四十八愿和四十九院，简直是在沙漠里看见了绿洲一般扑过来：「老师！不好了！！死、死人了啊！！」
两人同时一惊，四十八愿率先大步向前走去，而四十九院安抚了那个学生一下，交代他去保健室找老师心理辅导一下压压惊。
不需要任何叙述，浓重的血腥味已经完全说明了一切。四十八愿和四十九院相互对望一眼，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电影社团教室。
已经死去很久的学生就坐在安濑曾经坐过的椅子上，两只留着血泪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得大大，眼中盛满了惊惧。他的右手则握着一把长长的水果刀，刀刃已经割破了他的半边身体，就像是砧板上被切割的肉。可这一刀似乎还没有切完他就已经咽了气，刀锋深深嵌在他的腹部。大量的鲜血甚至还有被砍断的肠子从他断裂的身体里涌向身外。
而在尸体的面前，同样是已经放映结束只剩下一片花白的屏幕。死不瞑目的双眼死死盯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屏幕，似乎屏幕上有着什么让他即恐惧可有忍不住继续看下去的存在。
一切都诡异地令人毛骨悚然。
一切都和安濑死时惊人的相似。
四十九院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已经从那个学生染血的手机里找到了一条相似的短信，短信的内容也和安濑手机里的毫无二般。
四十九院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明晃晃的巴掌，那个躲在暗处的怨灵此刻一定在大声嘲笑他们。这个学生的死简直就像是对他们的挑衅！让他们明明知道了她的手法却完全无从下手！
再次对现场做勘察并没能给他们带来更多有用的线索，四十八愿和四十九院扫兴地走出了放映室。至于身后血淋淋的现场，马上就会有工作人员代为收拾。自然，他们也会像以往一样，把这件事情可能带来的影响，完美平复下去。
「绫人，你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下。忙了一天，好好睡一觉。等到了明天，说不定我们就会有新的发现了。」四十九院不愿看到四十八愿太过劳神的模样，坚决地劝慰他把这一切都先抛一边，睡个好觉。
四十九院并无法阻止四十八愿介入这件事，即便心里再不甘愿，他也不知道为何四十八愿对这件事会这么执着。他明明不愿意和这种事扯上关系，明明不愿意再站在阴阳师的立场上，和自己一起处理灵异事件。
知道自己再瞎想也得不到更多结果，四十八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四十九院的话。
对乖乖听话的四十八愿感到异常不信任的四十九院硬是要看着他入睡了，才满意地离开了房间，去外面由四十八愿原来的房间改造而来的接待室打开电脑查起资料来。
等到四十九院离开之后，四十八愿「啪」地一声打开床头台灯，拿起搁在一旁刚买的新手机，将之前从刚死的那个学生手机里偷偷转发过来的短信打开，慢慢往下看。
这段话不长，加上主题也就几十来字。四十八愿不知道作用在文字上的言咒究竟是要如何才会发作，毕竟，他都过去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事。反倒是有学生先出了事。翻来覆去地看着短信里的一字一句，甚至表情符号也没放过，可四十八愿仍然没有找出任何线索。
泄气而又颓丧地叹了口气，四十八愿心想着，或许真要等到新的牺牲者出现，他们才会发现更加有力的线索吧。
算了，还是先睡一会儿。
四十八愿关起台灯，阖上双眼。
*
「绫人……绫人！快醒醒！有状况！」
睡觉时习惯性地会保持一丝警惕的四十八愿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唤醒。睁开眼睛，四十八愿毫无意外地看到四十九院正满脸焦急地站在自己面前。
没有丝毫睡意的双眼清明地看着眼前的人，四十八愿冷静地开口：「二货，你很吵。」
四十九院张了张嘴，但想说的话却全部都哽在喉咙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四十九院拉着四十八愿的手就往外走：「绫人，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说清楚，你和我去看看就明白了！」
四十九院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