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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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耳- 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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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被裂齿蛛捉住,看著他焦急得都皱在一起的眉头,我心中是感动的。
  
  那一瞬间,我有种被在乎的感觉,却也心慌得厉害。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则令我惊诧得无法言语,那个看上去柔和的雌性竟然兽化了,雌性兽化在兽耳族并不少见,但他兽化成的并不是普通的野兽,而是传说中的──加尔德。
  
  他不仅仅是加尔德族的後裔,他就是加尔德!
  
  血红的眼眸,漆黑修长的身躯,还有闪电般的速度。
  
  这是兽耳族人传说中冷血无情的守护兽一族,然而我很清楚,加尔德族并没有雌性,因为这个嗜血疯狂的族群不需要弱小的同类,所以亲眼看到由雌性兽化成加尔德,实在教人不得不震惊。
  
  仅仅弹指间,裂齿蛛全部被撕成碎片,空气中到处都是虫尸的恶臭。
  
  他很强大。
  
  望著一步步向我走来的他,我非常戒备,因为我明白我是绝对无法对抗他的,更无法取走他的性命,霎时,脑子里开始盘算如何逃跑,但为时已晚,刚才不小心被裂齿蛛捉住,中了一些毒,刚退後几步便感到昏昏欲睡。而醒来时,他已经变成原来的他,只是神情略微僵硬。
  
  他乾乾一笑,温柔地摸摸我的头,低声说:“你醒了。”
  
  身子微微一缩。
  
  “已经是黄昏了哦,帕兰奇,你睡了很久呢……我送你回家吧。”抚摸我额头的手突然停住,他苦笑几声,转过脸去,恍然的目光像是要掩藏什麽,或者,是觉得难堪?
  
  见我久久不说话,他又问,“怎麽了?做恶梦了吗?不要害怕,这里什麽危险都没有,你很安全。”
  
  伸过来的手温暖如初,我默默跟在他身边,开始思考为什麽主人要让我杀死他。
  
  为了血液,还是为了复活什麽人?
  
  “为什麽?”深夜,伫立於林间的主人犹如鬼魅一般,冷冷发笑。
  
  匍匐於地上的我,有些後悔问出这个问题。
  
  轻轻踱步到我面前,主人低垂著眼帘,眼里几近冰冷,他突地擒住我下巴,与我平视许久,然後幽幽一笑,张口说:“既然他已经能够兽化,你也不必杀死他,好好跟在他身边,监视他。”
  
  “……监视?”我不禁发声。
  
  哼笑一声,主人撇开我的下巴,站起来,转身,冷声说:“啊,直到我来找他为止。”
  
  语毕,他便消失了踪影,融入夜色。
  
  漆黑的夜唯有摇曳的树枝与幢幢鬼影相伴,我待在原地,发呆很久才小心翼翼返回那个雌性的住所,说老实话,不必害他令我稍微放了下心,但谁又知道明天主人会不会突然改变心意呢?
  
  依偎在他身边,我突然想到死去的母父,心情更为复杂,不禁抓紧他的衣袖,而我没想到,竟然被他一下子转身抱住了,整个人怔住。
  
  “这麽晚跑哪里去了?”担心的声音,他轻轻低头问。
  
  我摇头。
  
  他却苦笑几声,揉了揉我的头发,刮刮我的鼻子,低声担心道:“要是你再晚点儿回来我就出去找你了,以後晚上别跑出去,外面危险,知道麽?”
  
  视线停在他的颈窝。
  
  他对我如此毫无防备,只要微微向上,就可以轻易咬断他的喉咙……
  
  闭上眼,摈除脑子里的想法,我狠狠吐了口气,随後感受他的指尖拂过额头,我点了点头,可无法阻止胸口的慌乱,我不喜欢这样,好似有什麽难以名状的东西堵在心口,让我想要远离,却更想接近。
  
  於是我再次缓缓睁眼,望向他熟睡的睡颜,慢慢伸出手──
  
  最终,落在了他的脸颊。
  
  轻轻抚过,接下来是眼睛,睫毛,鼻子,再者是嘴唇……我著魔似的一遍又一遍触摸他的脸,指腹传来温热柔软的感觉,如此真实,我静静看著他,直到天亮。
  
  之後的日子,陆续出现了几名兽人,在他们的言谈之间,我似乎知道柯尔之前很不受部落待见,所以才跟著那个叫诺曼的兽人躲进林子里,对此,我并不感到陌生,毕竟我之前在的村落,对待兽耳族人的态度更甚,并不是那样简简单单的“不待见”就完事了。
  
  而奇怪的是,那两个来到的兽人,他们看他的眼神,却并非不待见,换句话说,充满了怀念,怜惜,以及……爱意。
  
  诺曼本能的暴躁,而我只是定定躺在一旁观察,像个局外人。
  
  结果他选择了诺曼。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伤害诺曼,还是他想逃避什麽,在他望著火堆独处之时,我能看到他眼底的悲伤。有些时候,他真的很懦弱,但这种懦弱人们称之为温柔,掩藏於眼眸深处的温柔。
  
  我匍匐在他身边,轻嗅他的气味,然後阖上眼。
  
  第一次兽化之後,他就会不停兽化。
  
  我清楚这个过程,然而也明白这个过程的艰辛,如果没有兽耳族的雌性愿意替他承担那狂暴的兽血,他将会被兽血吞噬,没错,只要兽化过一次,他就再也不能回头成为雌性。
  
  这个过程不可逆转,也非常痛苦。
  
  但痛苦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他害怕拖累诺曼,害怕被诺曼知道真相,那一刻我想,他对诺曼的感情,其实要比想象中的深吧。
  
  心脏隐隐作痛。
  
  我收回看他的目光,兀自摇了摇头,捂著胸口,暗道:“我是怎麽了?”
  
  我以为自己只是监视他,却渐渐无法控制追寻他而去的目光,我变得越来越在意他,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记在心里,什麽时候笑了,什麽时候皱了眉头,什麽时候一个人发呆,什麽时候露出悲伤的神色,我都没有错过。
  
  然而,我亦十分明白,我只是个围观者,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靠近他。
  
  所以由始至终,我能做的,只是轻轻陪伴在他身边,轻舔他的手指,希望纾解他眉间的伤痛,尽管作用微乎其微,可我仍想尽些微薄之力,因为我喜欢他,只是最原始最单纯的喜欢。
  
  所以,当我发觉那名叫“莱伊”的兽人给与他加速兽化的药,却骗他可以停止兽化的时候,我脑袋一白,继而立马火大,想跟上去咬碎他的喉咙,却半途被主人拦住去路。
  
  “这麽著急,你要去哪里。”主人面无表情,眼珠子泛著寒光。
  
  “我……”
  
  “别告诉我你是想替柯尔出头。”
  
  被说中心事,我低头不语,狠狠握紧手,终於忍不住抬头,说:“是的。”
  
  但意外的是,主人并没生气,反而嗤笑一声,松开拦住我的手,上前两步,望著黑夜里长长的道路,轻声说道:“这样又有什麽不好,让他加速兽化,就能够早日把他带回去。”
  
  “主人要把柯尔带回……兽耳族?”心脏莫名一动。
  
  扭头,主人看了看我,毫不避讳地说:“是的。”
  
  “那麽……”低头想了想,我禁不住上前又问,“那麽主人是不是可以想办法帮他解除一些痛苦?”
  
  然而这次,主人的脸却阴沉下来,他面如冰霜,转过头,“为什麽要替他解除痛苦?我还巴不得让他更痛一些。”这些话仿佛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我不明白为什麽主人如此恨他。
  
  “况且,”主人斜睨过来,冷嗤说道,“你不也希望这样做麽,只有带他回去,你的母父才有可能……而且你也明白,你母父的身体不能保存多久,如果等到化成白骨,你的坚持也没有意义了。”
  
  “……!”哑口无言。
  
  我没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可让我眼睁睁看著他受苦,我……
  
  因为没有兽耳族雌性的帮忙,他非常痛苦,却还要每天佯装微笑掩饰痛苦,望著他因为疼痛而颤抖发凉的手,我感到心疼,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愤怒,而我最无法容忍的,是一直状若平静却欺瞒他的莱伊,莱伊这家夥身上经常沾有死尸的气味,稍微也懂得一些药理的我很明白那些气味是怎麽来的,所以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我想保护柯尔,但我不能泄露自己,所以我直接找到了莱伊。
  
  “是你。”莱伊挑眉,并不意外我的到来。
  
  静静看著面色如常的莱伊,我毫无畏惧地站在原地,皱眉说:“请你不要再伤害柯尔,也不要再给柯尔那些加速兽化的药了!”
  
  “原来如此。”他沉眉一笑,“你果然会说话。”
  
  不满他想蒙混过去,我握拳,狠狠地道:“请你以後不要再接近柯尔!”
  
  这一句,惹得莱伊发笑出来,然而未等我反应,他突然冲过来,狠狠扼住我的喉咙,目光冰冷得好似冬天的冰雪,他扯起好看的嘴角,露出尖牙,手指亦逐渐收紧,“我啊,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家夥。”
  
  空气逐渐稀少,被扼住的喉咙一点缝隙的余地都没留给我,速度快得惊人。
  
  “知道麽。”突然附耳过来,莱伊略带笑意地低声道,“有时候知道太多事,会死得很早哦。”
  
  话一刚落,小腹突地剧痛,一柄骨刀已经扎了进来。
  
  深深的。
  
  我瞪大眼,不可置信看著莱伊,而他则渐渐松开手,将我狠狠推至地上,再用一把骨刀狠狠扎进我的右手掌,登时,我痛得尖叫起来,而莱伊却摸摸下巴,离去前露出恶魔似的微笑,说道:“呵呵,你最好期盼自己等下是流血而亡而不是被野兽剖开肚子,那样会十分痛苦呢。”
  
  这个兽人,简直是恶魔。
  
  望见他消失不见,我挣扎著忍痛想要起来,却突然被人挡住,定睛一看,竟然是主人。
  
  难道他……一直在附近?
  
  “不要动。”拔去我身上的刀子,稍微止血之後,他面无表情地背起我,说,“回去。”
  
  “可是……!”我担心柯尔。
  
  “他不会杀死柯尔的。”
  
  听闻主人冒出如此笃定的断论,我愣愣看了他一会儿,又开始挣扎起来,“不行!我不能离开他!我……我要守在他身边!”
  
  “你在他身边又能做到什麽?”阴冷的话语,甚至带著几许嘲讽,“他终究要完全兽化,这是他的命运。”
  
  命运?!
  
  “难道……是主人给莱伊那些加速兽化的药物……”
  
  “没错。”他没有隐瞒,紫眸依旧清冷。
  
  头一回,我狠狠咬住了主人的手,他吃痛将我一甩,而我撞到旁边的树上,伤口扯得生疼,可我管不了那麽多,拼命抬头瞪大眼,恶狠狠地冲他吼道:“为什麽!”
  
  这三个字,我是用尽力气喊出来的。
  
  我喊得很无力,喊得泪流满面……我想要保护他,但我做不到,我很清楚接下来迎接他的很可能就是死亡,但我却只能在这里对凶手做著不痛不痒的指责。
  
  主人,不,萨拉并没有给我过多的解释,而是反手敲晕我,把我带走。
  
  回到兽耳族养伤,我沉默很久,直到有一天听布莱斯说,母父已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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