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后作者: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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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之后作者:刁民-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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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伊桑?杜尔先生在一起,我听出你们虽然相处不错──据我所知,比绝大多数和地球人组成的家庭都好──但你们似乎只是两个人住在一起而已。”他皱著眉,用力地想要形容出这种感觉,“似乎太独立了。”

“呵,将来怎样是伊桑先生考虑的问题,我可是无权过问的。”我微笑著对这个总是很关心我生活坏境的异乡人说。

他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似乎还想说什麽,最终欲言又止了,只是挥手向我告别。

送走乌尔後惊觉时间已到傍晚,不知不觉竟然跟他聊了整一个下午。也不知道伊桑今天什麽时候回来,如果他还是那麽晚回,我想就不做晚饭了。省下时间快些去弄完剩下的工作,被意外冲掉的时间得抓紧补回来。

踌躇著走进厨房,最後多少还是准备了一些吃的。这两天伊桑的脾气实在不怎麽样,我不想莫名其妙地触动他敏感的神经,没来由招来一场皮肉之苦。




21

(二)

身後的房门吱啊一声打开了,我转过身去。抬头的时候觉得肩膀和脖子都很酸疼,忍不住伸手抚上了脖子。

伊桑静静地靠在门口,工作服上沾著不少泥土灰尘,声音里透著显见的疲倦:“还没睡?”

瞄了眼电子锺,发现竟然已是深夜23点。又是一个无暇他顾的夜晚,无论是我,还是他。

“嗯,马上。”剩下不多了,今天应该就能完成,“厨房有吃的,不过可能凉了。”

“我在那边吃过了。现在很累,先去睡了。”他简单交待一句,边直起身走出去。

“嗯。”我应了一声,按在脖子上的手不停地给自己做按摩。

走了两步,他又回转过头,疑惑地皱著眉:“你这两天怎麽回事,晚上都熬夜。”

虽然看得出他有些好奇,但最终也没有进来,我在书房的时候他向来是不屑於加入的,按伊桑的话说,他们不屑於“地球人低俗的文化”。

“没什麽,马上就好了。”是真的完完全全结束了,我心里也长舒一口气,对於床的热爱,我更胜於他。

伊桑没多说什麽,只听见缓慢的踢踏声由近及远,最终在走廊尽头消失。

我低头继续著未竟的大业,但今天似乎注定不会让我一帆风顺。也不过半个小时之後,换过一身清爽味道,围著浴巾披著睡衣的男人再一次出现在书房门口。

“还没好麽?”这次的语气带著隐隐的不耐,声音也放大不少。

“你有事?”这两天的夜生活因为他的晚归而格外单纯,今天他想尝点荤的吗?

伊桑沈默了片刻,吞吞吐吐地开了口:“心里烦,想和你聊聊。”

呵,这节骨眼上和我来玩什麽情调,我扫了眼凌乱的桌面,回答得小心翼翼:“马上就好,你先回去吧。”

我不敢惹怒他,这是真心话。有些事撕破脸皮於他於我都是狠狠地刀戳枪刺,太伤人。

“你到底在做什麽,每晚都神神秘秘的,明天再做吧。”他烦躁地用脚尖敲著近地的门板。

“没什麽,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事到如今,功亏一篑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伊桑悻悻地回房间去了,我也抓紧最後的工作。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最後越是显得焦躁不安。

也不知又过多久,伊桑再一次敲响了书房的门,声音很大,听得出来他已经磨灭耐心,堪堪地没有发火而已。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已经可以听见胜利的号角吹响。

十分锺以後,我掂量著手中厚厚一叠装订完毕的资料,心中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若不是深更半夜,真想冲上阳台大吼几声发泄一下情绪。

看时间,已是凌晨,一早再把东西拿给伊桑好了。把桌子整理好,文件尚且捏在手里,便听见身後的房门再一次打开了。

伊桑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劈手夺过我手里的东西,狠狠地丢出窗外。

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怎麽回事,哗啦一声大响,他直接一脚踹翻了桌子,那些才整理好的纸笔、仪器散落一地。

或许只是一次小小的拖延,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依旧是冷冰冰地看著我,仿佛这一屋狼藉根本与他无关。没有怒吼,没有打骂,没有讥讽,他只是静静地指著门外:“你走。”

我惊异地望向他。

“买你回来就是个错。我是怎麽地犯傻,没日没夜地干活,攒下的钱全投在一个地球人身上,还自以为赚到了。结果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件也没停过,债主逼债,打架斗殴,光是找医生都找了多少次。你说我是不是犯傻,买只狗回来,喂久了也知道讨好主人,我是买了个什麽东西啊,除了惹麻烦一点用都没有!你说,你有什麽用?不听话,不懂事,你来了以後我每天都在生气,我买你回来,是生孩子用的,不是买气回来!你成天苦大仇深做给谁看?你们的人已经完蛋了,你们的文明已经灭了!你能活著就该对我感恩戴德!我知道,你们都嫌我丑,笑话我没用麽,连你一个地球人都给我脸色看。好啊,今天你就走吧,这个家里不再容得了你了,天大地大你去闯吧!这外面有的是找不到伴的单身汉,有的是抓地球逃犯的警察,有的是人贩子,哪个都能足够满足你那高傲的反抗精神了。我很累,没心思和你多说了,你走吧,别说过认识伊桑?杜尔这个人,你的死活从此与我无关,省得到时候又有人找我麻烦。”

他靠在书桌上,揉著眉心絮絮叨叨地念著,我其实听不全懂,大致意思还是明白的。林林总总汇成一句话,那就是:我可以滚了。

看了眼窗外黑沈沈的夜,我突然觉得自己才是真够傻的那个。

凑到他面前,那脸就又恢复初次遇见时的可怖,我哼笑著:“你再说一遍,我听不清。”

“我说了,快滚!”他扯著喉咙,炸雷般一声怒吼。

他的话音刚落,我便把藏在身後握成拳头的右手,狠狠地砸向他肋骨下的软肋。

一声闷哼,伊桑没有防备,呜咽一声捂著腹部倒下来。

一脚踹在他肩头,下一秒拳头就雨点一样地朝他身上招呼下去。这里,曾被踹断过;这里曾被打折过,这里曾经满是淤青,这里……

那张还带著诧异的脸甫一抬起,我握紧拳头,重重落在他左边面颊上,一拳,两拳,沈闷的击打声,火辣辣发疼的手,还有我痛快淋漓的心情。

我和他的无数次暴力相向里,仅有的这一次,赢的人是我。

松开衣领,伊桑像棉花一样瘫在地上,犹不置信地睁大眼睛看著我。脸肿得犹如猪头,鼻血沾满衣服襟口,模样可怖又可悲。

我走到书房门口,回过身朝他竖起中指:“伊桑?杜尔,你实在是个不可救药的混蛋。”

而後下楼,开门,我毫不犹豫地投入黑暗的夜。


5月8日 多云

真的是荒凉了。

我记得这条路上,曾经有往来不绝的车流,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特别是晚上,高耸两侧的路灯宛如蜿蜒而去的巨龙,汇入远处的那一片歌舞升平的不夜天。

曾经的供电系统早就荒废闲置了,昔日的车流太半也成了废铜烂铁。偶尔有飞驰而过的物体,闪著奇特颜色的光,那速度还有轮廓,怎麽看,都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前几天下了场雨,路边有不少积水的洼地,成群的青蛙叫得正欢。待到我走得近了,却又齐齐地没了声响。脚步踏过之後,那热闹才又渐次响起。

空气中弥漫著淡淡的樟树味道,乍一闻有些刺鼻,习惯以後却是最能提神醒脑。小时候夏天最爱做的事,就是在香樟树下纳凉休息,蚊虫鼠蚁通通不敢近身。

有时候想想,这地球没了人类,照样转得好好的,现在不就差不多了麽。什麽环境破污染,生态破坏,人口压力,核威胁,现在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地球如果有意识,现在指不定笑成什麽样。都说远来的和尚会念经,这群隔著几个星系跑来的和尚,会念出些什麽名堂呢?

无处可去,只得漫无目标地闲逛。不甚明朗的下弦月天,就只得这条马路尚可辨认,便一直顺著马路朝前走。忽而想起这路的尽头是那繈褓中的奥荷城,也是能看见亲人墓地的城市。

怀著看看也好的心思,就这麽一路走来了。

五月的天,说热不热,说冷不冷,半夜结起了露水,粘在身上,衣服都是要湿不湿,怪不舒服。也不知是什麽花的香混著凉意吸进鼻子,火辣辣地就打了个大喷嚏。

现在差不多是凌晨3点,我看著天上的那轮孤零零的下弦眉想。天亮以後还不知道怎样呢,也许就像伊桑说的,会被人抓野狗一样的围捕回去。

就在这麽想的时候,抓人的就来了。

身後打亮了一阵强光,回头去看是一片耀目的白,什麽也看不见。下意识地伸手遮住眼睛,我朝路边退去,一脚踩进了水潭。

手腕一疼,脖颈一紧,我的身体非常流畅地顺著来人的动作贴过去,莫名的默契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坐进驾驶室,我打量了四周,依旧是脏兮兮的乱七八糟,也不知这主人如何仓促地就跳进车子赶了出来。

那人蹬蹬蹬地绕过车前盖,刷地拉开驾驶室的车门,扑通一声坐到驾驶位置上。

启动,掉头,加速,车子飞一般窜出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好像演练过无数遍一样。

我瞥了他一眼,脸上破皮之处胡乱贴了几张胶带,颧骨肿的老高,淤青在他脸上倒是不太明显,只是衬得他的脸更加黑了。

“怎麽,後悔了?赶我走亏大了吧?卖给别人的话,至少还能拿回些本钱呢。”我学著他惯有的口吻说著风凉话。

脸皮撕破到这个份上,无须禁忌,亦无避讳,什麽话最能伤人,自然而然地便脱口而出。

也是奇怪,为什麽每一次离家,都能被他找到。

他一言不发地开车,眼睛盯著前方的路,抓著方向盘的手背青筋尽显,还有那一声高过一声的粗重鼻息,无一不在预示著这座火山爆发的临界。

“卢睿,你知道麽,我真想就这麽掐死你!”他强压怒火,咬牙切齿地说。

“谢谢。”差不多料定了今晚能回去睡个好觉,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劣得不像话。

一叠脏兮兮的纸张丢到我大腿上,定睛看去竟然是从二楼窗户坠楼的心血之作。

眼前立刻浮现出那男人举著手电边咒骂边在草丛里猫腰搜索的样子。

说没有惊喜那是假的,拿起资料仔细翻看,还好,重要的地方,都没有被损坏。

“这几天,你就在忙活这麽个东西?”语气中有种甫知真相後的气急败坏。

“对啊。”

“为什麽不早点给我,浪费这麽多时间!你不知道我们这几天都被这个搞得快死掉了吗?”

“又不关我的事。我只是翻著玩玩而已。”

我小声地反驳说,那男人却没有听见,还在一个劲地大声嚷嚷:“而且,就你那点皮毛,能翻出个什麽好东西来,这就是一堆垃圾!回去马上把原件给我!”

我慢慢地把纸张皱起的边角展平,擦了擦表层的污垢。干涸的污渍已经擦不掉了,於是就这麽卷起来,塞进上衣口袋里。

“知道了。”看著车窗外的一片漆黑,我漫不经心地应道。

车子走得很平稳,和驾驶员不稳的气息形成鲜明对比。高速掠过耳畔的风少了五月的柔,倒显出些凌厉来。

“你是想给我个惊喜吧?”

闷闷的声音传来,我利落地否认:“你太抬举我了。”

“你……”尾音消失在他紧抿的唇角里,带著不解和尴尬的目光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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