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途(原名: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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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途(原名:鬼城)-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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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小柏心有余悸地摇摇头,往坍塌的地方看。
  
  飞灰逐渐落下,现出人影。
  
  秦小柏:“呃……”
  
  陆舜:“……”
  
  坍塌处正对着的石壁旁,沈文苍被挤得背靠石壁,秦森一手虚虚护着他,另一支手手肘曲着贴在沈文苍头顶的石壁上,头微微低下。
  
  披散的长发上满是白灰。
  
  沈文苍一动不动,过了片刻,才从那人的胸膛上侧过头来,淡淡道:“让开一点,靠太紧了。”
  
  秦森低头看沈文苍侧过去的脸,笑了笑,松开手退了一步。
  
  沈文苍这才站直,拍拍身上的灰
  
  秦森转身道:“走吧。”
  
  裂开的洞口外是一处山涧,阳光明媚。陆舜道:“你莫不是记错了?”
  
  秦森神色复杂地点点头:“或许吧,过了那么些年,也模糊的很了。”
  
  一行人顺着水流向上走去,看起来四周原本是花圃,现下只剩枯萎的干稀稀落落的站着,摇摇欲坠。
  
  这像是个花园,有树有花,有供人行走的游廊,看起来年久失修。
  
  几人心中同时感觉到一种不对劲,说不上来为什么,但莫名诡异。
  
  沈文苍忽地站住了。
  
  秦森停下来看他:“怎么了?”
  
  沈文苍面色沉重,像是不可置信地兀自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才缓缓道:“是后山。”
  
  “什么?”几人均是不明白,却在一瞬后,睁大了眼睛。
  
  没错,这地界异常熟悉,花草树木,虽是都干枯凋谢,但大致的模子却与当年秦皇宫后的后山无一差别。
  
  秦森神色一变,蹲□拈起地上的土,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定神看了看四周,他与沈文苍,秦小柏均是在后山里玩大的,这里的景色再熟悉不过。
  
  同时,陆舜抬头,看着天,忽然道:“糟了。”
  
  秦小柏被一惊一乍弄得要丢了魂,屏息问道:“怎么了?”
  
  陆舜一手挡在眼前看天,太阳撒着明媚的光,有些晃眼:“我们怎的忘了,这是地下,又怎会有天?”
  
  “快回去!”几人匆匆往来路走,又蓦地停住。
  
  原本裂开的洞口,现下只是一个三四米高的假山,山下青苔遍布。
  
  中计了,几人脑中几乎同时惊跳出这句话。
  
  但怎么会中计,又是中了谁的计?
  
  这样就像是走在一个设好的圈套里,幕后的操手或许就站在哪儿,冷冷地看着他们。
  
  一直明媚的天骤然阴了,响了几声干雷,然后黑了下来,不是傍晚的黑,而是乌云压顶的感觉。
  
  几人的脸色均是不太好,各自想了片刻。
  
  “这是,又修了个秦皇宫?”
  
  “不可能,这么大的工程在鬼城地下,怎么会没有动静,况且,这天是从哪儿来的。”
  
  “那是有人把我们送回来的?”
  
  “更是无稽之谈,沈家王朝覆灭之后,新帝就已迁都,这地界早被拆了。”
  
  沈文苍忽然道:“你怎么知道?”
  
  秦森注视着他,又闭了下眼,避开沈文苍的视线道:“自然,我回去过。”
  
  除了秦森,其余三个已是千年没有来过这儿,甚至因时间久远,连梦境中都不曾出现。
  
  有时候会有这种感觉,一个很久没有回去过,却承载了许多回忆的地方,再回去时,不仅是一种近乡情怯,还有骨子里带的恐惧。
  
  陆舜来的不多,所以也无甚感触,就走在了前面。
  
  后山出去就是各嫔妃的寝宫,此时也是空无一人,花草枯萎的颓败之像。
  
  他们一路走了出去,说不出的阴森感,秦小柏与秦森一直在避免往东宫走,说不出为什么,只是不想再回去,怕看见什么,想起什么似的。
  
  皇宫的围墙内,荒草拔得很高,乱乱的一丛接着一丛,把这皇宫与世隔绝。
  
  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不由走得近了些。
  
  几人站在繁央宫后,声音入耳。
  
  “主帅秦楚喻柏,因指挥不力,导致陆家军二十万人……”还未听完,秦小柏就僵了,不顾一切地转身快步走开。
  
  陆舜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声音是从空旷的大殿里传来,清朗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又因为回声,有些震耳,有些听不真切。
  
  “……依据大秦律法,杖责一百。”
  
  沈文苍的眼神空了,他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无意识地轻声念了出来:“行刑”
  
  如他所料,大殿里传来声音:“行刑——”
  
  四下死寂,棍子打在人身上身上闷闷的声响,少年的闷哼声从无至有,又从有至无。
  
  秦森怔怔地站着,一头披散的黑发上还留着刚才没落干净的白灰,黑金王袍拖地,眼神空洞地落在青石板的地面,空落落的指尖无意识地蜷曲。
  
  他听着自己的声音,原先不觉,现下听着真是有够狼狈,故作镇静的“就这些了么?”,其中夹杂着愤怒,悲戚,尾音是有些抖的,他无不好笑地想,自己当时是不是也气得发抖。
  
  于是真的笑了出来。
  
  沈文苍看向他,不由自主地定定地看着那个空洞的笑:唇角勾得很彻底,还微微地摇着头。
  
  剑刃划过剑鞘,带出尖利的声响,秦森的右手不由地抖了一下,睡觉时抽筋的那种抖,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唯有陆舜,他有些事不关己地听着,却没听进去,他想,如果自己此时冲到前殿去,是否能够看到小孩的样子,他都想不出来,生生施以百杖,是什么感觉。
  
  长时间的寂静后,大殿里又有声音:“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就再没了,像是从没发生过一样静了下来。
  
  这几人也静了,都定定的,动不了似的。
  
  许久,秦森才转过身来,声音有些僵硬,勉强带着笑意:“没什么可听的了,走吧。”
  
  沈文苍抬头看着他。
  
  秦森下意识扯了扯嘴角:“不走?”
  
  沈文苍没答。
  
  等了两秒,秦森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虐到自己了~不知道会不会模糊,就是他们四个在繁央宫外听着那天沈文苍篡位时的现场版




☆、第四十八章,我就是后悔了

  沈文苍愣愣地看着他走远。
  
  陆舜则是复杂的看了沈文苍一眼,回头想看小孩的反应。
  
  身后空无一人,他暗道糟糕,匆忙道一声:“你先去找那昏君,我去寻小柏。”
  
  沈文苍点头,又看着繁央宫。
  
  帝王的宫殿,是整个皇宫里最为雄伟华丽的一座,也是最高的一座,站在飞檐的阴影下,看不到顶层,如今隔着这座寝殿,又重现了那一幕,迫使每个人不得不想起当年的事。
  
  沈文苍都不记得当时是为了什么,一直以来的运筹帷幄,秦森是知道一些他暗地里的动作的,总是会阴阳怪气地嘲上两句,却也坐视不管。
  
  那时的沈文苍,一直处在悬崖边上,遍体生寒,摇摇欲坠,却要用尽全力地站在最高处。
  
  现在的他,要怎么办呢?
  
  后殿的寝宫大抵相同,高高的宫墙里锁着无数寂寞女人的怨灵,陆舜越是往里走,越是焦急,他喊道:“小柏!”
  
  无人回应,最后甚至嘶声喊道:“秦楚喻柏,你给我出来!”
  
  高高的宫墙把陆舜也绕了进去,几乎走不出来。
  
  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他蓦然回头。
  
  城门被守卫兵拉开,那兵大声问道:“你是何人?”
  
  马背上趴着个人影,旁边挂着个布包裹,士兵上前去看他,然后朝同伴大声道:“秦帅回来了!”
  
  陆舜看着他们把秦小柏背下马,少年的月白色衣襟上满是陈旧的血渍和泥土,已然昏了过去。
  
  陆舜着急地追了过去,无奈背着秦小柏那士兵越走越远,他加快速度追上,已是到了一座寝殿外。
  
  他站在台阶下,台阶上,寝宫的窗户是开着的。
  
  一个太医样子的人坐在床榻边为秦小柏把脉。
  
  秦森还是帝王时的装束,待那太医收回手,问道:“情况如何?”
  
  太医道:“陛下大可放心,秦帅只是疲劳过度加上受了刺激,一时醒不过来,过几日就好了。”
  
  陆舜愣住,有些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阵哭声把他惊醒,他抬头从窗户向里看去。
  
  秦小柏坐在床榻上,抱着秦森号啕痛哭:“哥,哥,怎么办,小师父……”
  
  秦森坐在床边抚着秦小柏的背,低声安慰着,神色不忍。
  
  时间恍若快了许多,侍女太监从陆舜身边急急走过,目不斜视。
  
  婢女盛了药汤给秦小柏。
  
  秦小柏靠着软枕,端着碗低头慢慢地喝,忽然抬头问道:“我皇兄呢?”
  
  婢女答道:“陛下最近几日政务繁忙。”
  
  秦小柏慢吞吞地应了,喝完药对着窗边发呆。
  
  陆舜急切地想对上秦小柏的眸子,却始终无用。
  
  过了一会,秦森走了进来。
  
  秦小柏转头道:“怎么有空过来?”
  
  秦森有些疲惫地坐在床边,笑着摸了摸秦小柏的脑袋:“得了空就过来了,今日怎么样?”
  
  秦小柏慢慢道:“听说最近朝内形势不太好。”
  
  秦森的笑淡了些,复又扩大了唇角勾起的弧度,道:“没事。”
  
  秦小柏看了看他,又撇过头去。
  
  秦森轻叹了口气道:“今日是陆舜的葬礼,要去么?”
  
  秦小柏的肩膀颤了一下,又道:“你怎么没去?”
  
  秦森说:“去过了,封了长安侯,剩下的是沈文苍在主持。”
  
  葬礼?等陆舜回过神来,一切景色都消失了,又只剩他站在空空的院落中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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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文苍踌躇几番,还是追了上去。
  
  前面早已看不到秦森的身影。
  
  他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忽地,一袭黑影从他眼前走过,不紧不慢。
  
  “秦森。”沈文苍喊了出来。
  
  秦森正好走到寝殿门前,回头诧异地看着沈文苍。
  
  沈文苍快步走了过去,未等开口,对方就道:“沈爱卿?怎的忽然过来了?”
  
  沈文苍直觉不对,蹙了蹙眉,没说出话来。
  
  婢女站在门的两边,恭敬轻声道:“陛下。”
  
  秦森迈过门槛进去,行至矮案前,躬身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沈大人真正是势力大了,连声‘陛下’都舍不得叫。”
  
  “你……”
  
  秦森远远地看着他,一挑眉道:“怎么了?”
  
  眼角深红的繁杂纹路褪去,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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