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梦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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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梦红尘-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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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不知这首如何?”紫嫣装作思考模样,低笑着纤手拨弄了几个音调,还故意滑了几次弦,那调子的诡异变动,有趣得紧。似乎在道一个故事的开场。一下房间的人都噤声,少阳更是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紫嫣唱腔如其人,轻柔干净,犹如饮酒焚香,沁人心境,美好得如梦似真,却触不得实型。
  随着曲子的旋律,众人只觉,这曲子描写情景的恰似《蒹葭》所述,初见伊人,半侧脸容,嘴角轻笑,衣衫飘然,心为之动。可惜,河道迂回,方惊鸿一瞥的人,一瞬又掩在苍苍蒹葭之后,忽隐忽现,时而在前,时而在旁,急慌如己,每每回身寻觅,却总是错过…。。
  又是一段如夏雷滚滚,雨点滂沱的激昂乐声,众人脸上顿浮微笑,双目绽放明光,以为故事里头的两人终是得以圆满,但紫嫣又是一顿,腕若无骨于弦上轻轻一扫,方才的如火热切都似被无端的冰水熄灭。
  还未来得及叫唤芦苇丛后的伊人,一切忽而远去,空余一脸茫然,逆着水流的方向,白茫茫的芦苇丛化作一点白雪,慢慢消融在湍急的河流之中……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琴声早已静下,而紫嫣却依旧呐呐唱着那句,重复着,似是藏在心中许久的情谊,到最后开口却只能道出这么简单却在心中缠绕了千万次的一句。
  待一曲尽了,在场的几人苦笑叹气,而少阳更是回不得神,他浑身仿若脱力一般,低声重复那句:“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这句话很熟悉,仿佛那场景自己曾遇过……不自觉眼圈泛红。
  “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唱阳春。这位公子,奴家多谢赏识。”紫嫣忽又拨弄琴弦,这段短促,很快就把众人从方才的失神中拉回,而紫嫣此时正看着少阳笑。
  “啧啧,我的小侄儿,你居然听曲子也听得流泪,该不会在书院听得那老先生的书多了,也学了那一股酸气吧?”与自己同年的十三叔叔故意怪里怪气地说道,顿时众人又是哄堂大笑,把刚才压抑悲戚的气氛都扫得干净。
  平日他还会反驳几句,可他是听了这句才回了神,刚一眨眼,啪嗒地坠下一水滴开杯中的点点涟漪,果真哭了。
  他顾不得仪态,抬头便问:“这曲唤作何名?”。
  “还未曾改名,紫嫣正想几位爷赐名。”
  “少阳,你听到都流泪了,这个赐名的事情非你莫属了。”有人附和。
  “少阳不识音律,只是方才觉得曲子凄婉动人罢了。”少阳正为刚才的事羞愧,扶着额一口拒绝。
  “啧,没意思!”
  “你有意思你取!”
  “哎哟,这小子,哎,羽翼丰满了,连我这个叔叔也不放在眼里了。”说罢,那人提袖子做擦泪状,众女子一听全都掩嘴低笑。
  “有叔叔如此笑话侄子的吗?这样好玩吗?”少阳发飙了。
  “好玩!”除了少阳以外,其余数人舒眉一笑,异口同声道,少阳一时深感无力。
  分别前,几个小叔叔要少阳这次中秋宴席必定入宫聚聚,但少阳平日不爱宫里的拘束,少有参加宫里的宴席。见那几人今日实属高兴,每个都有些醉意,他也不好推脱,含糊地应了几声。
  时候不早,夜恰过一半,月上中天,京城的墨绿琉璃瓦映出银白的光华,偶尔有夜鸦经过,叫上几声凄寒。街道的上的行人稀疏,商铺旁都挂起了灯笼,暖融融的光照彻这微凉的街道。
  少阳有些醉意,口中哼着紫嫣的那曲子却不成调,前方桥头上站着一人,鸦青色的袍子,长发随意在后脑用发带挽了一个髻。那人肩很宽,就是穿着这么一件书卷气的衣服也丝毫掩盖不住他的气度,如武将一般的英朗的风姿,总觉得这样的人就是长得不好看,也会别有一番韵味。
  此时月亮尚未圆满,一旁缺了小角,或许过两天下雨,此时外头的光华蒙上了一阵薄薄的水汽,那人半仰着头沐浴在其中,养眼得很呐。
  少阳禁不住脚步,往他那又迈了几步,意料之中惊动了那人,他回过头来。少阳心中轻轻笑:呵,怪不得身形如此熟悉,原来是先生。
  “回去吧。”想不到他见到少阳第一句就是这话,似乎再自然不过,似乎他一直都是这么做。
  少阳呆呆地点点头,走上了桥,碧霄神君没再看他,一手背在身后,往前径自走去。少阳在他身后小步走着。
  “先…。先生,你是来这接我?”
  原来神君是听说少阳会在外逗留一天,他听了却是不安心,皇都虽说是天子所在,有龙气笼罩,可这不代表此处没有妖孽,特别是那些勾栏院,阴气过盛怕生藏了些妖魔鬼怪也不意外。
  但神君总不能对他说是自己担心,于是就说了这么一句:“嗯,方才出来买些东西,顺道接你回府。”
  先生的语气冷冰冰的,理由也拙劣得很,但是跟在他身后的少阳却有点惊讶发现自己在笑,他双手一拍脸,感受到脸发出的滚烫,前边的碧霄听到声音皱眉回头。
  少阳立刻呆住不知所措,碧霄看着他的犹未消去的傻模样,竟是低低一笑,但很快就转过去继续走着。
  扑通扑通;少阳抚着自己的胸口,脸上依旧挂着笑,“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心道原来是这种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嗯,支线开始铺设。。。。

  ☆、中秋

  凌疏走后,神君无心再回去看少阳,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把他当场开膛破肚。
  作为盘古上神最后一口气所化成的神灵,他生来就俱非凡神力,不须经历练,不须经劫难便能飞升至神界的最高席位。从来他想要的都可以得到,唯独遇见了山神,他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些东西真的需要付出,有时才能得到那一点点算不上回报的甜蜜。
  初与凌疏相识,他不懂何为温柔,何为体谅,山神不畏他的身份与力量,每每他发脾气时,山神就一味微笑,似是在看哪家的小孩在泼皮一般。
  后来他学会了如何静下心来去倾听别人的话,如何才能让凌疏的笑变得更真切。
  从未有过欲望,但对着凌疏,他发现自己贪心了,他不再满足于两人的独处,他需要凌疏的誓言,他想要凌疏同等的心意,他想要凌疏的全部。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两人一起数百年,欢爱时却从少有做到最后一步,这一点让他每次都疑惑着,凌疏到底在顾忌着什么,但他自认了解凌疏,有些事情他不想说是不能逼迫,毕竟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与他的拗脾气对上吃亏的最终是自己。
  神君少有的疲倦,他想不通这感情的事,而此时恰好经过了少阳的院子,听到有力的铛铛的剑声。他从沉思中回过神,往后倒回了几步越过那竹子的间隙看到少阳依旧在练剑,似乎这几下有那么点长进。
  少阳平日好耍小聪明,少爷的任性性子让人有些厌恶,可看到他现在挥剑的样子,倒是有些少年郎的俊逸,若是以这副模样出去,怕是迷倒不少姑娘吧,可惜,是个短命的。要怪就怪自己前生得罪的不是个好惹的人。
  只是有些人不是你想相处,他就不会出现在你附近。
  中秋前一天,少阳早跟老侯爷打过招呼,说今年也不进宫参加宴席,说是先生初来此地,他作为主人家应当尽地主之宜,借着中秋佳节,带先生到城中好好游玩一番。
  老侯爷未知少阳打的是什么算盘,以为少阳大病一场后忽而懂事了,也就点头应允,中秋当日临行前还叫上了神君,好生嘱咐了一番,让他们玩得尽兴。
  不知前因的神君从客厅出来,便一脸阴沉直奔少阳院子。此时少阳正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着,虽不知自己对先生是何种心思,只是想着两人能多些相处时日,他便有难掩的激动,
  那日放学他正想着要如何才能与先生更多单独相处,以便能更熟悉地揣测自己与先生的心意。恰恰听到身旁几人正商量着,当日要如何骗得几个姑娘与自己同赏花灯会。
  花灯会?然后两人就提着灯走在那一条长长的街道,看着暖融融的烛火在各种灯笼之中照出五光十色的美丽,或者一同在欢声笑语中解开那一道道的灯谜,为一点点简单的奖赏而高兴,这…。。光是想都可以傻笑得不能自已。
  “你还真是细心。”神君不知道何时已到房门前,带着浑身犹如从地府带来的戾气,冲着还在花痴的某人沉声喊道。
  少阳一个激灵,立刻从床上爬起,抵着自己不自觉颤抖的身子,脸上好不容易堆着天真无邪的表情,道:“啊?先生不是答应爹爹了吗?今儿都中秋,合该普天同庆,先生就放自己一天假与少阳一同游玩去吧!”
  “我没那个兴致。”
  “好吧,可能是我过的最后一次去花灯会了,哎,本以为能玩个高兴,还特地推了堂叔们的邀约。”少阳一脸可惜。
  啧,罢了,就算自己不去,那畜生也会自己出去,当时候还害自己担心一场。神君本可以给少阳落下一道护体的印,若是他遇到什么危险不仅可保他一时平安,自己也能尽快察觉。
  但是他对少阳那个师父的身份很是好奇,为了不打草惊蛇,对于韬华真人的妖毒之事他缄口不提,而当晚众人的记忆也被他稍微修改一番,故府里上下除记得神君当夜曾救过少阳以外,也无人记得那妖毒之事。
  “走吧。”依旧听不出情绪的话,听在少阳耳里,却让他狐狸脸上立刻盈满促狭之意,果真是不会掩藏的畜生。 
  傍晚,少阳挑了自己前些天订造的一套妃色的衣裳出来,这么早就提前造好中秋的新衣,怕他这次诡计,不知在心中谋划了多久。
  那颜色艳丽不是当时男子喜欢的色调,上边还有牡丹暗纹。当朝推崇君子之道,故百姓好淡雅素色,就是提花暗纹也用梅兰竹菊这些特显品格图案,而这种华贵俗气的衣饰已少有人喜爱。
  反正少阳就是个俗人,就喜欢这么俗气的颜色,这么俗气的花。
  还专门挑了挑金发带配色,早早便到前厅等着神君。神君素来偏好绿色,此番却穿上了侯爷送的月白袍子,束着白玉冠,配上他淡漠桀骜的气质,像是个玉雕仙人。
  他与少阳一人艳一人雅,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搭配。
  出了门,他们先走至少阳订好的那家酒楼中吃个晚饭。一路神君步履缓慢,而少阳则是更慢地跟在神君右侧后一点,不敢与他并肩,也不想落得太后。
  用饭期间,少阳不住地把酒楼的那些招牌菜夹到先生碗中,但神君吃得慢,每一口都是慢咽细嚼,一顿饭下来,碗里的小山似的菜肴似乎犹未动过,而少阳早已吃得肚皮圆滚,此刻摸着那涨鼓鼓的肚子,喃喃地说吃不下了,吃不下了。
  神君挑眉,这畜生就是投生为人也似尚未改变过,犹记得在山中,他就是这般明明食量不大,非要霸占一大堆食物,然后狼吞虎咽一番后,撑着圆滚的肚皮仰天躺着,哼唧着难受。
  如今他穿着这身妃色的外袍跟以前的那身皮毛有些相似,而里头的那件是茶白则像是他狐狸肚子的颜色,再配上他如今半眯着眼瘫在椅上的模样,真的就是成了人也跟那狐狸没多大区别嘛。记得那时候凌疏老喜欢挠他肚子,看着这狐狸受不得痒,却又因为太撑而四肢扑腾,好玩之极。
  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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