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进化+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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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进化+番外-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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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到底你还是想离开亚特兰蒂斯?”栖将剑一横,便要砍向还在恢复的人,“那我更加要杀死他。”
  修并没有再出手阻拦,只是低沉地道:“你杀不完,栖。”
  “我会一直守在缝隙前,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来两个我就杀一双。”栖忽然从暴戾的状态里退出来,冰冷了语气,“全部杀完了,你也就不用走了。”
  风吹散了空气里浓重的血腥气息,夜晚依旧沉寂。
  修换了一种语气,看向栖的目光格外深沉:“你说过,你从来处来,那么一定很清楚我最后的选择。栖,难道你认为回到这里,就能有所改变?”
  栖的眼中闪着倔强的光芒:“我不能什么都不做,阿风虽然不说,但我已经看够了他孤独的样子。我发过誓,要将所有噩梦的源头都扼杀在这里,即使你是我的父亲,我也……”他深吸一口气,放低了声音,“能够留下你的尸体,一直陪着阿风也好……”
  ……我真心地觉得,即使死去的修看上去再美丽,一直搁在身边也不会让我多高兴。
  而且,为什么我的名字会一直出现在你们的谈话里?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修看起来跟对待不听话的孩子一样耐心:“你不是我的对手,栖。”
  “所以我有死的觉悟。”栖皱了皱眉,没有退让。
  修伸手抚摸他染血的头发,轻声道:“栖,你想过没有,你越是阻止,就越是让我好奇为什么自己选择的是你口中的背叛。”
   


68、倒计时Ⅲ 
 
  一只老鼠从角落里飞快地窜过去。
  我低头瞥了这只黑漆漆的啮齿动物一眼,缩缩脚,右手绕到背后轻轻地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腰,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我想,这或许是搞清楚一切的最后机会,因为所有人都喜欢背着我搞神秘,似乎从来不对我的智商抱有期望。
  ……搞得连我自己都觉得事情就该是这样。
  估计是见我没动作,那只黑得油光发亮的老鼠停下脚步,直起身子用两只后脚蹲坐,前爪缩在身前,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它看墙角,看门板,看楼梯,甚至看了一眼脸色惨白地躲开了父亲手心的少年,就是不看我。
  ……原来老子的存在感已经稀薄到连老鼠都能无视的地步了。
  我眯起眼睛,恶意地、飞快地提起脚尖,在地板上踢了踢,结果——
  老鼠淡定地抖着胡须,蹲在原地岿然不动。
  我:“……”
  世界变了,老鼠居然不怕人了。
  
  风从地底的这一端跑到那一端,然后又折返,吹回天台上,吹散了一群盘旋在上空的光之虫。少年身上溅到的血在风里渐渐干涸,紫色的血液凝固在他手中紧握的阔剑上,让整个剑身变得斑驳无比。
  他后退一步,站定了,眼中有动摇,但还是竭力地挺直腰杆。
  “不,不是这样。”清朗的声音因为疲惫,已经变得沙哑。“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选择离开亚特兰蒂斯,回到虫族当中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们都已经生死对立的情况下自己还能出生——”
  少年停下来,想了想,才继续说道,“但我想,既然回到了这里,不做点什么来改变一切的话,即使是死我也不能瞑目。你天天见着阿风的笑脸,所以不会明白我的感受。如果没见着十六七岁的他,我也不会知道,原来他也有这么无忧无虑的时候。”
  我看着他慢慢地伸出手,捂住了胸口,然后自己下意识就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我想一直看到阿风的笑脸,不用再到仅有的回忆里去一直翻找……”松开抓住衣襟的五指,栖艰难地扯动嘴角,张开手掌让他面前的修看,“你看,亲爱的父亲,即使那么认真地找了,也还是空的——”
  我默然。话说到这份上,要再说自己没听明白栖是谁儿子,估计就有人要拿刀冲过来砍我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活的,我儿子!
  ——这么一说感觉还真挺像的,那眼睛,那鼻子,要是把那种忧郁的感觉给去了,换点没心没肺的笑那就更像了。嘿,我儿子,我看向他的眼神里不由地带了点迷醉,这可是我人生中最出色的……
  不对,这哪里是重点啊喂!!突然把剧情从家庭伦理戏转台到龙珠是想要闹哪样?!
  迟来的惊疑让我颤抖着手摸了摸肚子,接着松了一口气,因为肚子还鼓着,说明我儿子还在里头。——可天台上站着的那个又是我儿子,我、我哪来那么多儿子?六个孩子什么的我只是说着玩的,你不能跟我认真啊亲!
  肚子里怀着一个,面前又站着一个,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未来的某天我还得怀上第二颗蛋,那颗蛋里孵出来的才是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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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过,如果我最小的孩子是男孩,他就要叫栖。
  他会有乌黑的头发,乌黑的眼睛,性子或许很安静,又或许很调皮,但一定很喜欢对他老爸我撒娇。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会是我最疼爱的孩子,我会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送到他面前,他的眼睛里将永远没有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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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缘的羁绊很神奇,亚特兰蒂斯的血统似乎让这种联系在她的子民身上更加清晰地放大。一个从未有过的孩子,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我知道他没说谎。 
  我的小儿子,他就站在我面前,漆黑的长睫像受伤的蝴蝶翅膀一样轻轻颤抖,消瘦的背脊被那些我所不知道的沉重压得直不起来。他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都经受过什么,我全都不知道。
  他低着头站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只要推开门,走上两步就能抱住他。然而我没动,根本就忘了腿的存在。有一点微不可察的水光从他长睫的遮掩下溢出眼眶,很快又被风吹走。我站在原地觉得眼眶疼得像要裂开,伸手一摸,眼泪流了一脸,都被风吹凉了。
  在还没有成为一个父亲之前,我想着要让自己的孩子永远有一双清澈的眼睛,脸上总是带着无忧无虑的笑。然而当我的小儿子站在我面前时,却面带疲惫,满眼忧郁。他从未来的某个时间回到了这里,守着这个秘密,一个人在远处,孤单地注视着我们。
  孤单地,安静地,看着这个不属于他的时间。
  
  墙角的那只老鼠终于蹲累了,抖了抖胡子,窸窸窣窣地跑开。
  他听见门后的动静,眼神顿时变得像狼一样狠戾,瞬息穿透了几近凝滞的空气——
  “谁?!”
  赶在这声暴喝之前到来的,是灼热的剑光和暴戾的杀气。
  画面在眼前变得凝固,光的粒子飞舞的轨迹清晰可辨。眼里清楚地看到面前的门板怎样被红色的剑光撕裂,脚边的老鼠又是怎样吱吱地叫着像吹胀的气球一样炸得血沫横飞。
  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会死在他剑下,那炙热的剑光就这样铺天盖地地袭来,震得空间隐隐发颤,出现了细小的裂纹。躲闪不及,连声音也被堵在喉咙里,只能看着剑光像烟花一样在眼前炸开,碎成了无数道流光从身侧划过去——
  然后,没有一道落在我身上。
  在被发现之前吸入的那口气一直憋到烟尘消散才重新呼出来,出了一身冷汗,脚软得差点没站住。身后的墙壁却不像我本人一样走运,即使不回头看也知道墙体上留下了多狰狞的痕迹。火焰沿着墙上的裂缝缓缓地流下,吞噬着它们触碰到的一切,寂静的空气里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栖的大杀招越过了我,砸在我身后的墙壁上,把它们砸得稀巴烂。
  我花了一些时间艰难地消化了这个事实。
  这很难。因为我就站在这堵墙之前,无论如何栖的剑光都该先落在我身上,而不是跟没看见我似的掠过去。
  难道剑光也长了眼睛,晓得自己拐弯?
  无论如何,没了门板的遮蔽,我暴‘露了。
  无遮无挡地吹在脸上的风让我感觉有点发虚,要是他们问起我都听见了多少,那该怎么解释?
  不过修站在原地,目光从头到尾都没落在我身上,就好像门边没站着我这么一人。他沉默着走上前,将右手放在栖的左肩上,低沉地开口:“你已经失去了平常心,连门后躲着的是什么都察觉不了——”
  像所有要求严格的父亲一样,他对自己的儿子不满意地蹙起了眉,“这样的话,你要怎么遵守你的誓言?”
  我在劫后余生的庆幸里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就朝栖那个方向望去。烟尘里,只有少年放下阔剑的动作格外清晰。他眉目间的戾气还没完全消散,也跟没看见我一样,沙哑着嗓子道:“我下次会注意。”在这之后他又犹疑了两秒,才把那个有些陌生的称呼叫出了口,“——父亲。”
  “战场上没有下一次。”修面无表情地放下手,冷冷地道,“不能时刻保持冷静,等待你的就只有死。身为战士,不需要弱点。”
  栖眼中又浮现出那种我熟悉的忧郁:“我……不能让阿风知道我的事。”他倔强地抿唇,“不知道我为什么想杀他最重要的人,起码就还有对象可以让他憎恨。”
  隔了很久,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希望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被他恨着,我会比死还难受。”
  我扶着裂了一半的门框,忽然就觉得如果下一枚蛋里要是能孵出这么一贴心孩子,再怀一次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虽然人被彻底无视了,听着他说出这样的话,完全都没朝我这边看一眼,但还是觉得很高兴……也很心酸。
  要面对事实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酝酿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决定走出去,有人却提前一步打破了这温情又沉重的气氛。待在一旁噤声半天的银发男摸了摸下巴,忽然开口道:“看来你的希望要落空了,即使是杀光了我们全部,你父亲总有一天也还是要回到虫族的领地去。”他抱着手臂,已经完全恢复过来,正在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栖,“谁也阻止不了这一切的发生,谁也做不到。”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了修身上。
  修瞥了他一眼,淡漠地转向栖,接口道:“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可以杀了我。”
  栖因为这句话瞳孔微缩,连带着站在阴影里的我也吓了一跳,这话是什么意思?
  修没有再停留,转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来,“在杀死自己的父亲以后,你就算真正长大了,我的儿子。”我站在门边没动,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面对修的责问,然而他目不斜视地从我身体里穿了过去。
  ——等等,穿了过去?
  他穿了过去……
  就这么穿了过去……
  绝对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 ……
  直到修的脚步声在黑暗中远去,我才鼓起勇气低头看——
  身体完整,没破洞。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对劲,就是脖子上挂着的水晶从衣服里滑了出来,正悬浮在空中。那种在梦里见过的白色光芒正在像涟漪一样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将以它为中心的世界跟外围空间隔成了两面。
  我在里头看着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却看不到我。
  属于女性的清雅香气从身后包围上来,我听见梦里那个温柔的声音在轻轻地问:“不再被人欺瞒的感觉怎么样,我的孩子?”
  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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