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腐月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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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腐月黄昏-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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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个古怪法。”卿甫没看出这幅画有什麽不对劲,他略懂点书画欣赏,虽然造诣不高,但也看得出这画仿制得极好,与原图看不出任何区别,在选纸用料方面,更是尽量逼真古作。

    “昨晚我完工後,将它贴在这里细细端详,看著看著,突然白梅变成了红梅,点点斑斑,十分骇人,到清晨才又恢复原貌。”仲敏讲述时,表情迷惑,显然他并非开玩笑,而是亲身经历。“你眼花了。”卿甫不信。“不信就算了。”仲敏懊恼,将画作拿下。“梓晴曾跟我讨论过,说这枝梅花是棵古梅上的枝干,吴镇本身爱梅花,有可能四处去探访古梅,并将它绘下。”画铺上桌,仲敏修长的手指轻轻在画上描述出梅花的枝干,虬曲而偃蹇,有古梅的风貌,推测它是古梅,也有些道理。“就算是古梅,画在纸上白梅变红梅也说不通。”卿甫仍是不相信,这事太古怪。觐灵一直沈默站一旁,到此时才搭话:“孟兄对这幅画,还说过什麽吗?”仲敏想了想,摇头回:“没了。”提到梓晴,仲敏禁不住悲痛,心想:梓晴没有看到这幅画作完成,要不他肯定很高兴。

    “朱馆长,你将梓晴安置在哪里呢?你说我还可以去见他的。”仲敏忍不住,还是开口询问梓晴的去向。

    仲敏会这麽问,并不奇怪,他憋这麽长时间才问,才是真奇怪。

    “在一个特殊的地方,就在我家茶馆的‘通道’。” 觐灵没打算隐瞒,虽然这是他家的秘密,到现在却好多人都知道了。仲敏狐疑,并不相信觐灵的话,重复问:“通道?什麽通道?”卿甫猜到仲敏会有这样的疑惑,帮解释:“觐灵的茶馆有个‘通道’类似时空重叠,那里不属於阳间也不属於阴间。”

    不属於阳间也不属於阴间?那是怎样的一个去处?

    “我能见他吗?”仲敏只在乎这件事。

    “我并不清楚,你能不能看到‘通道’,虽然说我能进入‘通道’,但是我也不清楚,如果我强制带你进去,你还能不能活著出来。” 觐灵对仲敏没有保留,他认为应该告诉仲敏,梓晴到底去的是什麽样地方。“总要试试。”仲敏回得毅然。他显然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想再见见梓晴,想跟他说些话,以表达自己的歉意。觐灵沈默,反倒是卿甫反对:“觐灵送梓晴进去被里边的精物攻击,他算是有些特殊能力,才勉强逃出来,你进去是打算寻死吗?”仲敏并不理会,而是看向觐灵,口吻坚定:“要试下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通道’,也要试下才知道我能不能安然出来。”

    不到黄河心不死,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觐灵没有答应,他不在乎自己冒点风险,他担心的是仲敏真得出不来,到时候该怎麽办,他和卿甫怎麽跟老罗头交代。

    “他不能出来见我,我也不能进去见他,这他妈的什麽道理!”

    仲敏情绪激动,一把扫落桌上的笔架,又举起笔洗要往阳台砸,卿甫急忙制住他,将他拽回床上。自从知道梓晴离开後,仲敏便情绪不稳,这一刺激就又发作,如果不是卿甫力气大,险些制不住他。

    “没有道理,你们没有结果!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卿甫压制住仲敏,朝仲敏喊叫,仲敏放弃抗挣,颓然躺在床上,泪水从眼角滚落。

    卿甫放开仲敏,仲敏冷冷看著觐灵与卿甫,眼里突然有了幽怨,跃身指著觐灵大叫:“他是邪灵!为什麽你们可以在一起!”

    卿甫太阳穴青筋爆起,狠揍仲敏一拳,将仲敏揍趴在床,本还想补上一拳,但被觐灵从背後拦腰抱住。

    觐灵察看仲敏的伤势,抽纸巾擦去仲敏嘴角的血迹,苦恼说:“他情绪不稳,你打他做什麽?”

    好在仲敏的姐姐不在病房,否则卿甫下这麽重手,怎麽跟她解释。

    仲敏挨著这拳,脑子终於冷静下来,看著觐灵又愧疚又痛苦,干脆别过脸去,不让觐灵帮他擦拭血痕。

    卿甫见觐灵还没有脾气地给仲敏擦脸,一把扯过觐灵,不给觐灵解释,将觐灵拽出病房。卿甫气坏了,因为仲敏当面说觐灵是邪灵。这个恩将仇报的家夥!理会他做什麽!

    卿甫拽著觐灵进入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电梯门关上时,卿甫立即扑向觐灵,恶狠狠的索吻。觐灵被吻得几乎要断气,况且又不解卿甫的行为,推开卿甫,轻声问:“你怎麽了?”卿甫眼睛深邃不见底,他盯著觐灵,一动不动。觐灵摸上卿甫的脸,无奈地说:“你也曾想过,我是不是人吗?”卿甫无言将觐灵紧紧抱住,他揍仲敏时,不只是怒火,还有说不出的心悸。

    “卿甫,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常见到你,我知道你,但是我不知道我是谁。” 觐灵轻声细语,他的话语是那麽哀伤,却又平静。

    “我一直想告诉你,也许你能帮我……”

    觐灵话没说完,就听到“叮”一声,电梯门打开,觐灵急忙挣脱卿甫怀抱,好在地下停车场并什麽人。

    路上,卿甫问觐灵想告诉他什麽?觐灵摇头说不知从何说去,回家後再说。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否有天定?

    千万人之中相逢,相知,相爱,需要什麽样的缘分呢?也许需要几辈子的等候,才有今生的相遇也说不定?

    车停在西湖畔,觐灵和卿甫漫步去孤山公园。此时不是梅花盛开的时节,孤山公园内的梅树葱翠,与觐灵梦境中所见并不同。

    两人找处寂寥的地方坐下,卿甫问觐灵为什麽带他来这里,觐灵微笑说:“我曾在梦里见过你,就在孤山上。我也曾在‘通道’里见过你,在我年少的时候。我想起你的名字叫赵暘,但是我不知道我是谁。”卿甫无比愕然,抓住觐灵手问:“为什麽以前从没听你说?” 觐灵握住卿甫的手,低喃:“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你,及你爱不爱我。”

    还无法确定两人间的情感,就不想去说,觐灵就是抱著这种心态,把这个秘密藏了这麽久。

    “你看见的我是怎样的人呢?”卿甫太想知道了,他没有觐灵的特殊能力,他以为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普通至极的人,怎麽可能出现在“通道”里呢。

    “我曾问你为什麽写《北望燕云》,写汪元量,是因为我在‘通道’上遇到的你,是那时代生活的人。而且,你应该与汪元量等当时的琴师有一定的交情,我是在他们间的聚会里看到你。”觐灵的话让卿甫震惊得讷言,瞪大眼睛望著觐灵,好会才吞吞吐吐说:“他的名字具体是哪个字?” 觐灵拉起卿甫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下:暘。卿甫搜肠刮肚,想不起那时候有哪个历史人物叫这名字,这人很可能没有记载入史书。

    “卿甫,你认识这个人吗?他的衣著打扮,应该是出身富贵官宦之家,极有可能是位王孙。” 觐灵觉得卿甫可能认识。卿甫对那段历史时空很熟悉,因为他曾书写过,何况这人应该跟卿甫有某种联系,或许正是卿甫的前世。

    “不认识,没有印象。”卿甫亦十分迷茫与困惑。

    “你记不记得,去年在市区书店举行签售时,我拿《北望烟云》找你签名?” 觐灵问卿甫。卿甫仍是惊诧表情,反问:“有这事吗?” 觐灵点头:“有,我正是那时候见到你本人,被震得不轻,因为你跟我在‘通道’中见著的赵暘一模一样。”卿甫揽住觐灵的腰,笑说:“所以,那时候,你心里就有了我吗?” 觐灵莞尔:“没有,当时只是觉得很吃惊。”

    “那时候啊,校庆时遇见你,我就在想,这男人真别致。你别笑,真有种一见锺情的感觉。觐灵你说我们前世可能有渊源,我信。”卿甫将觐灵大力抱入怀中,觐灵没有挣扎,虽然他们坐的地方算隐蔽,不过偶有散步而经过的情侣。“你真得没有记忆吗?关於赵暘及我?一点也没有吗?” 觐灵是多麽希望卿甫能告诉他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解答他的疑惑。“觐灵,你上回带梓晴进去,我已经能看见‘通道’,我应该进去瞧瞧,见见另一个我。”卿甫好奇心重,他老早就想进“通道。”

    答案或许就在“通道”里边。

    “通道”到底是个怎样的去处呢?觐灵并不清楚,他以前认为“通道”通往七百余年前的历史时空,并且地点就固定在一间古代茶馆中,但是後来他带梓晴进去才知道,“通道”也通往他人的记忆,因此,他进入了梓晴的一个记忆片段。

    那为什麽我进入里边,看不见属於自己的记忆呢?我的记忆到哪去?是因为隔世,由此再看不见?那为什麽我认得赵暘,那为什麽几百年过去,卿甫如此特立独行地写出《北望烟云》?

    是因为投胎转世时,记忆抹灭得不够干净吗?

    觐灵解答不了,他即使有这样特殊的能力,他也解答不了。

    两人在孤山公园坐了一会,携手返回。

    卿甫的家,这段时间也像是觐灵的家,因为觐灵住在这里。

    他们住一起,吃一起,睡同一张床,像夫妻那样,唯二的区别,也就是他们是同性,并且他们间没有肉体关系。

    柏拉图式的恋爱,搞得卿甫每夜都在痛苦与甜美中渡过,他始终没能与觐灵有最亲密的关系,因为觐灵抗拒。

    在这方面,卿甫表现出他极大的自制力,他不强迫觐灵,即使他对觐灵的情欲日益增加,只差没欲火焚身。

    觐灵并不可能不发现这种情况,因为不忍,他对卿甫让步,从让卿甫脱他衣服爱抚,到两人相互交缠在一起,相互感受指尖上对方的颤栗,与情欲的宣泄。但这样远远不够,卿甫渴望著更亲密的行径,觐灵未必不渴望,只是这渴望中,还夹杂著惶恐与罪恶感。

    卿甫逐渐了解解觐灵的成长环境及觐灵对性爱的恐惧原因,不只在於对自己身是同性取向的自责感,更有因为孩童时母亲一再外遇而对性行为产生的羞愧感,这造就了觐灵的性洁癖。

    深夜,卿甫和觐灵缠绵,觐灵在卿甫怀中睡去,卿甫轻手轻脚下床。

    卿甫深夜有写作的习惯,他背对觐灵,打开电脑,码了一段字,见QQ上有人敲,一点QQ,发现仍是青筝,便不搭理。这段时间青筝也会在深夜写作,并且总挑卿甫上线的时间。她纠缠办法的比较老套,也就是以自己不懂,请教的方式,口吻诚恳,态度温和。卿甫吃软不吃硬,要是青筝明著来,他还好拒绝,这样子,也没办法大斥对方:你他妈别勾引我!这样之类有些搞笑的话。

    所以卿甫只能选择漠视,QQ响了好几次,终於不响,卿甫以为这位MM已经放弃,谁知没一会儿电话响了,怕吵著觐灵,只得接听电话。青筝在电话里说她很想跟卿甫谈谈,想著卿甫应该还没有睡,就打电话过来。卿甫回:“我们没什麽好谈的。”卿甫实在很想挂掉电话,无奈对方哀求说给她五分锺,她实在需要卿甫帮忙。

    卿甫情场里混出来的人,又怎麽会不知道青筝正在痴迷他。人一旦对所爱慕对象达到痴迷的程度,经常不受理智支配。卿甫想也好,就这样好好再了断一次。

    拿手机到厅里交谈,尽量压低声音,青筝讲她最近一段时间失眠,一直在读卿甫的作品,又讲她从没主动追求过人,才知道追求一个心慕对象有麽痛苦。卿甫一开始想开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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